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经典战役全记录--偷袭珍珠港-2

“我也同意诸位的看法。”大西泷次郎唰地一下站起来。大家都很吃惊地看着他。他说：“虽然我曾负责拟订过‘Z’计划，但本人极力反对实施。在日美之间，难以用武力迫使对方屈服。日本去攻占菲律宾或其他地方是可以的，就是不能去攻击珍珠港。”他建议撤销进击夏威夷的作战计划。海军军令部作战部部长福留繁少将也皱了皱眉头，说：“军令部也反对此项计划。”海军军令部可是日本海军中央指挥机关，军令部如果不下达命令，任何作战计划都是一纸空文。他望着山本那透露出坚毅神色的双眼，说道：“我国当前急需的是印度*及南洋地区的资源，攻击珍珠港则收不到掠取资源之效。军令部认为，军令部负责决定兵力的使用和分配，协调陆海军的关系，安排各方向的物资和弹药供应。因此，不能只考虑一个方向或一次战役，应从全局出发，衡量轻重缓急，将力量和物资用于对达到战略目标至关重要的作战方向。”南云立刻接着说：“珍珠港作战太过冒险，试想，一个庞大的偷袭编队在海上航行5,000多公里而不被发现，不受对方的攻击是很困难的。一旦被对方发现，这支舰队就很可能成为鱼口之食。”草鹿龙之介，这位袭击珍珠港的首倡者，此时也站起来说：“进行夏威夷作战，那就犹如跳进敌人的口袋里。我认为，在关系到国家兴亡的大战中的第一仗，不应该冒这个险，进行投机性的作战。”“本人完全赞同珍珠港作战。”人们的视线“唰”地一下都集中在说话人的身上。发言的是山口多闻少将，日本海军第2航空战队司令官，“珍珠港”计划的大胆，与死神为伍的本质，非常符合山口的个性，他是该计划的坚定拥护者。他激动地说：“诚如诸位所言，珍珠港作战很冒险，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我军集中于南线作战，而放任美国太平洋舰队，本土即显空虚，太平洋舰队势必纠集英荷澳等国对我南线侧翼和本土发动攻击，到那时战局将难以收拾。不如现在乘有利可图，放手一搏，以求一役歼灭太平洋舰队大部，才可保我南线顺利进军，也可保我本土安全。所以本职坚决拥护珍珠港作战，不惜以身殉职。”山口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山本的幕僚也纷纷表示赞同，会场立刻分为泾渭分明的两派，但显然还是以反对者居多。    第 2 章 计划出笼 力排众议(2)一直在听取大家意见的山本此时微微闭上双眼，沉默片刻，突然睁大双眼，精光四射，他以一种绝不动摇的口气坚定地说：“我的意见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打珍珠港。”会场中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专注地看着山本。山本停顿了片刻，仿佛深思了一会儿，接着说：“我认为同美国交战是不可能取胜的，在明知这一结果的情况下，如果最高当局还坚持要打，那就只有采用突袭的方式，先发制人，摧毁对方的主力，使之半年内不能投入西太平洋的作战，除此之外别无良策。”他坚定地说：“如果海军军令部不同意此作战计划，我将不惜辞去联合舰队司令官职务。”会场一片哗然。山本的决心之大，远远地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其实从提出这一观点以来，山本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战略理念与众多的意见相左者争论。他用尽各种手段，来说服、甚至威胁军令部和大本营批准他的计划，他扬言辞职，看来并不是闹着玩的。而当时，日本如果没有他掌舵而想进入战争并取得胜利，简直不可思议。山本待会场渐渐安静下来后，又转向南云忠一中将，直视着南云的双眼，平静地说：“如果南云海军中将不完全赞同，那么就由我亲自率领航母舰队出征吧。”会场上的人面面相觑，对于这位德高望重、享誉海军的伟大人物，对于这位被誉为“帝国海军瑰宝”的天才指挥家，他的决心、他的要挟没有什么人可以阻挡。经过一番唇枪舌剑的争论，军令部别无选择，尽管千万个不愿意，富冈最后还是根据源田的要求，勉强答应：把每年海军大学的例行图上作业，由11月或12月提前到9月举行。到时将设立专门图演室对山本的方案进行图演。而最后，在山本一再的坚持下，军令部终于在离袭击珍珠港仅35天的时候，同意了山本的计划。    第 3 章 鹿岛备战 磨刀霍霍(1)虽然计划直到10月19日才获批准，但是联合舰队有关的针对性强化训练早在8月下旬就已开始。1941年8月10日，美丽的佐伯湾海风阵阵，晴朗的天空下许多白色的海鸥正在海面上飞舞，不时穿过一根根高耸的桅杆。在“长门”号旗舰的左侧甲板上，此时正站着两个人，默默地注视着停泊在港内的战舰，其中一个人是山本，站在他身后的是源田实中佐。“军部的意见是什么？”山本回头问源田。“还是认为难度太大，尤其是如何能把目前这种舰队活动半径下的特遣舰队送到离日本这么远的地方去。”山本知道军令部发现了最主要的难点之一。“海上加油训练进行得怎么样了？”“还在继续进行，特遣舰队必须在海上加油，从目前的训练看，其成功的前景很乐观。”源田回答道。是的，山本清楚地知道，要让军令部那些顽固不化的家伙们采纳他的计划，就必须在实际训练中将一项项不可能的事情化为可能。“长官，我去看过鹿儿岛了，确实和珍珠港非常相似。”源田说。“嗯，那好，一定要抓紧。”山本叮嘱道。为了进行实战训练，山本选择了鹿儿岛港湾作为训练基地。鹿儿岛港湾是位于九州岛南部的军港。山本司令长官选中此地的重要原因是它的港口地形与珍珠港非常相似——四面环山，港口狭隘，水深12米，等等，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目前进行得怎么样了？”山本问道。“还不太好，任务非常艰巨，为了绝对保密，我们无法向飞行员说明训练的目标，这增加了工作的难度。而且，各种不同类型的飞机，包括高空轰炸机、鱼雷轰炸机、俯冲轰炸机和战斗机必须配合，成为一支有力的打击力量，而且，几百架飞机还要结成完美无缺的群体飞行，分成不同的攻击波次。”山本点了点头，说：“嗯，是啊，而且完成这项困难复杂任务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源田说：“长官，要完成这项任务我有个最合适的人选，他一定能胜任的。”山本感兴趣地扬了扬眉头，说：“是谁？”源田说：“是我在海军军官学校的同学，渊田美津雄中佐。