探马回报道:“对方打出的旗帜似乎是姓程!”、“姓程?那十有八九是程咬金了。”窦建德面色平静道。这时,孙宣雅上前行了一礼道:“夏王,属下想率军迎击那程咬金。”他原本是王薄的部将,在王薄死后,他并没有反对窦建德,而是认为窦建德是个枭雄,归顺窦建德也是不错的选择。因此,在王薄的部将中,他是第一个投靠窦建德的。所以,孙宣雅也得到了窦建德的器重和提拔,地位比以前在王薄手下时还高。他作战勇敢,年轻也轻,一心想在窦建德面前建功立业,争取更上一层楼。虽然面对名声在外的周军,却也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窦建德思量了一会后,方沉声道:“好!孙宣雅,我命你带骑兵三千去和程咬金接战。”“啊?三千骑兵?”孙宣雅饶是勇气过人,却也不由呆住了。“怎么?孙将军不敢吗?”窦建德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孙宣雅沉默了片刻,还是咬了咬,抱拳作了一揖道:“夏王有令,孙某就算知道必死也会无所畏惧。可是……夏王,听说宇文明的骑兵人马皆披铁甲,我们只凭三千骑兵,恐怕挡不住程咬金的五千铁骑。”他虽然悍勇,却不代表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要不然也不会被窦建德提拔起来担任统兵大将了。在知道要和周军作战之后,他还专门研究了一下宇文明指挥作战的几次战役经过。“呵呵,宣雅,我不是让你去送死,只是要你诈败即可。”窦建德微微一笑道:“你只需把周军的先锋骑兵引过来便行,到时我自有另外的安排。绝不会让你吃亏的!”孙宣雅这才醒悟过来,方讪笑道,“原来夏王是想施展诱敌之计,可听说程咬金此人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却狡猾异常,如果他不上当呢?”窦建德胸有成竹道:“程咬金虽然悍勇,却是行事冲动。他对老上司张须陀尊敬异常,视同生父,如若他不追来,你只需骂他胆小如鼠,是给张须陀丢脸即可。程咬金气不过之下,必然会追你的!”孙宣雅这才明白窦建德的真实用意,方苦笑了一声道:“末将明白了!请夏王放心,末将这就立刻出战。”他于是很快点齐了本部三千骑兵,然后喝令出战。一时间只听到蹄声隆隆。水花翻腾。三千铁骑踏着秋雨,卷起大滩泥浆,马蹄隆隆地向东径直杀去。与此同时,窦建德也吩咐下去。命孟海公率领重甲骑兵在左,范愿率轻装步兵列阵在右,分别埋伏在山坡之后,而自己则亲率主力居于坡前,想等吃掉程咬金的这三千骑兵后,逼宇文明不得不为其报仇,在此地与自己决战。……孙宣雅刚刚率军跑出不到两里,却突然感觉大地颤动。本来他率铁骑三千,一路疾驰而来,蹄声已然不小,但却没有想到,就在他一路狂奔之时,突然从斜刺里杀出一大批骑兵,杀气腾腾,个个手持明晃晃的马刀,大声叫喊着,几乎让天空为之变色。这些周军骑兵的确比夏军骑兵跑得更快、士气更盛、更加剽悍。而且突然从斜刺里杀出来,实在让人猝不及防。这乃是因为他们骑的都是良种阿拉伯战马之故。孙宣雅心中只能暗骂探马情报不准,先前报敌军骑兵离己方有十里远,可自己才出来两里就遇上了,就算对方是在全力冲刺中的骑兵,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更何况这些周军骑兵明显还是刚刚加速冲锋的,马儿都精神抖擞,连匹喘气的都没有。不过埋怨也没有用,孙宣雅抬起头,目测了一下敌方的人数,感觉和已方相若,都只有三千骑兵。“奇怪?难道不是程咬金的部队?”孙宣雅不禁微微有些犹豫。因为先前自己出发之前,探马禀报的便是程咬金率了五千骑兵正赶过来。可眼前的敌军骑兵却明明只有三千左右。只是这犹豫的一会儿功夫,双方骑兵已经相当接近,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旗帜了。而就在这时,他的副将却是突然大呼道:“孙将军,不好了!这是宇文明本人来了!根本不是程咬金!你看前面的旗号,可是宇文明的啊!”副将的这一番话,顿时在夏军的队伍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毕竟宇文明的名气太大了。杨广倾全国之兵,三征辽东都没能灭的高丽,让他率领几万断后军就给灭了。而买一送二,顺带着灭了和高丽不相上下的新罗和百济两国。所以,早就有人把宇文明喻为大隋第一名将了。夏军的官兵对于宇文明,也早就有了一丝畏惧之心。“宇文明来了……他怎么可能只带三千骑兵只身涉险?一定还有后续大队人马!”“是啊!毕竟他可是堂堂周王,说是现在最强的诸候也不为过吧!”“对!咱们还是暂避锋芒,和大队人马汇合吧!”三千夏军骑兵立刻议论纷纷。