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北汉>军队屯驻梁侯驿,昭义节度使>李筠派遣将军穆令均带领步兵、骑兵二千人迎战,李筠自己率领大部队在太平驿安下营垒。张元徽与穆令均交战,假装打不过而逃跑,穆令均追逐,北汉>伏兵突然出击,杀死穆令均,俘虏斩杀士兵一千多人。李筠逃归上党,据城自守。李筠就是李荣,为避周世宗>郭荣的名讳而改了名。世宗闻北汉主入寇,欲自将兵御之,群臣皆曰:“刘崇自平阳遁走以来,势蹙气沮,必不敢自来。陛下新即位,山陵有日,人心易摇,不宜轻动,宜命将御之。”帝曰:“崇幸我大丧,轻朕年少新立,有吞天下之心,此必自来,朕不可不往。”冯道固争之,帝曰:“昔唐太宗定天下,未尝不自行,朕何敢偷安!”道曰:“未审陛下能为唐太宗否?”帝曰:“以吾兵力之强,破刘崇如山压卵耳!”道曰:“未审陛下能为山否?”帝不悦。惟王溥劝行,帝从之。 后周世宗>听说北汉>主领兵入侵,准备亲自率领军队抵抗,朝廷群臣都说:“刘崇从平阳逃跑以来,势力缩小,士气沮丧,必定不敢亲自再来。陛下新近即位,为帝不久,人心容易动摇,不宜轻易出动,应该命令将领去抵抗。”世宗说:“刘崇庆幸我国有大丧,轻视朕年轻新近即位,颇有吞并天下之心,这次必定亲自前来,朕不可不前往。”冯道>一再争辩,世宗说:“昔日唐太宗>平定天下,未尝不亲自出征,朕何敢苟且偷安!”冯道>说:“不知陛下能不能成为唐太宗>?”世宗说:“以我的兵力的强大,打败刘崇犹如大山压碎鸡蛋罢了。”冯道>说:“不知陛下能不能成为大山?”世宗不高兴。只有王溥鼓励出征,世宗听从他的话。 [15]三月,乙亥朔,蜀主加捧圣、控鹤都指挥使兼中书令孙汉韶武信节度使,赐爵乐安郡王,罢军职。蜀主惩安思谦之跋扈,命山南西道节度使李廷等十人分典禁兵。 [15]>三月,乙亥朔(初一),后蜀>主下令捧圣、控鹤都指挥使>兼中书令孙汉韶加官武信节度使>,赐爵位乐安郡王,免去军事职务。后蜀>主鉴于安思谦专横跋扈的教训,命令山南西道节度使>李廷等十人分别统领>禁兵。 [16]北汉乘胜进逼潞州。丁丑,诏天雄节度使符彦卿引兵自磁州固镇出北汉军后,以镇宁节度使郭崇副之;又诏河中节度使王彦超引兵自晋州东北邀北汉,以保义节度使韩通副之;又命马军都指挥使·宁江节度使樊爱能、步军都指挥使·清淮节度使何徽、义成节度使白重赞、郑州防御使史彦超、前耀州团练使符彦能将兵先趣泽州,宣徽使向训监之。重赞,宪州人也。 [16]北汉>军队乘胜推进逼近潞州。丁丑(初三),后周世宗>诏令天雄节度使>符彦卿领兵从磁州固镇出现在北汉>军队后面,任命镇宁节度使>郭崇为副职,又诏令河中节度使王彦>超领兵从晋州东北拦截北汉>军队,任命保义节度使>韩通为副职,又命马军都指挥使>、宁江节度使>樊爱能,步军都指挥使>、清淮节度使>何徽及义成节度使>白重赞、郑州防御使>史彦超、前耀州团练使符彦能领兵先赶赴泽州,宣徽使向训监督各部。白重赞是宪州人。 [17]辛巳,大赦。 [17]>辛巳(初七),后周>实行大赦。 [18]癸未,帝命冯道奉梓宫赴山陵,以郑仁诲为东京留守。 [18]>癸未(初九),后周世宗>命冯道>护送太祖灵柩前往山陵,任命郑仁诲为东京>留守。 乙酉,帝发大梁;庚寅,至怀州。帝欲兼行速进,控鹤都指挥使真定赵晁私谓通事舍人郑好谦曰:“贼势方盛,宜持重以挫之。”好谦言于帝,帝怒曰:“汝安得此言!必为人所使,言其人则生,不然必死。”好谦以实对,帝命并晁械于州狱。壬辰,帝过泽州,宿于州东北。 乙酉(十一日),后周世宗>从大梁出发,庚寅(十六日),到达怀州>。世宗想日夜兼程快速前进,控鹤都指挥使>真定人赵晁私下对通事舍人郑好谦说:“贼寇气势正在强盛之时,应该稳健持重来挫败它。”郑好谦讲给世宗听,世宗发怒说:“你从哪里得到这话!必定是被人所支使,说出那人就活,不然定叫你死。”郑好谦据实回答,世宗命令将他连同赵晁一起关押在怀州>监狱。壬辰(十八日),世宗经过泽州,住宿在州城东北。 北汉主不知帝至,过潞州不攻,引兵而南,是夕,军于高平之南。癸巳,前锋与北汉军遇,击之,北汉兵却;帝虑其遁去,趣诸军亟进。北汉主以中军陈于巴公原,张元徽军其东,杨衮军其西,众颇严整。时河阳节度使刘词将后军未至,众心危惧,而帝志气益锐,命白重进与侍卫马步都虞候李重进将左军居西,樊爱能、何徽将右军居东,向训、史彦超将精骑居中央,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将禁兵卫帝。帝介马自临陈督战。 北汉>主不知后周世宗>到达,所以经过潞州时没有进攻,领兵向南,当晚,军队驻扎在高平城南。癸巳(十九日),后周>前锋部队与北汉>军队相遇,发起攻击,北汉>军队后退。世宗顾虑敌军逃跑,催促各路军队急速前进。北汉>主率中军在巴公原摆开阵势,张元徽率军在东边,杨衮率军在西边,部众十分严整。这时后周>河阳节度使>刘词率领后续部队尚未到达,大家心感危险惧怕,而世宗意志情绪更加坚决,命令白重进与侍卫马步都虞候李重进率领左路军队在西边,樊爱能、何徽率领右路军队在东边,向训、史彦超率领精锐骑兵居中央,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率领禁兵保卫世宗。世宗骑着披甲的战马亲临阵前督战。 北汉主见周军少,悔召契丹,谓诸将曰:“吾自用汉军可破也,何必契丹!今日不惟克周,亦可使契丹心服。”诸将皆以为然。杨衮策马前望周军,退谓北汉主曰:“敌也,未可轻进!”北汉主奋曰:“时不可失,请公勿言,试观我战。”衮默然不悦。时东北风方盛,俄而忽转南风,北汉副枢密使王延嗣使>司天监李义白北汉主云:“时可战矣。”北汉主从之。枢密直学士王得中扣马谏曰:“义可斩也!风势如此,岂助我者邪!”北汉主曰:“吾计已决,老书生勿妄言,且斩汝!”麾东军先进,张元徽将千骑击周右军。 北汉>主看到北周>军队人数少,后悔召来契丹军队,对众将说:“我独自用汉家军队就可破敌,何必再用契丹!今天不但可以战胜周军,而且还可以让契丹心悦诚服。”众将都认为说得对。杨衮驱马向前观望北周>军队,退下来对北汉>主说:“是劲敌啊,不可轻易冒进!”北汉>主扬起两颊长须说:“时机不可丧失,请您不必多言,试看我出战!”杨衮沉默不快。这时东北风正大,一会儿忽然转成南风,北汉>枢密副使王延嗣派司天监李义禀报北汉>主说:“现在可以开战了。”北汉>主听从所言。枢密直学士王得中牵住马劝谏说:“李义应该斩首!风向这样,哪里是在助我呢!”北汉>主说:“我的主意已定,老书生不要胡言乱语,再说将杀你的头!”指挥东面军队首先推进,张元徽率领一千骑兵攻击北周>右路军队。 合战未几,樊爱能、何徽引骑兵先遁,右军溃;步兵千余人解甲呼万岁,降于北汉。帝见军势危,自引亲兵犯矢石督战。太祖皇帝时为宿卫将,谓同列曰:“主危如此,吾属何得不致死!”又谓张永德曰:“贼气骄,力战可破也!公麾下多能左射者,请引兵乘高出为左翼,我引兵为右翼以击之。国家安危,在此一举!”永德从之,各将二千人进战。太祖皇帝身先士卒,驰犯其锋,士卒死战,无不一当百,北汉兵披靡。内殿直夏津马仁谓众曰:“使乘舆受敌,安用我辈!”跃马引弓大呼,连毙数十人,士气益振。殿前右番行首马全义言于帝曰:“贼势极矣,将为我擒,愿陛下按辔勿动,徐观诸将破之。”即引数百骑进陷陈。 交战不多时,樊爱能、何徽带着骑兵首先逃跑,右路军队溃败,一千多步兵脱下盔甲口呼万岁,向北汉>投降。后周世宗>看到形势危急,自己带贴身亲兵冒着流矢飞石督战。