他拥有3000小时的飞行经验，是海军航空兵中的顶尖飞行员，还参加过中国战场的作战，成绩斐然。”源田停了停，接着说：“更重要的是，渊田有一种很强的战斗精神——这是他最好的品质。”源田滔滔不绝地说：“而且，他也是一名能够理解任何特定情况并迅速做出反应的天才领导，他不仅是我们最好的飞行领导人，还是一名优秀的参谋——肯合作，头脑清晰。攻击珍珠港的成功，取决于这次攻击的飞行领导人的个性和能力。这就是为什么渊田可以担任这项工作的原因。”山本一边听一边满意地点头，沉吟了片刻说：“我们就需要这样的人。好，你去通知军令部，把他调过来负责训练。”1941年9月初，山本亲自挑选并任命海军航空兵中的顶尖飞行员渊田美津雄中佐担任第一航空舰队训练总教官，负责对飞行员的训练。渊田所担负的任务是，不仅要训练“赤城”舰上的下属飞行员，而且还要训练在4月份新组编的第一舰队所有航空母舰上的飞行员。9月初，身着笔挺飞行员皮衣的渊田手拿着简报本，英姿飒爽地站在“赤城”舰的飞行甲板上，在他面前，航母上的飞行员整齐地列队等候他的指示，个个脸上露出了高昂的斗志，渊田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我是你们的新飞行总教官，请多多关照。”他环视着飞行员们年轻的脸庞，问道：“今后的训练将非常艰苦，你们有没有信心？”飞行员齐声大喊：“有。”“很好。”渊田冲参谋挥了挥手，参谋人员立刻在他身后支起了飞行地图。他指着地图说：“首先，飞机从鸭池基地起飞后，在鹿儿岛北方2,000米的高空集结，然后单机向南从樱岛半山腰飞过去，降入甲突川峪谷，以距地面40米的高度紧贴着山形屋百货大楼和车站的屋顶飞过，躲开电杆和烟囱，飞至码头上空，突然把高度降低至20米。此时，投弹员打动套环，对在270米以外的防波堤施放鱼雷。”训练完全模拟将要对珍珠港进行的攻击。“太困难了。”连经验丰富的老飞行员也面面相觑。“这不是闹着玩吧？”他们心里嘀咕着。此后的日子里，在渊田的指挥下，400多名鱼雷机、俯冲轰炸机、战斗机飞行员进行了紧张、逼真和近乎残酷的训练。“从岛的半山腰穿过去，进入峡谷，飞行高度保持在50米，各机相距150米，再飞到鹿儿岛市上空，高度降至40米。”渊田给飞行员下达的这一命令，使一些老飞行员的心里也不由得敲起了小鼓。因为在这样的高度飞行，飞机随时都有触地的危险。然而，渊田还在继续讲：“接近海面时，高度降至20米，然后保持该高度，对准目标发射。”飞行员们更是胆战心惊了，在20米的高度飞行，简直是玩命，这意味着飞行员的生命根本没有安全保障。“训练时使用模拟鱼雷！”渊田下达完命令后，紧张的训练就开始了。一架接一架的鱼雷机从岩平谷冲出，几乎是擦着屋顶掠过去冲向海面，强大的气浪把树叶摇晃得哗哗直响，以至于有些晒衣服用的竹竿都被吹倒了。    第 3 章 鹿岛备战 磨刀霍霍(2)在这些发疯似的飞行训练中，首先被吓坏的还不是飞行员，而是鹿儿岛市民。刺耳的呼啸声此起彼伏，全市居民陷入了惶惶不安之中。“怎么搞的？飞这么低，海军这帮混蛋！”被吓坏了的鹿儿岛居民咒骂着。飞机一接近港口，立即下降高度，似乎要贴近海面了，小渔船上的渔民被吓得魂飞魄散。鹿儿岛市民整天处于提心吊胆之中。据说，由于这种超低空训练的影响，在那些日子里，鹿儿岛市民养的老母鸡都不生蛋了。但做超低空攻击训练的鱼雷机根本不予理会，仍是一架接一架地从岩平谷飞出，然后又消失在海上，反反复复地练习着发射鱼雷的规定动作。可是，那些挂着笨重教练鱼雷的飞机总是不敢压低到规定的高度，射出的鱼雷也没有一枚能够命中目标。鱼雷攻击是一种海上作战手段，在鱼雷强度允许的范围内，发射高度越高，越有利于攻击。当时，实施鱼雷攻击的方法大体是：在高度100米、距离1,200米时发射鱼雷；鱼雷入水后，下潜到60米的水深，然后靠横舵作用上浮到离水面4到6米时冲向目标。但是，珍珠港的水深只有12米，若按这一传统的攻击方式，鱼雷就会统统扎到海底。训练的第４天，为了进一步提高训练精度，尽快达到训练目的，渊田将鱼雷机飞行员全部集中到海滩上，由自己亲自作示范。这位具有15年航空经历，飞行近3,000小时，曾经担任过“赤城”号航空母舰飞行队长的指挥官果然身手不凡。只见他驾驶的飞机在抵近海滩时，几乎是擦着飞行员的头皮冲向海面。刹时，平静的海面被飞行的气浪划出了一道白色的痕迹，高度仅10米左右。紧接着，一枚红头白身的鱼雷投入海中，飞机立刻抬头拔高，海面上鱼雷直扑目标，“嘭”地一声，鱼雷准确地撞在目标上。飞行员们被总队长出色的表演给“震”住了。第２天的训练，虽然有几架飞机坠入大海，但却有不少鱼雷射中了目标。经渊田和他的飞行员连日以来发疯似的训练，虽然鹿儿岛的市民对于飞行员违反飞行条令的行为极为不满，但鱼雷机队队员们的训练成绩却得到了大幅度提高。现在只差最后一个技术难题了，就是找到合适的鱼雷。日本海军拥有比当时世界各国鱼雷性能都好的“九四”式鱼雷。这种鱼雷每枚重量都在1吨以上，因此高速飞行的鱼雷轰炸机向水中发射鱼雷对水深的要求很严格。在50米的高空发射时，鱼雷入水后，至少要下沉100米。这对于珍珠港这样的浅水域，显然不适合，鱼雷一入水就会一头扎进泥里。要使这种鱼雷充分发挥作用，就必须尽早解决鱼雷本身的有关技术问题。横须贺的海军鱼雷专家爱甲文雄大佐担负起这个攻关项目。他尝试了多种方法，最后，他发现，用飞机平衡器做成木头翅膀，安装在鱼雷上，可以大大减轻鱼雷的下沉。为了验证这一方法，他决定在鹿儿岛进行试验。11月上旬，在离结束训练的时间11月15日还有几天的时候，渊田等人进行了一次实弹投射试验。渊田在鹿儿岛湾选择了一处水深只有12米的狭窄水区，然后在他的飞行队里按技术水平上中下三个层次各挑选了一名飞行员，让他们驾驶轰炸机，携带着改装后的鱼雷，依次在预定于水深不足20米处做好标志的鹿儿岛港内发射鱼雷。结果，２枚鱼雷命中目标，只有技术最差的那名飞行员把鱼雷射入了海底。那天，渊田海军中佐的眼睛一直紧紧跟踪着射出的鱼雷。只见发射出的鱼雷在蔚蓝色的海面上并排拖着两道白色的航迹，驶向目标。哈哈！基本成功！也就是说，经过改装后，80%的鱼雷都适宜于在珍珠港内的浅水中使用。渊田兴奋地对爱甲说：“太好了，你给鱼雷插上了翅膀。”与此同时，水平轰炸机则在有明湾海军轰炸靶场进行训练，把一枚枚训练弹投向画在地面上的同美国“西弗吉尼亚”号战列舰一样大小的标志上。飞行员们经过一番拼死训练，投弹技术大大提高，在3,000米的高度，投弹误差一般不超过3米。当时，标准轰炸机使用的是800公斤重的穿甲炸弹，对舰船的水平轰炸能够达到这样高的命中精度，是非常不容易的。另外，在加强训练的情况下，还根据飞机数量和不同攻击机的性能特点，确定了第1攻击波的具体攻击目标。水平轰炸机队50架，以5机编队编成10个中队，投弹高度约在3,000米中等高度。