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看相不可怕,可怕的是看相的人有学问。中国面相学在几千年正统文化的夹缝中,经过历朝历代面相大师的认真总结,竟然还能整出一本本留传后世的睇相理论指导书。正如那本传说中的《麻衣相法》,它就不知被多少人捧为了睇相经典! 话说回来,如果说面相学是一个不入流的边缘学科,但恰恰是,中国正史从来就没少过对面相故事的记载。只要载入正史的,往往都是被人相中的。诸如刘恒宠幸邓通,还有眼前这个周亚夫。 这个周亚夫也是读过书的人,生活的判断能力及推理能力相信也是不少的。于是,周亚夫便对这位替他看相的人奇怪地问道:“我的哥哥已经继承我父样的侯位;如果他死了,也应该是我哥的儿子继承呀,怎么会轮到我呢?又再说了,如果我真的达到了你所说的人臣之极,那么又怎么会饿死呢?” 这个看相先生看着周亚夫,笑了笑,指着他脸上的一条纹理说:“你脸上有纵纹入口,这是饿死的原因所在。” 听了这话,连我这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都替周亚夫可惜了。可惜的是,那时候没有整容医院。如果换成是现在,对于爱美的人来说,脸上有条纵纹直杀向嘴边,那也是大煞风景的。再怎么样,也要砸锅卖锅跑去韩国把它整掉! 可偏偏是,周亚夫没办法消灭脸上的那条不详纹理,更传奇的是,他全被看相的说中了。三年后,不断周胜之因为杀人被夺爵了。那时,刘恒不知何故,突然念起周家的好。他为了不使周家这个爵位打水漂了,便决定从周勃的贤子中选一个为侯。理所当然的,周亚夫便被选中封了侯。 或许是,周亚夫早就被刘恒看中,才会有以上被封侯一举?我想,真正的原因,只有鬼才知道。 让我们再次回到细柳营现场,看看周亚夫是如何演这场出尽风头的大戏的。周亚夫的都尉拒绝了替皇帝开路的仪仗队长后,刘恒就被卡在了军门外。没办法,刘恒只得派使者持节前往军门诏将军。 这时,蹲在军门深处的皇帝大驾光临,才传言出去开壁门。更绝的还有,当刘恒刚入壁门时,就有门士上前警告:将军说了,在军中不得驱驰! 门士这翻话让刘恒吃惊小了。不过,既来之,则顺之。他只好勒着马儿,慢悠悠地晃。当他晃到周亚夫营前,只见周亚夫亦是一身披甲。周亚夫不脱甲,也不跪拜,只是拱手作揖地说道:我一身铠甲,不便跪拜,请允许用军礼参见陛下! 从刘恒到红柳营及见到周亚夫这过程,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眼前这个将军:牛!实在太牛了! 可是没人知道,此时的刘恒,心里已经感动得一埸糊涂。当刘恒劳军退出军营外,只见他昂天长叹: 嗟乎!此真将军矣!霸上,棘门军门简直有如儿戏! 突然之间,周亚夫让刘恒找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甚至是对匈奴作战必胜的信心。多年来,他一直寻找真正的将军,以便把这个国家托付于他。没想到的是,当他转了大半个中国,蓦然回首,那人却在周将军家门处。 事实上,我们不能责怪刘恒,刘恒更不能深切自责。近代国学大师王国维说过,追求文学,一般都要经历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一境界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以二境界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如果把王国维先生这个文学三境界论,形容刘恒寻找国家良将的过程,那又有什么不对呢? 就此,刘恒一个月的养兵防备,只见匈奴还在边境继续徘徊,不敢所有进。 两军对垒,犹如俗人斗殴。明明都摆好阵势了,你不打我,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于是,刘恒这下子也坐不住了,变被动防御为主动进攻,向边境压去!可笑的是,当匈奴人看着汉兵逼来,二话没说,这郡抢劫犯全部一溜烟地跑了。汉军也不强追,也随即撤军了。 到此为止,刘恒总共被匈奴骚扰了三次,次次都损失惨重,无语对苍天。 孟子说,内无贤士,外无敌患,国常常是要灭亡的。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刘恒也不全是损失。因为匈奴狼屡屡进犯,教会了他怎么去做一个对得起天地天生的好皇帝。 