宋太祖>皇帝赵匡胤当时任后周>警卫将领,对同伴说:“主上如此危险,我等怎么能不拼出性命!”又对张永德说:“贼寇只不过气焰嚣张,全力作战可以打败!您手下有许多能左手射箭的士兵,请领兵登上高处出击作为左翼,我领兵作为右翼攻击敌军。国家安危存亡,就在此一举。”张永德听从,各自率领二千人前进战斗。宋太祖>皇帝身先士卒,快马冲向北汉>前锋,士兵拼死战斗,无不以一当百,北汉>军队溃败。内殿直夏津人马仁对部众说:“让皇上受敌攻击,那还用我们干什么!”跃马奔腾,拉弓发射,大声呼喊,连续击毙数十人,士气愈发振奋。殿前右番行首马全对世宗说:“贼寇气势已经尽了,将要被我们擒获,望陛下抓住缰绳别动,慢慢观看众将如何击破贼寇。”立即率领数百骑兵前进深入敌阵。 北汉主知帝自临陈,褒赏张元徽,趣使乘胜进兵。元徽前略陈,马倒,为周兵所杀。元徽,北汉之骁将也,北军由是夺气。时南风益盛,周兵争奋,北汉兵大败,北汉主自举赤帜以收兵,不能止。杨衮畏周兵之强,不敢救,且恨北汉主之语,全军而退。 北汉>主得知后周世宗>亲临战阵,便嘉奖重赏张元徽,催促他乘胜进兵。张元徽前往攻阵,坐骑摔倒,被后周>士兵所杀。张元徽是北汉>有名的猛将,北汉>军队因此丧失士气。这时南风越刮越大,后周>士兵奋勇争先,北汉>军队大败,北汉>主亲自高举红旗来收集军队,还是不能制止溃败。杨衮害怕后周>军队的强大,不敢救援,而且痛恨北汉>主的大话,便保全军队而撤退。 樊爱能、何徽引数千骑南走,控弦露刃,剽掠辎重,役徒惊走,失亡甚多。帝遣近臣及亲军校追谕止之,莫肯奉诏,使者或为军士所杀,扬言:“契丹大至,官军败绩,余众已降虏矣。”刘词遇爱能等于涂,爱能等止之,词不从,引兵而北。时北汉主尚有余众万余人,阻涧而陈,薄暮,词至,复与诸军击之,北汉兵又败,杀王延嗣,追至高平,僵尸满山谷,委弃御物及辎重、器械、杂畜不可胜纪。 樊爱能、何徽领数千骑兵向南逃奔,箭上弦、刀出鞘,抢掠军用物资,负责运送的役徒惊慌奔逃,跑失、死亡的很多。后周世宗>派遣身边大臣以及贴身军校追赶宣命制止他们抢掠,没有人肯接受诏令,使者有的被军士所杀死,军士扬言:“契丹大军赶到,官军溃败,其余部众已经是投降的俘虏了。”刘词在路上遇到樊爱能等人,樊爱能等劝阻他,刘词不听,领兵北上。当时北汉>主还有余部一万多人,凭借山涧作为障碍而布阵,接近日落时候,刘词到达,又与其它军队进攻,北汉>军队又被击败,后周>军杀死王延嗣,直追到高平,僵卧的尸体布满山谷,丢弃的皇帝专用物品以及军需、用具、各种牲畜不计其数。 是夕,帝宿于野次,得步兵之降敌者,皆杀之。樊爱能等闻周兵大捷,与士卒稍稍复还,有达曙不至者。甲午,休兵于高平,选北汉降卒数千人为效顺指挥,命前武胜行军司马唐景思将之,使戍淮上,余二千余人赐赀装纵遣之。李为乱兵所迫,潜窜山谷,数日乃出。丁酉,帝至潞州。 当天傍晚,后周世宗>在野外宿营,得到投降敌人的步兵,全部杀死。樊爱能等听说北周>军队大捷,才与士兵逐渐又返回,有的至天亮还没到,甲午(二十日),世宗在高平休整队伍,挑选北汉>投降士兵数千人组成效顺指挥,命令前武胜行军司马>唐景思率领,让他们戍守淮上,其余二千多人给予路费服装释放遣返北汉>。李被乱兵所逼迫,潜逃山谷之中,数日之后才出来。丁酉(二十三日),后周世宗>到达潞州。 北汉主自高平被褐戴笠,乘契丹所赠黄骝,帅百馀骑由雕窠岭遁归,宵迷,俘村民为导,误之晋州,行百馀里,乃觉之,杀导者;昼夜北走,所至,得食未举箸,或传周兵至,辄苍黄而去。北汉主衰老力惫,伏于马上,昼夜驰骤,殆不能支,仅得入晋阳。 北汉>主从高平起穿上粗布衣服戴上斗笠,乘着契丹所赠送的黄骝骏马,率一百多骑兵从雕窠岭逃跑回归,夜晚迷路,俘虏村民为向导,错向晋州走去,行了一百多里,才发觉,杀死向导。日夜向北奔走,刚到一处,得到食物还未举起筷子,有人传言后周>军队追到,便仓皇离去。北汉>主衰老疲惫,伏在马上,日夜奔驰,几乎不能支持,勉强得以进入晋阳>。 帝欲诛樊爱能等以肃军政,犹豫未决;己亥,昼卧行宫帐中,张永德侍侧,帝以其事访之,对曰:“爱能等素无大功,忝冒节钺,望敌先逃,死未塞责。且陛下方欲削平四海,苟军法不立,虽有熊罴之士,百万之众,安得而用之!”帝掷枕于地,大呼称善。即收爱能、徽及所部军使以上七十馀人,责之曰:“汝曹皆累朝宿将,非不能战;今望风奔遁者,无他,正欲以朕为奇货,卖与刘崇耳!”悉斩之。帝以何徽先守晋州有功,欲免之,既而以法不可废,遂并诛之,而给车归葬。自是骄将惰卒始知所惧,不行姑息之政矣。 后周世宗>想诛杀樊爱能等人以整肃军纪,但犹豫未决,己亥(二十五日),白天躺在行宫的帐篷中,张永德在旁边侍侯,世宗拿此事询问他,张永德回答说:“樊爱能等人平素没有大功,白当了一方将帅,望见敌人首先逃跑,死了都不能抵塞罪责。况且陛下正想平定四海,一统天下,如果军法不能确立,即使有勇猛武士,百万大军,又怎么能为陛下所用!”世宗将枕头掷到地上,大声称好。立即拘捕樊爱能、何徽以及所部军使以上的军官七十多人,斥责他们说:“你们都是历朝的老将,不是不能打仗;如今望风而逃,没有别的原因,正是想将朕当作稀有的货物,出卖给刘崇罢了!”随即将他们全部斩首。世宗因何徽先前守卫晋州有功,打算赦免他,但马上又认为军法不可废弃,于是将他一起诛杀,赐给小棺材送归老家安葬。从此骄横的将领、怠惰的士兵开始知道军法的可怕,姑息养奸的政令不再通行了。 庚子,赏高平之功,以李重进兼忠武节度使,向训兼义成节度使,张永德兼武信节度使,史彦超为镇国节度使。张永德盛称太祖皇帝之智勇,帝擢太祖皇帝为殿前都虞候,领严州刺史,以马仁为控鹤弓箭直指挥使,马全义为散员指挥使;自馀将校迁拜者凡数十人,士卒有自行间擢主军厢者。释赵晁之囚。 庚子(二十六日),赏赐高平战役中有功人员,任命李重进兼忠武节度使>,向训兼义成节度使>,张永德兼武信节度使>,史彦超为镇国节度使>。张永德极力称赞宋太祖>皇帝赵匡胤的智慧勇敢,后周世宗>提拔宋太祖>皇帝为殿前都虞候,兼任严州刺史>,任命马仁为控鹤弓箭直指挥使,马全为散员指挥使;其余将校军官升任职务的共几十人,士兵有从行伍中提拔担任军主、厢主的。解除对赵晁的禁囚。 北汉主收散卒,缮甲兵,完城堑以备周。杨衮将其众北屯代州,北汉主遣王得中送衮,因求救于契丹,契丹主遣得中还报,许发兵救晋阳。 北汉>主收拾残兵,修缮武器装备,加固城池>守卫工事来防备后周>。杨衮率领他的部众北上屯驻代州,北汉>主派遣王得中送杨衮,趁此向契丹请求救援,契丹主遣送王得中回去报告,答应发兵援救晋阳>。 壬寅,以符彦卿为河东行营都部署兼知太原行府事,以郭崇副之,向训为都监,李重进为马步都虞候,史彦超为先锋都指挥使,将步骑二万发潞州;仍诏王彦超、韩通自阴地关入,与彦卿合军而进,又以刘词为随驾部署,保大节度使白重赞副之。 壬寅(二十八日),后周世宗>任命符彦卿为河东行营都部署兼知太原行府事,任命郭崇为副职,向训为都监,李重进为马步都虞候,史彦超为先锋都指挥使>,率领步兵、骑兵二万从潞州出发。并且诏令王彦>超、韩通从阴地关进入,与符彦卿会师进军,又任命刘词为随驾部署,保大节度使>白重赞为副职。 [19]汉昭圣皇太后李氏殂于西宫。 [19]后汉>昭圣皇太后>李氏在西宫去世。 [20]夏,四月,北汉盂县降。符彦卿军晋阳城下,王彦超攻汾州,北汉防御使董希颜降。帝遣莱州防御使康延沼攻辽州,密州防御使田琼攻沁州,皆不下。供备库副使太原李谦溥单骑说辽州刺史张汉超,汉超即降。 [20]>夏季,四月,北汉盂县>投降。符彦卿驻军晋阳>城下,王彦>超进攻汾州>,北汉防御使>董希颜投降。后周世宗>派莱州防御使>康延沼进攻辽州>,密州防御使>田琼进攻沁州,都没攻下。