进入轰炸航向后，5机编队各机之间要保持半架飞机的距离，以等高度和等航速组成严整的队形。当第1架向导飞机投弹时，第2架和第3架轰炸机的投弹时间不得迟于秒，而第4架和第5架飞机则不得迟于秒，只有这样，才能使炸弹的落点覆盖目标，其中大致可以保证有1枚炸弹命中。但10个编队大体上只有80%的捕捉率，共有8个队的8枚炸弹能够命中目标。另外，当时的投弹装置还不是电动的，完全要靠手来拉投弹索掌握时机，这就更不容易了。水平轰炸机的800公斤穿甲弹装有延迟时间秒的延时引信，能够穿透战列舰的装甲，使炸弹在舰内爆炸，威力很大，一旦命中，十有*能把敌舰击毁。由于鱼雷机无法攻击停在军港内侧的战列舰，另外要使１艘战列舰完全被毁，一般需命中2枚800公斤炸弹，所以水平轰炸机队共将4艘战列舰作为攻击目标。    第 3 章 鹿岛备战 磨刀霍霍(3)由江草隆繁少佐指挥的俯冲轰炸机的飞行员则在宫崎县的富高空军基地训练，把拖筏当成靶子以提高命中率。在笠之原和大分空军基地也进行了更多的训练。俯冲轰炸机队有51架飞机，由于要实施俯冲，每架只能携带１枚250公斤重的特种炸弹。战前通过训练知道，当空袭时，俯冲轰炸机从4,000米的高度开始俯冲，在400米高度时开始投弹，可以获得较好的命中精度。另外，在顺风条件下，还可采取加大俯冲角度的方法来提高投弹精度。采取这样的综合措施，可使精度超过80%。50架飞机共编为３个中队，将同时攻击驻有战斗机的惠勒机场、福特岛机场和驻有重型轰炸机的希卡姆机场。战列舰及航空母舰等大型战舰，一旦遭到鱼雷和穿甲弹攻击，即使没有沉没，也大多倾倒，没有装甲的水下部分也就露出了水面。此时再用第2攻击波的54架水平轰炸机和81架俯冲轰炸机就能把敌舰彻底摧毁。在攻击时，为了防止敌机反击，保障己方攻击机的安全，确保战斗空域的制空权，确定由第1攻击波的43架战斗机和50架俯冲轰炸机、第2攻击波的36架战斗机担任掩护。俯冲轰炸机趁敌机未起飞之际，对地面实施攻击，力争将敌机摧毁于地面，战斗机负责消灭已起飞的敌机。由板谷茂少佐指挥的战斗机飞行员在日本列岛最南端的九州的佐伯空军基地和大村基地为一场大规模的空袭做准备工作。他们集中训练掩护轰炸机、保护航空母舰和射击靶舰。他们在新装备的“零”式飞机中练习编队空战，这种战斗机又称“零战”，是当时世界上最为先进的战斗机，到1941年10月时，日本已生产出150架这种新型飞机。与此同时，参战舰艇也进行了强化训练。水面舰艇主要是为适应北航线的气候特点，进行在恶劣气候下的海上加油训练。技术人员对加油设备进行了改进，还对加油方法进行了分析研究，帮助舰艇部队提高海上加油的效率。在北面的伊予滩和丰后水道，潜艇部队的官兵们也正在进行秘密演习。夏威夷作战为日本人的一种秘密武器——特种潜艇——提供了实验机会。这种袖珍潜艇重约46吨，可携带2枚鱼雷和2名乘员。日本人计划用普通潜艇携带它，待接近珍珠港时放出，让它自行溜入珍珠港。但由于特种潜艇无法被回收，发起攻击后艇上人员无法逃生，因而该计划最初被山本否决。后来，日本人决定让特种潜艇攻击后开到预定水域，艇上人员由普通潜艇接走。这样，特种潜艇参加夏威夷作战的问题才落实下来。以上各部队的训练都是在极其秘密的情况下进行的，所有参训人员只知道训练要求，根本不知道训练目的。就这样，以珍珠港美国舰队为目标的高强度训练进入了最后阶段。队员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第 3 章 鹿岛备战 大型图演(1)就在这一时期，9月11日的早晨，在离目黑站不远处的一所海军大学里，集中了近两百名海军军官。为了容纳这么多军官，学校的学生已全部提前离校。这些军官几乎都有一张被日光晒得黝黑的脸孔，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是在舰队工作的军官。他们中大部分人都佩带着参谋肩章。他们是应联合舰队司令官山本五十六大将的要求，代表日本海军的首脑人物，来参加历时10天的日本海军大学例行图上作业。这次图上作战演习是在山本司令长官的主持下，根据联合舰队拟订的计划进行的。它的主要课题是，日本实施南进计划，就攻占菲律宾、马来亚、印度尼西亚等战略要地的兵力区分、任务区分、机动方式、后勤补给等进行研究，以便发现问题，寻求解决的办法，进一步完善作战计划。第一天，也就是11日，先是就图上作战演习问题进行商量，然后从12日到16日，进行为期五天的图上作战演习。由于与美国开战事关重大，所以珍珠港袭击战的图上作业，被单独安排在一间密室进行，而且，这一作业间警卫森严，出入人员受到严格限制。参加袭击珍珠港图上推演的是海军军令部的军官和联合舰队的军官，共约30余人，由山本亲自坐镇。军令部总长永野修身上将率作战部部长福留繁少将和作战课课长富冈定俊大佐参演。联合舰队出席作业的均系山本亲自选定的各方面主官和主要参谋，其中包括：第1航空母舰编队司令官南云忠一中将、参谋长草鹿龙之介少将，第2航空母舰编队司令官山口多闻少将，第3舰队司令官三川军一中将，第1鱼雷战队司令官大森仙太郎少将，潜艇舰队司令官清水光美中将和参谋三户寿上校以及“Z”计划的制订者之一源田实中佐等。演习的总裁判由联合舰队参谋长宇垣缠少将担任。图上推演按提议的11月16日作为“X日”（袭击珍珠港打响的日子）开始了。“红军”代表美军，“红军”指挥官由小川贯玺大佐担任。他是一位美军通，对美军的战术有深入的研究，故而山本选他作“红军”指挥官，要求他在演习中放手去干，以便尽可能多地发现问题，找出对策。“蓝军”代表日军，由南云中将担任指挥官。首先，蓝军出动了潜艇舰队。于10月14日离开日本，20日抵达沃杰环礁。11月15左右在距离瓦胡岛300海里处包围该岛。而南云指挥袭击编队向北开到北海道东海岸的一个偏僻港湾集合。这个遥远的海湾可以防止美国潜艇侦查，还可以解决燃料供应问题。特混舰队沿北航线向东航行，在距瓦胡岛900余公里处，折向南全速前进。途中分别于11月8日和11月13日进行了海上加油。14日，南云被告知，红军舰队11日时还在珍珠港内，而且有越来越多的“美国人”活动的迹象。此时，“红军”的“美国防御部队”进行了400海里范围内的一天三次的空中侦查。同一天，“美国人”在夏威夷南面发现了像是潜艇的东西。15日，即“蓝军”发动攻击的前一天，“红军”看到了可能是从水下潜艇泄漏出的油迹，因而将搜索范围扩大到了600海里。当日傍晚，一架巡逻飞机发现了特遣舰队，但在它发完报告前，日本人成功地击落了它。不过，此时日军的动向已被美军获知，“红军”开始高度进入高度戒备状态。日军于某一星期日拂晓向“红军”发起攻击。