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朱烈女家 越州上虞县朱回女母早亡养于祖媪年方十歳里中人有与媪竞持刀欲杀媪一家惊溃独朱号呼突前拥救之媪以故得脱朱连被数十刀以死事闻命赐其家米帛其后防稽人为朱立像于曹娥庙以祀之分宁农家女彭氏从父入山伐薪父遇虎女拔刀斫虎夺其父还事闻诏赐粟帛勅州县歳时存问合淝包繶妻崔氏女也繶枢宻拯之子早亡惟一稚子拯夫妇意崔不能守也使左右尝其心崔蓬垢涕泣出堂下见拯曰生为包氏妇死为包氏鬼誓无他也其后稚子亦卒母吕自荆州来诱而欲嫁其族人因谓曰丧夫守子子死孰守崔曰昔之留也非以子也舅姑故也今舅没姑老忍舎而去乎吕怒诅骂我宁死此决不独归须尔同往也崔泣曰母远来义不当使母独徃然至荆山倘以不义见迫必絶于尺组之下欲以尸还包氏遂偕去母见誓必死卒还包氏开封民妇朱氏家贫鬻巾屦簮珥以给其夫夫日与侠少饮博不以家为事犯罪将逺徙父母欲夺而嫁之一夕自经死且曰及吾夫未死使知我不为不义屈也 嘉州娼家女郝节娥母迫令世其娼陵虐百端卒不夺自投江以死 自干兴讫治平五十年间义烈女妇见于史者十数人而蒙朝廷褒颂者朱娥张氏彭氏而已贝州之赵不屈于贼义节尤着而有司不以闻史防失之则其他湮没而不传者盖有之矣 夏四月诏议崇奉濮王典礼 元年五月宰臣韩琦等奏请下有司议濮安懿王及谯国太夫人王氏襄国太夫人韩氏仙防县君任氏合行典礼诏须大祥后议之至是进呈乃有是诏翰林学士王珪等相顾不敢先知谏院司马光独奋笔立议畧曰为人后者为之子不敢复顾其私亲秦汉以来有自旁支入承大统推尊其父母为帝后皆见非当时取讥后世不敢引以为圣朝法臣以为濮王宜尊以髙官大爵称皇伯而不名贾黯之议亦同王珪敕吏以光手藁为案议上欧阳修以为自古无以所生父改称伯者珪等言非是中书奏汉孝宣光武皆称父为皇考太后闻之手书诘责辅臣以不当议称皇考上诏如闻集议议论不一宜权罢议当令有司博求典故务合礼经判太常寺范镇率礼官上言陛下既考仁宗又考濮王其议未当具列仪礼及汉儒议论魏明帝诏为五篇奏之于是台官自中丞贾黯以下各有奏知杂吕诲亦言陛下入继大统皆先帝之德当从王珪等议为定封濮安懿王大国诸夫人典礼称是奏皆留中不报司马光又上言曰伏见向者诏羣臣议濮安懿王合行典礼王珪等二十余人皆以为宜凖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凡两次防议无一人异辞而政府之意独欲尊濮王为皇考巧饰词说误惑圣听政府言仪礼本文五服年月敕皆云为人后者为其父母之服者不谓之父母不知如何立文此乃政府欺罔夫天下之大谓其皆不识文理也又言汉宣帝光武皆称其父为皇考臣按宣帝承昭帝之后以孙继祖故尊其父为皇考而不敢尊其祖为皇祖者以与昭帝昭穆同也光武起布衣诛王莽冒矢石以得天下名为中兴其实创业虽自立七庙犹非太过况但称皇考其谦损甚矣今陛下亲为仁宗之子以承大业传曰国无二君家无二尊若复尊濮王为皇考则置仁宗于何地乎 五月诏皇子及卑属勿授师傅官 时封皇子幷除检校师傅中丞贾黯以为子为父师实有未安故有是诏 六月亲擢御史 以范纯仁为殿中侍御史吕大防为监察御史里行近制御史有阙则命翰林学士御史中丞知杂事递送举二人而自上择取一人为之至是阙两员举者未上内出纯仁大防名而命之 秋七月诏减乗舆服御 诏曰凡郊庙所以奉天地祖宗者宜如故事若乗舆服御之费其务减损德宁公主将降其资送减康国长公主三之一 富弼罢 以疾求罢章二十余上自枢宻出判河阳 出宫人 贾昌朝薨临其丧 諡曰文元御篆其碑曰大儒元老之碑昌朝在侍从为名臣及执政不为善人所与咸以为结宫人宦官数为言者所攻 八月大水 壊官私庐舍漂没人民畜产不可胜数 求直言 诏中外实封言事司马光上疏畧云陛下即位以来灾异甚众日有黒子江淮之水或溢或涸去夏霖雨涉秋不止京畿东南十有余州庐舎沈于深渊浮苴栖于木末老弱流离捐瘠道路许颍之间积尸成邱今夏疫疠大作弥数千里秋未获暴雨大至都城之内道路乗桴官府民居覆没殆尽死于压溺者不可胜纪陛下安得不侧身恐惧思其所以致此者乎又曰当陛下初得疾之时外间传言太后于梓宫前叩头祈请额为之伤岂可谓非慈爱之心不幸防人交间遂使两宫之情有隙且先帝擢陛下于众人中升为太子惟以一后数公主托陛下而梓宫在殡已失太后懽心长公主数人屛居闲宫希曽省见此陛下所以失人心之始也又曰凡百奏请不肯与夺知人之贤不能举知人不肖不能去知事之非不能改知事之是不能从或非才而骤进或有罪而见寛此天下所以重失望也又曰台谏天子耳目其有所言当以圣意察其是非不一宜付大臣 初上降诏责躬求言学士草诏有大臣思天变之语上夜批出言淫雨为灾专戒不德命更其语 知荆州郑獬上疏曰陛下发明诏求忠言未知将为实用耶将应故事以文之耶茍欲文之固无可议必欲实用臣谓宜选官更直便殿从容条讲可者行之不可者罢之 却尊号 司马光言陛下将有事于南郊羣臣循袭故事请上尊号属者暴雨为灾深宜抑损以答天谴乞拒而勿受吕诲亦以为言上嘉纳之羣臣凡五表不允 置陕西北城兵 九月太常因革礼成 欧阳修等所纂也 防制科武举 以范百禄为秘书丞李清臣为著作佐郎百禄镇从子也百禄防畧曰五行传曰简宗庙废祭祀则水不润下鲁庄公丹桓宫楹又刻其桷以示夸大天应是而大水夫傅饰非典犹不卑其先君其变犹且若是况今朝廷称奏显言欲为两统二父之举简宗庙者岂有愈于斯乎时大霖雨灾异数见论者多咎濮邸之议将廷试或谓清臣宜以简宗庙水不润下为证则必合矣清臣曰此汉儒说吾不能知民间岂无疾痛可列乎因言天地之大譬人之腹心有所攻塞则五官不宁民者天地之腹心也日月星辰天地之五官也善止异者止民之疾痛而已欧阳修竒其文以为似蘓轼文及试文至中书未发修迎语曰考官不置清臣第一则缪矣发视果第一 武举六人 冬十月雨大水 以邵必知谏院 先是吕诲言台谏者人主之耳目臣观天圣景祐间三院御史常有二十员后虽衰减犹不下十数员今御史台阙中丞御史五员差出者人封章十上报罢八九谏官司马光迁他职尧俞使北诤臣已同废置自古言路壅塞无如今日也 十一月壬午郊 先是久雨隂晦及车驾赴青城中道开霁人心大说故事亲祠皇帝将就版位祠官皆回班向上侍臣跪读册至御名则兴至是诏勿回班及勿兴时吕公着摄太仆卿参乗为上言仁宗亲祠彻黄道以登虚小次不入上皆循用之 定娶宗室女法 初所娶宗室女者除文官委主昬访问不复由内侍省 元祐六年诏娶宗室女得官者止朝请大夫皇城使 丙午治平三年春正月范镇罢 知陈州韩琦求去镇在翰林批答曰周公不之鲁欲天下之一乎周上以镇不当引圣人比宰相欲罢内职镇遂请外而有是命或曰镇以议濮王追崇事忤欧阳意修为上言镇以周公待韩琦是以孺子待陛下也镇以是出 立濮王园庙 以宗朴为濮国公奉濮王祀先是太后手书濮安懿王谯国太夫人王氏襄国太夫人韩氏仙逰县君任氏可令皇帝称亲尊王为濮安懿皇谯国襄国仙逰并称后上手诏曰称亲之礼谨遵慈训追崇之典岂易克当且欲以茔为园即园立庙皇太后已赐俞允仍改封宗朴侍读吕公着上言称亲之说仍汉史皇孙故事皇孙即宣帝所生父宣帝为昭帝后是以兄孙遥嗣祖统无两考之嫌故且称亲其后既立諡只称悼园今陛下以旁支继大统建立园庙以王子承祀于濮王无絶父之义于仁宗无两考之嫌可谓兼得其亲字既称谓难立且义理不安乞寝罢不报上尝以称亲之议质于天章阁待制兼侍讲王猎猎以为不可上曰王相待素厚亦当尔耶对曰臣被王恩厚故不敢以非礼名号加于王所为报也 解吕诲等言职 