供备库副使太原人李谦溥单人匹马去劝说辽州刺史>张汉超,张汉超立即投降。 [21]乙卯,葬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于嵩陵,庙号太祖。 [21]>乙卯(十二日),后周>将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安葬在嵩陵,庙号为太祖。 [22]南汉主以高王弘邈为雄武节度使,镇邕州。弘邈以齐、镇二王相继死于邕州,固辞,求宿卫;不许。至镇,委政僚佐,日饮酒,祷鬼神。或上书诬弘邈谋作乱,戊午,南汉主遣甘泉宫使林延遇赐鸩杀之。 [22]南汉>主任命高王刘弘邈为雄武节度使>,镇守邕州。刘弘邈因齐王、镇王两人相继死在邕州,坚决推辞,请求入宫值宿警卫,南汉>主不允许。刘弦邈到达镇所,将政事交给手下僚佐,每天喝酒,祈祷鬼神保佑。有人上书诬陷刘弦邈阴谋发动叛乱,戊午(十五日),南汉>主派遣甘泉宫使林延遇赐给毒酒将刘弘邈杀死。 [23]初,帝遣符彦卿等北征,但欲耀兵于晋阳城下,未议攻取。既入北汉境,其民争以食物迎周师,泣诉刘氏赋役之重,愿供军须,助攻晋阳,北汉州县继有降者。帝闻之,始有兼并之意,遣使往与诸将议之,诸将皆言“刍粮不足,请且班师以俟再举”,帝不听。既而诸军数十万聚于太原城下,军士不免剽掠,北汉民失望,稍稍保山谷自固。帝闻之,驰诏禁止剽掠,安抚农民,止徵今岁租税,及募民入粟拜官有差,仍发泽、潞、晋、绛、慈、隰及山东近便诸州民运粮以馈军。己未,遣李诣太原计度刍粮。 [23]>起初,后周世宗>派遣符彦卿等人北上征伐,只想在晋阳>城下炫耀兵力,并没有打算攻取。进入北汉>境内后,那里的百姓争相用食物迎接后周>军队,哭诉刘氏政权赋税徭役的沉重,表示愿意供应军需物资,帮助进攻晋阳>,北汉>的州、县相继有投降的。后周世宗>知悉这些情况,开始有兼并北汉>的意思,派遣使者前去与众将商议,众将都说:“粮草不足,请暂且回师,等待时机再发兵。”世宗不同意。不久后周>各路军队数十万人聚集在太原城下,军士不免有抢掠行动,北汉>百姓感到失望,渐渐退保山谷自守。世宗听说,派使者飞驰传送诏令禁止抢掠,安抚农民,只征今年租税,并且募集百姓缴纳粮食,按缴的数量授于不同的官职,同时征发泽州、潞州、晋州、绛州>、慈州、隰州以及崤山以东路近方便的各州百姓运送粮食来供应军队。己未(十六日),派遣李到太原筹划粮草。 [24]庚申,太师、中书令瀛文懿王冯道卒。道少以孝谨知名,唐主宗世始贵显,自是累朝不离将、相、三公、三师之位,为人清俭宽弘,人莫测其喜愠,滑稽多智,浮沉取容,尝著《长乐老叙》,自述累朝荣遇之状,时人往往以德量推之。 [24]>庚申(十七日),太师、中书令瀛文懿王冯道>去世。冯道>少年时以孝顺谨慎闻名,后唐>庄宗时代开始尊贵显赫,从此历朝官不离将军、宰相>、三公、三师的职位,为人清静俭朴宽容大度,别人无法猜测他的喜怒哀乐,能言善辩,足智多谋,与世沉浮,左右逢源,曾经作《长乐老叙》,自述历朝荣誉礼遇的情况,当时的人每每用有德行度量来推重他。 欧阳修论曰: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礼义,治人之大法;廉耻,立人之大节。况为大臣而无廉耻,天下其有不乱,国家其有不亡者乎!予读冯道《长乐老叙》,见其自述以为荣,其可谓无廉耻者矣,则天下国家可从而知也。 欧阳修论曰:“礼、义、廉、耻,是国家赖以生存的四条纲维;这条纲维不能张立,国家就灭亡。”礼、义,是统治人民的根本大法;廉、耻,是安身立命的基本节操。况且身为大臣而毫无廉耻,天下岂有不乱,国家岂有不亡的啊!我读冯道>《长乐老叙》,看他的自述不讲礼义廉耻反以为荣耀,真可谓是毫无廉耻的人了,那天下国家的命运也就可以从而知晓了。 予于五代得全节之士三,死事之人十有五,皆武夫战卒,岂于儒者果无其人哉?得非高节之士,恶时之乱,薄其世而不肯出欤?抑君天下者不足顾,而莫能致之欤? 我从五代历史中找到保全节操的志士有三位,为事业而死的仁人有十五位,都是武夫战士,难道在儒者中间果真没有那样的人吗?莫非是高尚节操的士人,憎恶时势的浊乱,鄙薄那世道不肯出来?还是统治天下的君主来不及关顾,而没能让他们出来呢? 予尝闻五代时有王凝者,家青、齐之间,为州司户参军,以疾卒于官。凝家素贫,一子尚幼,妻李氏,携其子,负其遗骸以归,东过开封,止于旅舍,主人不纳。李氏顾天已暮,不肯去,主人牵其臂而出之。李氏仰天恸曰:“我为妇人,不能守节,而此手为人所执邪!”即引斧自断其臂,见者为之嗟泣。开封尹闻之,白其事于朝,厚恤李氏而笞其主人。呜呼!士不自爱其身而忍耻以偷生者,闻李氏之风,宜少知愧哉! 我曾经听说五代时有个叫王凝的人,家在青州、齐州之间,担任州司户参军,因为疾病在任上去世。王凝家中素来贫寒,一个儿子还年幼,他的妻子李氏,带着孩子,背着王凝的尸骨回老家,向东经过开封,在旅店住下,店主不愿接纳。李氏眼看天色已晚,不肯离去,店主拉她的胳膊让她出去。李氏仰天痛哭说:“我是个女人,不能守住贞操,而让这只手臂被别的男人抓过了!”立即拿起斧子自己砍断那条胳膊,看见的人为她叹息流泪。开封尹听说后,将此事向朝廷禀报,优厚地周济李氏而鞭打了那位店主。呜呼!士人不自己珍爱他的身子而忍受耻辱苟且偷生的,听说李氏的高风亮节,应当稍微知道羞愧了! 臣光曰:天地设位,圣人则之,以制礼立法,内有夫妇,外有君臣。妇之从夫,终身不改;臣之事君,有死无贰;此人道之大伦也。苟或废之,乱莫大焉!范质称冯道厚德稽古,宏才伟量,虽朝代迁贸,人无间言,屹若巨山,不可转也。臣愚以为正女不从二夫,忠臣不事二君。为女不正,虽复华色之美,织之巧,不足贤矣;为臣不忠,虽复材智之多,治行之优,不足贵矣。何则?大节已亏故也。道之为相,历五朝、八姓,若逆旅之视过客,朝为仇敌,暮为君臣,易面变辞,曾无愧怍,大节如此,虽有小善,庸足称乎! 臣司马光>曰:天地设置方位,圣人作为准则,用来制定礼仪、建立法律,家中有夫妇,家外有君臣。妇人随从丈夫,终身不能改变;臣子事奉君主,至死不二;这是为人之道的最大伦常。如果有人废弃它,祸乱莫过于此!范质称赞冯道>德行深厚精研古道,才器雄伟度量宏大,虽然朝代变迁,人们也没有闲言,像大山屹立,不可转动!臣下我认为正派的女人不会跟从两个丈夫,忠诚的臣子不会事奉两位君主。做女人不正派,即使再有如花美貌,纺织巧手,也称不上贤惠;做臣子不忠诚,即使才智再多,政绩卓著,也不值得看重。什么缘故呢?因为大节已亏。冯道>任宰相>,历事五个朝代、八位君主,如同旅店看待过客,清晨是仇敌,傍晚成君臣,更换面孔、变化腔调,竟无一点羞愧,大节如此,即使有小善,哪里值得称道! 或以为自唐室之亡,群雄力争,帝王兴废,远者十馀年,近者四三年,虽有忠智,将若之何!当是之时,失臣节者非道一人,岂得独罪道哉!臣愚以为忠臣扰公如家,见危致命,君有过则强谏力争,国败亡则竭节致死。智士邦有道则见,邦无道则隐,或灭迹山林,或优游下僚。今道尊宠则冠三师,权任则首诸相,国存则依违拱嘿,窃位素餐,国亡则图全苟免,迎谒劝进。君则兴亡接踵,道则富贵自如,兹乃奸臣之尤,安得与他人为比哉!或谓道能全身远害于乱世,斯亦贤已。臣谓君子有杀身成仁,无求生害仁,岂专以全身远害为贤哉!然则盗跖病终而子路醢,果谁贤乎? 有人认为自从大唐皇室灭亡,群雄武力相争,一位帝王的兴盛衰亡,长的十几年,短的三四年,虽然有忠臣智士,又能怎么样呢!在这种时候,丧失为臣节操的不止冯道>一个人,岂能单独怪罪冯道>呢!