此时,孙宣雅已经看得清楚,对方打的旗帜上,的确赫然写着两个大大的汉字,正是“宇文”。他此刻心中也是一阵凛然,暗想宇文明身为周王,一军主帅。怎么还会跑到最前面来当先锋呢?就算他敢如此大胆,可他的部下难道也准许他这样以身犯险吗?难不成这里面有诈?是有人打了宇文明的旗号?可就在他念头刚一升起之时,对方的铁甲骑兵已经猛冲了过来。只见这些骑兵全是高头大马,手持的亦全是寒光闪亮的弯刀。他们流露出来的杀意让天空为之变色。好快的马,好悍勇的骑兵!夏军骑兵中有不少军官都是经历过数月前,辽东军南征河北之战的。当时辽东铁骑如钢铁洪流般涌来,席卷一切的那一幕似乎又在他们脑海中重演。惊惶的情绪弥漫了全军,他们见到面前的周军铁血之师,和几个月前的辽东军铁甲骑兵,实在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了。都是一样的彪悍,一样的锐不可当。他们带来的似乎只有屠戮和死亡,在这些军官眼中,宇文明和他率领的铁甲骑兵几乎就是无坚不摧的必胜象征。夏军骑兵根本没有作好和宇文明正面交战的心理准备。而现在蓦然遭遇,孙宣雅又犹豫了片刻,根本未能采取有效措施让部下镇静下来,列阵迎敌。顿时,他们心中便有些惊慌失措,不等敌军骑兵冲过来,一些军官就开始调转马头,向来路奔回。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突然遭遇,一方的指挥军官乱了阵脚那还了得?夏军骑兵只顾逃命,根本升不起返身厮杀之心,而周军铁骑却是痛打落水狗,毫不留情地掩杀过来,一边放箭,一边举起弯刀砍杀,刹时间荒野上惨叫声连连,骏马的悲嘶声,尸体的落地声,兵器的碰撞声,响作一团,夏军骑兵顿时溃不成军。虽然孙宣雅此行的目的就是诈败以引诱周军进入包围圈。但他也没想到自己这次诈败竟然成了真败。而且还败得如此快捷,如此彻底。他心中也有些发寒,之前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已经丢到九宵云外去了。他终于明白窦建德为什么比宇文明多了两万兵力,却也不敢轻易出战了。宇文明,还真的是个让人胆寒的可怕敌人啊!孙宣雅心中暗忖道。此时,夏军骑兵在前方拼命逃跑,而周军的铁甲精骑则在后面紧追不舍。为首的一人手持青色的长枪,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头盔遮挡住了前额,让人一时无法看清他的面貌。不过,从装束上看,倒是与宇文明十分相似。孙宣雅出击得快,败得却更快,之前的诱敌之策也不用了,反正已经是真败了。他很快就率领人马,狼狈不堪地跑回到了之前出发的位置。第365章奇袭青州刚刚才站好队列的大队夏军,只见自己的先锋军如此快地溃退了下来,均不由面面相觑:暗忖这才出去多少时间?就这样败退下来了?未免也太快了吧?这样敌人能上钩吗?窦建德站在高坡之上,举目望见之后,不由大摇其头。虽然之前他也让孙宣雅诈败,但却没想到他竟然能把诈败弄成真败。看来,这员小将还是太年轻了点啊!要再提拔他得晚点时间再考虑了。窦建德甚至有些后悔,暗忖早知道不让孙宣雅去程咬金面前叫骂了。这小伙子准是把人家激怒,然后带着大队周军冲杀过来了。只不过,孙宣雅的落败,倒也在他计划之中。所以窦建德不惊反喜,立刻命人挥动令旗,让孟海公从左翼杀出,大队夏军骑兵绕了一条弧线,向周军骑兵的侧后方向奔去,企图断掉对手的后退之路。对于宇文明的铁甲精骑,窦建德可是有着惨痛的教训。几个月前,在辽东军大营前的战败遭遇,让他对这支铁甲精骑是又恨又怕。他知道自己和宇文明只能有一个活下去,故针对铁甲骑兵的特点研究了很久。窦建德知道,铁甲精骑的优势就在于人马皆披重甲,防御力高,且冲锋起来能将骑兵的杀伤力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在平原上作战,几乎是锐不可挡的。如果让他们正面冲击,恐怕除了纯粹的重装枪盾兵外,无人可以挡得住他们。不过,铁甲重骑的弱点就是转动不灵活,尤其是对于从后方攻来的敌人,他们转身极慢。想要停下来调头向后冲击,更是耗时极长。一个骑兵或者两三个骑兵的转身或许能做得到。但让两三千名铁甲重骑兵全体整齐划一地转身,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这一次,窦建德针对铁甲重骑,很早就布下了应对之策。他打算另派一路骑兵从敌人背后发起进攻,追着铁甲重骑的尾巴冲上去一阵猛砍。只要能让孟海公包抄到对手的后面,断其归路,再让范愿和窦红线从两面合围,让周军的后援无法冲进来,便能把铁甲重骑的冲锋变成缠斗和混战,就可以全歼这批敌军的铁骑了。只是孟海公的骑兵才动,铁甲精骑就像已经预料到危险来临似的。猛然掉头,然后齐刷刷向后退去。