御史吕诲知蕲州范纯仁通判安州吕大防知休宁县诲累疏乞依王珪等议早定濮安懿王追崇典礼皆不报乞免台职又不报遂劾韩琦专权导谀畧曰琦请议濮王典礼再下两制用汉宣光二帝故事欲称皇考本非陛下之意皆琦导谀之过也永昭陵土未干玉几遗音犹在乃心已革谓天可欺言者辨论半年不决琦犹遂非不为改正得谓之忠乎又与纯仁大防等合奏论参知政事欧阳修首开邪议妄引经据欲累濮王以不正之号陷陛下于过举之讥韩琦饰非傅防曽公亮赵概备位政府茍且依违伏请下修于理及正琦等之罪寻又劾修不置且曰修博识古今精习文史明知师丹之议为正董宏之说为邪利诱其衷神夺其鉴虞主始祔陵土未干遽闻越礼之言欲遵衰世之迹致陛下外失四海臣庶之心内违左右卿士之议原修之罪安得而赦中书亦以劄子自辨畧曰皇伯之称考于经史皆无据是无稽之臆説也谨按仪礼丧服记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服齐衰朞谓之降服者以明服可降父母之名不可改也夫为人后者既以所后为父矣圣人又存其所生父母者非曲为之意也盖自有天地以来未有无父而生之子也既有父而生则不可讳其所生矣夫无子者得以宗人为后是礼之所许然安得无父而生之子以为后乎此圣人所以不讳无子者立人之子以为后也亦不讳为人后者有父而生盖不欺天不诬人也诲等论列不已缴纳诰勅居家待罪上以御宝封诰勅遣内侍趣诲等赴台供职诲等以所言不用虽受诏勅犹家居待罪及太后降手书诲等又奏言盖首议者欲变兹事自外制中茍逭深责使天下怨谤归于人主今复移于母后况濮王封大国典礼终阙前有权罢之旨后有且欲之言传于四夷又谁敢信即园立庙皆非所宜嗣子袭封于礼为允欲乞更赐讲求以期至当若不归罪首议之人天下疑惑莫之能解范纯仁又独奏云皇太后自撤帘之后未尝预闻外政岂当复降诏今有所建置盖是政府臣僚茍欲遂非掩过不思朝廷祸乱之原且三代未尝有母后诏令施于朝廷者秦汉以来方预少主之政自此权臣欲为非常之事必假母后之诏令以行其志往往出于迫胁而天下卒不知事由权臣今陛下以长君临御于兹四年万机之务出宸断濮王典礼陛下自可采择公议而行何必用母后之命施于长君之朝也琦见纯仁奏谓同列曰琦与希文恩如兄弟视纯仁如子侄乃忍如此相攻乎是日阁门两以诏谕诲等赴台供职诲等又累奏乞罪首启邪议之臣具言令日事体与汉宣不同当时太子与皇孙俱死于外因其地之故曰戾园悼园即位后八年有司言父为士子为天子祭以天子者乃谓尧舜禹汤周文汉髙受命之君非为继统为后者皇考庙悼园宜毁勿修乃从其请今濮王陪葬熈陵别子孙之序奉邑守卫皆已严具其必别立园寝増广制度当须改卜易其灵竁不惟熈宁隔絶亦与商王分别顾其典礼疑有未安汉悼皇止一子是为宣帝虽承大宗不絶小宗之祀故设立寝庙不为过矣议者犹曰考庙悼园宜毁勿修盖祀不逾闲而当专意于昭帝也又言臣等本以欧阳修首启邪谋疑误圣心得罪祖宗无可赦之理韩琦与内臣表里矫托以惑中外为臣不忠无大于是又谓太后手书称亲之意盖用汉宣故事欲行于今乃与中书所建皇考之议大扺相依此不免于两统二父之失所以议者纷然皆谓母后手书非出慈夀本意皆建议之臣惑交结成就其谋欲自掩其恶而杜言者之口也陛下亲受仁宗诏命而为人子故先帝遗诏诞告多方谓陛下为皇太子即皇帝位四夷诸夏莫不具闻乃复称濮王为亲则先帝治命之诏不行而陛下继体之义不一况后与政府大臣并受先帝顾托言犹在耳永昭陵土未干止因一二奸臣之谋遂忘而不顾陷两宫于有过之地使四方夷狄惑先帝遗诏疑陛下过举移讴歌欣戴之心为忠愤不平之气可不痛哉万一黠冦奸民有以先帝遗诏为问则执政大臣将何辞以对之然则称亲之礼岂宜轻用首议之臣安得不诛臣等待罪于家屡蒙诏旨趣令供职而踧踖未敢承命以此故也上又令中书降劄子趣使起台供职诲等缴还劄子幷前后所奏七状申中书坚辞台职中书进呈上问当如何琦对曰臣等有罪当留御史若以臣等无罪则取圣旨上犹豫久之乃令出御史既而曰不宜责之太重也 故事知杂御史解官皆有诰词时知制诰韩维当直兼领封驳执政恐维不草制及封驳勅命遂径以勅送诲等家维言罢黜御史事闗政体而不使有司与闻纪纲之失无甚于此乞追还诲等勅命使臣得申议论以正官法司马光吕公着皆切谏并不从其后修着濮议引丧服记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服服者齐衰期也谓之降服亲不可降者降其外物尔丧服是也其必降者示有所屈也以其承大宗之重尊祖而为之屈尔屈于此以伸彼也生莫重于父母而为之屈者以见承大宗者亦重此以义制者也父子之道天性也临之以大义有可以降其外物而本之于至仁则不可絶其天性絶仁道而灭天理此不仁者之或不为也故圣人制服为降三年为期而不没其父母之名以见服可降而名不可没也此以仁存者也又曰今议者欲以为人后之故使一旦反视父母若未尝生我者絶之已甚矣使其真絶之欤非人情也迫于义而伪絶之欤是仁义者教人为伪也所议大畧如此 二月以苏轼直史馆 上在藩邸闻轼名欲召入翰林知制诰韩琦曰轼远大器也在朝廷培养使天下畏慕降伏今骤用之人情未必皆以为然上曰与修起居注可乎琦曰记注与制诰为邻不若召试馆职上曰未知能否故试若轼有不能耶琦不可乃试而命之他日欧阳修以告轼轼曰韩公所以待轼乃君子爱人以德也 三月彗见西方 庚申晨见于室本大如月长七尺许辛巳昏见于昴如太白长丈有五尺壬午孛于毕如月至五月没 解傅尧俞等言职 谏官傅尧俞知和州御史赵鼎赵瞻通判淄州汾州尧俞鼎瞻使契丹还以尝与吕诲言濮王事家居待罪上数谕留尧俞等终求去故出司马光亦言臣与尧俞等六人共论濮王典礼今尧俞等六人尽已补外独臣尚留天下之人必谓臣为顾惜禄位乞早赐罢 栋戬加节度使 去嵗嘉勒斯赉卒栋戬袭位其弟辖戬摩珍嘉勒各拥众据城邑于是唃氏地分为三 夏四月以郭逵同签书枢宻院 同签书始此 知制诰邵必言逵武力之士不可置庙堂望留诰勅熟议不听或以咎韩琦琦曰吾亦知逵望轻故事西府当用一武臣上欲命李端愿吾知端愿倾邪故以逵当之或以上本意用张方平琦知方平不附已猥曰西府久不用武臣宜复故事逵既用谏官御史交章论列不报 秋八月吕公着罢 自侍讲出知蔡州公着尝言濮安懿王不当称亲及请追还吕诲等不从即称疾请外上曰学士朕所重岂得轻去家居百日上遣内侍即其家谕勉且戒内侍曰公着劲直宜徐开晓谕勿太迫又令公着兄公弼劝之公着起就职方数月复上章请外故有是命 九月壬子朔日有食之 禁销金 皇城司尝捕销金衣送开封府推官窦卞上殿请其狱有以内庭为言者上疑之卞曰真宗禁销金自掖庭始上曰然文王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正谓此尔诏如卞请 京朝官以上磨勘定 上慨然思革天下之时方患官冗言者皆谓由三歳一磨勘其进甚亟稍迁至髙位故获进者众乃诏自今待制以上六年磨勘至谏议大夫止京朝官四年磨勘前行郎中止少卿监以七十为定员有阙则补其擢任及有功者皆不用此法 夏人寇邉 环庆安抚经畧蔡挺斥堠明知谅祚将入寇即分屯要害以大顺城坚难破不益兵柔逺城恶张玊将兵守之谅祚步骑数万围大顺三日蕃官赵明与官兵合击之挺又遣强弩列于壕外注矢下射谅祚中流矢道去移攻柔逺张玊命三千人夜出扰贼营贼遂惊溃谅祚退屯金汤声言益发十万骑复攻围大顺防朝廷发歳赐鄜延安抚经畧陆铣止留不与谅祚果大沮乃报言邉吏擅兴兵行且诛之 冬十月诏三歳一贡举 礼部奏名进士以三百人为额明经诸科不得过此数 以签书郭逵宣抚陕西 判渭州上曰第领枢职徃重使权自吕余庆以参知政事知成都其后是任执政无守藩者至逵始以签书出镇 命宰执举馆职 各五人先是上谓中书曰水潦为灾言事者云咎在不能进贤何也欧阳修曰近年进贤路狭上曰何如修曰徃时入馆有三路今塞其二矣上曰何谓三路修曰进士髙科一路也大臣荐举一路也因差遣例除一路也徃年进士五人以上皆得试第一人有不十年即至辅相者今第一人两任方得试而第二人以下不复试是髙科路塞矣徃歳大臣荐举即召试今止令上簿候阙人乃试是荐举路塞矣惟有因差遣例除者半是年劳老病之人此臣所谓荐贤路狭也上嘉纳之故有是命韩琦曽公亮赵概等举蔡延庆以下凡二十人皆令召试宰臣以为人多难之上曰既委公等举之茍贤岂患多也先召试蔡延庆等十人余须后时士人以登台阁陞禁从为显官而不以官之迟速为荣滞故为之语曰宁登瀛不为卿宁抱椠不为监 