臣下我认为忠臣担忧国运如同家运,见到危险敢于献出生命,君主有过失就坚决劝谏、据理力争,国家衰败灭亡就至死恪守节操。智士见国家清明有道就出来,国家昏庸无道就隐居,或者遁入山林不留踪迹,或者身居小吏悠闲自在。如今冯道>论尊贵恩宠则胜过太师、太傅、太保三师,论权力责任则居各宰相>之首,国家存在便拱着手闭着嘴不置可否,窃据权位无功受禄;国家灭亡便图谋保全苟且免死,迎接拜谒新主或上表劝进帝位。国君兴盛灭亡一个接着一个,冯道>荣华富贵依然故我,这是奸臣 之最,哪能与其他一般人相提并论呢!有人认为冯道>能够在乱世中保全自身远离祸害,这也算得上贤能了。臣下认为君子只有敢于牺牲自己成全仁义,决不能为追求活命而损害仁义,哪能将专门保全自身远离祸害当作贤能呢!那么盗跖虽是大盗却生病老死,而子路虽为忠臣却被砍成肉酱,究竟谁才称得上贤能呢? 抑此非特道之愆也,时君亦有责焉。何则?不正之女,中士羞以为家;不忠之人,中君羞以为臣。彼相前朝,语其忠则反君事雠,语其智则社稷为墟;后来之君,不诛不弃,乃复用以为相,彼又安肯尽忠于我而能获其用乎!故曰,非特道之愆,亦时君之责也。 然而这不光是冯道>的过错,当时的君主也有责任。什么缘故呢?不正派的女人,一般男子羞以为妻;不忠诚的小人,一般君主羞以为臣。冯道>为前朝宰相>,说他忠诚却背叛前君事奉仇敌,说他智慧却听任国家变成废墟;后来的君主,对他既不诛杀又不抛弃,却再任用为宰相>,他又怎么肯要求自己竭尽忠诚从而能派上他的用场呢!所以说,不光是冯道>的过错,当时的君主也有责任啊! [25]辛酉,符彦卿奏北汉宪州刺史太原韩光愿、岚州刺史郭言皆举城降。 [25]>辛酉(十八日),符彦卿奏报北汉>宪州刺史>太原人韩光愿、岚州刺史>郭言都率城投降。 [26]初,符彦卿有女适李守贞之子崇训,相者言其贵当为天下母。守贞喜曰:“吾妇犹母天下,况我乎!”反意遂决。及败,崇训先刃其弟妹,次及符氏;符氏匿帏下,崇训仓猝求之不获,遂自刭。乱兵既入,符氏安坐堂上,叱乱兵曰:“吾父与郭公为昆弟,汝曹勿无礼!”太祖遣使归之于彦卿。及帝镇澶州,太祖为帝娶之。壬戌,立为皇后。后性和惠而明决,帝甚重之。 [26]>当初,符彦卿有个女儿嫁给李守贞的儿子李崇训,看相的人说她有贵相,日后当为天下的国母。李守贞欣喜地说:“我的媳妇都能当天下的国母,何况我呢!”反叛的念头于是决定了。及至李守贞败亡,李崇训先用刀杀死弟弟妹妹,依次轮到符氏。符氏藏匿在帏帐下面,李崇训仓促之间寻找不到,于是自杀。乱兵已经进入,符氏却安然坐在堂前,叱责乱兵说:“我父亲与郭公是兄弟,你们不得无礼!”后周>太祖派人将她送归给符彦卿。到了后周世宗>镇守澶州>,太祖为世宗选娶符氏。壬戌(十九日),符氏立为皇后。皇后性情温和贤惠而聪明果断,世宗很看重她。 [27]王彦超、韩通攻石州,克之,执刺史安彦进。癸亥,沁州刺史李延诲降。庚午,帝发潞州,趣晋阳。癸酉,北汉忻州监军李杀刺史赵皋及契丹通事杨耨姑,举城降;以为忻州刺史。 [27]王彦>超、韩通进攻石州,攻克州城,抓获刺史>安彦进。癸亥(二十日),沁州刺史>李廷诲投降。庚午(二十七日),后周世宗>从潞州出发,赶赴晋阳>。癸酉(三十日),北汉忻州>监军李杀死刺史>赵皋和契丹通事杨耨姑,率城投降;后周世宗>任命李为忻州刺史>。 [28]王逵表请复徙使府治朗州。 [28]>王逵上表请求再次将节度使>府治迁到朗州。----------------------------------------------------------------------------------------------------------------------------------------------------------------资治通鉴第二百九十二卷后周纪三太祖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下显德元年(甲寅、954)后周纪三后周太祖显德元年(甲寅,公元954>) [1]五月,甲戌朔,王逵自潭州迁于朗州,以周行逢知潭州事,以潘叔嗣为岳州团练使。 [1]>五月,甲戌朔(初一),王逵从潭州迁居朗州,任命周行逢为知潭州事,任命潘叔嗣为岳州团练使。 [2]丙子,帝至晋阳城下,旗帜环城四十里。杨衮疑北汉代州防御使郑处谦贰于周,召与计事,欲图之;处谦知之,不往。衮使胡骑数十守其城门,处谦杀之,因团门拒衮;衮奔归契丹。契丹主怒其无功,囚之。处谦举城来降。丁丑,置静塞军于代州,以郑处谦为节度使。 [2]>丙子(初三),后周世宗>到达晋阳>城下,后周>军队的旗帜环绕晋阳>城长达四十里。杨衮怀疑北汉>代州防御使>郑处谦要向后周>投降,便召他来共同商计军事,准备借机处置他,郑处谦知道情况,不肯前往。杨衮派胡人骑兵数十名把守代州城门,郑处谦杀死他们,就关上城门拒绝杨衮进来。杨衮逃奔返回契丹。契丹主恼怒杨衮没有立功,囚禁了他。郑处谦率领全城前来投降。丁丑(初四),后周>在代州设置静塞军,任命郑处谦为节度使>。 契丹数千骑屯忻、代之间,为北汉之援,庚辰,遣符彦卿等将步骑万馀击之;彦卿入忻州,契丹退忻口。 契丹数千骑兵屯驻在忻州>、代州之间,作为北汉>的援军,庚辰(初七),后周>派遣符彦卿等人率领步兵、骑兵一万多出击。符彦卿进入忻州>,契丹军队后退保守忻口。 丁亥,置宁化军于汾州,以石、沁二州隶之。 丁亥(十四日),后周>在汾州>设置宁化军,将石、沁二州隶属于它。 代州将桑、解文遇杀郑处谦,诬奏云潜通契丹。 代州将领桑、解文遇杀死郑处谦,诬奏说郑处谦私通契丹。 符彦卿奏请益兵,癸巳,遣李筠、张永德将兵三千赴之。契丹游骑时至忻州城下,丙申,彦卿与诸将陈以待之。史彦超将二十骑为前锋,遇契丹,与战,李筠引兵继之,杀契丹二千人。彦超恃勇轻进,去大军浸远,众寡不敌,为契丹所杀,筠仅以身免,周兵死伤甚众。彦卿退保忻州,寻引兵还晋阳。 符彦卿上奏请求增加兵力,癸巳(二十日),后周>派遣李筠、张永德领兵三千赶赴。契丹流动骑兵时常到达忻州>城下,丙申(二十三日),符彦卿和众将列阵等待契丹军队。史彦超带领二十骑兵作为前锋,遇到契丹军队,进行战斗,李筠领兵增援,杀死契丹二千人。史彦超恃仗勇敢,轻易冒进,离开大部 队越来越远,寡不敌众,被契丹军队杀死,李筠也只不过幸免于死,后周>士兵 死伤很多。符彦卿后退保守忻州>,不久领兵返回晋阳>。 府州防御使折德将州兵来朝;辛丑,复置永安军于府州,以德为节度使。 府州防御使>折德率领州兵前来朝见;辛丑(二十八日),后周>又在府州设置永安军,任命折德为节度使>。 时大发兵夫,东自怀、孟,西及蒲、陕,以攻晋阳,不克;会久雨,士卒疲病,乃议引还。 当时大量征发军队民夫,东起怀州>、孟州,西至蒲州、陕州>,用以进攻晋阳>,没有攻克。遇上长时间下雨,士兵疲劳生病,于是商议退兵回还。 初,王得中返自契丹,值周兵围晋阳,留止代州。及桑杀郑处谦,囚得中,送于周军,帝释之,赐以带、马,问“虏兵何时当至?”得中曰:“臣受命送杨衮,他无所求。”或谓得中曰:“契丹许公发兵,公不以实告,契丹兵即至,公得无危乎?”得中太息曰:“吾食刘氏禄,有老母在围中,若以实告,周人必发兵据险以拒之,如此;家国两亡,吾独生何益!不若杀身以全家国,所得多矣!”甲辰,帝以得中欺罔,缢杀之。 当初,王得中从契丹返回,正值后周>军队围困晋阳>,便停留住在代州。及至桑杀死了郑处谦,便囚禁王得中,将他送到后周>军中,世宗释放王得中,赐给玉带、马匹,问:“契丹军队什么时候会到?”