他们的奔跑速度也极快,等到孟海公追上来时,铁甲重骑早就跑得很远了,根本追不上。这些铁甲重骑虽然人马兼披重甲,但奔跑速度竟然比夏军的轻骑兵还快上一些,这让孟海公不禁眉头大皱。他哪里知道,周军的铁甲重骑全是阿拉伯战马,马力和速度远非夏军的普通中原马匹可比。孟海公还在犹豫之时,窦建德已经下令鸣金收兵。他也无奈,只能让兵士暂时回转,重归队列。而当一脸羞色的孙宣雅来到窦建德身前告罪时,窦建德也没有过多责备他,而是有些皱眉地问道:“宣雅,你看清楚谁是主将没?”孙宣雅想了片刻,方终于说道:“回夏王,末将只看清楚为首之将是一名身穿白盔白甲的将领。手持一把青色长枪,看模样打扮,极有可能是宇文明本人来了!”“仅仅只是可能?”窦建德眉头一蹙,敌军主将现在所处位置判断不清,可对自己的作战计划大为不利。孙宣雅无奈,只能如实说道:“旗帜上是写的是‘宇文’二字,那位为首的将领身形及装束极似宇文明,但相貌却未能看得清楚……”“这就难判断了!本王问了刚才的探马,他说之前侦察时的确看清楚了对方旗号,打的是‘程’字。兵力也是五千左右。可等到与你交战时,旗号却成了‘宇文’二字,而且兵力也减为了三千。这实在是怪异之极!”窦建德也感觉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他眉头皱紧,望着远方,思量了片刻之后,方狠下决心道:“走吧!我们全部压上,缓缓推进!我就以正兵和他堂堂正正地大战一场!在这平原之上,他背水列阵,还能有什么花招?我倒要看看宇文明究竟是不是三头六臂!”……就在窦建德感觉难以取舍之时,他的后方,青州城外的形势又发生了变化。城头上留守的夏军士兵便发现大批周军水师战船停泊在了紧邻青州的海面上。青州城濒临黄海,离海岸只有五十余丈距离,从青州城南门出去便是港口码头。看着如此多的敌军战舰云集在海面上,留守青州的窦建德部将孔德绍不禁面露忧色。他万万没想到,周军竟然有了这么多战舰,水军实力绝对在中原各路诸候中是最强的了。而且,周军有了如此强大的水师,便可以运送兵士在海岸登陆进攻,只怕山东所有沿海的城池都不安全了。而他的副将更是吓得战战兢兢,颤抖道:“孔……孔将军,敌军战舰来了这么多……要不要去通知夏王回来啊?”孔德绍虽然心中忧虑,但却知自己决不可在部下面前表现出任何惊慌举动。他冷声道:“怕什么?敌军的战舰再厉害,难道还能开进城里不成?顶多我们丢了码头而已。而且看敌舰甲板上,似乎也没有运载什么攻城器械,咱们城内还有万余兵马,难道还守不住吗?”这时,只见周军水师战舰已经靠近了岸边,从战舰上放下来不少小艇,上面坐着许多周军士兵。他们划着小艇靠了岸,然后开始在城下集结。孔德绍见了他们的人数和装备,顿时哈哈一笑,对自己的副将道:“不用担心!你看他们只有几千人,而且连攻城车和云梯都没有准备,难道还能从城外飞进来吗?”那副将一见,果然如此。立刻也放下心来,谄媚道:“还是孔将军明查秋毫,判断准确!不然我们这样仓皇禀报夏王,称守不住青州了,害他来援,恐将影响他围歼宇文明主力的大计,必被他责罚无疑……”不过就在这时,孔德绍的眼眸中却露出惊愕之色,因为他看见一员少年将军身穿白盔白甲,骑着一匹白马,手持沥泉宝枪出现在了城下,而且他背后打的旗帜竟然是“宇文”二字。“天哪!竟然是周王宇文明?可他怎么会到了这里了?他现在理应在六十里外的大汶河河边和夏王作战啊!难道他会分身法不成?”孔德绍忍不住惊呼道。而此时,宇文明却已高声向城头上喊道:“孔将军可在城上?能否出来与本王一叙?”孔德绍对于宇文明能知道自己名字倒是觉得很正常。他既然打算亲自来攻城,肯定对城中情形派人打探了一番,知道自己留守青州是不足为奇的。听到宇文明喊他,便也在城头上向其回应道:“孔某在此,不知周王找我有何事相询?”宇文明微微一笑道:“孔将军,本王知你是会稽人,是孔夫子的三十四代孙,有大才……我更知你胸怀大志,以前对大隋也一直忠心耿耿。因此,本王便想请孔将军归顺大周,共商大计!”孔德绍听罢,却是冷笑道:“周王此话差矣,孔某忠于大隋是不假,可如今大隋已亡,孔某还没愚忠到为大隋殉葬的地步。而夏王虽然出身贫寒,但却行事英明果决,对待百姓照顾有交,之前在河北时,便多次开仓济民。乃是一位值得效忠的主公。周王如果真的爱护百姓,不如与我一起效忠夏王吧!”宇文明哈哈大笑道:“我道孔将军是个明事理之人,却没想到被窦建德骗得团团转。我也听说过窦建德入主山东之事的经过,感觉其中可疑之处太多。首先王薄和徐圆朗死得就很离奇。山东军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居然损失了两位当家,独独只有新加入的窦建德这个三当家活了下来,你们难道没有一点怀疑吗?”宇文明如此一说,夏军士兵顿时都起了疑心。