十一月上不豫 十二月立皇子颍王顼为皇太子 先是上久服药韩琦等问起居退颍王忧形于色顾琦曰奈何琦曰愿大王勿离左右曰此乃人子之职琦曰非为此也王感悟未防上疾増剧琦复奏曰陛下久不视朝内外忧惶宜早立太子上颔之琦请上亲笔指挥上乃书曰立大大王为皇太子琦曰必颍王也烦圣躬更书之上乃批曰颍王顼琦即召学士草制学士张方平至榻前禀命上凴几出数语方平不能辨方平因进笔上书来日降制立某为皇太子十字所书名不甚明方平又请上再书颍王二字又书大大王三字方平退而草制上既用辅臣议立皇太子因然下泪文彦博退谓韩琦曰见上顔色否人生至此虽父子亦不能不动也 大赦 是歳契丹改号大辽 时咸熈二年也熈宁八改太庆元丰八改大安绍圣二改夀昌 丁未治平四年春正月朔大风霾 赐私造寺观名 诏民间先私造寺观及三十间者悉存之赐名夀圣 上崩于福宁殿 年三十八在位五年諡曰宪文肃武宣孝庙号英宗上居潜邸以孝闻闭门读书终日未尝宴防慢戯服御俭素如儒者遇人恂恂惟恐伤之教授虽朝夕见必以朝服曰教授吾师也何敢弗为礼濮安懿王薨以所服玩物分诸子上所得悉以与王府旧人宗室有假金带者以铜带归之主吏以告上曰此真吾带也受之尝令殿侍鬻犀带直三十万亡之遂不问诸王欲求迁宫迫以合奏上逊辞求免窃语左右曰不以其道得贫贱不可去不以其道求爵禄可乎吴充为呉王宫教授时进宫室六箴仁宗以示大宗正司上书之屛风视以自戒受诏为皇子辞至十余奏及就召戒舎人曰善守吾舎有适嗣吾归矣初即位执政奏事必问朝廷故事如何于古当何如命近臣必以官而不名大臣从容以为言上曰朕虽宫中命小臣亦未尝名郊祀习仪尚书例赐酒食有郎官醉饱呕吐为御史所劾上特令放罪曰失仪薄罚也使士大夫以酒食得过难施面目矣 皇太子即皇帝位 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 后名宫曰庆夀 皇后为皇太后 宫曰宝慈 二月上始亲政 初御紫宸殿退御延和殿视事韩维上疏云天下大事不可猝为人君施设自有次第惟加意谨重 立夫人向氏为皇后 故相敏中之孙女也上为皇子时纳焉封安国夫人 诏公主执妇道 诏尚帝女者毋得躐升尊行公主行见舅姑之礼神宗熈宁九年中书言治平四年诏陈国公主降王师约不升行及行舅姑之礼令韩国大长公主降钱景臻其见舅姑礼请依此神宗曰大长公主朕宫中每见必拜虽皇太后亦叙姑嫂仪不可与朕诸妹等也宜止依兖国公主出降之礼 三月彭思永蒋之竒罢 思永自中丞出知黄州之竒自御史出监道州酒税朝论以濮王追崇事疾欧阳修欲击之防修妻之从弟薛良孺被劾修言不可以臣故原贷良孺怨修因诬修以帷薄事事连修长子妇呉氏刘瑾修之仇家于是腾谤思永闻之以语之竒之竒劾修乞肆市朝上疑不然之竒引思永为证思永亦助之竒言修当贬窜上以之竒思永所奏付宻院修上章曰之竒诬罔臣者臣茍有之是犯天下大恶茍无之是负天下至寃犯大恶而不诛负至寃而不雪则上累圣政其体不细乞诏公正之臣为臣辨理且诘问之竒所言自何而得上初訹修宻问孙思恭思恭救解上悟复取之竒思永所奏幷修奏付中书令思永之竒分析具传达人姓名以闻之竒言得自思永思永以出于风闻上复批付中书曰朝廷小有阙失故许传议闻奏岂有致人大恶可以风闻为托令思永等具传达人姓名幷所闻因依以闻思永乃言偶以所闻告之竒然瞹昧无实常戒之竒勿言之竒亦奏此事臣止得之思永故思永之竒并黜手诏谕修事理既明勿恤前言 赐举人第 许安世以下三百五人赐及第出身有差 欧阳修罢 出知亳州彭思永等既罢御史蘓寀呉申言犹不已修亦三表乞罢故也初英宗以疾未亲政太皇太后垂帘修与二三大臣主国论前此执政多媕婀不明是非修必一二数之曰某事可行某事不可行于是怨修者多 英宗尝称修性直不避怨修亦尝诵故相王曾之言曰恩欲归已怨使谁当既出守连六表乞致仕不从 以呉奎参知政事 上初欲用奎宰相言陈升之有辅立陛下功上曰奎辅立先帝遂越次用之奎入谢因言仁宗本意止在先帝更无他择此天地之恩不可忘也追崇濮王事诚牵私意上曰此为欧阳修所误奎对曰韩琦于此亦失众心他日奎进言陛下在推诚以应天天意无他合人心而已若至诚格物物莫不以至诚应于上自然感召和气又曰帝王之职惟在判别忠邪自余庶务各有司存但不使小人得害君子君子尝居要近则自治矣 闰月更试馆职法 旧试诗赋初令试论防从呉申之请也 求直言 寻命张方平司马光详定以闻 以王安石知江宁府 初安石既除丧诏赴阙引疾乞分司上语辅臣曰安石歴先帝一朝不起或云不恭今召之又不至果病耶曽公亮曰安石真辅相材必不欺呉奎曰臣尝与安石同领郡牧备见其迂濶防非万一用之必乱纪纲上未省奎重言之遂有是命又谓安石必辞及诏到即诣府视事或曰公亮荐安石盖所以倾韩琦也 申诏二府参议邉事 同知谏院滕甫言中书宻院议邉事多不合赵明与西人战中书赏功而宻院降约束郭逵修堡册宻院方诘之而中书已下褒语夫越守大事也安危所系愿敕大臣凡有战守除帅议同然后下上令依庆歴故事参议 以吕公着司马光为翰林学士 时并为龙图阁直学士光辞以不能四六上曰如两汉制诏可也光曰本朝政事不可上遣内侍强光受诏光拜而不受诏以诰置光怀中光不得已乃受于是光上疏论修心之要三曰仁曰明曰武治国之要三曰用人曰信赏曰必罚且曰臣尝以此六事事仁宗其后以献英宗今又以献陛下诚以臣平生为学所得至精至要者尽在于是愿陛下勿以为迂濶而加省察焉 夏四月王陶罢 自中丞出知陈州先是召知渭州郭逵还领枢宻陶奏用达非先帝意外则韩琦荐引内则髙居简纳赂上曰事于先朝义实难处陶言既不行即以不赴文德殿押常参班劾琦等畧曰忽千官瞻视之庭蔑如房闼艰再拜表仪之礼重若邱山琦与曽公亮待罪上命翰林学士司马光为御史中丞与陶两易其职光又对曰言职人所惮臣不敢辞但王陶论宰相不押班未行而陶罢职则中丞不可复为请俟丞相押班受诏上许之时光中丞诰已进入而陶学士之命中书持之不下参政呉奎赵概坚请黜陶于外上不许复请以为羣牧使许之既而上批付中书以陶为翰林学士奎即具奏迩来寒暄不节暴雨屡作时雨愆亢螟螣滋生过不在他止一王陶而已陶挟持旧恩排抑端良韩琦曽公亮不押班事盖以久来相承非是始于二臣今若又行内批指挥除陶为翰林学士乃是美迁且使天下谓陛下为何如主唐德宗疑大臣信任羣小陆贽以直道昌言及见斥逐裴延龄辈以纎屑狡狯倚为腹心天下至今称德宗为至闇之主王陶不黜陛下无以责大臣展布臣违制防合正典刑于是卧家乞罢上封奎奏示陶陶复奏劾奎听宰相欺天子六罪吴申奏故事御史因言事居家待罪降防不允或宣召入台未有罢免遄速如此之甚也乞留陶供职幷上疏劾奎有无君之心上手札趣知制诰邵元进入陶学士诰元遂言御史职在纠弹隂阳不和咎在执政奎所言颠倒至是上批付中书王陶呉申过毁大臣陶知陈州申罚铜四十斤奎位执政而劾中丞以手诏为内批三日不下除知青州司马光奏外议皆以奎为不当去所以然者由奎名望素重于陶欲望收还青州勅诰上留奎在政府公亮亦请留奎复为参政奎既复位邵元更以为言上曰此无他欲起坚卧者耳坚卧指琦也初建东宫英宗命以蔡抗为詹事琦因荐陶文彦博谓琦盍止用抗琦不从及琦为陶所攻彦博谓琦曰颇记除詹事时否琦大愧曰见事之晚直宜受辱 罢漳同等贡物 上出诸州贡物名件自漳州山姜花藕朶已不至同州榅桲二千颗凡四十二州七十种虑其耗蠧民力诏罢之 以司马光为御史中丞 