王得中说:“我只受命送杨衮,没有别的使命。”有人对王得中说:“契丹答应您发兵,您不将实情禀告,倘若契丹军队立即到达,您不就危在旦夕了吗?”王得中叹息说:“我吃刘氏的俸禄,又有老母在围城之中,倘若将实情禀告,周人必定发兵占据险要来抵抗,像这样,家庭、国家双亡,我独自活着又有何用!不如杀身来保全家、国,所得到的就多了!”六月甲辰(初二),世宗因为王得中进行欺骗,便勒 死了他。 乙巳,帝发晋阳。匡国节度使药元福言于帝曰:“进军易,退军难。”帝曰:“朕一以委卿。”元福乃勒兵成列而殿。北汉果出兵追蹑,元福击走之。然军还忽遽,刍粮数十万在城下,悉焚弃之。军中讹言相惊,或相剽掠,军须失亡不可胜计。所得北汉州县,周所置刺史等皆弃城走,惟代州桑既叛北汉,又不敢归周,婴城自守,北汉遣兵攻拔之。 乙巳(初三),世宗从晋阳>出发。匡国节度使>药元福向世宗进言说:“进军容易,退军困难。”世宗说:“朕的身家性命就全部委托给爱卿了。”药元福于是整顿军队排成行列断后。北汉>果然派出军队追踪,药元福打跑追兵。然而军队返回匆忙仓促,数十万粮草还在晋阳>城下,只好全部焚烧丢弃。军队中谣言流传相互惊扰,有的互相抢劫,军用物资损失无法计算。所得到的北汉>州、县,后周>所设置的刺史>等都弃城逃跑,只有代州桑已经叛变北汉>,但又不敢归顺后周>,只好环城自守,北汉>派兵攻占代州。 乙酉,帝至潞州;甲子,至郑州;丙寅,谒嵩陵;庚午,至大梁。 乙酉(疑误),后周世宗>到达潞州;甲子(二十二日),到达郑州;丙寅(二十四日),拜谒嵩陵;庚午(二十八日),到达大梁。 [3]帝违众议破北汉,自是政事无大小皆亲决,百官受成于上而已。河南府推官高锡上书谏,以为:“四海之广,万机之众,虽尧、舜不能独治,必择人而任之。今陛下一以身亲之,天下不谓陛下聪明睿智足以兼百官之任,皆言陛下褊迫疑忌举不信群臣也!不若选能知人公正者以为宰相,能爱民听讼者以为守令,能丰财足食者使掌金谷,能原情守法者使掌刑狱,陛下但垂拱明堂,视其功过而赏罚之,天下何扰不治!何必降君尊而代臣职,屈贵位而亲贱事,无乃失为政之本乎!”帝不从,锡,河中人也。 [3]后周世宗>违背朝臣众议击败北汉>,从此政事无论大小全都亲自决定,文武百官只是从皇上那里接受成命罢了。河南府推官高锡上书劝谏,认为:“天下四海之广大,日常政务之繁多,即使是唐尧、虞舜也不能独自治理,必定要选择贤人来任用他们。如今陛下全部亲自处理,但天下人并不认为陛下聪明智慧足以兼负百官的重任,却都说陛下狭隘多疑全不相信朝廷群臣啊!不如选择能够知人善任、公正无私的人作为宰相>,能够爱护百姓、善理诉讼的人作为州守县令,委派能够增加财富、丰衣足食人掌管金银粮食,委派能够推究实情、遵守法制的人掌管刑法监狱,那么陛下只须在朝廷垂衣拱手,根据他们的功过而进行赏罚,天下何愁不能太平!何必降低国君的尊严而代替臣子的职责,枉屈高贵的地位亲理低贱的事务,不是丢失为政的根本了吗!”世宗不听从。高锡是河中人。 [4]北汉主忧愤成疾,悉以国事委其子侍卫都指挥使承钧。 [4]北汉>主忧愤成疾,将国家大事全部委托给他的儿子侍卫都指挥使>刘承钧。 [5]河西节度使申师厚不俟诏,擅弃镇入朝,署其子为留后;秋,七月,癸酉朔,责授率府副率。 [5]>河西节度使>申师厚没有等到诏令,擅自离弃镇所进京入朝,安排他的儿子作为留后。秋季,七月,癸酉朔(初一),后周世宗>斥责他,改授东宫率府副率之职。 [6]丁丑,加吴越王钱弘天下兵马都元帅。 [6]>丁丑(初五),后周世宗>下诏吴越>王钱弘加官天下兵马都元帅>。 [7]癸巳,加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范质守司徒,以枢密直学士、工部侍郎长山景范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三司。加枢密使、同平章事郑仁诲兼侍中。乙未,以枢密副使魏仁浦为枢密使。范质既为司徒,司徒窦贞固归洛阳,府县以民视之,课役皆不免。贞固诉于留守向训,训不听。 [7]>癸巳(二十一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范质加官守司徒>,任命枢密直学士、工部侍郎>长山人景范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三司,枢密使、负平章事郑仁诲加官兼任侍中>。乙未(二十三日),任命枢密副使魏仁浦为枢密使。范质既已担任司徒>,原司徒>窦贞固回归洛阳老家,当地府、县都按平民看待他,赋税徭役全不减免。窦贞固向留守向训诉说,向训不理睬。 初,帝与北汉主相拒于高平,命前泽州刺史李彦崇将兵守江猪岭,遏北汉主归路;彦崇闻樊爱能等南遁,引兵退,北汉主果自其路遁去。八月,己酉,贬彦崇率 府副率。 当初,后周世宗>与北汉>主在高平对峙,命令前泽州刺史李彦>崇领兵扼守江猪岭,阻断北汉>君主的归路。李彦>崇听说樊爱能向南逃跑,便领兵撤退了,后来 北汉>君主果然从这条路逃跑离去。八月,己酉(初八),贬李彦>崇为率府副率。 [8]己巳,废镇国军。 [8]>己巳(二十八日),后周>撤销镇国军。 [9]初,太祖以建雄节度使王晏有拒北汉之功,其乡里在滕县,徙晏为武宁节度使。晏少时尝为群盗,至镇,悉召故党,贬之金帛、鞍马,谓曰:“吾乡素名多盗,昔吾与诸君皆尝为之,想后来者无能居诸君之右。诸群幸为我语之,使勿复为,为者吾必族之。”于是一境清肃。九月,徐州人请为之立衣锦碑;许之。 [9]>当初,后周>太祖因建雄节度使>王晏有抵抗北汉>军队的功劳,他的故乡在滕县,便调任王晏为武宁节度使>。王晏年轻时曾经做过强盗,到达镇所,召集所有旧日同党,赠送金钱绢帛、鞍子马匹,对他们说:“我们家乡素来以强盗多出名,从前多和诸位都曾经干过,料想后来的强盗没有能胜过诸位的。诸位替我告诉其他强盗,让他们不要再干,再干的人我必定灭他的家族。”于是全境强盗绝迹。九月,徐州>人请求为王晏树立衣锦碑。后周世宗>准许。 [10]冬,十月,甲辰,左羽林大将军孟汉卿坐纳藁税,场官扰民,多取耗馀,赐死,有司奏汉卿罪不至死;上曰:“朕知之,欲以惩众耳!” [10]>冬季,十月,甲辰(初三),左羽林大将军>孟汉卿因交纳藁税时,场院官吏侵扰百姓,多取所谓“耗余”而定罪,赐他自杀。有关官员奏称孟汉卿的罪还不至于死,世宗说:“朕知道这些,只不过想借此惩戒众人罢了!” [11]己酉,废安远、永清军。 [11]>己酉(初八),后周>撤销安远军、永清军。 [12]初,宿卫之士,累朝相承,务求姑息,不欲简阅,恐伤人情,由是羸老者居多;但骄蹇不用命,实不可用,每遇大敌,不走即降,其所以失国,亦多由此。帝因高平之战,始知其弊,癸亥,谓侍臣曰:“凡兵务精不务多,今以农夫百未能养甲士一,柰何浚民之膏泽,养此无用之物乎!且健懦不分,众何所劝!”乃命大简诸军,精锐者升之上军,羸者斥去之。又以骁勇之士多为潘镇所蓄,诏募天下壮士,咸遣诣阙,命太祖皇帝选其尤者为殿前诸班,其骑步诸军,各命将帅选之。由是士卒精强,近代无比,征伐四方,所向皆捷,选练之力也。 [12]>当初,宫禁警卫士兵,历朝相承,只求息事宁人,不想再检查挑选,恐怕伤害人情,因此瘦弱年老的占据多数。但又骄横傲慢,不听命令,实际无法使用,每次遇到大敌,不是逃跑就是投降,各朝之所以丧失国家,也大多由于这个原因。后周世宗>通过高平一战,开始知道它的弊端,癸亥(二十二日),对侍从大臣说:“大凡军队只求精而不求多,如今用一百个农夫也未必能供养得起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怎么能榨取百姓的血汗,去养活这批无用的东西呢!