紧接着,宇文明又继续说道:“而且,后来在争夺首领位置时,王薄的部将石秪阇和郝孝德原本是一起对付窦建德的,可在中途却突然交恶,而石秪阇也在这关键时刻,莫名其妙的就死在了郝孝德手中,这更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他们原本都是王薄手下的部将,彼此之间还颇有交情,就算为争老大位置有些矛盾,也不至于在窦建德尚未消灭之时就相互攻击,以致死伤累累。”“所以,我很怀疑,石秪阇和郝孝德其实是中了窦建德的挑拨离间之计。甚至石秪阇的死就是窦建德派人干的,只不过将其嫁祸于郝孝德而已。孔将军亦是一心为民为国之人,岂能投入这等无德之人手下,为虎作伥?”宇文明侃侃而谈地分析道。他如此分析,合情合理,城头上的夏军兵丁均觉得有些道理。石秪阇和郝孝德关系一直较好,在窦建德来到山东时,他们都认为窦建德有狼子野心,不可容留。这才让王薄和徐圆朗决定礼送其出境。而后来却由于窦建德向王薄和徐圆朗献计,要求他们派兵攻打聊城,这才得以成为山东军的首领之一。可就在攻打聊城时,王薄和徐圆朗先后阵亡。且后来的石秪阇也莫名其妙死在了郝孝德手中。纵观这几个月山东的风云突变,最后的受益者便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原来河北军的首领窦建德。要说这位夏王没在其中运作,谁也不会信。第366章迫降孔德绍孔德绍向自己身边将兵望去,只见从自己的副将以下,脸上均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他方蓦然明白过来,宇文明此话是想动摇自己军心。于是,他立刻大喝道:“宇文明,你休得施那挑拨离间之计,孔某及属下将兵是不会上当的!”宇文明叹了一口气,目光如矩,望向他道:“莫非孔将军真的要顽抗到底?要知道窦建德在河北军实力最强时,也不是我的敌手。今趟他实力远不如前,此战还能有胜算不成?真的让我强行攻城,尔等守军将会伤亡惨重。莫非孔将军就是这般不爱惜属下官兵生命吗?”孔德绍一听,哈哈大笑道:“宇文明,你莫非是在说笑吗?就你这点人,又没有撞车、云梯和井栏等攻城器械,还能打得下我青州不成?”宇文明这时以一种看白痴的眼光望着他道:“孔德绍,你以为要攻破你这座小城,还非得动用那些攻城器械吗?”孔德绍冷笑了一声,却是不再言语,他才不信宇文明不用攻城器械就能攻下青州呢。虽然青州城不比齐郡、东莱这种郡城,但也是城墙坚厚,非一般小城可比的。就算有宇文明有云梯在,也非得动用五六万人不可。宇文明知道自己不拿出绝招来,这孔德绍是绝不可能屈服的。他于是微微一笑,声如龙吟一般高声说道:“孔德绍,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休怪我无情了!”说罢,宇文明便对身边的传令兵喝道:“发信号,通知水师发射燃烧弹!”这时,只见传令兵立刻快马赶到岸边,对着海边的战舰挥动着两面绿色小旗。未过多时,只见在海岸上一艘艘如小山般的巨型战舰,在其甲板上出现了一具具类似于投石机的弹射器。而甲板上的水师官兵则将一个个黑不溜秋的瓦罐放上了那弹射器……片刻之后,只听“蓬、蓬、蓬”声不断。那些瓦罐被弹射器送上了半空,然后呼啸而至,撞在青州的城墙上,流出了一摊摊黑色的油状液体,并发出刺鼻的气味。夏军见状都是大吃一惊。孔德绍闻着臭味,第一反应是这黑色液体可能含有剧毒。他立刻便大声叫道:“这可能是毒水,大家快用纱布和毛巾捂住鼻口!”城墙上的守军士兵吓了一大跳,连忙从军需仓库里找来了纱布和毛巾,缠在自己脸上。城墙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纱布和棉团,夏军慌乱成一团。宇文明见到守军的狼狈模样,尤其是孔德绍竟然把原油当成了毒水。不禁哈哈大笑,他当即便猛挥手示意道:“弓箭手准备,上火箭!”须臾之后,数百名周军弓箭手便涌了上来,他们手持长弓,箭头上绑着浸了火油的纱布,点着之后,便向城墙上射了过去。“嗖、嗖、嗖、嗖!”无数支火箭,如同黑夜中的繁星一般,落在了青州城墙上,随即腾起一团团火焰,响起一阵阵剧烈的燃烧声,火光和浓烟顿时弥漫了整个城池上空。惨叫声,哭喊声,惊呼声不断。“快!端水来浇灭大火!”孔德绍就算再笨,现在也明白了过来,之前那些黑色的瓦罐中装的不是什么毒水,而是一种特殊的火油,竟然能附在城墙上燃烧。可是,当一些士兵端起水盆往燃烧的原油上倾泻时,他们却惊讶地发现,大火燃烧得更猛烈了。“孔将军!大事不好了,这火油竟然用水也无法扑灭!”他的副将捂住口鼻,在浓烟中呛声说道。待浓烟散过之后,孔德绍和他属下的士兵们方惊恐万状地发现:被集中攻击那段城墙,已经被薰得漆黑,墙体滚烫无比。原本此段城墙驻守的近百名或逃或死,已经没有一名还能站在城墙上了。而如今,在城墙上横七坚八的摆放着数十具尸体,不少尸首血肉模糊,被大火烧成了焦炭状。