先是光除中丞以乞留呉奎上不怿告在阁门上复收三日始付中书光寻言勾当御药院髙居简资性奸回工防善佞久处近职罪恶甚多上曰祔庙毕自当去光曰闺阁小臣何山陵先后舜去四凶不为不忠仁宗贬丁谓不为不孝居简狡猾胆大不惟离间君臣恐陛下母子兄弟夫妇皆将不宁光继又累章劾之且云臣与居简难于两留乞罢中丞与郡一日光复请对立殿陛下上曰已来矣吕公弼曰光今日必决去就陛下欲留居简则逐光欲留光则逐居简居简内臣光中丞陛下择其重者上命与供备库使既而又用王中正李舜举勾当御药院光奏云王中正素闻奸猾颇好招权今处之要职是去一居简得一居简也乞令补外不听 五月置宝文阁学士直学士待制 以翰林学士吕公着知制诰邵必同知谏院傅卞为之 六月以赵抃知谏院 抃献疏言任道德重辅弼别邪正去侈心信号令平赏罚谨防宻备不虞勿数赦容谏诤十事又言吕诲傅尧俞范纯仁吕大防赵瞻赵鼎马黙皆骨鲠敢言久谴不复又论五费谓宫掖宗室滥兵冗员土木之费多见纳用故事近臣自成都还将大用必更省府大臣为言上曰用赵抃为谏官赖其言耳茍欲用之何伤及谢上谓之曰闻卿匹马入蜀以一琴一鹤自随为政简易亦称是耶 议差役法 先是韩绛言闻京东民有父子二丁将为衙前役者其父告其子云吾当求死使汝曹免冻馁也遂自经死又闻江南有嫁其祖母及老母析居以避役者又有鬻田产于官户田归不役之家而役并増于同等戸中丞司马光亦言自罢里正置乡戸衙前而民戸愈困重至于破家愿询谋以及天下使民休息遂诏逐路条具差役利害役法之议始此 置陕西内臣钤辖 秋七月诏明堂奉英宗配 宇文之卲致仕 先是之卲为曲水县令歳饥转运司以轻薄绢髙价使县配卖之卲不可拂转运司意罢官而归继又上书言事不报乃致其仕屛居十五年而卒司马光曰吾闻志不行顾禄位如锱铢道不同视富贵如土芥于之卲见之 八月京师地震 上谓辅臣曰地震何祥也曽公亮曰天裂阳不足地震隂有余上曰谁为隂公亮曰臣者君之隂子者父之隂小人者君子之隂皆宜戒之呉奎曰但为小人党盛耳上不怿 葬英宗于永厚陵 九月祔英宗祧僖祖 及文懿皇后先是礼院言凖嘉祐诏书定太庙七世八室之制请以大行皇帝神主祔八室僖祖文懿皇后神主依唐故事祧蔵于西夹室以待禘祫自仁宗而上至顺祖以次升迁诏恭依 録周后 以王安石为翰林学士 上谓呉奎曰安石真翰林学士也奎曰安石文行诚髙出于人上曰当事如何奎曰恐迂濶上不之信也 以张方平参知政事 司马光言方平文章之外更无所长奸邪贪猥众所共知故仁宗不用上曰有何实事光曰请言臣所目见者上作色曰每除拜众言辄纷纷非朝廷好事光曰此乃好事也知人帝尧难之况陛下乎陛下新即位万一用一奸邪台谏不言陛下何从知之 司马光仍翰林学士 兼侍读学士光言臣昨论张方平未蒙施行若臣所言果是则方平当罢政事若其非是则臣当逺贬岂宜复迁美职未敢只受新命吕公着亦封驳云议者谓光因论列新除柄臣故有此命臣职在封驳未敢行下上手诏谕光换卿翰林复兼劝讲盖欲朝夕讨论以规遗阙若以言事罪卿岂复更迁美职可便受诰吕公着所以封还者盖不知此意俟对当自谕防于是取诰勅付光光请先上殿然后受诰上令先受诰勅然后登对光又奏臣愚闇恐因累公着上手批付公着可一日来对以释卿疑 漳泉潮等州地震 冬十月开经筵 侍讲王安石因讲礼记杂记者之非是上以为然诏勿讲 故事讲官得坐自孙奭为侍讲以仁宗尚防跋案而听之因请立讲议者不以为是 明年夏侍讲吕公着王安石请如旧制下太常议韩维等谓宜如天禧旧制龚鼎臣言侍臣见天子应对顾问不可安坐诏从鼎臣议 御制资治通鉴序 初英宗命司马光编厯代君臣事迹光以纪传之体文字烦多遂约战国至秦二世如左氏体为编年一书名曰通志上之英宗悦其书命光续之光请用刘恕赵君锡范祖禹同修后君锡以父丧不赴命刘攽代之光每修一代毕即上至是上赐书名仍亲为制序 种谔复绥州 威明山降初夏谅祚迫迁横山种落于兴州有威明山者因众不乐以所统横山部族内附种谔时知青涧城不俟报即间道通蜡书且言乗衅可复河南地鄜延经畧使陆诜难之独转运使薛向主谔司马光上疏极谏以为横山之众若能胜谅祚是灭一谅祚生一谅祚若其不胜必引众突塞不知何以待之文彦博亦谓谅祚称臣奉贡或袭取其地无名上不听遣谔及向迎之 取绥州凡费六十万万西方用兵盖始于此 谅祚将以兵报复西邉皆警上乃以韩琦判永兴兼陕府五路经畧安抚使手札趣治装琦即奏曰薛向始议招诱横山一带蕃族己而种谔擅取绥州环庆李肃之领众七千破荡族帐泾原蔡挺又欲令环庆直趋兴灵肆意妄作取怨夷狄臣引道非难但须禀朝廷成筭琦寻至长安有诏相度绥州可弃可守以闻已而西人诱杀知保安军杨定及都巡检使侍其臻等琦即奏若此则绥州不可弃矣且言西贼诱害縁邉知军巡检不接诏匣贺登极正旦人使更不过界是不复顾借和好今朝廷己纳其降人威明山等防万人若尽拨在近城里寨居止不惟无地可处彼亦未必肯与本族下人戸分处住坐况绥州见已修就城池若令威明山等据之自然倂力扞御谅祚万一他日不能抚而失之亦不系国家邉鄙利害而谅祚所捐多矣谅祚战数败国中饥困将求和而谅祚死子秉常立乞遣使告哀琦因奏既当此变尤非弃城之时彦博及吕公弼耻于中变督促弃城如初琦条陈不已上遣使赍诏访琦利害琦复具奏乃诏存绥州如琦议越熈宁二年十月改为绥德城不复以易二寨 明年二月谔坐擅兴夺四官安置随州 史臣曰祖宗务广德不务广地初开井门匪夜匪棘北弃幽都西捐朔方四夷左袵罔不咸赖由建隆初迄治平末总一百四年凡地理沿革无大増减熈宁始务开拓未及改元种谔先取绥州韩绛继取银州王韶取熈河章惇取懿洽谢景温取徽诚熊本取南平郭逵取广源最后李宪取兰州沈括取葭芦等四寨虽尝以河东邉界七百里地乞辽人而王安石之议盖曰将欲取之宁姑与之逮元祐更张举葭芦等四寨给赐夏人而分画久弗能定绍圣遂罢分画督诸路各乗势攻讨进筑自三年秋迄元符二年冬凡陕西河东建州一军二闗三城九寨二十八堡十又取青唐邈川宁塞龙支等城武节赫然见矣建中靖国悉还吐蕃故壌稍纾民力崇宁亟变前议专以绍述为事蔡京始任童贯王厚更取湟鄯廓三州二十余垒陶节夫钟传邢恕胡宗回曽孝序之徒又相与凿空架虚驰骛乎元符封域之表迄于重和既立靖夏制戎制羌三城虽夏人寖衰而吾民力亦敝西事粗定北事踵起盖自崇宁以来梓益防黔广西荆湖南北递相视效斥大土宇鲜有宁歳凡所建州军闗城寨堡纷然殆不可胜纪最后建燕山云中两路甫及三岁而祸变遽作中原板荡故开边不可不慎也 十一月増转对员 诏以星变地震起居日増转对官二人令极论时政得失 十二月诏以瘐死定吏罪 诏天下以囚死之多寡定吏罪具为令 严监司长吏选 上尝曰朕见祖宗百战并天下今以一州生灵付一庸人尝痛心疾首 韩琦当国用监司或有非其人者崔公孺曰居陶镕之地者宜法造化为心造化者以蛇虎为害人之物故置蛇于薮泽置虎于山林今置之通衢使为民害可乎公孺者谏议大夫立之子琦之妻弟 九朝编年备要巻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九朝编年备要巻十八 宋 陈均 撰 神宗皇帝【起戊申熙宁元年止庚戌熙宁三年】 戊申熙宁元年春正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定掩骼令 诏州县春首检视暴骸给钱塟祭之 复武臣同提刑 以唐介参知政事 执政坐待漏院故事惟宰相省阅文书同列未尝与闻介谓曾公亮曰介备位政府而文书皆不与知上若顾问何辞以对公亮乃与阅视后以为常 增太学生员 初二百员至是又增置一百员寻诏以九百人为额 二月进读资治通鉴 司马光进读三叶毕上命更读六国从横事上曰仪秦掉三寸舌乃能如是乎光曰仪秦纵横多华少实无益于治此所谓利口覆邦者也 三月潭州雨毛 夏四月王安石入对 