况且勇健懦弱不加区分,用什么去激励士众!”于是命令各军普遍检查挑选兵员,精锐的提升到上军,瘦弱的逐出军队。又因强健勇猛的战士大多被藩镇>所收养,下诏征募天下壮士,全部遣送到京城,命令宋太祖>皇帝赵匡胤挑选其中最好的组成殿前诸班,其余骑兵、步兵各军,分别命令将帅挑选士兵。由此士兵精干强壮,近代以来没有比得过的,征伐四方,所到之处频传捷报,这就是挑选兵员的功效啊! [13]戊辰,帝谓侍臣曰:“诸道盗贼颇多,讨捕终不能绝,盖由累朝分命使臣巡检,致藩侯、守令皆不致力。宜悉召还,专委节镇、州县,责其清肃。” [13]>戊辰(二十七日),后周世宗>对侍从大臣说:“各道盗贼很多,讨伐搜捕终究不能绝迹,是由于历朝另外命令使臣巡视检查,致使藩镇>主帅、州守县令都不再努力。应该全部召回使臣,专门委托藩镇节度使>、州守县令,责成他们肃清盗贼。” [14]河自杨刘至于博州百二十里,连年东溃,分为二派,汇为大泽,弥漫数百里;又东北坏古堤而出,灌齐、棣、淄诸州,至于海涯,漂没民田庐不可胜计,流民采菰稗、捕鱼以给食,朝廷屡遣使者不能塞。十一月,戊戌,帝遣李诣澶、郓、齐按视堤塞,役徒六万,三十日而毕。 [14]>黄河从杨刘直至博州有一百二十里,连年在东面冲溃堤防,分成两个支流,汇合为巨大湖泽,河水弥漫达数百里。黄河又向东北冲毁古堤而流出,灌淹齐、棣、淄各州,直至海边,漂流淹没百姓田地房屋不可胜计,流民只好采集茭白稗子、捕捞鱼虾来充食,朝廷屡次派遣使者没能堵塞住。十一月,戊戌(二十八日),后周世宗>派遣李到澶州>、郓州、齐州检查监督堤防决口的堵塞,征发役徒六万,三十天完工。 [15]北汉主疾病,命其子承钧监国,寻殂。遣使告哀于契丹。契丹遣骠骑大将军、知内侍省事刘承训册命承钧为帝,更名钧。北汉孝和帝性孝谨,既嗣位,勤于为政,爱民礼士,境内粗安。每上表于契丹主称男;契丹主赐之诏,谓之“儿皇帝”。 [15]北汉>主病重,命令他的儿子刘承钧代理国政,不久去世。北汉>派遣使者向契丹报丧。契丹派遣骠骑大将军>、知内侍省>事刘承训册立刘承钧为皇帝,刘承改名为钧。北汉>孝和帝刘钧生性孝顺谨慎,继承皇位后,勤理朝政,爱护百姓,礼贤下士,境内基本平安。他每次向契丹主上表自称为“男”,契丹君主回赐诏书,叫他“儿皇帝”。 [16]马希萼之帅群蛮破长沙也,府库累世之积,皆为溆州蛮酋苻彦通所掠,彦通由是富强,称王于溪洞间。王逵既得湖南,欲遣使抚之,募能往者,其将王虔朗请行。既至,彦通盛侍卫而见之,礼貌甚倨。虔朗厉声责之曰:“足下自称苻秦苗裔,宜知礼义,有以异于群蛮。昔马氏在湖南,足下祖父皆北面事之;今王公尽得马氏之地,足下不早往乞盟,致使者先来,又不接之以礼,异日得无悔乎!”彦通惭惧,起,执虔朗手谢之。虔朗知其可动,因说之曰:“溪洞之地,隋、唐之世皆为州县,著在图籍。今足下上无天子之诏,下无使府之命,虽自王于山谷之间,不过蛮夷一酋长耳!曷若去王号,自归于王公,王公必以天子之命授足下节度使,与中国侯伯等夷,岂不尊荣哉!”彦通大喜,即日去王号,因虔朗献铜鼓数枚于王逵。逵曰:“虔朗一言胜数万兵,真国土也!”承制以彦通为黔中节度使;以虔朗为都指挥使,预闻府政。 [16]>马希萼率领各蛮族部落攻破长沙,府库中历代积累的财富,全被溆州蛮族部落酋长苻彦通所抢,苻彦通因此富有强盛,在溪谷洞壑之间自称为王。王逵既已得到湖南,打算派遣使者安抚他,招募能前往的人选,他的部将王虔朗请求出行。王虔朗到达后,苻彦通警卫森严地会见王虔朗,举止态度十分傲慢。王虔朗声音严厉地斥责他说:“您自称是苻秦的后裔,应该知道礼义,有区别于其他蛮族部落的地方。从前马氏在湖南时,您的祖父、父亲都北面称臣。如今王公取得马氏全部的领地,您既不及早前往请求结盟,致使王公派我这个使者先来,又不以礼相迎,他日难道不会后悔吗!”苻彦通惭愧恐惧,从座位上起来,握住王虔朗的手向他道歉。王虔朗知道苻彦通可以说动,就劝说道:“这溪谷洞壑之地,隋、唐的时代都是州、县,记载在地图簿籍上。如今您上无天子的诏书,下无节度使>都府的命令,虽然自己在山谷之间称王,实际不过蛮夷落的一个酋长罢了。不如去掉王号,自动归顺王公,王公必定用天子的命令授于您节度使>之职,与中原的侯伯等同,岂不尊贵荣耀吗?”苻彦通大为喜欢,当天去掉王号,通过王虔朗向王逵进献多枚铜鼓。王逵说:“王虔朗一席话胜过数万军队,真是国家的贤士啊!”王逵接受皇帝制书任命苻彦通为黔中节度使>;任命王虔朗为都指挥使>,参与都府政务。 逵虑西界镇遏使、锦州刺史刘为边患,表为镇南节度副使,充西界都招讨使。 王逵顾虑西界镇遏使、锦州刺史>刘会成为边境隐患,上表请求任命刘为镇南节度副使,担任西界都招讨使>。 [17]是岁,湖南大饥,民食草木实;武清节度使、知潭州事周行逢开仓以赈之,全活甚众。行逢起于微贱,知民间疾苦,励精为治,严而无私,辟署僚属,皆取廉介之士,约束简要,其自奉甚薄;或讥其太俭,行逢曰:“马氏父子穷奢极靡,不恤百姓,今子孙乞食于人,又足效乎!” [17]>当年,湖南出现大饥荒,百姓食用草木的果实。武清节度使>、知潭州事周行逢打开粮仓赈济灾民,保全救活许多人。周行逢出身贫贱,知道民间疾苦,励精图治,执法严厉,公正无私,征召安排属官,都选取廉洁方正之士,规约简单明了,给自己的奉养十分菲薄。有的人讥讽他太节俭,周行逢说:“马氏父子穷奢极欲,不体恤百姓,如今他的子孙在向人要饭,还值得效法吗!”世宗睿武孝文皇帝上显德二年(乙卯、955)后周世宗显德二年(乙卯,公元955>年) [1]春,正月,庚辰,上以漕运自晋、汉以来不给斗耗,纲吏多以亏欠抵死,诏自今每斛给耗一斗。 [1]>春季,正月,庚辰(初十),后周世宗>因为漕运自从后晋>、后汉>以来不给“斗耗”,负责运送的官吏不少因为损耗造成粮食亏欠而抵死罪,下诏命令从今开始每斛粮食给损耗一斗。 [2]定难节度使李彝兴以折德亦为节度使,与己并列,耻之,塞路不通周使。癸未,上谋于宰相,对曰:“夏州边镇,朝廷向来每加优借,府州褊小,得失不系重轻,且宜抚谕彝兴,庶全大体。”上曰:“德数年以来,尽忠戮力以拒刘氏,柰何一旦弃之!且夏州惟产羊马,贸易百货,悉仰中国,我若绝之,彼何能为!”乃遣供奉官齐藏珍赍诏书责之,彝兴惶恐谢罪。 [2]>定难节度使>李彝兴因为折德也当了节度使>,与自己地位相同,感到羞耻,便阻塞道路不与后周>互通使者。癸未(十三日),后周世宗>与宰相>商量,宰相>回答说:“夏州>是边关重镇,朝廷历来格外从宽优待,府州地方偏僻狭小,利害得失不关轻重,暂且应该安抚李彝兴,可以保全大局。”世宗说:“折德多年以来,尽忠报国努力作战来抵御北汉>刘氏,怎么能一下子抛充他!况且夏州>只出产羊马,交易其他百货,全部仰仗中原,我若断绝关系,他还能有什么作为!”于是派遣供奉>官齐藏珍带着诏书责问李彝兴,李彝兴惊惶恐惧连忙认罪道歉。 [3]戊子,蜀置威武军于凤州。 [3]>戊子(十八日),后蜀>在凤州设置威武军。 [4]辛卯,初令翰林学士、两省官举令、录;除官之日,仍署举者姓名,若贪秽败官,并当连坐。 [4]>辛卯(二十一日),后周>开始命令翰林学士>、门下和中书两省官员荐举县令、录事参军人选。授官之日,同时记下荐举人>的姓名,倘若被荐人贪婪污秽败坏公务,荐举人>一并连同坐罪。 [5]契丹自晋、汉以来屡寇河北,轻骑深入,无藩篱之限,郊野之民每困杀掠。