“红军”早有戒备，不时派出巡逻机进行侦察，很快就发现了“蓝军”的袭击编队，迅速派战斗机升空截击，使得第一攻击波的飞机在去目标的途中忙于战斗，而不能有效地对目标进行轰炸。而与此同时，舰艇与岸炮也作好了战斗准备，对前来进攻的飞机进行疯狂扫射。正在此时，南云的第二攻击波比第一攻击波晚1个多小时来到珍珠港。但是南云的攻击机不仅受到了小川派出的拦截飞机的频频攻击，而且受到了瓦胡岛高射炮部队的拦截，损失惨重，派出的飞机只有一半回到母舰，而珍珠港内的军舰和瓦胡岛的军事设施只遭受轻微损失。演习结果是，“红军”4艘主力战舰被击沉、1艘被重创，2艘航空母舰被击沉、1艘被重创，190架飞机被击毁；“蓝军”损失也很惨重，2艘航空母舰被击沉、2艘受伤，127架飞机被击落。总裁判裁定：“蓝军”袭击失败。此时，参演人员都明白，这意味着如果美国人得到及时的攻击警报，等待日本人的只有彻头彻尾的失败和死亡。双方经过重新准备以后，第二次推演开始。“蓝军”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蓝军”仍取北航线前进，中途折向南，于攻击前晚间抵达“红军”巡逻机侦察半径圈外，至瓦胡岛的距离约1,200公里，空袭编队由北发出，于次日拂晓“红军”巡逻机起飞侦察前飞抵目标，开始攻击。这次达成了突然性，“蓝军”突袭了“红军”军舰，使其遭受重大损失。“蓝军”损失甚微，成功地撤离了战场返航。最后的演习结果是：“红军”损失惨重，3艘战列舰被击沉，1艘战列舰被重创，航空母舰“列克星敦”号和“约克城”号被击沉，航空母舰“萨拉托加”号被重创，3艘巡洋舰被击沉，另有3艘损失一半战斗力。瓦胡岛的“红军”空军力量陷入瘫痪，50架战斗机被击落，另有80架被摧毁在地面。    第 3 章 鹿岛备战 大型图演(2)而“蓝军”只遭受轻微损失，逃回了日本本土。总裁判裁定：袭击成功。    第 3 章 鹿岛备战 山本的决心(1)这次演习虽然成功，但偶然因素和冒险性太多太大，并未打消人们的疑虑。海军军令部和包括第1航空舰队司令长官南云中将在内的许多高级军官并没有被说服。他们仍然希望先占领东南亚，再把美国人从珍珠港吸引出来，最后在日本近海取得决战的胜利。在演习期间，南云多次对山本说：“北航线有很多危险，一有差错必然会造成重大损失。”山本拍着他的肩膀回答道：“不必担心，一切责任由我来承担。”反对的声音甚至传到了日本陆军的耳朵里，以至陆军参谋总长杉山元大将还亲自飞往联合舰队旗舰，会见山本。但是，山本成功地说服了他。他保证珍珠港的胜利只会对陆军有利，该项作战不动用陆军的一兵一卒。杉山则向山本保证，陆军不反对夏威夷作战。一直负责完善夏威夷作战计划的草鹿龙之介也被计划中存在的诸多困难吓倒了，他不得不承认该计划实在是太冒险了。在9月底鹿岛举行的一次会议上，第1航空舰队和担任未来南方作战任务的第11航空舰队决定派各自的参谋长，草鹿龙之介和大西泷次郎，向山本面陈取消这次作战的理由。10月3日，大西和草鹿登上“陆奥”号，向山本面陈反对意见。大西认识山本多年，深知他从来就是那种一旦下定决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他望着老友坚毅的面孔，知道此行任务艰巨。但是，由于此事关系重大，他硬下心肠，大声对山本说道：“我坚决反对该项计划，无论如何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草鹿也随声附和：“是的，这项计划太危险了。”山本体谅地拍拍老友的肩膀，让勤务兵先给两人端上一杯茶水，让他们平息一下内心的焦躁。大西喝了口茶，镇静了一下情绪，缓缓地说：“由于在菲律宾的敌航空兵力不断得到增强，仅以第11航空舰队的现有兵力来对付它是不行的。我想请求派第1航空舰队也去参加菲律宾上空的歼灭战。所以我觉得应该再考虑一下进行夏威夷作战的问题。”山本仔细地听着，但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转头对身边的参谋说：“佐佐木参谋，你的意见怎样？”佐佐木答道：“根据军令部掌握的情报，在菲律宾的敌航空兵力大约有170架飞机，其中战斗机为75架。按照联合舰队作战计划，用第11航空舰队的兵力进行菲律宾作战，看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草鹿激动地说：“进行夏威夷作战，那就犹如跳进敌人的口袋里。我认为，关系到国家兴亡大战中的第一仗，不应该冒这个险，进行投机性的作战。”山本脸色一沉：“草鹿君，不管我多么喜欢打桥牌和玩扑克牌，但也不能说那是投机性的啊！”草鹿再也忍耐不住，一时性急，腾一下站起来，大声对山本说：“长官，你的计划根本就是投机性的，完全就是投机。”草鹿的怒斥超越了上下级应有的礼貌界限。山本勃然大怒，他一拍桌子，直起身体，愤然地对草鹿说：“不论如何，我已经下定决心，绝对不会改变主意。”山本的怒火使草鹿明白自己的失礼，他低下头，双手撑在膝上，诚恳地对山本说：“对不起，长官，我失礼了，请您原谅。”大西还是无法打消心中的疑惑，他置疑道：“可是，司令长官，这毕竟还是投机性的……”山本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所说的我都明白。但是，在进行南方作战时，如果美国舰队从东面空袭日本本土怎么办？难道说只要把南方资源地区拿到手，就可以让东京和大阪化为焦土吗？……总之，只要我是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就要决心果断地进行夏威夷作战。当然，我想你们两个航空舰队都有许多过重的负担和困难，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本着夏威夷作战非进行不可这一想法去积极地进行准备。”两位参谋长都清楚地知道山本司令长官的决心已是不可动摇的了。对山本司令长官早先就已心悦诚服的大西参谋长，此刻终于赞同了山本的意见。他以说服的口吻对草鹿参谋长说：“是呀，草鹿参谋长，我们好好地干吧！”草鹿最后也发誓说：“将遵照司令长官的旨意全力以赴地干！”说完，便退出了司令长官的办公室。当草鹿离开“陆奥”号战舰时，深明用人之道的山本破格地送行到船舷旁的扶梯前，并拍着草鹿的肩膀亲切地说：“你说的我完全理解，不过，进攻珍珠港是我坚定不移的信念。希望你今后不要再唱反调了，要努力去实现我的信念。为了进行夏威夷作战，我将不遗余力地满足你的要求。”面对山本强大的个人魅力，草鹿无法不屈服。草鹿激动地回答说：“我完全明白了。今后再不唱反调了。我将全力以赴地努力去实现您的信念。”