特别是近些年来,国无良将这四个字,像针刺心头,无不痛感倍切。他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完成对国家良将的培养了。恰恰是,军臣单于的此次进犯,让他找到了一个可以把汉朝未来托付的良将,这个人,当然就是周亚夫。 而且是,周亚夫是老天让刘恒在临终前挖掘的将军。单就这点,刘恒多年的耻辱没有白忍,而且他更是完成了心头之愿。 就算即刻驾崩,或许他也会含笑,安心离去! 第三十一章 人间悲喜事 一、刘恒:我这辈子 公元前157年,夏天,六月。 今年至开春以来,天下无事,地上没有出现地震,天上也没有出现孛星。可是就在六月一日那天,有一个消息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孝文帝崩于未央宫。临死前,刘恒就写好了一封长长的关于丧事的遗诏,不过,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一切从俭,不必浪费。 一个伟大的皇帝,就此淡然谢幕,埋葬霸陵,享年四十五岁。 总结刘恒这一生,四个字:功德无量。这不仅是我个人的评价,自司马迁以降的所有历史学家几乎都没少用这个词语。然而,在两千多年后的今天, 我们依然渴望以沉默的灵魂,穿越千年的烟云,唤醒霸陵底下的刘恒,让他给我们讲述一个真实的他的故事。 所幸的是,我们生活的时代,穿越小说遍布天下。在此,我们托穿越小说的福气,如愿回到汉朝,来到刘恒身边,他也愿意以口述形式描述他的一生。 以下是刘恒口述内容: 关于我这辈子,应该是一刀劈开两半而论之。二十三岁前为一半,二十三岁后为另一半。二十三岁,你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可能也就是大学刚刚毕业。听说这年头你们工作难找,有些为避免城市竞争,选择到遥远的边疆服务或支教。其实,我告诉你们,下乡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没有一颗从容淡然的心。 我这前半辈子下乡的好处是,全赖于我老妈的好教育。我的性格及我的人生哲学,几乎全都是她给我养成的。老天是公平的,他关上你的大门,就会给你开启一扇小窗。代地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这里山高皇帝远不多,整年就是风沙个不停。这里没有盛产土特产倒不说,匈奴人高兴的时候,大冬天的还喜欢还跑来我们这山旮旯旅游观光,并且抢走我们的百姓和牛羊。 但是,老妈偏对这现状很满足。她总是对我说,做人,一不要出风头,二是要学会满足。那时,我们就是穷,也觉得挺穷开心的。因为,这里没有宫廷争妃的尔虞我诈,没有朝会上的唇枪舌剑,更没有人前背后的阴谋算计。 果然,吕雉专权的时候,她像得了狂犬病了似的到处咬人。结果,因为我们穷开心,因为我们不与世争锋,反而留下一小命。在这里,我得先感谢老妈。她不但孕育了我的生命,用貌似软弱老子哲学为我创造了未来翻盘的机会。 就在我二十三岁那年,那个一心抬我,最后却被我一脚踩到底的周勃给我送来了大好机会。你们现在说工作丢了难找,我想,在中国历史上,最难找的工作就是皇帝。毕竟你们还还有东边不亮,西边亮的机会。我就不行,对任何人,似乎当皇帝只有一次机会。一旦错过,八辈子悔都来不及。 可是,那时长安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乱。乱得就像后来文革中的那些红卫兵一样,互相打砸,不知谁敌谁友。周勃陈平也好,刘章兄弟也好,刘泽也好,等等,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天大的算盘。而且这把算盘就是在这场变更的政权中得到利益最大化。 而就在这时,他们突然转头对你说:我们把利益最大化交给你。请问你会信吗? 反正我是不信。因为,在包裹没有打开之前,我不知道他们给我送的是炸弹,还是庆生蛋糕。所以,我必须小心翼翼,又再小心翼翼。就像非洲高地里躲藏着的身材硕大,却异常胆小的老鼠一样,一步三打望,就恐怕被长安这群吃人的狼叼了去! 还好,皇帝有惊无险地落到了我的手里。对于这个结果,陈平是满意的,我也是满意的,周勃原先也是满意的。但我相信,他后来肯定不满意了。 