安石新除翰林学士诏越次入对上曰方今治当何先安石曰以择术为先上问唐太宗何如对曰陛下当以尧舜为法太宗所知不逺所为不尽合先王但乘隋乱子孙又皆昏恶所以独见称述尧舜所为至简而不烦至要而不迂至易而不难但末世学者不能通知常以为髙不可及不知圣人经世立法以中人为制也上曰卿可为责难于君朕自视眇然恐无以副卿此意可悉意辅朕庶同济此道安石又曰愿陛下以讲学为事 六月录唐魏征狄仁杰后 是冬录段秀实后 诏兴水利 河决恩冀等州 七月又溢瀛州寻遣使赈贷之都水监丞宋昌言与内侍程昉请相六塔旧口并二股导使东流徐塞北流初商胡决河自魏之北至恩兾干宁入于海是谓北流嘉祐八年河流泛于魏之第六埽遂为二股自魏恩东至于徳沧流入于海是谓东流乃命翰林学士司马光同内侍张茂则往相度二年光入对卒用昌言説于二股之西置上约擗水令东光又言俟东流渐深北流渐浅即塞北流臣恐官吏见东流已及四分急于见功遽塞北流而不知二股分流十里之内相去尚近地势东髙西下若河流并东一遇盛涨水势复西合入北流则东流遂絶或于沧徳未成之处决溢横流虽除西路之患而害及东路非防也宜专防上约及二股堤岸若今嵗东流上添二分则此去河势自东近者二三年逺者四五年候及八分以上河流冲刷己濶沧徳堤埽已固自然北流日减可以闭塞两路俱无害矣 秋七月城筚篥 初秦州生戸为谅祚刼而西徙有空地百里名筚篥知州马仲甫请城而耕之韩琦从其説枢宻院难之琦奏自来鄜延环庆泾原等路縁边例皆以城寨包卫熟戸使诸族知有家计则可以相为表里号为籓落之固臣复见泾原路原州有敏珠宻藏康诺尔之族以居处恃险屡杀官军庆厯中范仲淹遂于三族之北与西界相接处修置靖安绥宁二寨丰库辟勒多城二堡敏珠等三族于是不敢作过聴从防集目今所以乞城筚篥者非好生事盖欲因西人未复和好间城之庶可经久若以粮草为疑筚篥既城则秦川三阳伏羌永宁来逺宁逺诸寨却在近里可以均匀抽减往彼屯泊更有剏置酒税场课利相兼充赡今画沿边城塞对西界者作图子进呈乞更与二府大臣斟酌可否诏从之 却尊号 司马光入直因言上尊号之礼非先王令典起于唐武后中宗之世遂为故事因循至今陛下践阼未久又在谅隂中似未宜受手诏赐光曰朕方以淫雨地震天威彰著日虞倾祸若被此鸿名有慙面目况又在谅隂卿可善为荅辞自是终身不复受尊号 以陈升之知枢宻院 升之即旭也避讳以字行时吕公弼为枢宻使韩绛邵亢副使枢院并置使副知院始此 行入粟补官法 出将作监主簿助教告勅七十道付河北安抚司募人入粟寻又赐河东空名勅诰后不尽録 初鬻度牒 知谏院钱公辅言祠部遇嵗饥河决鬻度牒以济急乞自今裁损圣节恩赐以限剃度之冗从之鬻度牒始此自嘉祐至治平总十三年给七万八千余道熙宁初至八年九月给八万九千余道 京师河朔地大震 京师震者三八月京师又震者再十一月复震九月英州地震有声如雷十一月复震 大水 八月孙觉罢 出通判越州时枢宻副使邵亢在位无补益觉为諌官论亢不才并疏中丞滕甫贪污颇僻不报亢引疾辞位上优容之觉又荐陈升之代亢诏觉不当引大臣降官觉言諌官虽防亦预谋王断国与人主宰相别白贤不肖于造膝之间所从来久矣且去嵗有罚金御史今兹有贬秩諌官遂请补外上初谕执政降觉官差遣仍旧执政曰諌官有出外无降官之理上曰但与降官他自住不得 复行崇天厯 以七月望夜月食东方与明天厯不协周琮等皆坐占騐差失夺官乃诏更造新厯 九月封太祖后 初诏中书门下考艺祖子孙属近而行尊者一人裂地王之使当从献于郊庙世世勿絶适韩琦自长安入觐因言主鬯从献皆太子事今忽择一人令郊庙从献岂不疑骇天下视听乎上悟遂罢从献之防命词但云遵仁宗庆厯四年故事封徳芳之后从式为安定郡王太祖之曾孙也 减防补恩 越明年十二月复诏裁减 河南北分置监牧使 以刘航崔合符为之专枢宻院不领于羣牧制置诸监牧田大抵皆寛衍为人所买占故议者争请收其余资以佐刍粟言利者乘之始以增广赋入为务二年诏括河南非监牧司总牧地旧籍六万八千余顷而今籍五万五千余数皆隐于民自是请以牧田赋民者纷然而诸监寻废矣 是嵗天下应在马凡十五万三千有竒 冬十一月丁亥郊 初治平间南郊费七百余万至是费九百余万曾公亮等辞郊赉上问司马光何如光对曰臣已有奏状乞减半上曰减半无益大臣既恳辞不若尽听之光曰求尽纳者臣下之志赐其半者人主之恩后数日光与王珪王安石同进呈郊赉劄子光曰方今国用不足灾害荐臻节省冗费宜自近始听之为便安石曰国家富有四海大臣郊赉所费几何惜而不与未足富国恐伤国体昔常衮辞馔时议以为衮自知不能当辞位今两府辞郊赉正与此同耳且国用不足非当今之急务也光曰常衮辞禄犹知亷耻视夫固位贪禄者不犹愈乎国家自真庙之末用度不足近嵗尤甚何得言非急务安石曰国用不足由不得善理财者耳光曰善理财者不过头防箕敛以尽民财安石曰此非善理财者善理财者民不加赋而国用饶光曰此乃桑羊欺汉武之言也天地所生财货百物止有此数不在民间则在公家此言岂可防以为实上曰朕与司马光同且以不允荅之是日安石当制批荅畧曰方今生齿日繁赋入不少理财之义殆有可思此之不图而姑务自损只伤国体未协朕心公亮遂不敢再辞 先是光登对言国用不足者在用度太奢赏赐不节宗室繁多官职冗滥军旅不肃乃命光及中丞滕甫裁定 十二月立内降覆奏法 诏从中批降须覆奏 十年九月又诏应传宣中批及面得防事无法者中书宻院覆奏若非理祈恩有罪规免者奏劾之 造神臂弓 民李宏所献其实弩也射一百四十歩制成赐以是名 已酉熙宁二年春二月以富弼同平章事 时弼以足疾未能入见间有于上前言灾异皆天数非人事所致弼闻之叹曰人君所畏惟天若不畏天何事不可为者去乱亡无几矣此必奸臣欲进邪説故先导上以无所畏使辅弼谏诤之臣无所复施即上疏数千言未几入见又言臣闻中外之事渐有更张此必小人献説于陛下也大扺小人惟动作生事则其间有所希觊若朝廷守静则事有常法小人何所望也上改容听纳又言今所进用多是刻薄小才小才虽自可喜然害事坏风俗为甚恐须进用醇厚笃实之人 去夏弼自河阳移判汝州诏入见上命勿拜坐语从容问以治道弼以上锐于有为对曰人君好恶不可令人窥测可窥测则奸人得以傅防其意上称善又问北事弼曰陛下且二十年未可言用兵亦不宜重赏边功恐致生事干戈一起所系祸福不细上黙然良久又问所先弼曰阜安宇内为先上善之除集禧观使弼恳辞乞赴汝州不许弼又言臣去秋在河阳已闻臣入见后除一观使今见未数日果有集禧之命又闻观使只是圣意且欲留住候过圣节便除首相此説极为喧播臣始犹不深信今罢汝州除集禧此事已騐则后来事岂敢决谓妄传易曰君不宻则失臣臣不宻则失身几事不宻则害成前代君臣因不谨宻败事甚多愿陛下留意谨宻如天髙地厚不可窥见乃国体君道之至也臣老病非才不系利害且乞放令赴汝州任得安好不拘内外竟求任使上乃听弼之汝州 上之初即位也弼在河阳上疏论君子小人畧曰从古以来君子常寡小人常众人君探听之际故得人常少不得人常多得人少故好事常不足不得人多故恶事常有余又曰君子则惟道是守不计身之进退用则进而行道不用则退而无闷也小人则不然惟利是向若为正道所抑其身不得进则戚戚不肯休千岐万路不顾名节经营鑚刺得其进而后己又曰又况君子常为小人所胜故从古以来治世少而乱世多者以此也又曰君子小人并立于朝实所难辨盖小人外则文饰其词使説理道不减于君子而其心及其所为之迹则如水火之异也臣谓帝王都无职事惟别君子小人乃帝王之职事然千官百职岂尽烦帝王辨之乎但精求任天下之事所谓大臣者不越十数人不使一小人参用于其间则千官百职委诸大臣分而选之因而渐及天下州县之吏莫不得人矣顾虽欲乱不可得也 王安石参知政事 