此时，在山本的劝说下，舰队内部基本形成了一致的意见，解决了内部的反对问题；但是，海军军令部依然持保留态度。10月15日，对与美国开战心存畏惧的近卫辞去了首相一职，由持强硬态度的东条英机大将继任。山本五十六决心与军令部摊牌，迫使他们接受夏威夷作战计划。18日，黑岛龟人大佐受山本派遣，到军令部面见作战课课长富冈定俊大佐，阐明理由。富冈拒不同意动用全部的6艘航空母舰，而且对夏威夷作战计划也不同意。这时，黑岛使出了他的“撒手锏”：“山本大将坚持认为他的计划应该予以采纳。他授权我声明，如果计划不被批准，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不再对帝国的安全负责。那样的话，他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辞职，他的参谋人员也都将辞职。”    第 3 章 鹿岛备战 山本的决心(2)富冈震惊地望着山本的这位首席参谋，这一威胁所蕴含的问题已经超出了他的权利范围。他说：“我们必须去见福留将军。”当山本的前参谋长认识到联合舰队司令长官的决心不可动摇后，他中止了进一步的讨论，把黑岛带到军令部总长永野修身的办公室，进行仔细商谈。听完黑岛汇报山本的决心后，永野无奈地表示说：“既然山本如此执拗地坚持他原来的意见，那就让他试试看吧。”军令部总长终于批准了山本的计划。就这样，根据永野总长的决定，受到重重阻力的夏威夷作战计划终于被纳入到军令部的作战计划中了。但是，山本的计划还存在两个冒险因素：一是被美军发现；二是关于美国的大型航母和珍珠港内的情况。此时，另一批小人物出现在历史的舞台上，对这场旷世大战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也为这场战争谱写了最为惊险刺激的乐章之一。    第 4 章 谍影重重 “襟裳号”油轮为了做到知己知彼，日军也在搜集美军情报上下了很大功夫。1941年5月后，派到珍珠港的日本间谍多达200人，从各方面搜集珍珠港的天气、水文、地形和美军基地、飞机、舰艇部署的情报。其实，日本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积极搜集关于美军、尤其是关于珍珠港美军的情报了。日本对美军的谍报工作，至少可以追溯到20世纪30年代初期。从30年代初期开始，美国就把日本当作自己未来的作战对手。1932年1月，在美海军上将哈里·亚纳尔的指挥下，美海军举行了袭击珍珠港的演习，目的在于检验太平洋的海军基地防卫能力。日本人对美军的这次演习很感兴趣。当日军得知美军将要进行“袭击”珍珠港演习后，日海军立刻派出了特务舰“襟裳”号油轮前往夏威夷侦查。因为日本一直非常依赖美国向它提供石油，所以它借口去美国西海岸购买石油也就没有引起美国的任何注意。为了完成好这次侦查活动，日本在特务舰上配备了自己最好的通讯谍报专家。其中包括深町让少佐，他是军令部的王牌通讯谍报专家，在舰上担任通讯长职务；另外，舰上还有不少精通通讯谍报工作的下级军官，充当深町的部下。此外，还有一位重量级的人物也参加了这次侦察活动，他就是当时还是少佐的小川贯玺。他是日本军令部有名的“美国通”，长期研究美国军队、尤其是美国海军的战备和训练情况，在日军内享有盛誉。在此次对美军演习的侦察中，他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而他在此次侦察过程中所掌握的情报，也对9年后日本“重演”袭击珍珠港起了非常大的作用。为了更好地进行监听，“襟裳”号油轮还安装了一套当时最先进的无线电监听设备，截取美军话报和通讯，从而掌握演习的第一手资料。在派出特务舰之前，日本已经在夏威夷布下了一个情报网，日本谍报人员伪装成游客、商人、理发师等，潜伏在珍珠港附近。在“襟裳”号到达之后，日本要求这些潜伏在珍珠港上的日本间谍全力搜集美国此次演习的情报。这些谍报人员早早选好合适的位置，从海港附近的公园里，从海港周围浓密的树林中，从临近演习区域的山头上，从美军士兵出入的酒吧餐馆里，从摇荡在海面上的舢板和游艇中，全方位地监视搜集演习情报。“襟裳”号进入美军指定的演习区域后，船上船下的谍报人员立刻采取一切措施监听美军的无线电波，努力掌握美国此次演习的规模、编制和演习的各个细节等重要情报。这次搜集的情报，成了日本人制定偷袭珍珠港计划的重要依据之一。而日本袭击珍珠港几乎就是此次演习的一个翻版。无怪乎在日本发动袭击后，指挥此次演习的美国亚纳尔海军上将痛心疾首地说：“这些完全跟我们9年前的演习一模一样呀。”他的心情格外沉痛，言语中也颇有悔恨之意。是呀，当年他策划和指挥这次演习本来是为了检验航空母舰和海军航空兵的巨大威力，也是为了引起美国当局的高度注意，让他们认识到美军在太平洋地区、在珍珠港的军事部署上存在着严重的纰漏，很容易成为敌人攻击的目标，从而给美国海军带来致命性的打击。可是这个经验和教训不但没有得到美国当局和海军的重视，反而成了敌人打击自己的指南，这怎能不让他感到格外痛心和懊悔呢。    第 4 章 谍影重重 花花公子森村正(1)日本飞机能准确地轰炸珍珠港，重创美国海军，和一个日本间谍的活动是分不开的。这名间谍叫吉川猛夫，化名为森村正。实际上，在吉川登上舞台之前，海军情报部早已在夏威夷成立了一个谍报组。当时他们雇佣了一个名叫奥托·库恩的德国人、一个和尚和两个日本血统的美国人充当谍报员。奥托·库恩是希姆莱的旧友，因为希姆莱不赏识他，他只好脱离纳粹，避居到夏威夷。他在做房产的买卖中赔掉了老本，只好靠充当日本的间谍得点报酬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奥托·库恩称自己社交很广，认识许多要人。这不过是在吹牛，实际上，他所提供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情报。而日本驻夏威夷领事馆也成了瓦胡岛间谍的温床。日本驻夏威夷领事馆总领事郡司喜一也在积极组织搜集关于美国海军在夏威夷部署与活动的情报。1940年，在郡司回国后，海军军令部委派奥田乙治郎前往檀香山，组织和领导夏威夷的情报网。奥田是一位精明能干的谍报组织专家，他迅速拓展了夏威夷的间谍工作。当时监测美国舰队并非难事，因为当地新闻和媒体常常报道有关美军舰只和人员的情况，所以只要注意搜集和整理就可以得到很好的情报。但是后来，由于美军越来越注意保密工作，夏威夷的新闻媒体也开始有意识地保密有关军事方面的情况，从公共渠道获取新闻变得非常困难。而且，领事馆提供的情报大都仅仅是一些说明哪些美国军舰在港口停泊的一般性情报，远远满足不了山本制定作战计划的需要。