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书》 〔唐〕樊绰 撰 蛮书卷一 云南界内途程第一 安宁城,后汉元鼎二年伏波将军马援立铜柱定疆界之所。去交址城池四十八日程。汉时城壁尚存,碑铭并在。 苴哶城,从安南府城至蛮王见坐苴哶城水陆五十二日程,只计日,无里数。从安南上水至峯州两日,至登州两日,至忠诚州三日,至多利州两日,至奇富州两日,至甘裳州两日,至下步三日,至黎武贲栅四日,至贾勇步五日。已上二十五日程,并是水路。大中初悉属安南管系,其刺史并委首领勾当。大中八年,经略使苛暴,川洞离心,疆内首领,旋被蛮贼诱引,数处陷在贼中。从贾勇步登陆至矣符管一日。从矣符管至曲乌馆一日,至思下馆一日,至沙只馆一日,至南场馆一日,至曲江馆一日,至通海城一日,至江川县一日,至进宁馆一日,至鄯阐柘东城一日。从柘东节度城至安宁馆一日。安宁馆本是汉[建]宁郡城也。从安宁城至龙和馆一日,至沙雌馆一日,至曲馆一日,至沙却馆一日,至求赠馆一日,至云南驿一日,至波大驿一日,至白岩驿一日,至龙尾城一日。李谧伐蛮,于龙尾城误陷军二十万众,今为万人冢。至阳苴哶城一日。 自西川成都府至云南蛮王府,州、县、馆、驿、江、岭、关、塞,并里数计二千七百二十里。 从府城至双流县二江驿四十里,至蜀州新津县三江驿四十里,至延贡驿四十里,至临卭驿四十里,至顺城驿五十里,至雅州百丈驿四十里,至名山县顺阳驿四十里,至严道县延化驿四十里。从延化驿六十里至管长贲关。从奉义驿至雅州界荣经县南道驿七十五里,至汉昌六十里,属雅州,地名葛店。至皮店三十里,至黎州潘仓驿五十里,至黎武城六十里,至白土驿三十五里,至通望县木筤驿四十里,至望星驿四十五里,至清溪关五十里,至大定城六十里,至达士驿五十里,至新安城三十里,至菁口驿六十里,至荣水驿八十里,至初里驿三十五里,至台登城平乐驿四十里,至苏祁驿四十里,至巂州三阜城四十里,至沙也城八十里,至俭浪驿八十里,至俄淮岭七十里。下此岭入云南界。已上三十二驿,计一千八百八十里。并属西川管,差官人军将专知驿务。 云南蛮界:从巂州俄淮岭七十里至菁口驿,三十里至芘驿,六十里至会川镇,差蛮三人充镇。五十里至目集馆,七十里至会川,有蛮充刺史,称会川都督。从目集驿至河子镇七十里,泸江乘皮船渡泸水。从河子镇至末栅馆五十里,至伽毗馆七十里,至清渠铺八十里,渡绳桥至藏傍馆七十四里,至阳褒馆六十里,过大岭险峻极。从阳褒至弄栋城七十里,本是姚州,旧属西川。天宝九载,为姚州都督张干陀附蛮所陷。从弄栋城至外弥荡八十里,从外弥荡至求赠馆[□□里,从求赠馆]至云南城七十里,至波大驿四十里,至渠蓝赵馆四十里,至龙尾城三十里。从龙尾城至阳苴哶城五十里。以上一十九驿,计一千五十四里。 南蛮因姚州之后,属蛮管系。从邕州路至蛮苴哶城,从黔州路至蛮苴哶城,两地途程,臣未谙委。伏乞下堂帖令分析。缘南蛮奸猾,攻刦在心。田桑之余,便习斗敌。若不四面征战,凶恶难悛。所以录其城镇川原,尘渎宸扆。或冀破其蚁聚之众,永清羌虏之夷。臣披沥恳忱,无任陨越之至。 从石门外出鲁望、昆州至云南,谓之北路。从黎州清溪关出卭部,过会通至云南,谓之南路。从戎州南十日程至石门。上有隋初刊记处云「开皇五年十月二十五日,兼法曹黄荣领始、益二州石匠,凿石四孔,各深一丈,造偏梁桥阁。」通越析州、津州,盖史万岁南征出于此也。越析州今西洱河东一日程。越析州谘长故地也。津州未详其处。天宝中鲜于仲通南溪下兵亦是此路。后遂闭绝。仅五十年来,贞元十年,南诏立功归化,朝廷发使册命。而卭部旧路方有兆吐蕃侵钞隔关。其年七月,西川节度韦皐乃遣巡官观察御史马益开石门路,置行馆。石门东崖石壁,直上万仞。下临朱提江流,又下入地中数百尺,惟闻水声,人不可到。西崖亦是石壁,傍崖亦有阁路。横阔一步,斜亘三十余里,半壁架空,欹危虚险。其安梁石孔,卽隋朝所凿也。阁外至蒙夔岭七日程,直经朱提江,下上跻攀,伛身侧足。又有黄蝇、飞蛭、毒蛇、短狐、沙虱之类。石门外第三程至牛头山,山有诸葛古城,馆临水,名马安渡。上源从阿等路部落,遶蒙夔山,又东折与朱提江合。第五程至生蛮阿旁部落。第七程至蒙夔岭。岭当大漏天,直上二十里,积阴凝闭,昼夜不分。从此岭头南下八九里,靑松白草,川路渐平。第九程至鲁望,卽蛮汉两界,旧曲、靖之地也。曲州、靖州废城及邱墓碑阙皆在。依山有阿竿路部落。过鲁望第七程至竹子岭。岭东有暴蛮部落,岭西有卢鹿蛮部落。第六程至生蛮磨弥殿部落。此等部落,皆东爨乌蛮也。男则发髻,女则散发。见人无礼节拜跪,三译四译,乃与华通。大部落则有大鬼主。百家二百家小部落,亦有小鬼主。一切信使鬼巫,用相服制。土多牛马,无布帛,男女悉披牛羊皮。第九程至制长馆,于是始有门阁廨宇迎候供养之礼,皆[类]汉地。凡从鲁望行十二程,方始到柘东。 黎州南一百三十里有清溪峡,干元二年置关。关外三十里卽巂州界也。行三百五十里至卭部川,故卭部县之地也。下南一百三十里至台登,西南八十里至普安城,剑南西川节度使重兵大将镇焉。台登直北去保塞城八十里,吐蕃谓之北谷。天宝以前,巂州柳强镇也。自入吐蕃更增修崄,因城下有路,向曩恭地。谷东南一百三十里至罗山城,天宝以后吐蕃新筑,非国家旧城。贞元十年十月,西川节度兵马与云南军并力破保塞、大定,献俘阙下。十一年正月,西川又拔罗山,置兵固守。卭南驿路由此遂通。台登城直西有西望川。行一百五十里入曲罗。泸水从北来,至曲罗萦回三曲。每曲中间皆有磨些部落,以其负阻深险,承上莫能攻讨。泸水从曲罗南经剑山之西,又南至会同川。边水左右,总谓之西蛮。卭部东南三百五十里至勿邓部落,大鬼主梦冲地方阔千里。卭部一姓白蛮,五姓乌蛮。初(止)〔裹〕五姓,在卭部、台登中间,皆乌蛮也。乌蛮妇人以黑绘为衣,其长曳地。白蛮妇人以白绘为衣,下不过膝。又束、钦两姓在北谷,皆白蛮。三姓皆属梦冲。内受恩赏于国,外私于吐蕃。贞元七年,节度使韦皐使巂州刺史苏隗杀梦冲,因别立大鬼主。勿邓南七十里有两林部落。蛮书卷二 山川江源第二 金马山在柘东城螺山南二十余里,高百余丈,与碧鸡山东南西北相对。土俗传云,昔有金马,往往出见。山上亦有神祠。从汉界入蛮路出此山之下。螺山徧地悉是螺蛤,故以名焉。 碧鸡山在昆池西岸上,与柘东城隔水相对。从东来者冈头数十里已见此山。山势特秀,池水清澹。水中有碧鸡山,石山有洞庭树,年月久远,空有余本。 玷苍山南自石桥,北抵登川,长一百五十余里,名为玷苍。直南北,亦不甚正。东向洱河,城郭邑居,棋布山底。西面陡绝,下临平川。山顶高数千余丈,石棱靑苍,不通人路。夏中有时堕雪。 嚢葱山在西洱河东隅,河流俯啮山根。土山无树石。高处不过数十丈。面对宾居、越析。山下有路,从渠敛赵出登川。 高黎共山在永昌西,下临怒江。左右平川,谓之穹赕,汤浪、加萌所居也。草木不枯,有瘴气。自永昌之越赕,途经此山,一驿在山之半,一驿在山之巓。朝济怒江登山,暮方到山顶。冬中山上积雪苦寒,秋夏又苦穹赕、汤浪毒暑酷热。河赕贾客在寻传覊离未还者,为之谣曰:「冬时欲归来,高黎共上雪。秋夏欲归来,无那穹赕热。