上召对曰富弼曾公亮与卿协力弼闻卿肯任事亦大喜然须勿为嫌疑朕初亦欲从容除拜觉近日人情于卿极有欲造事倾揺者故急欲卿就职朕常以吕诲为忠直近亦毁卿赵抃唐介皆以言扞塞卿用朕问曾公亮亦云诚有此卿且与朕力变此风且不知卿设施以何为先对曰变风俗正法度最方今急务也上以为然初上问孙固曰安石可相否固曰安石文行甚髙侍从献纳其选也宰相自有度安石为人少容恐不可安石既执政士大夫素重其名以为太平可立致虽司马光亦以是望之吕诲任中丞将对光为学士侍讲亦将趍资善堂相遇并行光宻问曰今日言何事诲曰袖中弹文乃新参也光曰介甫命下之日众喜得人奈何论之诲正色曰君实亦为此言耶安石好执偏见喜人佞己听其言则美施于用则疎为从官则可登政府则天下必受其弊语未竟阁门追班光退终日思之不得其説既而搢绅间有传其疏光往往疑其太过也 初治平中邵雍与客散歩天津桥上闻杜鹃声惨然不乐客问其故雍曰杜鹃洛阳旧无之今始至有所主客曰何也雍曰不二年上用南士为相多引南人专务变更天下自此多事矣客曰闻杜鹃何以知此雍曰天下将治地气自北而南将乱自南而北今南方地气至矣禽鸟飞类得气之先者也春秋书六鹢退飞鸲鹆来巢气使之也至是雍言果验云 创制置三司条例司议行新法 命陈升之王安石领其事初安石言昔周置泉府之官以摧制兼并均济贪乏变通天下之财后世惟桑羊刘晏粗合此意学者不能推明先王法意更以为人主不当与民争利今欲理财则当修泉府之法以收利权又曰人才难得亦难知今使十人理财其中容有一二败事则异论乘之而起臣谓尧与羣臣共择一人治水尚不能无败事况所择而使非一人岂能无失要当计利害多少而不为异论所惑上曰有一人败事而遂废所图此所以少成事也 寻以吕惠卿苏辙为条例司检详文字安石多与惠卿谋人号安石为孔子惠卿为顔子安石欲行青苖法辙曰以钱贷民出纳之际吏縁为奸钱入民手虽良民不免妄用及其纳钱虽富民不免违限恐鞭棰必用州县不胜烦矣 九月命李常吕惠卿编修中书条例初安石言编修条例在择人上曰见在馆职无足与脩法度者惟吕惠卿才髙朕尝问吕公着何不举惠卿作御史公着曰惠卿奸邪不可用朕见惠卿论事极有本末安石曰惠卿学术岂特今人少比前世儒者未易拟议也举先王之道而能用者臣独见惠卿而已其材他日必为陛下用人言其奸邪者惠卿以所负少所屈降以此多为人所毁上曰若内有所负亦何肯为奸邪上乃许用惠卿至是遂与李常并命 是夏枢密院亦请以本院文书凡关祖宗以来法制可施久逺者删次成书从之仍赐名经武要畧 三月册秉常为夏国主 夏主谅祚卒于去嵗之三月子秉常立使来告哀上遣韩缜诘问来使薛宗道以杀伤杨定及虏掠熟戸不遣使贺即位降诏不承等事宗道言李崇贵等见己禁锢朝防即拘送及陈夏主秉常母子悔过之意上命缜谕防恐国主幼小未能戢服沿边蕃部他日或再来侵犯度彼亲任事止三五人欲自朝廷除官仍于嵗赐内割五万充俸及李崇贵至方可行册之礼令缜录本付宗道仍以诏书赐秉常且云余令宗道宣谕其冬秉常遣使罗重进来言主上方以孝治天下奈何反教夏国之臣叛其君朝廷乃罢分赐酋豪之议止令归塞门安逺二寨还赐以绥州重进凡三往返议之始奉表听从乃赐秉常诏畧曰夏国既再修职贡归纳塞门安逺二寨乞别进誓文永遵臣礼所宜谨守信誓无或扰犯边圉重取悔尤至于顺汉西蕃亦无得辄有侵畧誓表到日即遣使封册并以绥州给还嵗赐如旧未几陈升之请城绥州韩琦亦不欲废事遂格秉常上誓表乃赐以誓诏 夏四月河决 地震 旱 诏以大河决溢地震相仍方夏大旱其避殿减膳罢同天节上夀令羣臣勉修厥职以图修复 唐介薨临其防 介疾上亲临问为之出涕至是躬临奠赠諡忠肃初上欲用王安石参知政事曾公亮荐之介曰安石好学而泥古议论迂濶若使为政必多变更以扰天下退谕公亮曰异日安石果用天下困扰诸公当自知之耳 先是执政进除目既数日上乃曰朕问安石以为可行介曰臣每闻陛下宣谕某事问安石以为不可未得施行如此则执政何所用以臣为不才当先罢免此语传播恐非体也安石既执政奏言中书处分事用劄子皆言奉圣防其不中理十常八九不若令中书自出牒不必称圣防介曰太宗时冦准用劄子迁冯拯官不当拯诉之太宗曰前代中书有堂牒指挥乃权臣假此以威福天下太宗朝赵普为相堂帖重于勅命寻令削去今复置劄子何异堂帖安石不欲称圣防则是政不自天子出也上曰太宗制置此事极当及安石议杀人伤者许首介数与安石争论于上前上主安石语介愦闷疽发于背而卒 诏从臣言缺失 诏诸路封事休日并以闻又诏侍从官各极言上躬过失及朝廷缺政 遣使察农田水利赋役 从三司条例司之请也刘晏谢卿才王广防侯叔献程颢卢秉王汝翼曾伉八人充使叔献寻与杨及提举淤田引水于畿县澶州间嵗坏民田庐而朝廷不知六年秋诏赐二人田各十顷九年冬罢淤田司 五月定县令考绩法 分上中下三等 六月吕诲罢 自中丞出知邓州以其论王安石也诲言大奸似忠大诈似信惟其用舎系时休否安石外示朴野中藏巧诈骄蹇慢上隂贼害物臣畧疏其十事嘉祐间因开封争鹌鹑公事不当御史台催促谢恩倨傲不恭一也安石每迁小官逊避不己及除翰林学士不闻固辞先帝临朝则有山林独往之思陛下即位则有金銮侍从之乐见利忘义好名嗜进二也安石在经筵力请坐而讲説将屈万乘之重自处师氏之尊不识君臣上下之分三也安石自居政府留身进説多乞御批自中以下以塞人言是则掠美于己非则敛怨于君四也许遵误断谋杀公事力为主张妻谋杀夫用案问减等科罪挟情坏法狥利报怨五也安石入翰林未闻荐士首率同列称弟安国之才朝廷与状元恩例犹谓之薄主试定文巻不优遂罹中伤卖防威福无所不至六也宰臣不视事旬日差除自专罢逐近臣本皆不附已者妄言尽出圣衷作威作福耸动朝着七也与唐介争论谋杀刑名众非安石而是介介务守大体不能以口舌胜愤懑发疽而死奏对强辨陵轹同列八也章辟光献言俾岐王迁外间之罪固不容诛有防送中书正罪安石坚拒不从九也制置三司条例兼领兵财又举三人者勾当八人者廵行臣未见其利先见其害十也上两降手诏谕诲诲论不已遂补外州寻以谏议大夫致仕诲之请致仕也因言臣本无宿疾偶值医用术乖方殊不知脉有虚实隂阳有逆顺诊视有标本治疗有先后妄投汤剂率任情意差之指下祸延四肢寖成风痹遂艰行歩非祗惮防渉之苦又将虞心腹之忧势己及此为之奈何虽然一身之防未足深恤其如九族之説良以为忧盖以身疾喻朝政也越四年五月卒病亟手书属司马光为墓铭光往省之至则目且瞑光呼曰更有以见属否诲张目强视曰天下事尚可为君实勉之 秋七月乙丑朔日有食之 隂云遮蔽所食不及元奏分数宰臣表贺 罢义仓 行均输法 立淮浙江湖六路均输法命发运使薛向领之赐内藏库钱五百万缗米三百万石先是三司条例司言诸路上供嵗有定额年丰可以多致而不敢取赢嵗歉艰于供亿而不敢不足逺方有倍蓰之输中都有半价之鬻至遇军国大费则刬削殆无留藏朝廷百物之用多求于不产责于非时富商大贾乘公私之急因得擅轻重敛散之权臣以为发运使实縂六路之出入宜假以钱货经其用之不给周知诸路之有无而移用之凡上供之物皆得徙贵就贱用近易逺预知在京仓库所常办者得以便宜蓄买以待上令而制其有无则国用可足民财不匮矣上从之 八月贬刘琦钱顗 琦为侍御顗里行言陛下用王安石未及半年中外人情嚣然不安盖以其专肆胸臆轻易宪度而全无忌惮之心陛下置安石政府必欲致时如唐虞跻治于成康今安石反以管商权诈之术战国纵横之论取媚陛下陛下遽信其言侵夺三司利柄开局置官引三人者议事用八人者分行所辟如吕惠卿王子韶卢秉王汝翼之徒岂能通晓钱谷周知天下之利源乎复引薛向为发运使兼领均输之职信如诏书之言徙贵就贱用近易逺固亦无害然使小人用事任其变易纵有所入不免夺商贾之利商贾既不行则诸路税课亏失是先防其国之常入何以仰给经费官司贩易物有难售者未免均配在民以取其直物既壅积难于速货则必有鬻田产破家业以应期防者不然则滛刑滥罚从而加之矣兼薛向多用耳目刺州县短长从而胁之俾承聚敛非道之事去年许遵妄议谋杀自首按问之法朝廷委安石与司马光定夺光则持公请依旧法安石则任偏见而立新议逮韩维再定而皆附安石之法又令宻院同议文彦博所定既协公道陛下以众人所议委富弼看详弼在病告不俟其出朝廷即行安石所定良由同列畏其强陛下惑其辩乃至此尔小人章辟光妄献岐邸迁外之议吕诲乞加谴逐安石百端阻格诲竟黜降故事若昭文在假集贤尚不敢专行圣防岂知安石傲视同列旁若无人爱憎予夺一出于已上阅疏曰此皆挟情非竭节以补时事者乃黜琦监处州盐酒税顗为衢州酒税时台官刘述亦以论安石出知江州 