山本需要知道每一艘美国军舰的准确停泊位置、美国在珍珠港空中巡逻以及飞机部署方面的无数问题，这些问题对作战计划的制定以及执行的成功与否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日本海军军令部根据山本的要求，决定派一名海军情报专家前往珍珠港。这个人就是吉川猛夫。就这样，吉川猛夫这位已有“美国海军活字典”之称的少尉军官走上了珍珠港这个大舞台。经过八个月的严格训练之后，1941年3月27日上午，日本海军情报部主管美国方向的第五科的少尉吉川搭乘日本邮船会社的“新田”号客轮从横滨抵达檀香山。这位日本海军最高级的秘密间谍只有29岁，身材瘦长，个头中等，看起来非常年轻，而且看上去天真质朴得令人感动，根本不像是一个老练的间谍。他过去从未有过从事间谍的经验，左手食指断了一节，作为一名间谍，这是一个致命的缺陷，因为这是个很容易被识别的外貌特征。但是，吉川的这些“缺点”恰恰正是一个有利因素。因为他从来也没有被列入会引起美国情报机关注意的使领馆人员名单，而且他本人几乎就可以说是一本活的美国海军百科全书，他对美国海军的了解连许多海军专家也会自叹弗如。刚一到任，他就开始了活动。他化名为森村正，并伪装成日本驻檀香山总领事馆外交官。为了既搞准情报，又保障自己的安全，他考虑不能依赖外人，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干。由于直接关系到作战胜负，情报准确性是第一位的，因此，他必须亲眼看，亲耳听，亲自分析判断，才能得到准确的情报。他住进了由日本女人藤原波子开设的春湖饭店。这是一家坐落在山头，俯瞰珍珠港的豪华饭馆。女老板波子告诉吉川说，她手下有5个从日本带来的、训练有素的艺妓，可供他消遣。从此，吉川常常化装成“花花公子”，身穿绿色西装和鲜艳的夏威夷衬衫，头戴插着羽毛的当地帽子，带着漂亮的艺妓，或是乘小飞机，或是坐小汽车到处兜风，借机四处观察地形。他在乘坐观光飞机对夏威夷各岛进行侦察后，得出结论：除了珍珠港内，其他地方都没有美国海军舰只。因此他就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对瓦胡岛上的侦察上。瓦胡岛上除了珍珠港外还有许多军事基地。有的还在扩建，有的已经建成。它们的情况以及岛上的兵力部署和调动都需要搞清楚。要靠一个29岁的年轻人探明如此庞大兵力的动态，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从不用望远镜等工具，在一个地方的观察时间一般不超过30分钟。他记忆力超群，为了防备联邦特工人员的注意和跟踪，身上从不带地图，全凭脑子记忆各种信息和地形地物，晚上回到办公室才标在地图上。重要情报他都与领事、副领事商量，“交谈”采用笔谈的方式，不讲话，怕隔墙有耳。情报有时用领事馆的发报机发出，有时则花钱从夏威夷民间广播节目中播出。当地民间广播台在晚饭后的广告节目中，常有这样的内容：“丢失了一条名叫‘麦耶’的警犬”；“近乎全新的中国地毯”，等等。这里的“‘麦耶’警犬”和“中国地毯”，都是美海军航空母舰战列舰的代号，“丢失”则表示出港了。为了尽快掌握情报，他时而穿着农民的衣服，藏在甘蔗地里，偷窥附近的军事基地，时而又装扮成渔民，在海军基地旁徘徊；即便是夜里也不能闲着，他常常邀请那些在街道上闲逛的美国水兵去酒吧喝酒。在酒精的麻醉作用下，水兵们常常会泄漏出一些有关的军事情报。为了不惹人注意，他很少直接问问题，常常用聊家常或是打赌的形式来套取情报。吉川在总领事馆的薪水是每月150美元，外加半年的600美元活动经费，这笔钱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目。他出手大方，言语豪迈，交了不少朋友，许多当地人为他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他还成了当地出租车司机的老主顾，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不敢买车，汽车的牌照太容易被人识别和跟踪，所以他只乘出租车，而且为了隐蔽起见，在去一个地点的路上，他常常要换乘好几次汽车。    第 4 章 谍影重重 花花公子森村正(2)日积月累，他每天都细致地把停泊在港内的舰船数量和类型，用自己独创的密语符号，记在自己的黑色笔记本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每到星期六和星期日，总有一大批军舰停在港内。为了侦察飞机巡逻的情况，他常常在天亮之前就出发，潜伏在一些特意挑选的地点，观察飞机起飞情况。终于，他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美国人从来不向瓦胡岛的北面派遣巡逻飞机。但是，还有许多核心问题没有搞清楚，例如，珍珠港内的舰艇数量在不断变化着，而且这种变化几乎没有什么规律，它们不在港里的时候都去了哪儿，干了些什么？它们活动的编队、速度等又是怎样的？这些问题很难侦察到。吉川想找一个能协助他的助手，但是在夏威夷，日本人虽多，却都帮不上忙，因为这些人要么把自己看做是忠诚的美国人，要么就是对军事知识一无所知，只会吹牛。他也曾混入美军俱乐部打杂，但除了学会美式洗盘子法和夏威夷式扫地外一无所获。后来，他发现了一个最有效而且很安全的方法，那就是和春潮楼的艺妓们打得火热，这个地方常有美军官兵光顾，在沉醉于烟花酒乐之时，常常会向这些艺妓透露很重要的情报。在对珍珠港的军事情报作了深入了解之后，吉川决定搞清楚夏威夷的气象情况。他深知气象条件对于作战具有重大的影响。但当时，日美两国为了保守军事秘密，从不公开在报纸上刊登每天的天气预报和气象图，所以局外人都无从知晓。为此，他曾跑到夏威夷大学、市图书馆等地去查阅资料，但都一无所获。9月的一天，在参加一个同乡会时，有人无意中提起檀香山市有一个日本业余天文学家对流星进行过长期的研究。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吉川急忙问明地址，匆匆赶去。这位日本籍的业余天文学家已经进行了长达30多年的天文研究，但并没有取得任何成果。吉川望着这个苍老的业余天文学家，心里就忍不住有种冲动，想告诉这个老人他终于可以为国家作点贡献，可以有点成就了。但他忍住了，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和老人聊天，请教天文和气候方面的知识。