春时欲归来,平中络赂绝。」 大雪山在永昌西北。从腾充过宝山城,又过金宝城以北,大赕周回百余里,悉皆野蛮,无君长也。地有瘴毒,河赕人至彼中瘴者,十中八九死。阁罗凤尝使领军将于大赕中筑城,管制野蛮。不逾周岁,死者过半。遂罢弃不复往来。其山土肥沃,种瓜瓠长丈余,冬瓜亦然,皆三尺围。又多薏苡,无农桑,收此充粮。三面皆是大雪山,其高处造天。往往有吐蕃至[大]赕货易,云此山有路,去赞普牙帐不远。 又有水,源出台登山,南流过巂州,西南至会州诺赕与东泸水合。古诺水也。源出吐蕃中节度北,谓之诺矣江,南郞部落。又东折流至寻传部落,与磨些江合。源出吐蕃中节度西共笼川牦牛石下,故谓之牦牛河。环遶弄视川,南流过铁桥上下磨些部落,卽谓之磨些江。至寻传与东泸水合。东北过会同川,总名泸水。蜀忠武侯诸葛亮伐南蛮,五月渡泸水处,在弄栋城北,今谓之南泸。两岸葭苇大如臂胫。川中气候常热,虽方冬行过者,皆袒衣流汗。又东北入戎州界,为马湖江。至开边县门,与朱提江合流,戎州南城入外江。 昆池在柘东城西,南北百余里,东西四十五里。水源从金马山东北来。柘东城北十数余里官路有桥渡此。水阔二丈余,清深迅急,至碧鸡山下,为昆州,因水为名也。土蛮亦呼名滇池。案:今晋宁川中,自有大池在东(南)〔北〕,当是滇池水,不可呼[昆]池,乃蛮不能别。滇池水亦名东昆池。西南遶山,亦西北池流为河,过安宁城下。亘水东西有桥,三十一(阔)〔孔〕,长三百余步。徒行七日程,与泸水合。 又量水川在滇池南两日程,汉旧黎州也。川中有大池,其水东泄。流处出一石窦中,水流甚广,石窦甚狭。土蛮云,此窦忽窒空,则百姓忧溺。新丰川亦有大池,甚广。 兰沧江源出吐蕃中大雪山下莎川。东南过聿赍城西,谓之濑水河。又过顺蛮部落。南流过剑川大山之西。兰沧江南流入海。龙尾城西第七驿有桥,卽永昌也。两崖高险,水迅激。横亘大竹索为梁,上布箦,箦上实板,仍通以竹屋盖桥。其穿索石孔,孔明所凿也。昔诸葛征永昌,于此筑城。今江西山上有废城遗迹及古碑犹存,亦有神祠庙存焉。 又丽水,一名禄江,源自逻些城三危山下。南流过丽水城西。又南至苍望。又东南过道双王道勿川西,过弥诺道立栅。又西与弥诺江合流。过骠国,南入于海。水中有蛟龙,鳄鱼,乌鲗鱼。又有水兽似牛,游泳则波涛沸涌,状如海潮。『禹贡』导黑水至于三危,盖此是也。或云源当是大月河,恐非也。 又弥诺江在丽水西,源出西北小婆罗门国,南流过沺苴川。又东南至兜弥伽木栅。分流遶栅,居沙滩南北一百里,东西六十里,合流正东,过弥臣国,南入于海。蛮书卷三 六诏第三 六诏并乌蛮又称八诏。盖白崖城时傍及剑川矣罗识二(诏)〔族〕之后,开元元年中,蒙归义攻石桥城,阁罗凤攻石和,亦八诏之数也。 时傍母,蒙归义之女,其女复妻阁罗凤。初,哶罗皮旣败,时傍入居邆川,招诱(上)〔三〕浪,得数千户。后为阁罗凤所猜,遂迁居白崖城。及剑川矣罗识与神川都督言语交通,时傍与其谋,倶求立为诏。谋泄,时傍被杀害。矣罗识北走神川,神川都督送之罗些城。 蒙巂一诏最大。初巂辅首卒,无子。源罗子年弱,及照源在南诏,蒙归义密有兼吞之意,推恩啖利,源众归焉。居数月,俘照源及源罗子,遂幷其地。 三,越析,一诏也。亦谓之磨些诏。部落在宾居,旧越析州也。去嚢葱山一日程。有豪族张寻求,白蛮也。(贞)〔开〕元中通诏主波冲之妻,遂阴害波冲。剑南节度巡边至姚州,使召寻求笞杀之。遂移其诸部落,以地幷于南诏。波冲兄子于赠提携家众出走,天降铎鞘。东北渡泸,邑龙佉沙,方一百二十里。周回石岸,其地总谓之双舍。于赠部落亦名杨堕,居河之东北。后蒙归义隔泸城临逼于赠,再战皆败。长男阁罗凤自请将兵,乃击破杨堕,于赠投泸水死。数日始获其尸,幷得铎鞘。 四,浪穹,一诏也。诏主丰时、丰哶兄弟,倶在浪穹。后丰哶袭邆赕居之,由是各为一诏。丰时卒,子时罗铎立。时罗铎卒,子铎罗望立,为浪穹州刺史。与南诏战败,以部落退保剑川,故盛称剑浪。卒,子望偏立。望偏卒,子偏罗矣立。偏罗矣卒,子矣罗君立。贞元十年,南诏击破剑川,俘矣罗君,徙永昌。凡浪穹、邆赕、施浪,总谓之浪人,故云三浪诏也。 五,邆赕,一诏也。主丰哶,初袭邆赕,御史李知古领诏出问罪,卽日伏辜。其子哶罗皮,后为邆赕州刺史,与蒙归义同伐河蛮。遂分据大厘城。哶罗皮乃归义之甥也。弱而无谋,归义袭其城夺之。哶罗皮复入邆赕,卽与浪穹、施浪两诏援兵伐归义。归义于时旣克大厘,筑龙口城,闻三浪兵至,率众拒战。三浪大败,追奔过邆赕,败卒多陷死于泥沙之中。哶罗皮从此退居野共川。哶罗皮卒,子皮罗邆立。皮罗邆卒,子邆罗顚立。邆罗顚卒,子顚之托立。南诏旣破剑川,收野共,俘顚之托,徙永昌。 六,施浪,一诏也。诏主施望欠。初阁罗凤据石和城,俘施各皮,而望欠援绝。后与丰哶子哶罗皮同伐蒙归义,又皆败溃,退保矣苴和城。归义稍从江口进兵,胁其部落。无几施望欠众溃,仅以家族之半,西走永昌。初闻归义又军于兰沧江东,去必取永昌,不能容。望欠计无所出,有女名遗南,以色称。却遣使求致遗南于归义,许之。望欠遂渡兰沧江,终于蒙舍。 望欠弟望千,当矣苴和城初败之时,北走吐蕃。吐蕃立为诏,归于剑川,为众数万。望千生千傍,千傍生傍罗顚。南诏旣破剑川,尽获施浪部落。傍罗顚脱身走泸北。今三浪悉平,惟傍罗顚、矣罗识子孙在蕃中。 八,蒙舍,一诏也。居蒙舍川,在诸部落之南,故称南诏也。姓蒙。贞元年中,献书于剑南节度使韦皐,自言本永昌沙壷之源也。南诏八代祖舍龙,生龙独罗,亦名细奴逻。当高宗时,遣首领数诣京师朝参,皆得召见,赏锦袍锦袖紫袍。细奴逻生逻盛,逻盛生盛逻皮,盛逻皮生皮逻阁,皮逻阁生阁罗凤。当天后时,逻盛入朝,其妻方娠,行次姚州,生盛逻皮。逻盛闻而喜曰:「吾且有子承继,身到汉地,死无憾矣。」旣至谒见,大蒙恩奖,勑鸿胪安置,赐锦袍金带,缯彩数百疋,归本国。开元初卒。其子盛逻皮立。盛逻皮卒,子皮逻阁立。朝廷授特进台登郡王,知沙壷州刺史,赐名归义。长男阁罗凤授特进兼杨瓜州刺史。次男诚节,蒙舍州刺史。次男崇,(江)[河]东[州]刺史,次男成进,双祝州刺史。初,炎阁未有子,养阁罗凤为子。阁罗凤复归蒙哶,故名承炎阁,后亦不改。天宝四载,阁罗凤长男凤伽异入朝宿卫,授鸿胪少卿。七载,蒙归义卒,阁罗凤立,朝廷册袭云南王,以伽异大卿,兼杨瓜州刺史。阁罗凤攻石和城,擒施各皮,讨越析枭于赠,西开寻传,南通骠国。及张干陀陷姚州,鲜于仲通战江口,遂与中原隔绝。阁罗凤尝谓后嗣悦归皇化,但指大和城碑及表疏旧本,呈示汉使,足以雪吾前过也。凤伽异先死。大历十四年,阁罗凤卒,伽异长男异牟寻继立,生寻梦凑,一名阁劝。异牟寻每叹地卑夷杂,礼义不通,隔越中华,杜绝声敎。遂献书檄,寄西川节度使韦皐。韦皐答牟寻书,申以朝廷之命。牟寻不谋于下,阴决大计。遂三路奉使,冀有一达:一使出安南,一使出西川,一使由黔中。贞元十年,三使悉至阙下。朝廷纳其诚款,许其归化。节度恭承诏旨,专遣西川巡官崔佐时亲信数人,越云南与牟寻盟于玷苍山下。誓文四本:内一本进献,一本异牟寻置于玷苍山下神祠石函内,一本纳于祖父等庙,一本置府库中,以示子孙,不令背逆,不令侵掠。 