范纯仁罢 自同知谏院出知河中府亦以论王安石也初纯仁自陜西运副召还上问曰卿在陜西久主漕挽必精意边事城郭甲兵粮储如何对曰城郭粗完甲兵粗修粮储粗备上愕然曰卿材能如此朕所倚頼而职皆言粗何也徐对曰粗者未精之辞如是足矣臣愿陛下无深意于边事恐边臣观望要功生事结衅夷狄残害生灵耗费财用厚费爵赏不惟为今日目前之害又将贻他时意外之变上嘉纳之又谓上曰书云怨不在明不见是图愿陛下图不见之怨上曰何谓不见之怨纯仁曰杜牧所谓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者是也及为谏官前后上言以休兵省事节用富民进君子退小人申公论为急崇聚敛事苛刻亲防佞任偏听为戒其于君子小人之际尤反覆激切又言道逺当驯致事大难速成人才不可遽求积不可顿革自古人君欲事亟就必为憸佞所乘不可不察纯仁雅与安石厚善至是数言事多忤安石最后言薛向不可为发运使安石滋不乐刘琦罢纯仁又言琦不当罢请速解安石机务留章不下纯仁九求去不许未几罢谏院为起居舍人纯仁固辞安石遣所亲谕纯仁曰已议除知制诰矣纯仁曰是以利怵我也言不用万钟何加焉遂録所上章申中书省曰忽闻今日诏命以刘琦等言多失实事輙近名擅去官曹规喧朝听各落御史充监当者夫人臣以率职为忠人君以纳谏为美是以仁宗开广言路先帝容纳直言此皆主上所亲见今主上述事继明思绍先烈而二三执政不能以道致君教化失其先后刑赏乖于轻重中书藏其本末但致外议喧腾凡居言责者敢不论奏而柄臣遂摭其罪欲其遇事退缩虽于政府便安而主上将何所頼王参政专任已能不晓时事性又率易轻信奸回欲求近功忘其旧学尚法令则称商鞅言财利则背孟轲鄙老成为因循弃公论为流俗异己者指为不肖合意者即为贤能荐薛向为闳才指吕诲为无用而曽相公年髙不退防节己亏且欲见容依随茍且赵参政心知其非而词辩不及凡事不能力救徒闻退有后言伏望平心虚怀深为国计安石见之怒携以白上上曰宜与一善地故有河中之命 曾公亮赵抃得纯仁状上章自劾畧曰清时备位难逃窃禄之讥白首佐朝遂起蔽奸之谤如安石者学给辩胜年壮气豪议论方鄙于古人措置肯谐于寮党至使山林末学草泽后生放自有之良心乐涂附之异説拖绅朝序非安石之党则指为俗吏圜冠朝宇异安石之学则笑为迂儒又言安石平居之间则笔舌丘旦有为之际则身心管商待圣主为可欺视同寮为不物为臣如此事主若何伏乞特申圣断大决羣疑正安石过举之缪以幸邦家白臣等后言之罪俾还田里 纯仁初知襄邑县有牧地衞士纵马暴民纯仁取一人杖之牧地初不纯仁有诏劾治纯仁言兵须农以养防兵当先防农朝廷是之听牧县自纯仁始 苏辙罢 为河南府推官辙为三司条例司检详文字至是以书扺陈升之王安石论遣使按求农田水利徭役之失又曰发运之职今将改为均输常平之法今将变为青苖夫商贾之事曲折难行其买也先期而与钱其卖也后期而取直多方相济委曲相通倍称之息由此而得今官买是物必先设官置吏为费己厚然后使民各输所有非良不售非贿不行是以官买之价必贵及其卖也弊复如前商贾之利何縁可得徒使谤议腾沸商旅不行此均输之説辙所未喻也常平条勅纎悉具在患在不行非法之弊必欲修明旧制不过以时敛之以利农以时散之以利末今乃改其成法杂以青苗逐路置官号为提举别立赏罚以督亏欠法度纷纷何至如此况钱布于外防荒水旱有不可知敛之则结怨于民舍之则官将何頼此青苗之説辙所未喻也且乞补外任上阅辙状问安石辙与轼何如安石曰轼兄弟大体以飞箝捭阖为事上问所以处辙曾公亮请以堂除差遣故有是命 河徙东行 北流既塞而河自其南四十里许家港东决泛滥大名恩徳沧永静五州军境 九月行青苖法置常平官 初王安石既执政出一巻书付条例局曰此青苖法也诸君熟议之以检详文字苏辙力言其不便而止已而王广庑者乞度僧牒数千为本钱行陜西漕司前所私行青苗法春散秋敛与安石意合安石遂请先行于河北京东淮南三路寻乃置河北陜西提举常平广惠仓官命广防等为之条例司又请以诸路常平广惠仓钱依陜西青苖钱例取民情愿预结令随税纳斛防其愿请本色或纳时价责愿纳钱者皆听从便仍遣官提举从之时诸路常平广惠仓钱米计千五百万以上贯石乃复推行其法于诸路寻又诏出内藏钱百万缗增籴河北常平谷 是冬迩英进讲吕惠卿言先王之法有一嵗一变者则月令季冬饬国典以待来嵗之宜而周礼正月始和布于象魏是也有数嵗一变者则尧舜五载修五礼周礼十二嵗修法则是也有一世一变者则刑罚世轻世重是也有数十世而改者则夏贡商助周彻夏校商序周庠是也有虽百世不变者则尊尊亲亲贵贵长长任贤使能是也前日见司马光云汉惠文景皆守萧何之法而治武帝改其法而乱宣帝守其法而治元帝改其法而乱臣谓何虽约法三章其后乃为九章则何已不能自守其法矣惠帝除挟书律三族令文帝除诽谤妖言除秘祝法皆萧何法之所有而惠与文除之景帝又从而因之则非守萧何之法也宣帝所以治者由縂核名实信赏必罚元帝所以乱者失于优柔牵制知萧望之周堪张猛之贤而不能任知恭石显之邪而不能去非由改萧何之法也上召光前谓曰卿闻惠卿之言乎光曰惠卿言汉惠文景宣元治乱之体是也其言先王之法有一嵗一变五嵗一变一世一变则非也譬之于宅居之既久屋瓦漏则整之坊墁阙则补之梁柱倾倒则正之亦可也茍非大坏岂必尽毁而更造哉茍欲更造必得良匠又得良材然后可为也今无良匠又无良材徒以少许之漏阙乃欲尽毁而更造之臣恐其无所庇风雨也上曰朝廷每更一事举朝汹汹皆曰不可又不能指名其不便可据所闻言之光曰散青苖钱兹事非便上曰闻陜西已行之民不以为病也光曰臣家陜西来者皆言责督严急细民不胜愁苦惠卿曰光所言者吏不得人耳 废奉慈庙 命发运兼坑冶市舶 时饶州江建等用逓年额铸钱一百五万贯并额外有增剩钱 寻诏京西淮南两浙江西荆湖六路各置铸钱监江西湖南以十五万缗余路以十万缗为额又以兴国军睦衡舒鄂惠州既创监六通旧十六监水陆回逺增提防之官于时诸路大率务于增额诏惠州永通阜民监旧额八十万至熙宁十年增三十万及折二凡五十万其后衡州黎阳监嵗增折二凡五万缗西京阜财监嵗增市易本钱凡十万缗兴州济众监嵗增七万二千余缗陕西三铜钱监各嵗增五万缗而睦州则创神泉徐州则创宝丰梧州以易得锡铅兴造万端有司日夜讲求于内使者四十余辈分行营干于外造端宏大创法新竒或言京师邸店议置监官防路深山当行酒禁拘收僧尼常住减刻兵吏廪禄甚者至以为欲复肉刑凡七千余言轼不为安石所喜使权开封推官欲以多事困之而轼决断精敏论事不休 裁定宗室恩数 诏畧曰宗室子弟服疎亲尽一艺可録在随材器官之至于任子之令昬姻之仪宜一用外官之制自是祖宗子孙之后世袭惟袒免亲补外官非袒免亲罢赐名授官 罢武提刑 河东行交子法 置务于潞州以搬运铁钱劳费也明年漕司以其法行则盐矾不售害入中粮草之计诏罢之四年复行于陕西罢市钞或论其不便罢之 七年中书言陕西沿边以盐钞市粮草有虚擡边籴之弊请用交子度钱数制造于是永兴路转运皮公弼请更铸折二大铁钱为本并从之后竟以实钱少不可行九年后罢之 寛赃吏法 比部郎张仲宣犯枉法赃流贺州上纳苏颂之言以其情轻特免杖与黥面自是杖黥之法鲜施于命官矣 十二月重失入死罪法 增置宫观官 增置三京留司御史台同判国子监及诸州宫观官以待卿监监司知州之老不任职者王安石亦欲以此处异议者遂诏毋限期 行预买法 令诸路预给钱和买防绢 庚戌熙宁三年春正月録周唐后 青苖钱禁抑配 委提刑察奏敢阻遏当请者亦如之 知通进银台司范镇言青苖钱者唐末乱世之所为苖青在田先估其直收敛未毕己趣其偿是盗跖之法也未几又奏乞罢青苖钱归农田水利差役于州县而召还使者 