其状惨不忍睹,让孔德绍心中不寒而噤。他暗忖,这周军水师战舰上的黑色油状液体,可比青州城内准备用来守城的火油燃烧威力大多了。这时,宇文明那悠扬朗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孔将军,本王念你是条汉子,在隋朝覆灭之前,对朝廷一直忠心耿耿,更在远征高丽时中立下过功劳,所以破例给你一个悔过的机会。”“之前,我只让战舰抛射火油,焚毁那段不重要的城墙。如果你继续负隅顽抗,本王将会命令战舰向你所站的城楼,以及其他几段城墙抛射黑色火油,甚至不排除焚毁整个城池。如果你还念及部下及全城百姓的生命,不想让他们白白送命。就出城投降吧!你在窦建德那边是什么官,过来我就给你什么官!望孔将军三思!”宇文明一脸郑重地说道。现在是秋天,气温并不高,但孔德绍却是满头大汗。他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望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副将和士兵,只见他们被刚才的猛烈火攻吓得魂不附体,个个一脸惧色。他长叹了一口气,知道在敌军有如此厉害黑油发动火攻的情况下,城墙已不可守。只有冲出城去和敌人野战方有一线胜机,毕竟己方军队人数还是多于周军。只不过,以部下现在的状况和士气,是根本无法指望他们杀出城去,和以骑战著称的周军在平原上对决的。更何况宇文明如此精明强干,又岂会不防他杀出城来?只怕他在附近也早有伏兵安排,自己杀出城去也毫无胜算,只会枉送了性命。孔德绍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副将和几名偏将,低声问道:“你们的意见呢?”那副将哭丧着脸道:“敌军的这火油太过厉害,根本就无法扑灭。如果坚持不降,在敌军的火攻之下,城墙必然失守,我军也会伤亡惨重,且会连累城中百姓……其实,奉谁当皇帝不是一回事吗?只要能带领我们过上好日子便可,听说这位周王在辽东颇得当地百姓拥护,跟着他干也未必就是坏事……”他的意见其实也是大部分夏军士兵的想法。另外几名统领听闻之后也连连点头道:“孔将军,末将附议!”孔德绍长吸了一口气,凝声道:“那我们真的降吗?”几名将领一起作揖道:“但凭孔将军作主!”孔德绍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的神色,随后思量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身对自己的副将沉声道:“好!传我命令,打开城门,向周王投降……”……窦建德还不知道自己后方的青州城,已经发生了如此剧变。他如今正率领着夏军主力已经全军出动了,向前推进了十余里,到达了大汶河畔。夏军士兵已经可以看到大汶河的河面了。这条河流原本只是小河,但因最近秋雨连绵,水位也上涨了不少,河面比平时宽了一倍左右。窦建德见周军背水列阵,也不禁有些疑惑,暗忖宇文明难道也想玩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拼命打法吗?那样就意味着敌我双方均会付出重大的伤亡。他并不想和宇文明拼人头,因为这十万大军是他的立身之本。宇文明的八万军队就算全死了,也未必没有机会翻盘。可他的十万大军若是损失了,就再也没机会卷土重来了。窦建德此时脑中急转,盘算着如何能在尽量减少本方伤亡的情况下,一举击溃周军。毕竟这十万夏军就是他最后的资本了,如果损失惨重,就算击败了宇文明,只怕将来也抵挡不住其他诸侯的进攻了。机会就在窦建德的犹豫之中丧失了,就在他终于下定决心,发起进攻之时,宇文明已经在张仲坚的护送下,从小道骑马潜回了周军阵营之中。夏军在得令之后,缓缓行进,又向前靠近了一些。而就在这时,周军阵营中突然传出一阵急促的鼓声,只见站在最前沿的周军步兵左右分开,从中冲出数千精骑,而当先一人,白盔白甲白马,手持一把碧绿的沥泉宝枪,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堪称人中龙凤。赫然便是周王宇文明。“原来,宇文明果然在此。”窦建德心中暗忖:幸好自己没有冒然抢攻,不然非中计不可。他却不知,之前孙宣雅看见的那位手持青色长枪的白袍小将,是由一名体貌和宇文明相似的小兵扮的。真正的宇文明早到了青州城下,去收降孔德绍了,现在不过是刚刚才从青州回来而已。这时,见到宇文明越众而出,周军的所有士兵立刻举起武器高呼道:“大周威武!此战必胜!”声音如山呼海啸一般,虽然他们人数少了夏军两万,但给人一种感觉:似乎他们才是人多势众的一方似的。