贞元十年,以尚书祠部郞中兼御史中丞袁滋、内给事倶文珍、刘幽岩入云南,持节册南诏异牟寻为云南王,为西南之藩屏。牟寻男阁劝已后继为王。此文原在巻四独锦蛮条之末。 臣咸通四年正月,奉本使尚书蔡袭意旨,令书吏写蛮王异牟寻『誓文』数本,并书牒系于车弩上,飞入贼营。臣切览牟寻『誓文』,立盟极切。今南蛮子孙,违负前誓,伏料天道必诛,容臣亲于江源访觅其『誓文』,续俟写录眞本进上。蛮书卷四 名类第四 西爨,白蛮也。东爨,乌蛮也。当天宝中,东北自曲、靖州,西南至宣城,邑落相望,牛马被野。在石城、昆川、曲轭、晋宁、喩献、安宁至龙和城,谓之西爨。在曲、靖州、弥鹿川、升麻川、南至步头,谓之东爨,风俗名爨也。初,爨归王为南宁州都督,理石城,袭杀孟聘、孟启父子,遂有升麻川。归王兄摩湴。湴生崇道,理曲轭川为两爨大鬼主。崇道弟日进、日用在安宁城。及章仇兼琼开步头路,方于安宁筑城,羣蛮骚动,陷杀筑城使者。玄宗遣使勑云南王蒙归义讨之。归义师次波州,而归王及崇道兄弟爨彦璋等千余人诣军门拜谢,请奏雪前事。归义露章上闻,往返二十五日,诏书下,一切释罪。无何,崇道杀日进,又阴害归王。归王妻阿姹,乌蛮女也,走投父母,称兵相持,诸爨豪乱。阿姹私遣使诣蒙舍川求投,归义卽日抗疏奏闻。阿姹男守偶,遂代归王为南宁州都督,归义仍以女妻之。又以一女妻崇道男辅朝。崇道内怀忿惋,外示和平,犹与守偶母子日相攻伐。阿姹又诉于归义,兴师问罪。行次昆川信宿而曲轭川溃散,崇道南走黎州。归义尽俘其家族羽党,幷杀辅朝而取其女。崇道俄亦被杀。诸爨由是离弱。及归义卒,子阁罗凤立,守偶幷妻归河赕,从此与皇化隔绝。阿姹自为乌蛮部落王,从京师朝参,大蒙恩赏。阁罗凤遣昆川城使杨牟利以兵围胁西爨,徙二十余万户于永昌城。乌蛮以言语不通,多散林谷,故得不徙。是后自曲、靖州、石城、升麻川、昆川南至龙和以来,荡然兵荒矣。日用子孙,今并在永昌城界内。乌蛮种类稍稍复振,后徙居西爨故地。今与南诏为婚姻之家。 南蛮去安南、峯州、林西原界二十二日程。 自大中八年,安南都护擅罢林西原防冬戍卒,洞主李由独等七绾首领被蛮诱引,复为亲情。日往月来,渐遭侵轶。罪在都护失招讨之职,乖经略之任。臣于咸通三年春三月四日,奉本使尚书蔡袭手示,密委臣单骑及健步二十以下人,深入贼帅朱道古营寨。三月八日,入贼重围中。蛮贼将杨秉忠、大羌杨阿触、杨酋盛悉是乌蛮,贼人同迎,言辞狡诈。臣却回一一白于都护王宽。宽自是不明,都无远虑,领得臣书牒,全无指挥。蔡京擅放军回,苟求朝奖,致令臣本使蔡袭枉伤矢石,陷失城池。征之其由,莫非蔡京、王宽之过。 独锦蛮者,乌蛮之苗裔也。在秦藏川南,去安宁两日程。天宝中命其长为岿州刺史。其族多姓李。异牟寻母,独锦蛮之女也。牟寻之姑,亦嫁独锦蛮。独锦蛮之女为牟寻妻。有李负蓝,贞元十年为大军将,在勃弄川为城使等。 弄栋蛮,则白蛮苗裔也。本姚州弄栋县部落。其地旧为褒州。尝有部落首领为刺史,有误殴杀司户者,为府丞论罪,遂率众北奔。后分散在磨些江侧,并剑、共诸川悉有之,余部落不去。当天宝中,姚州刺史张干陁守城拒战,陷死殆尽。贞元十年,南诏异牟寻破掠吐蕃城邑,收获弄栋城,迁于永昌之地。 靑蛉蛮,亦白蛮苗裔也。本靑蛉县部落。天宝中巂州初陷,有首领尹氏父兄子弟相率南奔河赕。阁罗凤厚待之。贞元年中南诏清平官尹辅酋、尹宽求,皆其人也。衣服言语与蒙舍略同。 裳人,本汉人也。部落在铁桥北,不知迁徙年月。初袭汉服,后稍参诸戎风俗,迄今但朝霞缠头,其余无异。贞元十年,南诏异牟寻领兵攻破吐蕃铁桥节度城,获裳人数千户,悉移于云南东北诸川。今铁桥城为南蛮所据,差大军将为城使。 长裈蛮,本乌蛮之后,部落在剑川,属浪诏。其本俗皆衣长裈曳地,更无衣服,惟披牛羊皮。南诏旣破剑浪,遂迁其部落,与施、顺蛮居,养给之。 河蛮,本西洱河人,今呼[为]河蛮,故地当六诏皆在,而河蛮自固洱河城邑。开元已前,尝有首领入朝[为]本州岛刺史,受赏而归者。及南诏蒙归义攻拔大(厘)[和]城,河蛮遂并迁北,皆覊制于浪诏。贞元十年,浪诏破败,复徙于云南东北柘东以居。 柘东城去安南三十九日程。咸通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蛮贼逼交州城池,河蛮在苏历旧城置营,及分布贼众在牌筏上,仅二千余人。 施蛮,本乌蛮种族也。铁桥西北大施赕、小施赕、剑寻赕皆其所居之地。男以缯布为缦裆袴。妇人从顶横分其发,当额幷顶后各为一髻。男女终身幷跣足披羊皮。部落主承上,皆吐蕃伪封为王。贞元十年,南诏攻城邑,虏其王寻罗幷宗族置于蒙舍城,养给之。 顺蛮,本乌蛮种类,初与施蛮部落参居剑、共诸川。哶罗皮、铎罗望旣失邆川、浪穹,退而逼夺剑、共,由是迁居铁桥已上,其地名剑羌。在剑寻赕西北四百里,男女风俗,与施蛮略同。其部落主吐蕃亦封王。贞元十年,南诏异牟寻虏其王傍弥潜[幷]宗族,置于云南白岩,养给之。其施蛮部落百姓,则散隶东北诸川。 磨蛮,亦乌蛮种类也。铁桥上下及大婆、小婆、三探览、昆池等川,皆其所居之地也。土多牛羊,一家卽有羊羣。终身不洗手面,男女皆披羊皮。俗好饮酒歌舞。此种本姚州部落百姓也。南诏卽袭破铁桥及昆池等诸城,凡虏获万户,尽分隶昆川左右,及西爨故地。磨些蛮,在施蛮外,与南诏为婚姻家,又与越析诏姻娅。 扑子蛮,勇悍趫捷,以靑婆罗段为通身袴。善用泊箕竹弓,深林间射飞鼠,发无不中。部落首领谓酋为上。土无食器,以芭蕉叶藉之。开南、银生、永昌、寻传四处皆有。铁桥西北延兰沧江亦有部落。 臣本使蔡袭咸通四年正月三日阵面上生擒得扑子蛮,拷问之并不语,截其腕亦不声。安南子城虞候梁轲云是扑子蛮。今梁轲见在贼中,僭称朱鸢县令。其梁轲始由再宾任使,前后三度到蛮王处通好,结构祸胎。 寻传蛮,阁罗凤所讨定也。俗无丝绵布帛,披娑罗笼。跣足可以践履榛棘。持弓挟矢,射豪猪,生食其肉,取其两牙双插顶傍为饰,又条其皮以系腰。每战斗,卽以笼子笼头如兜鍪状。 臣本使蔡袭咸通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以小枪镖得一百余人。臣本使蔡袭问梁轲见有竹笼头猪皮系腰,遂说寻传蛮本末。江西将军士取此蛮肉为炙。 裸形蛮,在寻传城西三百里为窠穴,谓之为野蛮。阁罗凤旣定寻传而令野蛮散居山谷。其蛮不战自调伏集,战卽召之。其男女遍满山野。亦无君长。作擖栏舍屋。多女少男。无农田,无衣服,惟取木皮以蔽形。或五妻十妻共养一丈夫,尽日持弓,不下擖栏。有外来侵暴者则射之。其妻入山林,采拾虫鱼菜螺蚬等归啖食之。 去咸通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亦为羣队,当阵面上。如有不前冲者,监阵正蛮旋刄其后。 望苴子蛮,在兰沧江以西,是盛罗皮所讨定也。其人勇捷,善于马上用枪。所乘马不用鞍。跣足衣短甲,纔蔽胸腹而已。股膝皆露。兜鍪上插牦牛尾,驰突若飞。其妇人亦如此。南诏及诸城镇大将出兵,则望苴子为前驱。 咸通四年正月二十三日,蔡袭城上以车弩射得望苴子二百人,马三十余匹。二月七日城陷,及臣本使蔡袭在左膊中箭,元从已尽。臣右腕中箭,携印浮水渡江。