关于我为什么要踩周勃,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并没有像传中的勾践那样,长有一幅鹰钩鼻。按当初范蠡对文种所说的,赵王此般长相是可以共患难,不可同享富贵,所以他要决意功成身退,归隐江湖。 其实,面相学这玩艺都是我们这些皇帝将相之人拿来唬百姓的。中国历史里之所以出现这么多个患难共,却无法同享天下,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资源的匮乏。按你们的资源生态学的说法就是,资源匮乏可以排成金字塔结构。根据这个结构,对资源的争夺也呈金字塔式,越往上,越是激烈。 你想想,非典是怎么来的?那是因为市民不满足吃家畜,乱吃野味吃出来的。权力就像是食欲,一旦不能满足现状,乱吃就吃出了一个血染的江山。由这点我们就可以多少明白了点道理:皇帝只有一个,谁都想往上挤。结果是,为了这皇帝位,六亲不认,君臣失和,朝纲混乱。一切都可能会乱了套。 我当然不是害怕位高权重的周勃会夺了我的皇帝。但是,打周勃接我入城以来,我就敬畏他。可是日而久之,我发现这种敬畏让我有如屁股坐在火盆上烤一般,极是难受。你们没当过皇帝,肯定不知道其中滋味。什么叫天子,那就是上天派下来打理天下的家长。家长在孩子面前,就应该高高在上,居高临下,威风凛凛。 可事实是什么呢?周勃情况之前你们也是看到的,他竟然比我还威风。长此以往,天子之威何在?这就叫,卧侧之塌,岂容他人搅我好梦。所以,当袁盎给我讲了一堆如何保持皇威的拍马话后,我就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周勃这块石头兵搬开长安。 如果搬不开,我就把他推下悬崖,一了百了。 或许,你们要拿现代的人权主意来干涉我,说什么狡兔死,走狗烹之类的讽刺语。其实,如果你们站在我这个位置上,就知道什么叫当皇帝混口饭吃,不容易啊。 又或许,你们又要拿刘长给我说事儿了。拜托了,千万不要给我唱那个什么一尺布,尚可缝;兄弟二人不相容的歌谣。在这里,我要严正声明,刘长的死是他个人性格的悲剧,我只能负一半责任。 我知道,问完了刘长,你们又要叫我解释那个薄昭自杀事件了。我告诉你们: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想多说了。因为我就知道,问完了这个,你们就像狗仔他似的追着问我和贾谊的感情,甚至怀疑我和邓通是不是搞同恋性。 我只能这样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政治的需要。 所以说,你们不要老是揪着我的隐私不放。想窥视我的心灵是可以的,但也要点到为止。如果我把心底所有私密都盘出来,那以后那帮汉学家还有什么啃的呢?还是留给人家一个饭碗吧。 其实,你们更应该关心的是,我这些年来为天下做了什么。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当皇帝只是有事吃喝,没事拉撒。不过呢,群众的眼睛是明亮的,历史对我的评价本人是甚满意的。因为,我二十三年皇帝路,只突出一个重点:孝治天下! 关于孝,孔子先生已经有过专门论著。在我们这个家天下的时代里,所谓国家,就是扩大的家庭;所谓家庭,就是缩小的国家。所以,儒家才会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这句话不仅指的是做事要从小事做起,更重要的是,以治家的观念去治国,以治国的理念治家,都是可通的。 比如,孝道就是一个。孔夫子说,居家,子孝父;出仕,臣教君;反过来也可以这样说,君爱臣,犹如父爱子。孝道就像是一条看不见的线索,更是整个国家的润滑油,它只会使国家变得更加长稳定和谐。 在家,薄太后就是我的父母;做了皇帝,百姓和人民就是我的父母。为了让父母有饭吃,有衣穿,我听贾谊等人的重农之策,亲自种田以作表率。除此之外,我甚至把许多莫名其妙的苛捐杂税重重废除。甚至是,还把加于百姓身上的刑罚,撤的撤,改的改,还百姓一个宽松的政治环境。 应该说,对于这一点,我做得问心无愧。因为,我没有表面一套,背里一套。我自代地来长安当皇帝以来,新衣服都舍不得穿,新房子都舍不得盖,就连小老婆吵得要块好布做衣裳,我同样舍不得让他们拖着裙布落在地上。我至始至终都保持着节约从约的习惯,不仅是我的有一个好家教。更重要的是,要是为天下苍生着想啊。 就因为如此,我才不想发生对匈奴的战争。 