宇文明此刻挥枪一摆,作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身后周军倏然而静,立刻鸦雀无声,动作整齐划一,数万兵马立刻如塑像一般站得笔直,再无半点动作和声音。可见其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绝非窦建德先前以为的才穿上盔甲的新兵。如此训练有素的士兵,如此高昂的士气,哪怕人数少了自己两万,要想彻底击败他们,也不知要付出多大代价。第367章大战窦建德宇文明在数百名铁甲精骑护卫下,催马前行,在行到离夏军只有百余丈时,方停了下来,他高声呼道:“夏王可在?”他这时高声一喝,再用上了内力,方圆数里内皆可耳闻。在场的近二十万双方将士均听得一清二楚。望着这位年轻俊朗的周王殿下,夏军士兵脸上均露出敬畏之色。对于宇文明,他们可谓是如雷贯耳,三征高丽,打败突厥的事迹,早已在天下流传。在窦建德的军中,有部分士兵是原来的河北军,他们经历过半年前的河间郡之战,对周军有着巨大的恐惧心理。而那些原本就是隋朝府兵的士兵,他们很多都参加过远征高丽之战,对宇文明更是崇拜不已。英雄,从来就是让人敬佩的!此仗还未开打,窦建德从气势上就已经输了三分。窦建德身在夏军人群之中,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他知道和宇文明在两军将士面前谈话不是什么好事,宇文明的口才可是十分了得的,言词交锋他定会处于下风。可现在却不能不催马上前。因为他清楚,如果自己不敢上前,就意味着示弱,意味着他这位“夏王”不敢和“周王”面对面从容应对。会让己军已经低落的士气更加下降,那这仗还用打吗?可如果自己上前,窦建德却知道宇文明绝对不会有什么好话,说不定又会将自己贬损一番。于是,他心中暗忖,自己这回一定要小心应对。宇文明虽然年轻,但在战场上的指挥行动却是十分严谨老练,几乎不会给自己留下什么破绽可趁。就算有破绽,事后也往往发现是陷阱。比如说河间郡那场战斗就是个例子,自己以为红袖和宇文羽晴两个女人守营,兵力又少,可以有空子钻。却哪晓得是李靖在指挥,而且人马也比探知的多出两万。所以,宇文明真是个很可怕的对手,绝对比他的老子宇文化及更强。窦建德只觉自己的头又有些痛了。他也挥起鞭子,猛打座下的黑色战马,催马向前。他穿的是一身黑盔黑甲,和宇文明的白盔白甲形成鲜明对比。窦建德亦是走到夏军队列前,然后朗声道:“不知道周王殿下找本王何事?”宇文明这时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夏王原本只是一个里长,因不满隋朝皇帝的****,愤而揭竿起事,杀了隋朝的地方官,开仓济粮,并多次打败隋朝前来围剿的官军,立誓要让天下百姓过上安定的生活……”他声音悠扬清吟,双方将士人皆听得十分清楚,觉得宇文明果有大将风度,如此剑拔弩张之际,却是依然镇定从容,在两军阵前谈笑风生。不过他眼下提起以往窦建德的功绩,是何用意呢?众人脸上均有些错愕不已。窦建德却是目光复杂,眼下虽然兵戈相见,大战在即。但宇文明的一番话却让他回忆起了过去的往事。他原本是贝州漳南县(今河北故城东北)人。年轻时,把履行诺言看得很重。曾经有个同乡死了父母,家境贫寒无力安葬,当时窦建德正在耕田,听到后直叹气,立即放下农活,主动送去办理丧事所需要的全部财物,因此深受乡亲们称赞。原先,他当过里长,因犯法逃出去了,碰到朝廷大赦天下才回家。他父亲去世,送葬的有一千多人,凡是有人送礼,一概辞谢而不接受。大业七年(611年)时,朝廷招兵征讨高丽,郡里挑选勇敢优异的人当领队者,于是委任窦建德为二百人的里长。当时山东发生水灾,百姓大多逃荒去了,同县有个孙安祖,房屋财产被洪水冲走,老婆孩子饥饿而死。县里看上孙安祖骁勇,也把他选进了队伍。孙安祖以家庭贫穷为理由不愿入伍,向漳南县令当面申说,县令大发脾气狠狠打他,孙安祖杀死县令,逃跑投奔窦建德,窦建德就收留了他。这一年,山东大闹饥荒,窦建德便对孙安祖说:“文帝在位时,天下富裕兴旺,派出百万人马征讨辽东,尚且被高丽打败。今年发生水灾,百姓贫困,但皇上不体恤民情,要亲自到辽东督战,加上往年西征,损伤的元气还没有恢复,百姓疲劳困乏,连年征战,长年在外的人不能回家,如今又要出兵,容易酿成****。男子汉大丈夫只要不死,就该建功立业,怎能去当仓皇逃跑的俘虏啊。我熟悉高鸡泊面积辽阔方圆几百里,湖沼上的蒲草又密又深,可以到那里去隐藏起来,找机会出来抢劫,足够生活、积蓄,拉起人马以后,等待时局动荡,必然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孙安祖当即便赞同他的计划,于是便提议窦建德招集引诱逃避征兵和没有家产的乡民,得到了几百人,让孙安祖带领,进高鸡泊当草寇,孙安祖自称将军。鄃县人张金称也邀集了上百人,在黄河的险要水域活动。