荆南、江西、鄂、岳、襄州将健约四百余人,携陌刀骑马,突到城东水际。荆南都虞候元惟德,管都头谭可言,江西军判官传门谓将士曰:「诸儿郞等!水次无船,入水必死。与诸兄弟每一个人杀得两蛮贼,我辈亦得便宜!」遂相率入东罗城,拥门里,一边排长刀,一边排长马。突其蛮贼从城外水次骑马入门,悉无备敌。臣见僧无碍说云。此日午前旋杀贼幷马,仅二三千贼,马三百来疋。蛮贼杨思缙在子城内一更时始知出救。翌日以马肉分俵十二营贼众。 望蛮外喩部落,在永昌西北。其人长大,负排持槊,前往无敌。又能用木弓短箭。箭镞傅毒药,所中人立毙。妇人亦跣足,以靑布为衫裳,联贯珂贝巴齿眞珠,斜路其身数十道。有夫者竖分发为两髻,无夫者顶后为一髻垂之。其地宜沙牛,亦大于诸处牛,角长四尺已来。妇人惟嗜奶酪,肥白,俗好遨游。 黑齿蛮、金齿蛮、银齿蛮、绣脚蛮、绣面蛮、并在永昌、开南,杂类种也。黑齿蛮以漆漆其齿,金齿蛮以金镂片裹其齿,银齿以银。有事出见人则以此为饰,寝食则去之。皆当顶上为一髻。以靑布为通身袴,又斜披靑布条。绣脚蛮则于踝上腓下,周匝刻其肤为文彩。衣以绯布,以靑色为饰。绣面蛮初生后出月,以针刺面上,以靑黛涂之,如绣状。僧耆悉属西安城。皆为南诏总之,攻战亦召之。 穿鼻蛮、长鬃蛮、栋峯蛮,其蛮并在柘东,南生杂类也。穿鼻蛮部落以径尺金环穿鼻中隔,下垂过颐。若是君长,卽以丝绳系其环,使人牵起乃行。其次者以花头金钉两枚,从鼻两边穿令透出鼻孔中。长鬃蛮部落、栋峯蛮部落鬃黑而长。当额前为一长鬃,髻下过脐。每行卽以物撑起。若是君长,卽使两女人前各持一物,两边撑其髻乃行。今亦为南诏所总,攻战卽点之。 茫蛮部落,并是开南杂种也。茫是其君之号,蛮呼茫诏。从永昌城南,先过唐封,以至凤蓝苴。以次茫天连,以次茫吐薅。又有大赕、茫昌、茫盛恐、茫鲊、茫施,皆其类也。楼居,无城郭。或漆齿。皆衣靑布袴,藤蔑缠腰,红缯布缠髻,出其余垂后为饰。妇人披五色娑罗笼。孔雀巢人家树上。象大如水牛。土俗养象,以耕田,仍烧其粪。贞元十年南诏异牟寻攻其族类。 咸通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亦有此茫蛮,于安南苏历江岸聚二三千人队。 粟栗两姓蛮、雷蛮、梦蛮,皆在茫部台登城,东西散居,皆乌蛮、白蛮之种族。丈夫妇人以黑缯为衣,其长曳地。又东有白蛮,丈夫妇人以白缯为衣,下不过膝。梦蛮主苴梦冲,开元末,尝受恩赐于国,而暮年又私于吐蕃。贞元七年,西川节度使韦皐遣巂州刺史苏隗就杀梦冲。因别立鬼主,以总其部落,共推为蛮长。贞元中船持为都大鬼主,其时梦冲及骠傍皆卑事之。亦呼为东蛮。 丰巴蛮,本出巂州百姓,两林南二百里而居焉。丰巴部落,贞元中大鬼主骠傍、阿诺两姓及诸蛮部落,皆为丰巴部落。心长向国。 崇魔蛮,去安南管内林西原十二日程。溪洞而居,俗养牛马。比年与汉博易。 自大中八年经略使苛暴,令人将盐往林西原博牛马,每一头匹只许盐一斗。因此隔绝,不将牛马来。 桃花人,本属安南林西原七绾洞主大首领李由独管辖。亦为境上戍卒,每年亦纳赋税。 自大中八年被峯州知州官申文状与李涿,请罢防冬将健六千人,不要味、眞、登州界上防遏。其由独兄弟力不禁,被蛮柘东节度使与书信,将外甥嫁与李由独小男,补柘东押衙。自此之后,七绾洞悉为蛮收管。臣于咸通三年三月八日入贼重围,因见柘东蛮判官杨忠义背后领八个蛮持弓枪,臣因问贼帅朱道古根源。切以桃花人今亦呼桃花蛮也。本安南林西原七绾洞左右侧居。人披羊皮或披毡。前梳髻。虽拘于蛮,心皆向唐化。咸通三年三月二十一日,仅五六千人,安南城西角下营。蛮贼杨思缙委罗伏州扶邪县令麻光高部领之。蛮书卷五 六第五 大和谓之大和,原本无谓之大和五字。阳苴哶谓之阳,大厘谓之史,邆川谓之[邆]赕,蒙舍谓之蒙舍,白崖谓之勃弄。 大和城、大厘城、阳苴哶城,本皆河蛮所居之地也。开元二十五年蒙归义逐河蛮,夺据大和城。后数月,又袭破哶罗皮,取大厘城,仍筑龙口城为保障。阁罗凤多由大和、大厘、邆川来往。蒙归义男等初立大和城,以为不安,遂改剏阳苴哶城。 大和城北去阳苴哶城一十五里。巷陌皆垒石为之,高丈余,连延数里不断。城中有大碑,阁罗凤清平官郑蛮利之文。论阻绝皇化之由,受制西戎之意。 龙尾城,原本作龙口城。阁罗凤所筑。萦抱玷苍山南麓数里,城门临洱水下。河上桥长百余步。过桥分三路直南蒙舍路,向西永昌路,向东白崖城路。 大厘城南去阳苴哶城四十里,北去龙口城二十五里,邑居人户尤众。哶罗皮多在此城。幷阳苴哶城幷邆川,今并南诏往来所居也。家室共守,五处如一。东南十余里有舍利水城,在洱河中流岛上。四面临水,夏月最清凉,南诏常于此城避暑。 阳苴哶城,南诏大衙门。上重楼,左右又有阶道,高二丈余,甃以靑石为磴。楼前方二三里。南北城门相对,大和往来通衢也。从楼下门行三百步至第二重门,门[傍]屋五间。两行门楼相对,各有牓,并清平官大军将六曹长宅也。入第二重门,行二百余步,至第三重门。门列戟,上有重楼。入门是屏墙。又行一百余步,至大厅,阶高丈余。重屋制如蛛网,架空无柱。两边皆有门楼。下临清池。大厅后小厅,小厅后卽南诏宅也。客馆在门楼外东南二里。馆前有亭,亭临方池,周回七里,水深数丈,鱼鳖悉有。 邆川城,旧邆川也。南去龙口城十五里。初望欠部落居之,后浪穹诏丰哶袭而夺之。丰时孙铎罗望与南诏战败,退保剑川南,遂有城。城依山足,东距泸水,北有泥沙。自阁罗凤及异牟寻皆填固增修,最为名邑。东北有史郞川,又东禄诺品川,又北俄坤。 蒙舍川,罗盛已上之地。旧为蒙舍州,去龙尾城一日程。当五诏倶存,而蒙舍北有蒙巂诏,卽杨瓜州也。同在一川,地气有瘴,肥沃宜禾稻。又有大池,周回数十里,多鱼及菱芡之属。川中水东南与勃弄川合流。南有笼磨些川。凡邆川河,蒙舍谓之川赕。然邑落人众蔬果水菱之味,则蒙舍为尤殷。 渠敛赵,本河东州也。西岩有石和城,乌蛮谓之土山坡陀者,谓此州城及大和城,倶在陂陀山上故也。州中列树夹道为交流,村邑连甍,沟塍弥望。大族有王、杨、李、赵四姓,皆白蛮也。云是蒲州人,迁徙至此,因以名州焉。东北至毛郞川,又东北至宾居汤,又北至越析州,磨些诏故地也。 白崖城在勃弄川,天宝中附、于、忠、城、阳等五州之城也。依山为城,高十丈,四面皆引水环流,惟开南北两门。南隅是旧城,周回二里。东北隅新城,大历七年阁罗凤新筑也。周回四里。城北门外有慈竹藂,大如人胫,高百尺余。城内有阁罗凤所造大厅,修廊曲庑,厅后院橙枳靑翠,俯临北墉。旧城内有池方三百余步,池中有楼舍,云贮甲仗。川东西二十余里,南北百余里。清平官已下,官给分田,悉在。南诏亲属亦住此城傍。其南二十里有蛮子城,阁罗凤庶弟诚节母子旧居也。正南去开南城十一日程。蛮书卷六 云南城镇第六 云南、柘东、永昌、宁北、镇西及开南、银生等七城,则有大军将领之,亦称节度。贞元十年掠吐蕃铁桥城,今称铁桥节度。其余镇皆分隶焉。以上五十二字原在卷五六篇首。 云南城,天宝中阁罗凤所规置也。尝为信州地。城池郭邑皆如汉制。州中南北二十余里,东西四十五里。带邑及过山虽有三千余户,田畴多废,闾里少人。诸葛亮分永昌东北置云南郡,斯卽其故地也。