他告诉吉川他的一个重要发现：“夏威夷30多年来没有经历过一次暴风雨，而且瓦胡岛上东西走向的山脉北面总是阴天，而南面总是晴天。”吉川听后如获至宝，因为这意味着飞机可以在瓦胡岛上空不受季节限制地飞行，难怪美国海军把珍珠港作为它在夏威夷群岛的惟一基地呢，而这也意味着，在日本发动攻击时可不受气象条件限制，随时可以出动飞机。9月6日，日本御前会议下了开战决心之后，对珍珠港情报的要求变得更加具体和迫切了。东乡外相还致电驻夏威夷总领事喜多，指令他说：“鉴于目前形势，查明美国战列舰、航空母舰、巡洋舰在珍珠港的停泊位置是极为重要的。因此望今后尽可能每天报告这方面的情况。另外，请电告珍珠港上空有无阻塞气球，或有无施放这种气球的迹象。并请告知我们敌战列舰周围是否装置了防鱼雷网。”这份电报的真正发报人是海军军令部情报部，收报人是森村正书记员，即海军少尉吉川猛夫。在他到职后不久的那段时间里，东京要求他每星期大约提供一次情报。到八月份以后，就要求他每三天提供一次情报；而现在终于要求他每天提供一次情报。不仅如此，东京还要求他提供关于阻塞气球和防鱼雷网的情况。要求增加提供情报的次数，以及东京对阻塞气球和防鱼雷网的关心，这就足以说明开战的日期日益迫近，而且攻击的目标就是珍珠港内的美国太平洋舰队。吉川看完这份电报后大吃一惊，他咽下一口唾沫后立即返回宿舍，开始整理他身边的东西，他已直觉到“为国效劳的最后时机已经来到”。他毫不痛惜地烧毁了半年多以来费尽心血搜集得来的各种资料。为了怕留下后患，他还烧毁了与挚友一起拍摄的照片。凡是废纸篓里和抽屉里能构成证据的东西，甚至连夏威夷群岛的游览地图，也都统统付之一炬。吉川烧毁了这些东西后，放下了心，自言自语地说：“啊，现在无牵无挂啦！既然这样决定了，那我就排除万难，奋不顾身地去搞情报工作了。这次很可能被美国方面逮捕，但只要袭击成功，我死也瞑目了。”通过不懈的努力，吉川把美国太平洋舰队基地的情况搞得一清二楚，为山本五十六偷袭珍珠港计划提供了准确的情报。他将情报以外交密码发回外务省再转海军，为日本海军提供了大量有价值的情报，其中包括：美军在不同日子的舰艇停泊情况和活动情况，珍珠港美军飞机的机种和数目，珍珠港的防空设施等。他为日军的偷袭成功立下首功。开战后，吉川的身份没有暴露，作为外交人员和美国驻日本的外交人员交换，得以回国，并因此获得日本和德国授予的勋章。此外，为了得到北航线的实际情况，日军于10月派出两批共4名军官，化装成商人和水手，搭乘经北航线的船只赴檀香山，实地考察北航线的气象、海情及航道情况。除了派遣间谍获取情报外，日军还加强对夏威夷广播和电讯的监听。经过这些努力，在开战前，日军已准确掌握了美军在珍珠港的防御设施、兵力部署、舰艇和飞机的种类数量、驻泊停放情况、美军的活动规律等情报。    第 4 章 谍影重重 “魔术”破译紫码(1)其实，美国对日本一系列的动作并不是一无所知。就在日本情报人员积极搜集美军的情报的时候，美国也在试图破译日本的电报电码。虽然夏威夷的美国陆海军反间谍机关和联邦调查局没有发现吉川等人的间谍活动，但是，华盛顿的情报人员却成功地破译了日本外务省和驻外使领馆的往来电报。1937年，日本开始启用2597式密码打字机。这种打字机的保密性极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美国一直无法破译这种密码。1930年代末，威廉·弗雷德曼，这位康奈尔大学的高材生在大学毕业后即进入美国陆军的河岸（Riverbank）研究所钻研密码术。1940年8月，在弗雷德曼陆军中校的领导下，美国陆海军联手制造出了一台自动破译密码仪器。在这种破译机器的攻击下，2597式密码机的壁垒被打破了，日本的外交电报就源源不断地送到美国决策人员手中。当时，日本人同时使用着几种外交密电码。其中最机密的密码系统被称作紫码，用于东京与驻外使馆的电报；而密级较低的、被称为J码的密码则用于外务省与许多驻外领事馆的电讯，自然也包括檀香山的总领事馆。美国人给对紫码及其派生码的破译取了一个神奇的名字——“魔术”。“魔术”发挥了一定的作用，比如，1941年7月19日，美国破译日本驻广东总领事于14日发给外务省的电报，得知日本将以法属印度*为基地，进占新加坡，以空军和海军“坚决粉碎英美的军事力量”。这份情报的直接后果是美国和英国、荷兰等国冻结日本资产。此外，美国还成立了以麦克阿瑟为首的远东陆军部队。而且，美国有了“魔术”，就意味着美国政府事实上完全知道东京给驻美大使野村吉三郎的指示及他从大使馆发回的报告，吉川的电报自然也不会例外。遗憾的是，美国人并没有充分利用“魔术”的潜力。由于缺乏制造紫码破译机的元件，到1941年，美国总共只有8架紫码破译机。华盛顿有4架，分给陆海军各2架；菲律宾麦克阿瑟处有1架，因为那里是截收日本电讯效果最好的地方；另外3架则送给了英国。这样一来，夏威夷地区就没有紫码破译机。再加上没有足够的无线电设备，各个监听站截收到的电讯无法迅速地发往华盛顿，只得使用普通航空邮路寄送。如果天气情况不好，就只好改用火车或是轮船传递电讯。当时，夏威夷和美国本土之间每周只有一次空中航班。截收到的电讯即使传到了华盛顿，仍然无法立即发挥作用，还要经过一个复杂的处理和分级过程。首先，电讯要被送到陆海军的通信局，有他们负责电讯解码，然后再交给陆海军情报局的远东科，由那里的工作人员翻译成英语。最后，电报译文才送给有关人士阅读。为了保证“魔术”秘密不致外泄，1941年的一项协议规定，有资格阅读“魔术”情报的权威人士只有12位，即所谓的“十二使徒”，其中包括总统罗斯福、总统军事顾问埃德温·沃森少将、国务卿科德尔·赫尔、陆军部长史汀生、陆军参谋长乔治·马歇尔上将等人。而太平洋舰队司令官金梅尔和夏威夷陆军部司令肖特都没有权利看到“魔术”情报。只有在“十二使徒”看完情报，并决定相应的对策再下发到前线各部队，部队首长才能获悉情报的大致内容和上级的相应决策。1941年9月24日，军令部第三部的小川贯玺大佐通过日本驻夏威夷总领事喜多给吉川发来一封电报，要求他把珍珠港水域分为五个部分，报告太平洋舰队主要舰艇在水域内的停泊位置。夏威夷陆军部所在地沙夫特堡的监听站准确地截收到了这封电报。9月28日，未被破译的电报由轮船送往旧金山，运到华盛顿的陆军部时已是10月3日了。10月9日，陆军情报局将其翻译成英文。从该电报被截收时算起，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由于夏威夷没有紫码破译机，金梅尔和肖特两位将军自然无法及时知道日本人已经准备对太平洋舰队下手了。美国陆军情报局远东科科长鲁弗斯·布拉顿上校通过对这份所谓的“炸弹弹着点标示图”的分析研究，认为日本人对珍珠港表现出了不寻常的兴趣。