讲到匈奴,我真的有一肚子的怨气和冤气。怨的是,天生匈奴,就是促进汉人进化的天敌,让我们这个国家屡屡被骚扰,攻击,掠夺,简直就像是长夜里永远挥不去的梦魇。 也正是如此,后世有许多愤青甚至骂我软弱,不敢和匈奴做深入追击。他们之所以能骂出口,是因为他们统计过,在我任内国家经过长时期的休养,老百姓有饭吃了,有衣穿了,心里也有新想法了。 这个新想法,当然是指可以向匈奴讨回中国的尊严! 面对着这些零零碎碎的指责,我就在想,在生命的长河中,生存权和尊严权,同等重要。如果偏要在这两者之中选出一个更更重要的,那你们会选哪一个呢?是人民生存权,还是国家尊严权? 是的,我们是受到了匈奴三翻两次的掠夺和骚扰。但是,自我老爹刘邦,甚至吕太后以来,我们汉朝基本上都达成一致的国家发展方略:在国家尊严的底线下,允许匈奴的无理挑衅。我们的底线就是,不把战争扩大化,不使国家失去一寸领土。 本来就是嘛,匈奴爱抢,我们就花点钱消灾,也这是无可厚非的。 邓小平曾经说过,中国要想走向富强,必须韬光养晦一百年。其实,在两千年多前,我们汉朝也是这么干的。我们暂时和亲,不过是权宜之计。一旦幼鸟成雕,幼虎成王,我们就可以挺着胸膛这样说: 匈奴,你等着! 我相信,汉朝人终会等到这一天的!我在霸陵底下静静地躺着,我渴望听到这一天。 因为,我们祖辈几代人忍辱负重,等待的就是这一天! 二、恒前,启后 不得不说,刘恒崩,汉朝又得忙活了。 第一件要忙的当然就是太子登基变皇帝。六月九日,太子刘启举行仪式即皇帝位,立薄妃为皇后。薄妃是薄太后家女,可惜的是,薄太后给自家孙子推荐的是一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无子可立,所以太子之位就暂且空缺。 汉朝第二件要忙活的就是,组织专家小组评估刘恒生前政绩,并且给他戴两个重要的帽子:谥号和庙号。所谓谥号,指的是皇帝崩后,专家小组集体讨论给皇帝起的外号。听说,这套方案是周王朝发明的,而且有一定的规格和标准。 比如,尊贤贵义称“恭”;刚强直理称“武”;温柔贤善称“懿”;渊源流通称“康”;由义而济称“景”;柔质慈民称“惠”;除残去虐称“汤”;悯民惠礼称“文”。 这些帽子当中,各人因治民及性格特征,各有所属。比如,刘盈史称惠帝;刘恒,史称文帝;刘启,史称景帝;刘彻,史称武帝。 除了谥号外,庙号更不可少。厚黑学大师李宗吾就说,人活一世,谁不想死后能进供庙吃冷猪肉。但是,对一个国家来说,皇帝会越来越多,这些人死后不能都挤进一个庙里,必须各立新庙。然而,新庙犹如盖房子,不是想盖多高就盖多高,多论功而盖。于是,就功论盖庙,就有了庙号。 庙号主要有两种:祖和宗。一般情况下,打江山的才能叫祖;享江山的都是宗。所以,打江山刘邦被称为汉高祖。可是,后世坐江山的皇子皇孙多了,也不能只叫一个宗字了得。又得分不同档次。 如,太宗发扬光大产业;世宗、高宗等是守成令主的美号;仁宗、宣宗、圣宗、孝宗、成宗、睿宗等皆乃明君贤主;中宗、宪宗都是中兴之主;哲宗、兴宗等都是有所作为的好皇帝;神宗、英宗,则功业不足;德宗、宁宗,则过于懦弱;玄宗、真宗、理宗、道宗等好玄虚;文宗、武宗名褒实贬;穆宗、敬宗功过相当;光宗、熹宗昏庸腐朽,哀宗、思宗只能亡国。 关于刘恒,由丞相牵头的专家小组最后讨论决定: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 第三件要忙活的,就是赦天下。这是所有皇帝登基必须要做的一件好事。除此之外,刘启还替天下小民多做了一件好事——改刑罚。 刘恒和刘启这对父子开创的文景之治,到底给百姓带来什么实际好处?我想,无非有以下两种:吃饱穿暖,少受罪。 道理是很显然的。在中国历史上,文从永远没有停止过替百姓呼喊的声音:亡,百姓苦;兴,百姓苦。前者往往受战乱之苦,后者往往受皇帝大兴土木工程之苦。但是,刘恒的确是个例外。他没有大兴宫殿,连穿的衣服几十年都没有变。 兴,让百姓乐。我想,这才是文景之治的魅力所在。 关于国家刑罚,刘恒生前把许多重罚改为轻罚。然而,刘启却认为,文帝废肉刑,貌似轻刑,实则杀人。刘启之所以这样说,那是有原因的。刘恒规定,凡是刑砍左脚趾的,改鞭打五百;应割鼻子的,改鞭打三百。刘恒以为,劳改犯就此只吃点皮肉之苦,少了些短脚少鼻之苦。这样,无论于谁,都是有好处的。 可事实呢?这些劳改犯根本就没几个能顶得住三五百鞭。这些人不被鞭死的,也多是残废,要不就是落得了鞭打后遗症。