言事者称深、冀之间有胡卢河,横亘数百里,可浚之以限其奔突;是月,诏忠武节度使王彦超、彰信节度使韩通将兵夫浚胡卢河,筑城于李晏口,留兵戍之。帝召德州刺史张藏英,问以备边之策,藏英具陈地形要害,请列置戍兵,募边人骁勇者,厚其禀给,自请将之,随便宜讨击;帝皆从之,以藏英为沿边巡检招收都指挥使。藏英到官数月,募得千馀人。王彦超等行视役者,尝为契丹所围;藏英引所募兵驰击,大破之。自是契丹不敢涉胡卢河,河南之民始得休息。 [5]>契丹自从后晋>、后汉>以来,频繁侵犯河北地区,轻骑兵长驱直入,没有任何屏障的阻隔,郊区野外的农民经常陷入烧杀抢掠的困境。向朝廷陈述政见的人称说深州、冀州之间有胡卢河,绵延横亘几百里,可以疏通河道来阻截契丹骑兵的横冲直撞。当月,绍令忠武节度使王彦>超、彰信节度使>韩通率领士兵、民夫疏通胡卢河,在李晏口筑城,留驻军队守卫。后周世宗>召见德州刺史>张藏英,询问边疆防备的对策,张藏英具体陈说地理形势、军事要塞,请求部署戍边军队,招募边疆百姓中矫健勇猛的,多给军饷,自己请求率领他们,随时根据情况征讨攻击契丹骑兵;世宗全都同意,任命张藏英为沿边巡检>招收都指挥使>。张藏英赴任几个月,招募到一千多人。王彦>超等巡视疏通河道的工程,曾经被契丹军队所包围;张藏英带领所招募的士兵驰马出击,大败敌军。从此契丹军队不敢再过胡卢河,胡卢河以南的百姓开始得到休养生息。 [6]二月,庚子朔,日有食之。 [6]>二月,庚子朔(初一),出现日食。 [7]蜀夔恭孝王仁毅卒。 [7]后蜀>夔恭孝王孟仁毅去世。 [8]壬戌,诏群臣极言得失,其略曰:“朕于卿大夫,才不能尽知,面不能尽识;若不采其言而观其行,审其意而察其忠,则何以见器略之浅深,知任用之当否!若言之不入,罪实在予;苟求之不言,咎将谁执!” [8]>壬戌(二十三日),后周世宗>诏令群臣畅所欲言陈述政事的得失利弊,诏书大致说:“朕对各位卿大夫>,才能没法全部知道,面孔没法全都认识。倘若不采集他们的言论从而观察他们的行为,明悉他们的意见从而考察他们的忠诚,那凭什么来看出各人才器韬略的高低深浅,了解任用是否得当!倘若卿大夫>陈说了而听不进,罪确实在朕身上。假使我要求了而不说,罪责将归谁呢?” [9]唐主以中书侍郎、知尚书省严续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9]南唐>主任命中书侍郎>、知尚书省>严续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10]三月,辛未,以李晏口为静安军。 [10]>三月,辛未(初二),后周>在李晏口设置静安军。 [11]帝常愤广明以来中国日蹙,及高平既捷,慨然有削平天下之志。会秦州民夷有诣大梁献策请恢复旧疆者,帝纳其言。 [11]后周世宗>经常为唐僖宗广明以来中原日益缩小而愤慨,及至高平一战奏捷,慨然萌生削平各国统一天下的志向。正好秦州各族百姓有到大梁进献计策请求恢复旧日大唐疆域的,世宗采纳他的意见。 蜀主闻之,遣客省使赵季札按视边备。季札素文武才略自任,使还,奏称:“雄武节度使韩继勋、凤州刺史王万迪非将帅才,不足以御大敌。”蜀主问:“谁可往者?”季札请自行。丙申,以季札为雄武监军使,仍以宿卫精兵千人为之部曲。 后蜀>主闻知情况,派遣客省使赵季札巡视边防。赵季札素来以有文武双全的才略自许,出使回来,上奏道:“雄武节度使>韩继勋、凤州刺史>王万迪不是将帅之才,不能够抵御大敌入侵。”后蜀>主问:“谁可前往呢?”赵季札请命自己前往。丙申(二十七日),任命赵季札为雄武监军使,并将宫禁警卫精兵一 千人作为他的私属部队。 [12]帝以大梁城中迫隘,夏,四月,乙卯,诏展外城,先立标帜,俟今冬农隙兴板筑;东作动则罢之,更俟次年,以渐成之。且令自今葬埋皆出所标七里之外,其标内俟县官分画街衢、仓场、营廨之外,听民随便筑室。 [12]后周世宗>因为大梁城中局促狭窄,夏季,四月,乙卯(十七日),下诏拓展外城,先设立标记,等待今年冬天农闲再兴土木。农事开始就停止,再等来年开工,以此逐渐完成。并且命令从今开始葬埋死人都要出城,离所立标记七里之外,在标记内等待官府划分出街道、仓库场院、营房官舍,除此之外,听凭百姓随便盖房。 [13]丙辰,蜀主命知枢密院王昭远按行北边城寨及甲兵。 [13]>丙辰(十八日),后蜀>主命令知枢密院>王昭远巡视检查北部边界的城镇营寨和武备。 [14]上谓宰相曰:“朕每思致治之方,未得其要,寝食不忘。又自唐、晋以来,吴、蜀、幽、并皆阻声教,未能混壹,宜命近臣著《为君难为臣不易论》及《开边策》各一篇,朕将览焉。” [14]后周世宗>对宰相>说:“朕经常思考达到大治的方略,没有得到其中的要领,睡觉吃饭都不能忘记。又从后唐>、后晋>以来,吴地、蜀地、幽州、并州都被隔断了政令教化,不能统一,应该命令左右大臣撰写《为君难为臣不易论》和《开边策》各一篇,朕将一一阅览。” 比部郎中王朴献策,以为:“中国之失吴、蜀、幽、并,皆由失道。今必先观所以失之之原,然后知所以取之之术。其始失之也,莫不以君暗臣邪,兵骄民困,奸党内炽,武夫外横,因小致大,积微成著。今欲取之,莫若反其所为而已。夫进贤退不肖,所以收其才也;恩隐诚信,所以结其心也;赏功罚罪,所以尽其力也;去奢节用,所以丰其财也;时使名薄敛,所以阜其民也。俟群才既集,政事既治,财用既充,士民既附,然后举而用之,功无不成矣!彼之人观我有必取之势,则知其情状者愿为间谍,知其山川者愿为乡导,民心既归,天意必从矣。 比部郎中王朴进献策文,认为:“中原朝廷丧失吴地、蜀地、幽州、并州,都是由于丧失了治国之道。如今一定要首先考察所以丧失土地的根本原因,然后才能知晓所以收取失地的方法。当开始丧失国土时,没有不是因为君主昏庸臣子奸邪,军队骄横百姓穷困,奸人乱党在朝内炙手可热,强将武夫在外面横行霸道,由小变大,积微成著。如今要收取失地,只不过反其道而行之罢了。进用贤人斥退坏人,是收罗人材的办法;布施恩泽讲究信用,是团结人心的办法;奖赏功劳惩罚罪过,是鼓励大家贡献力量的办法;革除奢侈节约费用,是增加财富办法;按时使用民力,减少赋税,是使百姓富足的办法。等到群贤毕集,政事理顺,财用充足,士民归附,然后起兵而使用他们,千秋功业没有不成功的了!对方的人民看到我方有必定取胜的形势,知道内部情况的就愿意当间谍,熟悉山川地理的就愿意当向导,民心已归附,那么天意也必然会顺从了。” 凡攻取之道,必先其易者。唐与吾接境几二千里,其势易扰也。扰之当以无备之处为始,备东则扰西,备西则扰东,彼必奔走而救之。奔走之间,可以知其虚实强弱,然后避实击虚,避强击弱。未须大举,且以轻兵扰之。南人懦怯,闻小有警,必悉师以救之。师数动则民疲而财竭,不悉师则我可以乘虚取之。如此,江北诸州将悉为我有。既得江北,则用彼之民,行我之法,江南亦易取也。得江南则岭南、巴蜀可传檄而定。南方既定,则燕地必望风内附;若其不至,移兵攻之,席卷可平矣。惟河东必死之寇,不可以恩信诱,当以强兵制之,然彼自高平之败,力竭气沮,必未能为边患,宜且以为后图,俟天下既平,然后伺间,一举可擒也。今士卒精练,甲兵有备,群下畏法,诸将效力,期年之后可以出师,宜自夏秋蓄积实边矣。” “大凡进攻夺取的方法,必定先从容易的地方下手。南唐>与我们相接的国境将近二千里,这地势很容易骚扰对方。骚扰对方应当从没有防备的地方开始,防备东面就骚扰西面,防备西面就骚扰东面,对方必定东奔西走去救援。东奔西走之间,就可以探明对方的虚实强弱,然后避实击虚,避强击弱。不须大举进攻时,暂且用小部队骚扰。南方人生性懦弱胆小,听说有小小的警报,必定出动全部军队去救援。