西隔山有品赕,亦名清字川,尝为波州。大池遶山,长二十余里。波州废地在池东南隅。故(渭)〔宁〕北节度段子英,此州人也。故居坟墓皆在。云南东第二程有欠舍川,大都部落。第三程至石鼓驿,旧化(川)〔州〕也。第四程至曲驿,有大览赕、小览赕,汉旧览州也。 弄栋城在故姚州川中,南北百余里,东西三十余里。废城在东岩山上。当川中有平岩,周回五六顷,新筑弄栋城在其上。管杂蛮数部落,悉无汉人。姚州百姓陷蛮者,皆被移隶远处。 柘东城,广德二年凤伽异所置也。其地汉旧昆川,故谓昆池。东北有井邑城隍,城西有汉城,土俗相传云是庄蹻故城。城之东十余里有谷昌村,汉谷昌王故地也。贞元十年,南诏破西戎,迁施、顺、磨些诸种数万户以实其地。又从永昌以望苴子、望外喩等千余户分隶城傍,以静道路。 晋宁州,汉滇池故地也。在柘东城南八十里晋平川,幅员数百里。西爨王墓,累累相望。 石城川,味县故地也。贞观中为郞州,开元初改为南宁州。州城卽诸葛亮战处故城也。城中有诸葛亮所撰文,立二碑,背上篆文曰:「此碑如倒,蛮为汉奴。」 近年,蛮夷以木搘柱。臣今春见安南兵马使郭延宗曾奉使至柘东,停住一月日,馆谷勤厚,赠遗不轻。 又有夔鹿弄川,汉同劳县故地也。在龙河遇川南百余里。 石城南面有新丰川,汉南宁州新丰县故地也。废城墙堑犹在,大小石城川同。 升麻川西(川)南有曲轭川,汉南宁州同起县也。 安宁镇去柘东城西一日程,连然县故地也。(通海镇)去安宁(西)[南]第三程至龙封驿。驿前临瘴川,去柘东城(八)[三]日程,汉兪元县故地也。量水川,汉旧黎州,今吐蕃呼为量水川。通海城南十四日程至步头。从步头船行沿江三十五日出南蛮。夷人不解舟船,多取通海城路贾勇歩入眞、登州林西原,取峯州路行。量水川西南至龙河,又南与靑木香山路直,南至昆仑国矣。 宁北城在汉楪楡县之东境也。本无城池。今以浪人诏矣罗君旧宅为理所。东地[有]野共川,北地有虺川,又北有樻川,又北有郞娑川,又北有桑川,卽至铁桥城北九赕川。又西北有罗眉川。又西牟郞共城。又西至傍弥潜城,有盐井。盐井西有敛寻城。皆施蛮、顺蛮部落,今所居之地也。又西北至聿赍城,又西北至弄视川。 铁桥城在剑川北三日程。川中平路有驿。贞元十年,南诏异牟寻用军破东西两城,斩断铁桥,大笼官已下投水死者以万计。今西城南诏置兵守御,东城至神川已来,半为散地。见管[汤]浪、加萌、于浪、传兖、长裈、磨些、扑子、河人、弄栋等十余种。 昆明城在东泸之西,去龙口十六日程。正北有讳苴川,正南至松外城,又正南至龙怯河,西南至小婆城,又西南至大婆城,西北至三探览城,又西北至铁桥城。其铁桥上下及昆明、双舍至松外已东,边近泸水,并磨些种落所居之地。 永昌城古哀牢地,在玷苍山西六日程。西北去广荡城六十日程。广荡城接吐蕃界。隔候雪山西边大洞川,亦有诸葛武侯城。城中有神庙,土俗咸共敬畏,祷祝不阙。蛮夷骑马,遥望庙卽下马趋走。西南管柘南城,土俗相传,呼为要镇。正南过唐封川,至茫天连。自兰沧江以西,越赕、扑子,其种并是望苴子。俗尚勇力,土又多马。开元已前,闭绝与六诏不通。盛罗皮始置柘兪城,阁罗凤已后,渐就柔服。通计南诏兵数三万,而永昌居其一。又杂种有金齿、漆齿、银齿、绣脚、穿鼻、裸形、磨些、望外喩等,皆三译四译,言语乃与河赕相通。 银生城在扑赕之南,去龙尾城十日程。东南有通镫川,又直南通河普川,又正南通羌浪川;却是边海无人之境也。东至送江川,南至卭鹅川,又南至林记川,又东南至大银孔。又南有婆罗门、波斯、阇婆、勃泥、昆仑数种,外(道)[通]交易之处。多诸珍宝,以黄金、麝香为贵货。扑子、长鬃等数十种蛮。又开南城在龙尾城南十一日程。管柳追和都督城。又威远城、奉逸城、利润城,内有盐井一百来所。茫乃道幷黑齿等类十部落皆属焉。陆路去永昌十日程,水路下弥臣国三十日程。南至南海,去昆仑国三日程。中间又管模迦罗、于泥、礼强子等族类五部落。 越礼城在永昌北,管长傍、藤弯。长傍城三面高山,临禄江。藤弯城南至磨些乐城,西南有罗君寻城。又西至利城,渡水郞阳川,直南过山,至押西城。又南至首外川。又西至茫部落。又西至盐井。又西至拔熬河。丽水城寻传大川城在水东。从上郞坪北里眉罗苴盐井又至安西城,直北至小婆罗门国。东有宝山城。又西渡丽水,至金宝城。眉罗苴西南有金生城。从金宝城北牟郞城渡丽水至金宝城。从金宝城西至道吉川,东北至门波城,西北至广荡城,接吐蕃界。北对雪山,所管部落,与镇西城同。镇西城南至苍望城,临丽水,东北至弥城,西北至丽水渡。丽水渡面南至祁鲜山。山西有神龙河栅。祁鲜山已西卽裸形蛮也。管摩零都督城,在山上。自寻传、祁鲜已往,悉有瘴毒,地平如砥,冬草木不枯,日从草际没。诸城镇官,惧瘴疠,或越在他处,不亲视事。南诏特于摩零山上筑城,置腹心,理寻传、长傍、摩零、金、弥城等五道事云。凡管金齿、漆齿、绣脚、绣面、雕题、僧耆等十余部落。蛮书卷七 云南管内物产第七 从曲、靖州已南,滇池已西,土俗唯业水田。种麻豆黍稷,不过町疃。水田每年(一)[二]熟。从八月获稻,至十一月十二月之交,便于稻田种大麦,三月四月卽熟。收大麦后,还种粳稻。小麦卽于冈陵种之,十二月下旬已抽节如三月,小麦与大麦同时收刈。其小麦面软泥少味。大麦多以为麨,别无他用。酝酒以稻米为曲者,酒味酸败。每耕田用三尺犂,格长丈余,两牛相去七八尺,一佃人前牵牛,一佃人持按犂辕,一佃人秉耒。蛮治山田,殊为精好。悉被城镇蛮将差蛮官遍令监守催促。如监守蛮乞酒饭者,察之,杖下捶死。每一佃(人)[区],佃疆畛连延或三十里。浇田皆用源泉,水旱无损。收刈已毕,蛮官据佃人家口数目,支给禾稻,其余悉输官。 蛮地无桑,悉养柘蚕遶树。村邑人家柘林多者数顷,耸干数丈。二月初蚕已生,三月中茧出。抽丝法稍异中土。精者为纺丝绫,亦织为锦及绢。其纺丝入朱紫以为上服。锦文颇有密致奇采。蛮及家口悉不许为衣服。其绢极麄,原(细)[丝]入色,制如衾被,庶贱男女,许以披之。亦有刺绣。蛮王幷清平官礼衣悉服锦绣,皆上缀波罗皮。俗不解织绫罗。 自大和三年蛮贼寇西川,虏掠巧儿及女工非少,如今悉解织绫罗也。 自银生城、柘南城、寻传、祁鲜已西,蕃蛮种并不养蚕,唯收娑罗树子破其壳,其中白如柳絮。纫为丝,织为方幅,裁之为笼段。男子妇女通服之。骠国、弥臣、弥诺,悉皆披娑罗笼段。 其盐出处甚多,煎煮则少。安宁城中皆石盐井,深八十尺。城外又有四井,劝百姓自煎。 天宝八载,玄宗委特进何履光统领十道兵马,从安南进军伐蛮国。十载已收复安宁城并马援铜柱,本定疆界在安宁,去交趾四十八日程,安宁郡也。何履光本是邕管贵州人,旧尝任交、容、广三州节度。天宝十五载,方收蛮王所坐大和城之次,属安禄山造逆,奉玄宗诏旨,将兵赴西川,遂寝其收复。升麻、通海已来,诸爨蛮皆食安宁井盐。唯有览赕城内郞井盐洁白味美,惟南诏一家所食取足外,辄移灶缄闭其井。泸南有美井盐,河赕、白崖、云南已来供食。昆明城有大盐池,比陷吐蕃。蕃中不解煮法,以咸池水沃柴上,以火焚柴成炭,卽于炭上掠取盐也。贞元十年春,南诏收昆明城,今盐池属南诏,蛮官煮之,如汉法也。东蛮、磨些蛮诸蕃部落共食龙佉河水,中有盐井两所。剑寻东南有傍弥潜井、沙追井,西北有若耶井、讳溺井。