于是,本来只是少脚缺鼻的,竟然被活活打死。做好事竟然变成了做坏事。 刘启认为,这样鞭打怎么行,简直就是不把人当人看嘛。于是,马上下诏:鞭打五百下的,改三百;鞭打三百下的,改打二百。 如果还是没有人顶得住打,那就只好下次再各减一百了。我想,刘启打心里就应该做这样的思想准备。 历史上几乎没有只做好事,不做坏事的皇帝。刘启亦不过如此,他做完好事,就想找个人使坏了。说白了,刘启就是想杀个人,此人正是刘恒生前的宠幸邓通。 邓通得罪刘启,不在于他拥有数百万巨富被嫉妒,他的死穴恰恰是他最善长的活儿:拍马屁。 夜路走多了,总会有碰到鬼的一天;拍屁拍多了,也会拍到马脚的时候。邓通拍到刘启这只马脚,过程大约如下: 刘恒崩前得了痈疽病,这个病是要流脓血的。那时,邓通为了显示爱的伟大力量,亲自为刘恒吮吸脓血。刘恒不知何故,心有不乐,奇怪地问邓通:“你说说,天下最爱我的人会是谁呢?” 邓通从容答道:我想,应该是太子吧。 刘恒一听,就笑了。 爱他,就不要让他吸脓血;这是刘恒对邓通说的。 爱他,就要让他试吸血化于脓的滋味;这是刘恒对太子说的。 于是,刘恒马上把太子召到病床前,让他吸脓血。刘恒这个伟大的创举,实在让刘启面露难色。当然了,刘启可以选择拒绝;可问题是,刘启必须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那就是即将到手的皇帝大位可能会泡汤。 事实是:在皇位和脓血面前,刘启选择了前者。沉呼吸,深封喉,紧闭眼,他真吸了。 吸完脓血不久后,刘启才得知,他之所以遭这一回恶心之举,完全是邓通整出来的。于是,刘启心里也长起了一个恶心的脓包——恶心的邓通! 此脓包一旦不割,刘启一日心里不安。终于,他等到了这一天。 刘启对邓通这个脓包动手术的过程大约如下:首先,免职。其次,教唆手下,搜集罪证。再次,罪证成立,逮捕下狱,没收所有财产。更让邓通绝望的是,他多年积累的数百万巨富落到刘启手里不说,反倒欠政府数百万钱。 刘启报了仇,又白赚银两。这就叫,一举两得。 其实,在刘启看来,邓通一点都不冤。他被没收的那数百万,就算当初他替刘恒吸脓血的费用。本来就是嘛,这工作是邓通干的,邓通凭什么叫太子做;既然要太子亲自来,那你就要舍得钱嘛。 再说了,刘恒当初为什么执意要让邓通一夜暴富?还不是因为要粉碎算命对邓通说的贫死论。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今天破产之邓通,你想不贫死,唯有下地求你的刘恒兄弟去吧。 果然,刘启派专门官吏日夜监视邓通,只要有人给他钱或财物,通通没收充公抵债。于是,一无所有的邓通,只能寄人篱下生活。此时,钱对邓通来说,简直就是天外之物。不久,邓通死去。有人发现,他身上竟然没一分钱。 果然是贫死!天意啊! 三、窦太后:带着眼泪微笑的往事 在汉朝历史上,有三股犹如疯狗一直都在互相攻击,撕咬,甚至是没完没了的火拼。他们分别是:文官集团,外戚集团,宦官集团。特别是外戚力量,如果没有它,汉朝就像卸装的女人,立即暗淡无光。 外戚力量,又分两拨人:那就是各属于皇太后和皇后。往往是,皇太后一崩,其外戚立即被土崩;接着皇后的外戚上台;当皇后有一天变成皇太后,甚至中途崩时,那些随人得道的鸡犬,立即又打得落下一地鸡毛。 吕雉之后,薄太后的外戚唯有一个薄昭,还不幸被刘恒动员百官以哭丧的方式,让他做自我了结。更不幸的是,好不容易嫁一个薄氏家族的女儿给刘启当皇后,却生不出一个蛋来。 这就是命,天不予,何必争? 现在,薄太后老了。我们可以想象,这个风烛之年的老人她内心的悲苦。在她有生之年,最大的不幸,无疑就是白发送黑发。送走了薄昭,又送刘恒。现在,她纵有千千结,似乎都不再重要了。 她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等待一场向北的风,捎她的灵魂直飞上天,然后掩埋在代郡那曾经寂寞而又多么温暖的代郡。因为,在那里,毕竟保留了充实无争的生活记忆。 孝景二年(公元前155年),夏天,太皇太后薄氏崩。四年后,孝景后的薄皇后,无子无宠,终被废除。 现在,终于轮到窦太后登场了。 说起窦太后的革命家史,总让人唏嘘不已。在她和已逝的薄太后之间,似乎有某种相似点。首先,早年受苦,晚年享福;其次,对黄老之术都有着共同爱好。特别是窦太后,对黄老的学问简直就是如痴如逛,不能自已。 更疯狂的是,她要让皇族,甚至是外戚都要像她那样热爱黄帝和老子;除了黄老之书外,不许读另外的书。