可是，他的上级们都认为这是海军的事情，而他的海军同行们则把它视作日本人简化通讯和降低成本的企图。更为荒唐的是，海军作战部长斯塔克一直以为太平洋舰队司令官金梅尔海军少将了解“魔术”情报，于是，这份“炸弹弹着点标示图”就被束之高阁了。11月5日，“魔术”破译了东京外务省致野村大使的指示：应做出最后的努力进行谈判，如果谈判失败，太平洋的局势将处于“动荡的边缘”。美国驻日本大使约瑟夫·格鲁大使再次提醒国务院，这轮谈判的失败将导致一场“全力以赴的殊死斗争”，日本“将不惜冒举国玉碎的风险，以免受经济封锁的影响，而不向外国压力屈服”。12月3日，“魔术”破译了外务省致喜多总领事的电报。电报要求喜多每天汇报珍珠港内的军舰进出情况，以及在珍珠港上空是否有阻塞气球防护网，有否防鱼雷网等情况。但是，“魔术”同时发现，日本对菲律宾、美国西海岸和巴拿马也同样有兴趣，这种情报如果不加特别分析，没有特别的警惕性，情报人员很难意识到日本海军的真正目标所在。    第 4 章 谍影重重 “魔术”破译紫码(2)12月5日，“魔术”截收到吉川猛夫发自夏威夷的情报，报告5日下午港内舰只的情况，可是，这份情报没有得到及时处理，而是被保留在文件筐里。应该说，借助“魔术”，美国在战争爆发前确实掌握了一个很好的情报来源。美国情报界从中了解了日本的开战意图，知道战争的爆发不可避免。但是，“魔术”的缺陷是显而易见的。它只说日本准备打仗，但何时打，怎么打，“魔术”一概没有涉及，从而为美国留下了一个情报缺口。而且，“魔术”破译的是日本的外交电报，而对美国更为有用的却是日本的陆军电报、尤其是海军电报，这些，“魔术”都无能为力。    第 4 章 谍影重重 最后的访客(1)经过吉川等人不懈的努力，日本海军情报部掌握了关于珍珠港美国海军的大量的情报。但是距离达到保证珍珠港作战的要求仍然相差甚远，山本认为目前海军对珍珠港情况的了解还很肤浅，要求军令部情报部门进一步加强情报搜集工作。而随着预定开战日期的临近，日本军令部也决定进一步加强对珍珠港的侦察工作。此时鉴于日美开战在即，各国都开始从日本撤退除外交官以外的所有侨民。美国也冻结了和日本的一切经济往来，并终止了日本和美国之间的航运。为了恢复航运，重新通航，以便于利用这些船只进行间谍活动，日本军令部敦促外务省与美国重开谈判。10月12日，美国国务卿赫尔和日本野村吉三郎大使经过几个星期的谈判，达成如下协议：允许三艘日本邮船公司的客轮从日本到美国航行一次，条件是船上不能装载货物。在这个紧要关头，海军部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决定派遣相应领域内经验丰富的海军军官亲自到珍珠港，进行实地考察，弄清各种情况，因为他们担心来自檀香山的报告缺乏技术细节，此外，电报也不可能把从珍珠港搜集到的所有情报都毫无遗漏地传递回来。10月15日，“龙田丸”从横滨港启航。船长木村阪男是一位预备役海军军官，他的手下全是新船员。随船前往的是军令部第三部（情报部美国科）参谋中岛凑少佐，他化妆成该船的事务长。在轮船即将启航的时候，山口文次郎海军大佐交给船长一个密封信封，吩咐他仔细保管，把它交给日本驻檀香山总领事。这封信要求喜多全力以赴搜集有关驻珍珠港美国海军的情报，特别指示喜多立即准备一份详尽的地图，准确地标明瓦胡岛每个军事设施的规模、兵力和所在位置。并说明地图将由一位随后到达檀香山的情报人员取走。10月23日，中岛等人搭乘的“龙田丸”抵达檀香山码头。喜多总领事接待了来访的本国人，在和中岛握手之际，中岛满面微笑着拉紧他的手，悄悄递过去一根用日本纸捻成的纸捻儿，喜多会心一笑，乘人不注意，偷偷塞进了西装的口袋。回来后，喜多和吉川打开纸捻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共向吉川提出了97项问题，包括停泊舰船的总数、类型和位置等等。中岛还要喜多转告吉川，务必在大后天开船前答完所有问题。就在吉川绞尽脑汁、四处打探并认真填写这些问题的答案的时候，10月22日，“太阳丸”号从横滨启航，同“龙田丸”一样，它也严格保持无线电静默。在“太阳丸”上，有另外三名特工人员正在向瓦胡岛进发。这三名特工一位是老资格的潜水艇专家前岛俊秀海军中佐，他化装成船上的医生，他的助手是特种潜艇军官松尾敬宇中尉，是从第6舰队挑选出来的，负责探明微型潜艇是否有潜入珍珠港的可能性；第三名成员是飞行专家铃木荣少佐，他在军令部情报部门专门研究美国空中力量，特别是航空母舰的战斗能力。根据军令部的指示，“太阳丸”号并没有按照它的预定航线航行。前岛等人密切注视北太平洋航线上所有舰船的动向，纪录所过海域的气象和海面情况。结果出人意料，在驶向夏威夷的整个航程中，没有看到任何种类的一艘船只，一路都是好天气，而且有足够的雾气和云可以提供隐蔽的薄幕。直到11月1日黎明前，船抵达瓦胡岛以北200海里的关键海区时，第一架美国巡逻机才不紧不慢地从云雾中探出头来。11月1日，星期六上午8点半，“太阳丸”号抵达夏威夷，这个时间选得妙不可言，这与将来实施袭击的时间几乎是相同的。他们周末进港，正好可以观察星期日的整个情况，未来袭击的日子就是定在星期日。当然了，这个时间并不是巧合，而是经过军令部精心策划的。“太阳丸”号在港口停泊5天。铃木和前岛手持望远镜仔细观测，为了不引起美国警方的注意，他们一直待在船上，而且不做任何笔头纪录，以免美国当局突然检查“太阳丸”号时出意外。在“太阳丸”停泊的四天中，领事馆每天都会派人上船送报纸，报纸内卷着备忘录和写有军事情报的小纸条。喜多要求吉川把答案写的越小越好，他不希望这些夹有纸条的报纸太大，引起美国人的注意。这些报纸每次都要经过美国保安警卫的检查，但这些警卫极低的警惕性帮了他们的大忙，每次手持报纸的领事馆人员不等警卫前来检查，主动就翻动报纸，警卫马上就会点头放行。前岛等人再从报纸中拿到备忘录等情报，加以抄录或掩藏。有时铃木还会爬上驾驶台，去核对刚拿到的情报。对于军令部提出的97道问题，则统统都由吉川负责回答。有些问题吉川早已成竹在胸，例如：港中在泊舰艇最多的时间是星期几？吉川马上就可答出是星期日；但也有些问题他答不上来，还需要再去侦察。例如，为了回答珍珠港出入口有无防潜网的问题，吉川听说有，但未查证，他只好冒险前去侦察。吉川换了一身菲律宾的衣服，扛着一根鱼杆，向珍珠港走去。他躲在附近的树林中，天黑后潜到港口入口处，悄悄地下了水，潜入水下来回摸，没有发现防潜网，只好悻悻而返，以不肯定的语言做了报告。铃木他们在船上也偷*了不少珍珠港及希卡姆机场等要地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