蓨县人高士达又兴兵造反招集了一千多人,在清河郡一带活动。当时往来于漳南县境的各股盗匪,沿路屠杀抢劫当地百姓,焚烧房屋,惟独不到窦建德的家乡骚扰。因此郡里县里料定窦建德跟盗匪们相互勾结,就拘捕了他的家属,不论老少都杀掉了。窦建德听到他全家已被杀光,率领他手下的两百人逃跑投靠了高士达。高士达自称东海公,任命窦建德为司兵。后来孙安祖被张金称杀掉,他的几千名士卒又全部投奔窦建德。从此逐渐壮大,队伍发展到一万多人,还是在高鸡泊一带活动。他往往拿出身上的所有财物接济别人,跟士卒一样吃苦耐劳,因此能激发人们为他拼命。隋朝廷派太仆卿杨义臣率领一万多人讨伐河北义军,连续杀了张金称和高士达。他认为打败窦建德没有问题。但窦建德却乘其不备返回平原县,收拾跟随高士达战死者的遗体,都掩埋好,还为高士达举行葬礼,全军穿起白色的丧服。又招集逃散的士卒,得到几千人,军队又振奋起来,窦建德开始自称将军。当初,匪徒们捉到隋朝的官吏和当地士绅全都杀掉,惟独窦建德捉到他们,一定以礼相待。最初得到饶阳县的长官宋正本,当作贵客,跟他商讨大计方针。此后隋朝郡县的长官逐渐地献城投降他,军队气势更加兴旺,精兵强将十多万人。随着实力的增长,窦建德的野心也越来越大,渐渐有了一统天下当皇帝的野心。不过就在他准备逐鹿中原之时,宇文明却从辽东斜刺里杀出,将他击败,迫使他流落山东。回想起以前最得意的往事,窦建德不禁唏嘘不已。宇文明这时继续说道:“想当年夏王也是满怀抱负,要解救广大黎民百姓,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在这一点上,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今日之战,其实可以避免,只要夏王及属下将兵效忠我大周,本王可担保以往的所有事情既往不咎,这样,我们双方军士便可避免一场伤亡惨重的战争。不知道夏王可否愿意?”宇文明的态度十分诚恳,话语也的确让人感动。夏军将领及士兵皆有些意动。窦建德听闻之后,却是放声大笑起来,声震四野,他知道宇文明是不可能原谅他的。毕竟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都是死在他的手中。宇文明不过是故意这样说,想动摇他的军心而已。但他的这些话,却偏偏不好驳倒。于是,窦建德嘿嘿一笑道:“宇文明,你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可笑了吗?想眼下我这个夏王和你这个周王已经势如水火,我等若是束手,将命运交于你手中,岂不是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你想杀就杀,想剐就剐。眼下你是说得好听,真正投过来了能兑现多少?”“你既然说得如此悲天悯人,一番假仁假义的话让人心动。为何不归顺于我?我也可以保证过往之事既往不咎。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哈哈哈!”窦建德放声狂笑起来,笑声惊天动地,让夏军将领们原本已经有些动摇的心思又镇定了下来。他们觉得窦建德说的也有些道理。投降之前许的诺,在投降之后兑现的又有多少?当年白起在赵军投降时也承诺不杀俘虏呢。事后还不是把四十万赵军全部坑杀。而且宇文明那边的官职位置只怕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就算自己等人归顺过去,只怕也难全部得到重用。万一宇文明不放心,随便找个借口,便能取了自己性命。宇文明却不恼怒,只是摇头叹息道:“窦建德。可笑的并非本王,而是你!你以为现在你的兵力比我多两位,就能和我周军抗衡?”窦建德收敛了笑容,冷哼道:“虽然此战还没开打,但我觉得你的胜算依然甚少。你背水列阵,摆出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就能吓倒我吗?只要我不计伤亡地猛攻过来,你能有几分胜算?别以为就只有你周军是精锐部队!我的大军也不是吃素的!”第368章四面楚歌宇文明叹息道:“窦建德,看来我还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只顾及自身的权势,竟然弃部下十余万将士性命于不顾。你现在还想和我斗,还以为能战胜我吗?其实你现在已经山穷水尽了!莱州、齐郡、登州皆危在旦夕,青州也已落入我手中。同时我还派出一支奇兵偷袭东莱……我其实很想知道,你如何化解眼前危局?”宇文明此言一出,夏军全军顿时动容,窦建德却是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起来。