剑川有细诺邓井。丽水城有罗苴井。长傍诸山皆有盐井,当土诸蛮自食,无榷税。蛮法煮盐,咸有法令。颗盐每[颗]约一两二两,有交易卽以颗计之。 茶出银生城界诸山,散收无采造法。蒙舍蛮以椒姜桂和烹而饮之。 荔枝、槟榔、诃黎勒、椰子、桄榔等诸树,永昌、丽水、长傍、金山并有之。 甘橘大厘城有之,其味甚酸。穹赕有橘大如覆杯。 丽水城又出波罗密果,大者若汉城甜瓜,引蔓如萝卜,十一月十二月熟。皮如莲房,子处割之,色微红,似甜瓜,香可食。或云此卽思难也。南蛮以此果为珍好。禄江左右亦有波罗密果,树高数十丈,大数围,生子,味极酸。蒙舍、永昌亦有此果,大如甜瓜,小者似橙柚,割食不酸,卽无香味。土俗或呼为长傍果,或呼为思漏果,亦呼思难果。 其次有雄黄,蒙舍川所出。 靑木香,永昌所出,其山名靑木香山,在永昌南三月日程。 濩歌诺木,丽水山谷出。大者如臂,小者如三指,割之色如黄蘗。土人及[河]赕蛮皆寸截之。丈夫妇人久患腰脚者,浸酒服之,立见效验。 藤生永昌、河赕。缘彼处无竹根,以藤渍经数月,色光赤,彼土尚之。 孟滩竹,长傍出。其竹节度三尺,柔细可为索,亦以皮为麻。 野桑木,永昌已西诸山谷有之,生于石上。及时月择可为弓材者,先截其上,然后中割之,两向屈令至地,候木性定,断取为弓。不施筋漆,而劲利过于筋弓。蛮中谓之弓者是也。 生金,出金山及长傍诸山,藤充北金宝山。土人取法,春冬间先于山上掘坑,深丈余,阔数十步。夏月水潦降时,添其泥土入坑,卽于添土之所沙石中披拣。有得片块,大者重一觔,或至二觔,小者三两五两,价贵于麸金数倍。然以蛮法严峻,纳官十分之七八,其余许归私。如不输官,许递相告。麸金出丽水,盛沙淘汰取之,(沙)[河]赕法,男女犯罪,多送丽水淘金。长傍川界三面山并出金,部落百姓悉纳金,无别税役征徭。 银,会同川银山出,锡、瑟瑟,山中出。禁戢甚严。 琥珀,永昌城界西去十八日程琥珀山掘之,去松林甚远。片块大重二十余斤。贞元十年,南诏蒙异牟寻进献一块,大者重二十六斤,当日以为罕有也。 马出越赕,川东面一带岗西向,地势渐下,乍起伏如畦畛者,有泉地美草,宜马。初生如羊羔,一年后纽莎为拢头縻系之。三年内饲以米清粥汁。四五年稍大,六七年方成就。尾高,尤善驰骤,日行数百里。本种多骢,故代称越赕骢。近年以白为良。藤充及申赕亦出马,次赕、滇池尤佳。东爨乌蛮中亦有马,比于越赕皆少。一切野放,不置槽枥。唯阳苴哶及大厘、邆川各有槽枥,喂马数百匹。 犀出越赕,高(丽其)[黎共]人以陷阱取之。每杀之时,天雨震雷暴作。寻传川界、谷弄川界亦出犀皮。蛮排甲幷马统备马骑甲仗,多用犀革,亦杂用牛皮。负排罗苴已下,未得系金佉苴者,悉用犀革为佉苴,皆朱漆之。 大虫,南诏所披皮,赤黑文深,炳然可爱。云大虫在高山穷谷者则佳,如在平川,文浅不任用。 麝香出永昌及南诏诸山,土人皆以交易货币。 沙牛,云南及西爨故地并只生沙牛,倶缘地多瘴,草深肥,牛更蕃生犊子。天宝中一家便有数十头。通海已南多野水牛,或一千二千为羣。弥诺江已西出牦牛。开南已南养(处)[象],大于水牛,一家数头养之,代牛耕也。 鹿,傍西洱河诸山皆有鹿。龙尾城东北息龙山,南诏养鹿处,要则取之。览赕有织和川及鹿川,龙足鹿白昼三十五十,羣行啮草。 鲫鱼,蒙舍池鲫鱼大者重五斤。西洱河及昆池之南接滇池,冬月,鱼、鴈、〔鸭、〕丰雉、水扎鸟遍于野中水际。 大鸡,永昌云南出,重十余斤。觜距劲利,能取鹯、鳄、鹊、凫、鸽、鸲鹆之类。 象,开南已南多有之。或捉得人家多养之,以代耕田也。 猪、羊、猫、犬、骡、驴、豹、兔、鹅、鸭,诸山及人家悉有之。但食之与中土稍异。蛮不待烹熟,皆半生而吃之。 大羊,多从西羌、铁桥接吐蕃界三千二千口将来博易。 铎鞘,状如刀戟残刃。积年埋在高土中,亦有孔穴,傍透朱笴。出丽水。装以金弩铁簜,所指无不洞也。南诏尤所宝重。以名字呼者有六:一曰禄婆摩求,二曰亏云孚,三曰铎,四曰铎摩那,五曰同铎。昔时越析诏于赠有天降铎鞘,后部落破败,盛罗皮得之。今南诏蛮王出军,手中双执者是也。贞元十年,使清平官尹辅酋入朝,献其一。 郁刀,次于铎鞘。造法用毒药虫鱼之类,又淬以白马血,经十数年乃用。中人肌卽死。俗秘其法,麤问得其由。 南诏剑。使人用剑,不问贵贱,剑不离身。造剑法,锻生铁,取迸汁,如是者数次,烹炼之。剑成卽以犀装头,饰以金碧。浪人诏能铸剑,尤精利,诸部落悉不如,谓之浪剑。南诏所佩剑,已传六七代也。 枪箭多用斑竹,出蒙舍白崖诏南山谷。心实圆紧柔细,极力屈之不折。诸所出皆不及之。蛮书卷八 蛮夷风俗第八 其蛮,丈夫一切披毡。其余衣服略与汉同,唯头囊特异耳。南诏以红绫,其余(向下)[官将]皆以皂绫绢。其制度取一幅物,近边撮缝为角,刻木如樗蒲头,实角中,总发于脑后为一髻,卽取头囊都包裹头髻上结之。羽仪已下及诸动有一切房甄别者,然后得头囊。若子弟及四军罗苴已下,则当额络为一髻,不得戴囊角。当顶撮髽髻,并披毡皮。俗皆跣足,虽清平官大军将亦不以为耻。曹长已下,得系金佉苴。或有等第战功褒奖得系者,不限常例。 贵绯色紫两色。得紫后有大功则得锦。又有超等殊功者,则得全披波罗皮。其次功则胸前背后得披,而阙其袖。又以次功,则胸前得披,并阙其背。谓之大虫皮,亦曰波罗皮。谓腰带曰佉苴。 妇人一切不施粉黛。贵者以绫锦为裙襦,其上仍披锦方幅为饰。两股辫其发为髻。髻上及耳,多缀眞珠、金贝、瑟瑟、琥珀。贵家仆女亦有裙衫。常披毡及以缯帛韬其髻,亦谓之头囊。 南诏有妻妾数百人,总谓之诏佐。清平官大军将有妻妾数十人。俗法处子孀妇出入不禁。少年子弟暮夜游行闾巷,吹壶卢笙,或吹树叶。声韵之中,皆寄情言,用相呼召。嫁娶之夕,私夫悉来相送。旣嫁有犯,男子格杀无罪,妇人亦死。或有强家富室责资材赎命者,则迁徙丽水瘴地,终弃之,法不得再合。 每年十一月一日盛会客,造酒醴,杀牛羊,亲族邻里,更相宴乐,三月内作乐相庆,惟务追欢。户外必设桃茢,如岁旦然。改年卽用建寅之月。其余节日,麤与汉同,唯不知有寒食清明耳。 每饮酒欲阑,卽起前席奉觞相劝。有性所不能者,乃至起前席扼腕的颡,或挽或推,情礼之中,以此为重。取生鹅治如脍法,方寸切之,和生胡瓜及椒樧啖之,谓之鹅阙,土俗以为上味。南诏家食器用金银,其余官将则用竹箪。贵者饭以筯不匙,贱者抟之而食。 一尺,汉一尺三寸也。一千六百尺为一里。汉秤一分三分之一。帛曰幂,汉四尺五寸也。田曰双,汉五亩也。 本(上)[土]不用钱。凡交易缯帛、毡罽、金、银、瑟瑟、牛、羊之属。以缯帛幂数计之,云某物色直若干幂。 凡人家所居,皆依傍四山,上栋下宇,悉与汉同,惟东西南北,不取周正耳。别置仓舍,有栏槛,脚高数丈,云避田鼠也。上阁如车盖状。 西爨及白蛮死后,三日内埋殡,依汉法为墓。稍富室广栽杉松。蒙舍及诸乌蛮不墓葬。凡死后三日焚尸,其余灰烬,掩以土壤,唯收(其)[两]耳。南诏家则贮以金瓶,又重以银为函盛之,深藏别室,四时将出祭之。其余家或铜瓶铁瓶盛耳藏之也。 言语音白蛮最正,蒙舍蛮次之,诸部落不如也。但名物或与汉不同,及四声讹重。大事多不与面言,必使人往来达其词意,以此取定,谓之行诺。 