否则轻则挨骂,重则挨打,从此受这冷落。 正是这个苦命出身的女人,让孝景时期的政治都带着一股浓烈的老子气息。于是,史学家甚至把这段历史称之为黄老之治。一个深居宫室的女太太,竟能把学问搞得如此风靡。我们只能说,的确太传奇了。 事实也是,窦太后不但生活传奇,他的人生及命运,似乎从她入长安始,传奇就像五百万大奖一样,屡屡被她撞上。 窦太后是在吕雉专政时期以良家女被选入宫的。后来,吕雉觉得长安养太多宫女不是好事,于是把一批宫女分配给诸侯王,每人五个;而恰恰是,窦太后就在这批被驱出长安的名单当中。 窦太后是赵国清河人,一个弱女子背井离乡,不如一心一意重归故里。于是,在出发之前,窦太后特别去找了分配宫女名额的某太监,说一定要把她分给赵王。那时,这位太监官张嘴就满口满应。可是,当正式出发的那天,窦太后傻了。 因为,她的名单不在赵国,而是在那个穷地方代国。 这下子,真的完蛋了。于是,窦太后立即回身,痛哭流涕地找领导质问。结果,那个太监却唐塞道:实在不好意思,我竟然把你这件事忘了! 忘了?这简直就是扯蛋!说白了,窦太后当时就是没给他送银子,或是少送。不然,这天大的事,怎么说忘就忘了呢? 可是,这时候名单都分好,改是改不了的,但是窦太后执意不肯走。 窦太后实在是太可爱了,吕雉这次行动,是专门把她们送给诸侯王做小老婆。你不去,那得问吕雉答不答应了。不过话说回来,代王不就是人穷一点,地方偏一些。可是他有优点呀,人特节约,又特疼老婆,或许被他看上了,那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最后,窦太后还是硬被逼着去了代国。她来到这块风沙满天飞的穷地方,正是她最美丽的时刻。而恰恰是,就在这她如花开放的美丽时刻,竟然被刘恒瞧上眼了,宠到了心里。 窦氏的祖坟,简直就要冒烟了。 窦太后被刘恒宠上的成果就是,不久生了个女儿,她就是著名的长嫖公主;后来又后了刘启,刘武等兄弟。 那时,刘恒已经有了一个王后,并且替刘恒生了四个儿子。刘恒如果要立太子的话,这等好事是怎么也轮不到窦氏家的。可是不久,王后得病先逝了。更奇怪的是,当刘恒入长安当皇帝的时候,王后这四个儿子小鸡得瘟一样,一个接一个离世。更绝的还有,刘恒宠幸的另外两个女人,皆无子。于是,窦太后理所当然的,就被封为皇后,刘启就被立为太子。 这下子,如果不是窦氏的祖坟冒烟,鬼都不信了。 窦太后有两兄弟,兄长君;弟广国,字少君。窦太后贫寒出身,父母早死,窦少君在他四五岁时,被人贩子掠走四处转卖,杳无音信。据窦广国讲,原来他被转卖了十几处,最后被转让到宜阳某户人家。 最传奇的故事再次在窦家身上发生。窦少君被卖后,替主人入山烧炭。那时,到山里烧炭的有一百多人,黄昏夜里,全聚在悬崖底下打地铺。可是,就在一个夜里,悬崖崩塌,把睡在底下的一百多号人几乎全压死了,唯有一个人活着! 苍天保佑啊!这个人,就是可怜而又命大的窦少君。 逃过一劫的窦少君,终于从自己身上,懂得了什么叫命。于是他给自己算了一卦,竟然是一个吉卦:数日后,必定被封侯! 天啊!就剩一条小命了,还要被封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冥冥之中,侯位在哪里呢?对,长安城。窦广国把目光锁定了长安。 老子说,福祸相倚!就算是去长安落了空,就当作是来首都旅游观光。于是,窦少君咬牙,朝着长安方向,对着天空吼出一声: 出发! 对于任何国家,似乎首都从来都不是外乡人的天堂,更不是流浪儿的伊甸园。当然,它也不全是地狱,流浪儿或闯首都的人,也不全是地老鼠。首都永远是地狱和天堂的混合物。在这里,只要你有足够的运气,完全可一步登天,一夜成名。 恰恰是,窦广国具备好足够的好运气。 在长安街头上,窦广国听说新任的皇后是赵国清河人观津人,姓窦氏。这个路边新闻,仿佛救命的稻草,点燃了窦广国内心多年惨淡的生活希望。他也是清河观津人,姓窦,而那个传说中的窦皇后,会不会是他的亲姐姐呢? 如果是,老天,请让我怀着虔诚的心祈祷,让我回到姐姐身边吧。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窦广国怀着碰碰运气的心,写下一封书。并且是,他在书里记载了小时候和窦姐姐采桑的幸福时光故事。很幸运的是,没有人截留此封书,似乎也没有人觉得这是天方夜潭。于是,家书很顺利的落到了窦太后手里。 当打开这封沾满了泪和血的回忆录时,窦太后无比的震惊了!