他的主力都集中到了这里,莱州、齐郡、登州等地自然不可守。但宇文明派出一只奇兵偷袭东莱他却不知,也不知道宇文明是诳语相欺,还是真的确有此事。至于宇文明说的青州已被拿下,他就更是不信了。早上出兵时,青州都还在自己手上,并派了孔德绍率万余精兵把守,现在才过了半天时间,又无警报传来,怎么可能会陷入宇文明之手?他不禁冷笑道:“宇文明,你倒是真会胡言乱语,青州我派孔德绍率万余精兵把守,你如何能率大部队从我眼皮子底下跑过去偷袭?”就在此时,却只听后方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夏军士兵都认出这是本方的斥候队长。这时,那名斥候队长急切地向孙宣雅说了几句话。孙宣雅听后,面色顿时大变,连忙叮嘱道:“此事不得跟任何人提起!”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到窦建德身旁,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窦建德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眼中露出不信的神色道:“此事当真?”孙宣雅亦是面色苍白,咬紧牙关点了点头。窦建德向宇文明望了一眼,随即便将目光收回。但宇文明现在的感觉何等敏锐,自然查觉出他眼神中的惊慌之色。他早已猜到那传令兵报给孙宣雅和窦建德的是什么情报。于是微微一笑道:“不过就是刚才我说的青州失守的消息而已。夏王就不敢向大家开诚布公地说出来吗?”窦建德眼中杀机掠过,仍强自辩道:“宇文明,可惜你猜错了,只是一件小事而已,貌似本王用不着向你汇报吧!”宇文明听闻之后,哈哈大笑道:“窦建德,本王原本以为你是条汉子。却没想到你会如此畏首畏尾,敢做不敢当……也罢,今天不把这件事说破,你的部下们还以为我宇文明在故意诈你!”他这时向身后挥了一下手,只见从一旁走出一名身着夏军盔甲的将领。此人向窦建德行了一礼道:“属下孔德绍见过夏王!”“啊!老孔,你怎么跑到宇文明那边去了?难道你投降了他?”夏军将领们见了此人,立刻惊慌失措起来。他们可都清楚孔德绍是窦建德留下来把守青州城的城守。连他都投降了宇文明,那青州城的失陷还用置疑吗?窦建德只觉胸口象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几欲昏了过去。他开始听孙宣雅说起,还怀有一丝希望,期望是斥候看错了城头上的旗帜。但现在孔德绍都在周军阵营之中了,还恭候在宇文明身边。那青州失陷之事岂不是铁板钉钉了?夏军得知自己后方城池失守,顿时开始慌乱起来,士气立刻大大低落。而就在这时,从周军背后也跑过来几匹快马,马上的骑士一脸兴奋地向宇文明大声叫道:“周王殿下!特大喜讯!李靖将军回报:莱州攻克!尉迟将军回报:齐郡攻克!罗成将军回报!东莱攻克!”这一消息传来,周军立刻欢呼雀跃起来,举起手中长枪高声叫道:“大周威武!周军必胜!大周威武!周军必胜!”声音惊天动地,如山呼海啸一般,而夏军听说己方另三处重要城池,包括粮草辎重贮存地东莱全部失陷。士气更为低落,个个脸上均露出惧色,在气势上已经完全被周军压倒。“窦建德,你先前在河北的据点已被我连根拔起,如丧家之犬般逃往山东,然后盅惑王薄及徐圆朗二人袭击聊城,杀我父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今你已连失数城,退路被断。十余万大军已成无根之萍。你又能拿什么和本王相斗?你只凭一己私欲,弃部众性命于不顾,又是于心何忍?”“宇文明,你只以为只凭口吐莲花,就能让我服你?”窦建德眉头一皱,心中说不出有多后悔。早知道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一上来就和宇文明厮杀,以十万精锐对付他八万周军,也还有些胜算。现在就因为和宇文明多说了几句,加上自己和对方的斥候前来报信。一下子动摇了军心,相较对方已经落入了下风。眼下再战,他也没有什么信心取胜了。“窦建德,我知道你现在还坚持要和我一战,多半还是有所依恃,只可惜你依恃之人亦非可靠。”宇文明叹道。窦建德脸色微变,铁青着脸说道:“宇文明,你莫要信口雌黄,想我窦建德素以独来独往著称,除了靠自己的一帮兄弟,又会依靠哪个?”宇文明听罢,却是哈哈大笑道:“窦建德,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吗?你偷偷派人去联络李密,想让他出兵帮你。只可惜,他却并不是来帮你的,而是来趁火打劫的!眼下他已兵出淮东,正向东海郡进发。你的淮北之地,只怕已有不少郡县落入他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