军队频繁出动就会使百姓疲劳而财物耗竭,不出动全国军队救援,我们就可以乘着空虚夺取土地。像这样,长江以北各州将全部被我们占有。既得长江以北,就可利用他们的百姓,实行我们的办法,那长江以南也容易夺取了。取得江南,那么岭南、巴蜀之地就可以传递檄文而平定。南方既已平定,那燕地必定望风披靡归附中原;倘若它不归顺,就调动军队进攻,犹如卷席子那样很快可以平定了。只有河东北汉>是必然要拼死一战的敌人,没法用恩惠信义诱导,应当用强大的军队制服它,然而它从高平失败以后,国力空虚士气沮丧,必定不能再起边患,应该暂且放在以后谋取,等待天下已经平定,然后瞅准时机,一举就可以擒获。如今士兵精干,武器齐全,部下畏服军法,众将愿意效力,一年以后可以出师,应该从夏季、秋季就开始积蓄粮草来充实边疆了。” 上欣然纳之。时群臣多守常偷安,所对少有可取者,惟朴神峻气劲,有谋能断,凡所规画,皆称上意,上由是重其气识,未几,迁左谏议大夫,知开封府事。 后周世宗>欣然接受。当时群臣大多墨守常规,苟且偷安,所对策略很少有可取的,只有王朴神情峻逸、气势刚劲,有智谋能决断,凡是有所规划建议,都符合世宗的心意,世宗因此看重王朴的气质胆识,不久,迁升他为左谏议大夫>、知开封府事。 [15]上谋取秦、凤,求可将者。王溥荐宣徽南院使、镇安节度使向训。上命训与凤翔节度使王景、容省使高唐昝居润偕行。五月,戊辰朔,景出兵自散关趣秦州。 [15]后周世宗>谋划攻取秦州、凤州,寻找可以统领>军队的人。王溥推荐宣徽南院使、镇安节度使>向训。世宗命令向训与凤翔节度使王景>、客省使高唐人>昝居润同行。五月,戊辰朔(初一),王景>从散关出兵直奔秦州。 [16]敕天下寺院,非敕额者悉废之。禁私度僧尼,凡欲出家者必俟祖父母、父母、伯叔之命。惟两京、大名府、京兆府、青州听设戒坛。禁僧俗舍身、断手足、炼指、挂灯、带钳之类幻惑流俗者。令两京及诸州每岁造僧帐,有死亡、归俗,皆随时开落。是岁,天下寺院存者二千六百九十四,废者三万三百三十六,见僧四万二千四百四十四,尼一万八千七百五十六。 [16]后周世宗>敕命天下寺院,未经朝廷敕赐匾额的全部废除。禁止私下剃发出家当和尚、尼姑,凡是打算出家的人必须得到祖父母、父母亲、伯伯叔叔的同意,只有东京>、西京、大名府、京兆>府、青州准许设立受戒的佛坛。禁止僧侣舍身自杀、斩断手足、手指上燃香、裸体挂钩点灯、身带铁钳之类惑乱破坏社会风俗的行为。命令东京>、西京以及各州每年编制僧侣名册,如有死亡、返俗,都随时注销。这一年,天下寺院保存的有二千六百九十四座,废除的有三万三百三十六座,现有和尚四万二千四百四十四人,尼姑一万八千七百五十六人。 [17]王景拔黄牛等八寨。戊寅,蜀主以捧圣控鹤都指挥使、保宁节度使李廷为北路行营都统,左卫圣步军都指挥使高彦俦为招讨使,武宁节度使吕彦珂副之,客省使赵崇韬为都监。 [17]王景>攻拔黄牛等八个营寨。戊寅(十一日),后蜀>主任命捧圣控鹤都指挥使>、保宁节度使>李廷为北路行营都统,左卫圣步军都指挥使>高彦俦为招讨使>,武宁节度使>吕彦珂为招讨副使,客省使赵崇韬为都监。 [18]蜀赵季札至德阳,闻周师入境,惧不敢进,上书求解边任还奏事,先遣辎重及妓妾西归。丁亥,单骑驰入成都,众以为奔败,莫不震恐。蜀主问以机事,皆不能对;蜀主怒,系之御史台,庚午,斩之于崇礼门。 [18]后蜀>赵季札到达德阳,听说后周>军队入境,恐惧不敢前进,上书请求解除守边任务返回京城奏报情况,先遣送随身携带的包裹箱笼和妓女侍妾向西返归。丁亥(二十日),赵季札单人匹马奔入成都,众人都以为是打败仗逃回,没有不震惊恐慌的。后蜀>主问他军事机务,都不能回答。后蜀>主勃然大怒,将他关押在御史台>,甲午(二十七日),在崇礼门斩首。 [19]六月,庚子,上亲录囚于内苑。有汝州民马遇,父及弟为吏所冤死,屡经覆按,不能自伸,上临问,始得其实,人以为神。由是诸长吏无不亲察狱讼。 [19]>六月,庚子(初三),后周世宗>在宫内园林中亲自查阅囚犯的档案。有个汝州的百姓叫马遇,父亲以及弟弟被官吏冤枉致死,屡经核查审理,自己不能申诉,世宗当面审问,才获得真实情况,众人都认为神奇。从此各部门长官无不亲自省察刑事诉讼案件。 [20]壬寅,西师与蜀李廷等战于威武城东,不利,排阵使濮州刺史胡立等为蜀所擒。丁未,蜀主遣间使如北汉及唐,欲与之俱出兵以制周,北汉主、唐主皆许之。 [20]>壬寅(初五),西征军队与后蜀>李廷等在威武城东交战,失利,排阵使濮州刺史>胡立等人被后蜀>擒获。丁未(初十),后蜀>主派遣秘密使者前往北汉>和南唐>,准备和他们共同出兵来遏制后周>,北汉>主、南唐>主都答应。 [21]己酉,以彰信节度使韩通充西南行营马步军都虞候。 [21]>己酉(十二日),后周>任命彰信节度使>韩通充任西南行营马步军都虞候。 [22]戊午,南汉主杀祯州节度使通王弘政,于是高祖之诸子尽矣。 [22]>戊午(二十一日),南汉>主杀死祯州节度使>通王刘弘政,于是南汉高祖>的所有儿子全死了。 [23]壬戌,以枢密院承旨清河张美为右领军大将军、权点检三司事。初,帝在澶州,美掌州之金谷隶三司者,帝或私有所求,美曲为供副。太祖闻之怒,恐伤帝意,但徙美为濮州马步军都虞候。美治财精敏,当时鲜及,故帝以利权授之;然思其在澶州所为,终不以公忠待之。 [23]>壬戌(二十五日),后周世宗>任命枢密院>承旨清河>人张美为右领军大将军>、权点检三司事。当初,世宗在澶州>时,张美掌管州中隶属于三司的钱粮,世宗有时私下有所索求,张美千方百计为他提供满足。后周>太祖听说此事很生气,又恐怕伤害世宗的感情,只是调任张美为濮州>马步军都虞候。张美治理财政很精明,当时很少有人及得上,所以世宗将财政收入的大权授给他;然而想到他在澶州>的作为,终究不将他当作公正忠诚的人来对待。 [24]秋,七月,丁卯朔,以王景兼西南行营都招讨使,向训兼行营兵马都监。宰相以景等久无功,馈运不继,固请罢兵。帝命太祖皇帝往视之,还,言秦、凤可取之状,帝从之。 [24]>秋季,七月,丁卯朔(初一),后周世宗>任命王景>兼西南行营都招讨使>,向训兼行营兵马都监。宰相>因王景>等长久没有成功,粮草运输跟不上,坚持请求撤兵。世宗命令宋太祖>皇帝赵匡胤前往视察,回来,陈述秦州、凤州可以攻取的情况,世宗听从了他意见。 [25]八月,丁未,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景范罢判三司,寻以父丧罢政事。 [25]>八月,丁未(十一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景范罢免判三司之职,不久因为父丧免去朝政事务。 [26]王景等败蜀兵,获将卒三百。己未,蜀主遣通奏使、知枢密院、武泰节度使伊审徵如行营慰抚,仍督战。 [26]王景>等击败后蜀>军队,捕获将吏士卒三百人。己未(二十三日),后蜀>主派遣通奏使、知枢密院>、武泰节度使>伊审徵前往军营慰劳安抚,并且督战。 [27]帝以县官久不铸钱,而民间多销钱为器皿及佛像,钱益少,九月,丙寅朔,敕始立监采铜铸钱,自非县官法物、军器及寺观钟磬钹铎之类听留外,自余民间铜器、佛像,五十日内悉令输官,给其直;过期隐匿不输,五斤以上其罪死,不及者论刑有差。上谓侍臣曰:“卿辈勿以毁佛为疑。夫佛以善道化人,苟志于善,斯奉佛矣。彼铜像岂所谓佛邪!且吾闻佛在利人,虽头目犹舍以布施,若朕身可以济民,亦非所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