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即将此事告诉刘恒;刘恒的第一反应就是,将此人召来询问。 窦广国,有幸走进了未央宫。现在,他离封侯加爵,就差一步了。天堂和地狱,只差一步。如果真是窦姐姐,可以一步登天;如果是冒认,对不起,你也就是一步被推下地狱。 实在太悬了! 窦姐姐是有一个多年失散的窦弟弟,这是没错的。她也曾和小弟一起采桑东篱下,这也是没错的。可问题是,采桑本是农家平常之事,这不能做为终极证据。更麻烦的是,那时候没有高科技,不能DNA,也不能做血缘鉴定。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一段彼此都刻骨铭心,岁月之刀永远都割不断的记忆。 恰恰是,窦广国已经准备了这段口述录象。只见他缓缓地回忆道:当年姐姐离开我的时候,是在一个驿站宿舍里。那时,姐姐您去讨了一些米汤替我洗头,然后,又讨一些碗喂我,最后才流着眼泪离开我而去。 窦太后听完,立刻奔上去抱住了窦广国大声悲泣。天啊,你就是我多年不见的亲弟弟啊。 此情此景,满朝官员,都替之落泪。 本来以为是,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本来以为是,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本来以为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现在,仿佛就像做了一场梦。残酷的,喜剧的,悲伤的,而又多情的命运啊。你怎么将我们带到了庄周梦蝶之境;真不知是少君化成了那只蝶,还是蝶化成了眼前的窦少君! 事实告诉窦姐姐,这不是梦!赵国清河祖坟,的确冒大烟了! 然而当时,当周勃和灌婴看到广国先生像人地上冒出来的外戚时,他们害怕了。 没办法,他们心头余悸还在啊。刚搞定了吕禄吕台等外戚,又来一帮外戚,永远没完没了。如果,万一,假如,汉朝再来一次外戚专权,他们这些老家伙还有精力接受折腾吗? 于是,周勃和灌婴及陈平等人,认真地开了一个碰头会。然后总结出:我们这些老臣命都系在窦长君及窦少君两人身上;俩人出身低微,又不懂得识书达礼,更不懂得君高臣卑,必须派君子长者给他们加强教育,避免重蹈吕氏外戚作乱之覆辙! 这就叫,防患于未然。 本来就是嘛。外戚作乱,犹如疯狗咬,一旦被咬中发作,死亡率百分之百。所以,防范外戚的政治狂犬病,必须先打预防针! 周勃等人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事实是,他们的基本目标也达到了。在后来的历史中,窦长君俩兄弟,不但没有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反而变成了让人尊严的彬彬君子。 窦氏外戚力量的登台,重点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他就是汉朝大名鼎鼎的外戚代表人物:窦婴! 四、窦婴和晁错 窦婴,字王孙,窦太后从兄子,也叫侄子,祖辈世居观津。为人特点:好宾客,广施财,行侠义,好儒术。职位变迁:汉文帝时,曾当过吴王刘濞国相,后称病免职;刘启上台,任皇后宫总管(詹事)。 总结窦婴一生,一句话概括:是一个带着脚镣舞蹈的人。 尽管窦婴与窦太后同出窦根,然而,在窦太后看来,他简直就是窦家的异类。原因很简单:窦太后喜欢他说好话,他偏说挑舌刺激;窦太后好黄老之术,他却偏好什么儒术。 这就叫,一个好甜,一个爱辣。两者搅拌一起,终归要出事。 果然,窦婴还是出事了。 事情起因于一个人,窦太后少子刘武。听说,宠爱少子是天下父母和兄长的共同情怀。当初,刘恒宠刘长;如今,窦太后及刘启又宠上了刘武。 然而,历史的却告诉我们:常人的手足好做长,皇帝的手足易短缺。 据司马光介绍,窦太后宠爱少子梁孝王刘武简直到了无可复加的程度。首先,刘武王四十余城,天下最肥的农田都是他的;其次,窦太后平时赏赐的零花钱之类的,不可胜道;再次,刘武自家府库银行存的钱就有数巨万,珠玉宝器甚至多于京师。至于宫苑,亦是无可约束,想住多大就修多大。 据说,这个梁孝王还是一个爱附风雅之徒。门下养了不门名客不说,还修建一片竹林,经常和文友们一起聊天吟诗,好不惬意。甚至西汉第一写赋高手司马相如,都经常参加他的文人聚会。就连初唐四杰之一的才子王勃,听有此事后,甚至仰慕不已,长叹生不对时代。 