大虫谓之波罗,犀谓之矣,带谓之佉苴,饭谓之喩,盐谓之宾,鹿谓之识,牛谓之舍,川谓之赕,谷谓之浪,山谓之和,山顶谓之葱路,舞谓之伽傍。加,富也。阁,高也。诺,深也。苴,俊也。东爨谓城为弄,谓竹为翦,谓盐为眗,谓地为渘,谓请为数,谓酸为制。言语并与白蛮不同。蛮书卷九 南蛮条敎第九 南俗务田农菜圃。战斗不分文武。无杂色役。每有征发,但下文书与村邑理人处,克往来月日而已。其兵仗人各自赍,更无官给。百家已上有总佐一,千人已上有理人官一。人约万家以来,卽制都督,递相管辖。上官授与四十双,汉二顷也。上户三十双,汉一顷五十亩。中户下户各有差降。每家有定壮,皆定为马军,各据邑居远近,分为四军。以旗旛色别其东西南北,每面置一将,或管千人,或五百人。四军又置一军将统之。如有贼盗入界,卽罪在所入处面将。 罗苴子皆于乡兵中试入,故称四军苴子。戴光兜鍪,负犀皮铜股排,跣足历险如飞。每百人罗苴佐一人管之。 负排又从罗苴中拣入,无员数。南诏及诸镇大军将起坐不相离捍蔽者,皆负排也。 羽仪亦无员数,皆清平官等子弟充,诸蛮不与焉。常在云南王左右。羽仪长帐前管系之。 羽仪长八人,如方内节度支衙官之属。清平官已下,每入见南诏,皆不得佩剑,唯羽仪长得佩剑。出入卧外,虽不主公事,最为心腹亲信。 其六曹长卽为主外司公务。六曹长六人,兵曹、户曹、客曹、刑曹、工曹、仓曹,一如内州府六司所掌之事。又有断事曹长,推鞫盗贼。军谋曹长,主阴阳占候。(同伦)[司编]长两人,各有副都,主月终(唱)[课]。诸曹稽逋如录事之职。曹官文牒下诸城镇,皆呼主者。六曹长有功效明着,得迁补大军将。 大军将一十二人,与清平官同列。每日见南诏议事。出则领要害城镇,称节度。有事迹功劳殊尤者,得除授清平官。 清平官六人,每日与南诏参议境内大事。其中推量一人为内算官,凡有文书,便代南诏判押处置,有副两员同勾当。 又外算官两人,或清平官或大军将兼领之。六曹公事文书成,合行下者一切是外算官,与本曹出文牒行下,亦无商量裁制。 又有同伦判官两人,南诏有所处分,辄疏记之,转付六曹。近年已来,南蛮更添职名不少。 凡试马车,须五次上。射中片板为一次上。中双庶子为一次上。四十步外走马颇柱中子为一次上。盘枪百转无失为一次上。能算能书为一次上。试过有优给。 步卒须为五次上。玷苍山顶立旗,先上到旗下为一次上。蓦一丈三尺坑过为一次上。急流水上浮二千尺为一次上。弄剑为一次上。负一石五米四十里为一次上。已上一一试过,得上次者,补罗苴也。 蛮王为楼,及诸城镇村邑但有空平处,卽立木八十尺,刻其上为子,中间以墨三寸规之,名曰颇柱。所试人持竹剑,去颇柱四十步外走马向前柱,中子者上,中第二规次之,中第一规为下。每农隙之时,邑中有马者,皆骑马于颇柱下试习。 每岁十一、十二月农收旣毕,兵曹长行文书境内诸城邑村谷,各依四军,集人试枪剑甲冑腰刀,悉须犀利,一事阙卽有罪。其法一如临敌。布阵罗苴子在前,以次弓手排下,以次马军三十骑为队。如此次第,定为常制。临行交错为犯令。 每战,南诏皆遣清平官或腹心一人在军前监视。有用命不用命及功大小先后,一一疏记回具白南诏,凭此为定实罚。军将犯令,皆得杖,或至五十,或一百。更重者徙瘴地。诸在职之人,皆以战功为褒贬黜陟。 每出军征役,每蛮各携粮米一五升,各携鱼脯,此外无供军粮料者。蛮军忧粮易尽,心切于战。出界后,许行劫掠,收夺州溪源百姓禾米牛羊等辈。用军之次,面前伤刀箭许将息,傥背后伤刀箭辄退者,为刃其后。此条原在巻八蛮夷风俗篇末。 朝廷差使到云南,南诏迎接远送。自数年来,缘邕、交两地长吏苛暴,恣杀非辜,致令众蛮告冤,因兹频来攻掠。伏蒙圣心,征发大军指挥,期于克复。其容州经管三十四覊縻州。伏请委安南大首领为刺史。武定州亦请委大首领为长吏者。踵前许经略使眷顾亲属,奏元从押衙为刺史,恐非稳便。臣窃知故安南前节度使赵昌,相继十三年,缉理交趾,至今遗爱,布在耆老。至境内无事。其时以都押衙杜英策为招讨副使,入院判案,每月料钱供给七十贯。以寄客张舟为经略判官,已后举张舟为都护。自李象古任安南经略使,恣意贪害,遂至征兵。续又有李涿继之诛剥,令生灵受害。莫非长吏非人所致。蛮书卷十 南蛮疆界接连诸蕃夷国名第十 弥诺国、弥臣国,皆边海国也。呼其君长为寿。弥诺面白而长,弥臣面黑而短。性恭谨,每与人语,向前一步一拜。国无城郭。弥诺王所居屋之中有一大柱,雕刻为文,饰以金银。弥臣王以木栅为居,海际水中。以石狮子为屋四足,仍以板盖,悉用香木。王出卽乘象,百姓皆楼居。披婆罗笼。男少女多。俗好音乐。楼两头置鼓,饮酒卽击鼓,男女携手楼中蹈舞为乐。在蛮永昌城西南六十日程。 太和九年曾破其国。刦金银,掳其族三二千人,配丽水淘金。 骠国,在蛮永昌城南七十五日程,阁罗凤所通也。其国用银钱。以靑砖为圆城,周行一日程。百姓尽在城内。有十二门。当国王所居门前有一大象,露坐高百余尺,白如霜雪。俗尚廉耻,人性和善少言,重佛法。城中并无宰杀。又多推步天文。若有两相诉讼者,王卽令焚香向大象思惟是非,便各引退。其或有灾疫及不安稳之事,王亦焚香对大象悔过自责。男子多衣白氎。妇人当顶为高髻,以金银眞珠为饰,余着靑婆罗裙。又披罗段,行必持扇。贵家妇女,皆三人五人在傍持扇。有移信使到蛮界河赕。则以江猪白氎及琉璃罂为贸易。与波斯及婆罗门邻接。西去舍利城二十日程。 据佛经,舍利城,中天竺国也。近城有沙山,不生草木。『恒河经』云,沙山中过。然则骠国疑东天竺也。蛮贼太和六年劫掠骠国,虏其众三千余人,隶配柘东,令之自给。今子孙亦食鱼虫之类。是其种末也。咸通四年正月六日寅时,有一胡僧,裸形,手持一杖,束白绢,进退为步,在安南罗城南面。本使蔡袭当时以弓飞箭当胸,中此设法胡僧,众蛮扶舁归营幕。城内将士,无不鼓噪。 昆仑国,正北去蛮界西洱河八十一日程。出象及靑木香、旃檀香、紫檀香、槟榔、琉璃、水精、蠡杯等诸香药珍宝犀牛等。 蛮贼曾将军马攻之,被昆仑国开路放进军后,凿其路通江,决水淹浸。进退无计。饿死者万余,不死者,昆仑去其右腕放回。 大秦婆罗门国,界永昌北,与弥臣国江西正东安西城楼接界。东去蛮阳苴哶城四十日程。蛮王善之,(街)[往]来其国。 小婆罗门,与骠国及弥臣国接界,在永昌北七十四日程。俗不食牛肉,预知身后事。出贝齿、白、越诺。共大耳国往来。蛮夷善之,信通其国。 夜半国,在蛮界苍望城东北隔丽水城川原。其部落妇人唯与鬼通,能知吉凶祸福,本土君长崇信之。蛮夷往往以金购之,要知善恶。界接丽水相近。 蛮贼曾攻不得,至今衔恨之。 昆明牂牁。本使臣蔡袭尝奏请分布军马,从黔府路入。 女王国,去蛮界镇南节度三十余日程。其国去驩州一十日程,往往与驩州百姓交易。 蛮贼曾将二万人伐其国,被女王药箭射之,十不存一。蛮贼乃回。 水眞腊国、陆眞腊国,与蛮镇南相接。 蛮贼曾领马军到海畔,见苍波汹涌,怅然收军却回。 咸通四年六月六日,蛮贼四千余人,草贼朱道古下二千人,共棹小船数百只收郡州。得安南都押衙张庆宗、杜存陵、武安州刺史陈行余,以船舶战船十余只,筑损蛮贼舶三十来只沈溺。臣九月二十一日于藤州见安南虞候史孝慜,幷得兵马使徐崇雅信,蛮贼不解水,悉皆溺死。 