似乎是,刘启爱刘启,胜过当初刘恒宠刘长。每当刘武入朝,刘启总要派持使者持节,带着皇帝座骑前往函谷关迎接。刘武来到长安后,出入亦与刘启同车游玩,打猎,好不自在。如果玩得不够,可以继续留下,逗留个一年半截那也是没问题的。 除此之外,就连陪侍刘武的侍郎官及谒者等人,出入长安宫门,都可以免签证。他们简直跟侍奉刘启的同等官员,都没什么两样。于是,有人便疑惑了,这个长安城,到底是刘启的长安城,还是刘武的长安城? 但在窦太后看来,长安城既是刘启的,也应该是刘武的。原因只有一个,刘启当时的皇后薄氏,一直无子,更无太子可立。理所当然的,她渴望将来有一天,刘武也能坐一回皇位。 真的是这样吗?刘启难道就没意见吗? 刘启的回答是:听妈妈的话! 孝景三年(公元前154年),冬天,十月,刘武再次入长安朝觐。 跟往前一样,刘启宴请刘武,由窦太后及一帮皇族外戚陪侍。在宴会上,大家喝得其乐融融时,刘启突然拍着刘武的肩膀大气地说道:兄弟啊,等我死了,我这个皇帝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要必要交待一下,今年刘启实岁三十二。为了说明刘启所说此话并非戏言,亦非酒话,无论是司马迁,或者班固,甚至是司马光,都保留了刘启说话时的一个关键词:从容。 用现在的话说,刘启说这话时,脑袋是清醒的,那是要负责任的。 当然了,刘武他之所以能和一大帮文人混在一起喝酒吟诗作对,说明他脑好使。在他看来,刘启此话未必全真。就算如此,美丽的谎言总比甜口的佳酿更容易醉人。而恰恰是,窦太后第一个就听得陶醉了。 没得说的,窦太后要的就是刘启这句搔痒的话。 但是,就在窦太后心醉若狂,刘武如坠蜜缸之时,窦婴突然来了一场省醉的倾盆大雨。这时,只见窦婴端着一杯酒对刘启说道:陛下说错话了,俺要罚你一杯酒! 满座的人都被窦婴的异常之举震惊了。 窦婴接着说道:天下者,高祖之天下者,父子相传,汉之约也!你凭什么要把皇位传给你小弟! 实在太不识抬举了!窦婴,你到底是谁家的人! 窦太后脑袋犹如旱雷炸顶,立即震怒了。 窦婴这就叫,多事。皇位在刘启身上,传级谁,都与谁无关。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刘启临时说了句哄窦太后开心的话,那也是助兴之语。你窦婴,不帮外戚倒不说,反来一席扫兴的酒话,这到底是不是想找死啊? 窦太后把窦婴简直要恨到脖子上了。果然,宴会结束后,窦婴马上接到通知:请你滚蛋出门,不必到皇宫上班了。同时,窦太后又下令:撤销窦婴进入皇宫和朝请的资格! 完了!捅马蜂窝了。窦婴,你死定了。有我在一天,你窦婴就甭想咸鱼翻身! 我想,这应该是窦太后心里最想告诉窦婴的。 可事实是,窦婴马上就跳起来了。他不但翻身,简直就是彻底变身。一句话,赚大了。而使窦婴翻身者,正是刘启的智囊大师,晁错是也! 如果说,窦婴是带着脚镣跳舞的人;那么,晁错简直就是在篝火堆上玩火的人。此时的晁错,简直与往不可同日而语。刘启登基后,晁错的身价亦随之倍增,一路攀升。他由原先的中级国务官(中大夫)升到了长安特别市长(内史);紧跟着让九卿人刮目相看的是,晁错跟刘启谈公事,多数都是单独进行。 正因为如此,晁错将当朝丞相申屠嘉气得吐血身亡。 申屠嘉,梁人也。早年跟随刘邦出生入死,先当队率,接升都尉,后又迁为关内侯,食邑五百户,再后又迁为御史大夫。再后来,丞相灌婴薨,以研究律历闻名天下的御史大夫张苍顶上。再再后来,张苍研究汉得水德的理论,被一个叫公孙臣的鲁人推翻后,刘恒确认汉应得土德,颜色尚黄。因此,张苍在朝中无法混下去,被刘恒免了职。 刘恒想提拔窦广国为丞相,而又怕被说三道四。后来想想,提拔一个德高望重的开恩老臣还是靠谱些。于是,申屠嘉因为资格最老,同时又是御史大夫,但被刘恒迁为丞相。 申屠嘉为人廉直,古板顽固,典型的保守主义分子。他一上台,首先清理一切他看不顺人的人,当时的邓通就是其中一个。他想杀邓通这个拍屁精,以正视听,可关键时刻又被刘恒派使者持节救出来了。没想到的是,才事隔五年,又冒出一个极度让他不顺眼的人,这个人,就是刘启身边的红人晁错先生。 申屠嘉杀晁错,只有一个理由:碍事,碍路,又碍眼。 这主要就是,刘启眼里只有晁错,没有申屠嘉。晁错提的任何建议,都能被通过;而申屠嘉的所言所书,全被刘启当废话和废纸丢到垃圾堆里去了。 看来,一天不除晁错,申屠嘉一天睡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