吐蕃铁桥节度本属吐蕃,贞元十年蒙异牟寻攻破,今并属蛮管。异牟寻曾诈臣事吐蕃,吐蕃遂封异牟(江寻)[寻江]西卑贱,因遣曹长段南罗各同伦判官赵伽宽等九人,与南诏清平官尹辅酋及亲信李罗札将大马二十匹迎,子弟羽仪六人沿路视事。十五日至安宁城。城使段伽诺出步军二百队,马军一百队夹道排立,带甲马六十队引前,步枪五百人随后,去城五十里迎候。十九日到曲驿。镇使杨盛出马军一百三十队,步军一百七十队,夹道排立,带甲马二百人引前,步枪三百人随后,去驿一十里迎接。二十一日过欠舍川。首领父老百余人,蛮夷百姓数千人,路傍罗列而拜,马上送酒。云南节度将五十匹马来迎。二十三日到云南城。节度蒙酋物出马军一百队,步军三百人,夹道排立,带甲马一十队引前,步枪五百人随后,去城一十里迎候。门前父老二百余人,吐蕃(对)[封]王数人,在路迎拜。是日南诏使大军将兼户曹长王各苴来迎。二十四日到白崖城。城使尹瑳出马军一百队,步军二百队,夹路排立,引马六十匹,步枪五百人,去城五里迎候。南诏遣大军将李凤岚将细马一千匹幷伎乐来迎。渠敛道中路客馆馆前父老二百余人,蛮夷百姓五六十人,路迎马前。大军将喩于出马步军三百队夹路排立,引马六十匹,步枪三百人,去城五里迎候。南诏妹李波罗诺将细马一十匹来迎。入龙尾城客馆。南诏异牟寻叔父阿思将大马二百匹来迎。二十六日过大和城,南诏异牟寻从父兄蒙细罗勿及清平官李异傍、大军将李千傍等,将细马六十匹来迎,皆金鍐玉珂,拂髦振铎。夹路马步军排队二十余里。南诏异牟寻出阳苴哶城五里迎。先饰大象一十二头引前,以次马军队,以次伎乐队。以次子弟持斧钺。南诏异牟寻衣金甲,被大虫皮,执双铎鞘。男蒙阁劝在傍,步枪千余人随后,马上祇揖而退。 原缺 日授册。贞元十年十月二十七日阳苴哶城具仪注设位,旌节当庭,东西特立。南诏异牟寻及清平官已下,各具仪礼,面北序立。宣慰南诏使东向立,册立南诏使南向立,宣勅书读册文讫。相者引南诏蒙异牟寻离位受册,次受贞元十年历日。南诏及清平官已下稽颡再拜,手舞足蹈,庆退而言,牟寻曾祖父开元中册云南王,祖父天宝中又蒙册袭云南王。自隔大国,向五十年。贞元中皇帝圣明,念录微効,今又赐礼命,复覩汉仪,对扬天休,实感心肺。其日楼下大会,又坐上割牲,用银平脱马头盘二面。牟寻曰,比是天宝初先人任鸿胪少卿宿卫时,开元皇帝所赐。比宝藏不敢用,得至今。又伎乐中有老人吹笛妇人唱歌,各年近七十余。牟寻指之曰,先人归蕃来国,开元皇帝赐胡部及龟兹音声各两部。今死亡零落尽,只余此二人在国。酒旣行,牟寻自捧杯擎跽劝让。册立使袁滋引杯酾酒曰:「南诏当深思祖宗緖业,坚守诚信,为西南藩屏,使后嗣有以传继也。」异牟寻嘘嘻曰:「敢不承命。」其年十一月七日事毕,发阳苴哶城。云南王蒙异牟寻以清平官尹辅酋(十)[等]七人,奉表谢恩,进纳吐蕃赞普锺印一面。并献铎鞘、浪川剑、生金、瑟瑟、牛黄、琥珀、白氎、纺丝、象牙、犀角、越赕马、统备甲马、幷甲文金,皆方土所贵之物也。仍令大军将王各苴、柘东副使杜伽诺具牛羊领鞌马及丁夫三百人提荷食物。其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送至石门。从石门更十日程至戎州。自后南蛮移心向化,遂与吐蕃雠隙。 伏缘数年之间,当州镇厘革南诏入朝人数,纵有经过者,邮传残薄。兼缘安南大中年奏请隔绝南诏往来通好。谨按『尚书』云,抚我则后,虐我则雠。本使蔡袭去年正月十四日内四度中矢石,家口并元随七十余人,悉殒于贼所。臣长男韬及奴婢一十四口,并陷蛮陬。臣夙夜忧忆本使蔡袭,行坐痛心。切以蛮贼尚据安南,今江源幷诸州各自固守,其首领将吏,去年春夏频请救兵。自是海门不与发遣,幷不给与戈甲弓弩,致令蛮贼侵掠州军。臣以南蛮从古及今,凡虏掠诸处百姓夷獠隶他处则贵。江源首领已下,知其配隶之事,固惜副卿必合戮力齐心,共御蛮夷之残暴。 又黔、泾、巴、夏四邑苗众,咸通三年春三月八日,因入贼朱道古营栅竟日,与蛮贼将大羌杨阿触、杨酋盛、柘东判官杨忠义话得姓名,立边城自为一国之由。祖乃盘瓠之后。其蛮贼杨羌等云绽盘古之后。此时缘单车问罪,莫能若事。咸通五年六月,左授夔州都督府长史,问蛮夷巴、夏四邑根源,悉以录之,寄安南诸大首领。详录于此,为『蛮志』一十卷事,庶知南蛮首末之序。 谨按后汉『南蛮传』,昔高辛氏有戎寇吴将军。帝患其侵暴,乃下勅曰:「有人得戎寇吴将军头者,赐金百镒,封邑万家,妻以少女。」时帝有犬名盘瓠,后遂之寇所,因啮得吴将军头来,其寇遂平。帝大喜,因以官爵赉赐,犬不起。帝少女闻之,奏曰:「皇帝信不可失!深忧犬之为患。」帝曰:「当杀之。」女曰:「杀有功之犬,失天下之信矣!」帝曰:「善乎!」因请匹之。帝不得已,乃以配盘瓠。盘瓠得女,负入南山,处于石室,其处险阻,不通人迹。后生十二子,六男六女,自相匹偶。缉草木皮以为衣服。帝赐以南山,仍起高栏为居止之。其后滋蔓,自为一国。按王通明『广异记』云,高辛时人家生一犬初如小特。主怪之,弃于道下,七日不死,禽兽乳之,其形继日而大。主人复收之。当初弃道下之时以盘盛叶覆之,因以为瑞,遂献于帝,以盘瓠为名也。后立功,啮得戎寇吴将军头,帝妻以公主,封盘瓠为定边侯。公主分娩七块肉,割之有七男。长大各认一姓,今巴东姓田、雷、再、向、蒙、旻、叔孙氏也。其后苗裔炽盛,从黔南逾昆、湘、高丽之地,自为一国。幽王为犬戎所杀,卽其后也。盘瓠皮骨今见在黔中,田、雷等家时祀之。 巴中有大宗,廪君之后也。『汉书』,巴郡本有四姓,巴氏、繁氏、陈氏、郑氏,皆出于武落锺离山。其山黑赤二穴,巴氏之子,生于赤穴,繁、陈、郑三姓生于黑穴。未有君长,倶事鬼。乃共掷剑于石穴,约能中者奉以为君。巴氏子务相独中之。又令乘土船下夷水到盐阳,约能浮者为君。务相独浮。因立务相为君也。遂有神女谓廪君曰,此地广大,鱼盐所出,请为留之。廪君不许。神女暮来取宿,晨则化为飞虫,羣蔽日月,天地晦,积十余日。廪君伺其便射之,天乃开朗。廪君方定居于夷水。三姓皆臣事之。廪君死,魂魄化为白虎。及惠王幷巴蜀,以巴夷为蛮夷君,尚女。其人有罪,得以爵除。出赋二千一十六钱;三岁一出义赋一千八百钱;人出幏布八丈二尺,鸡羽三十鍭也。 巴氏祭其祖,击鼓而祭,白虎之后也。按『华阳国志』,秦昭王时,白虎为害,多伤人。乃购之曰,有杀得白虎者,封邑千家,继以金帛。于是胊忍夷廖仲药等以竹弩射之,中而死。秦遂刻石,为夷人立盟曰,夷人顷田不租,十妻不算,伤人者论。秦犯夷输黄龙一双,夷犯秦输清酒一锺。夷人遂因号虎夷,一名弦头,刚勇颇有先人之风。 按『秦纪』,始皇十八年,巴郡出大人,长二十五丈,一夫两妻,号曰左右也。是故左思『蜀都赋』云,刚勇生其方,风谣尚其武。 按『夔城图经』云,夷事道,蛮事鬼。初丧鼙鼓以为道哀,其歌必号,其众必跳。此乃盘瓠白虎之勇也。俗传正月初夜,鸣鼓连腰以歌,为踏蹏之戏。五月十五日招命骑健,画檝图舟,十船同角,千人齐声,唱鼓扣舷,沿江腾波而下。俗三月八日为大节,以陈祠享,振铎击鼓师舞为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