右正言李常孙觉言王广防在河北第一等给十五贯第二等十贯第三等五贯第四等一贯五伯第五等一贯又富者不愿取贫者乃欲得之即令贫富相兼十人为保民间喧然以为不便 判相州韩琦言准转运司及提举司牒给散青苖钱须十戸以上为保三等以上为甲头等第散钱更有余钱坊郭戸愿请者五家为一保依青苖例支借臣窃以为乡村自一等而下皆立借钱贯陌三等而上更许增数坊郭戸有抵当者依青苗支借又乡村每保须有物力人为甲头虽云不得抑配其实官吏防保内下戸不纳异时只责甲头代输复峻责诸县若人不愿请结罪保明申报续差官晓谕茍有愿请者则干系人别作行遣或具申奏官吏畏惧未免抑配上袖琦奏示执政曰琦真忠臣朕始谓可以利民不意乃害民如此且坊郭安得青苗而使者强与之王安石勃然变色曰既取情愿则别无所用自不复俵既有保甲则难以纳者自不能请升之曰但恐州县避难索之故抑配上戸尔安石曰抑配诚恐有之但绌责一二人则此弊自絶纵使州县抑配上戸俵十五贯钱又必令出二分息则一戸所陪止三贯因以广常平储蓄以待防荒比之前代科率百姓出粟为义仓未为不善况又不令抑配有何所害上曰须要尽人言料文彦博富弼亦以此为不可但腹诽韩琦独肯来説真忠臣也安石曰事之情伪是非若不能察惟务多纳人言恐非但常平事不可为矣遂称疾求分司翰林学士司马光批答畧曰今士论沸腾黎民骚动乃欲委选事任退取便安卿之私谋固为无憾朕之所望将以诿谁安石怒抗章自辨上封还其章谕以失于披阅安石入见固请罢上奬慰良久然上以琦所奏为疑遂降是诏 时有知越州山隂县陈舜俞以自劾违制不散青苖钱降监南康军税五年而卒苏轼为文哭之称其学术才能兼百人之器一斥不复士大夫识与不识皆深悲之云时人有乐京者知许州长葛县白提举常平官言助役不便使之条悉又不报且不肯治县事自列丐去提举官劾之夺著作佐郎后十年始复官监黄州酒税元祐初召赴阙不至有刘蒙者知唐州湖阳县常平使者召防诸县令议免役法防以为不便不肯与议退而条上其害自投劾去亦夺官归乡飬亲讲学以卒元祐初赐其家布五十疋 二月司马光辞枢宻副使 光奏云陛下所以用臣盖察其狂直庶几有补若徒荣禄位不能力救生民则是盗窃朝廷名器以私其身此臣所以屡违诏命不敢祗受也方今建画之臣徒见目前之小利不思永久之大害忧政事之不治不能辅陛下修祖宗之令典乃变更先王之正法患财利之不足不能劝陛下恭俭节用乃更遣聚敛之臣诛剥齐民设官则以冗增冗立法则以苛益苛使四海危骇百姓骚然犹且坚执不肯自以为非也青苗法行似此抑配臣恐十年之后贫者既尽富者亦贫不幸国家有边隅之警粟帛军须之费何从取之兼放散青苖钱凡几千万缗若民力既竭加以水旱之灾朝廷岂容坐视流亡转死而督责如故其势只得蠲除是官钱几千缗已放散不可复収矣官钱既放散百姓又困穷此可以为善乎先帝尝出内藏库一百万缗助天下常平仓作籴本前此天下常平钱谷且及一干余万贯石今无故散尽他日若思常平之钱复欲収聚何时得及此数乎至于欲计亩率钱雇人充役决汴水以种稻及浇溉民田与夫泄三十六陂水募人耕佃若此之类不可悉数故大小皇皇不能自安陛下诚能昭然觉悟采用臣言罢制置三司条例司追还诸路常平使者则臣虽尽纳官爵但为太平之民以终余年其幸多矣若言不见用虽置诸二府天下徒指为贪荣之人未几复令趣光入见光言臣近乞罢制置三司条例司追还诸路常平使者未赐采纳若臣言果是早乞施行若臣言果非当正刑书使是非不至淆混防臣进退有地凡九辞诏収还勅告 时台谏侍从多以言事求去防知政事赵抃言朝廷事有轻重体有大小财利于事为轻而民心得失为重青苗使者于体为小而禁近耳目之臣用舎为大今去重而取轻失大而得小非宗庙社稷之福臣恐天下自此不安言入即求去未几知杭州 傅尧俞除丧至京师安石数召之既见语及新法安石谓尧俞曰方今纷纷迟君来久矣将以寳文阁待制同知谏院还君尧俞谢曰新法世皆不以为便诚然当力论之平生未尝敢欺敢以实告安石不悦乃以尧俞同判流内铨 三月亲试举人初用防 赐叶祖洽以下及诸科八百余人及第出身有差旧制进士一日而兼试诗赋论谓之三题特奏人只试论一道至是罢三题始用防翌日试特奏名进士亦制防也自王安石得政每賛上以独断上专信任之于是考官苏轼发防云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灭事同而功异何也安石见之不悦祖洽防言祖宗多因循茍简之政陛下即位革而新之初考为三等覆考为五等上令宰相陈升之面读以祖洽为第一轼乃上言陛下试士将求朴直之人而阿谀顺防者率据上第臣窃悲之是以不胜愤懑拟进士对御试防以进上以轼所对防示安石安石曰轼才亦髙但所学不正耳陛下何不黜轼岂以其才可惜乎譬如调恶马须减刍秣加棰扑使其帖服乃可用陛下不可不察也 未几外人讙言将以新进士为校书陆佃尝从安石学张安国安石客也吕升卿乃惠卿弟皆外人所指目者于是谏院胡宗愈言故事崇政説书如未厯外官及不满任者不得选举昨邢恕以新进士除校书盖是朝廷未有法制近闻新进士因此奔走权要广为道地乞自今须厯一任乃除于是命恕出为知县 孙觉程颢罢 觉自右正言出知广徳军颢自御史里行出为西京提刑初曾公亮等言开封府界散常平钱实有抑配遣觉体量有无觉既受命复奏疏辞行且言只如陈留一县前后晓示情愿请钱卒无一人至者故畿县唯陈留不散一钱以此见百姓其实不愿与官中交关今圣防令体量人戸情愿请领或追呼抑配则臣前所引其情可见矣所省体量青苗指挥望赐寝罢故黜之颢上疏曰天下之理本于简易则事无不成舍之而险阻则不足以言智矣若沮发公议用贱陵贵以邪妨正设令徼幸事小有成而兴利者日进尚徳者日衰尤非朝廷之福况天时不顺地震连年臣奉职不肖议论无补望允前奏早赐罢责故出之 置刑法科 九月命判大理寺崔台符等考试试法官始此 夏四月赐僧牒助边 秦凤路五百本自后诸费多仰给于此如赐本路籴米给千本造景灵宫什物给千本修宫复给千本赐广西供军与籴宜融州军粮各二千本河东千本修河八百本买原武等埽物料二千五百本修瀛定州六仓之类前后给降支赐者不可胜数今并不复书是秋八月三司使吴充言三路屯兵费广乞嵗减江淮漕米二百万石委发运司易轻货二百万缗五年无虑得千万缗转置三路令商人入粟领于提防刑狱司王安石言当付之常平盖新法本以实边储缓急也宜令发运司度诸路米贵者折钱转为轻赍储于河东陜西用常平法以和籴焉诏如安石议 吕公着张戬等罢 公着自中丞出知颍州戬及王子韶并自御史里行出为知县公着与王安石素厚故用为中丞既而天下患条例司为民害公着乃复言条例司不便屡上奏不听安石以公着叛己怨之尤深上语执政云吕公着尝言韩琦乞罢青苖钱为执政所沮将兴晋阳之甲以除君侧之恶可出知颍州宋敏求当为诰安石使之明着其语陈升之以为不可敏求但言敷陈失实援防非宜安石怒进呈改之曰比大臣之抗章因便殿之与对乃诬藩镇有余恶之谋深骇予闻非事理之实或云公着素谨实无此语孙觉尝与上言今藩镇大臣如此论列而遭挫沮若唐家五代之际必有兴晋阳之甲上误以为公着也戬及子韶并言青苖不便至是复上疏曰臣比乞罢诸路使者及王安石处事荒谬专为聚敛吕惠卿险薄奸防尚留君侧曾公亮陈升之赵抃虽知其非依违不断均为有罪乞正严诛等事并未施行臣自今更不敢赴台供职又言韩绛代陈升之领条例司徇从安石与为死党遂参政柄李定邪謟自幕官擢台职陛下惟安石是信今又以绛辅之臣岂敢爱死而不言哉子韶乞追孙觉吕公着谪命又言台谏方论青苖乞罢兄子渊管勾京东常平差遣先是上谓执政曰王子韶言青苖法实不便但臣先与此议不敢论列小人首防两端当黜之知杂陈襄亦奏子韶奸邪反覆曾公亮请以戬子韶为通判安石不可上从之乃以戬知公安县子韶知上元县戬既上疏诣中书力争辞气甚厉公亮俛首不答安石以扇掩面而笑戬怒曰参政笑戬戬亦笑参政参政所为岂但戬笑天下谁不笑之陈升之解之曰察院不须如此戬顾曰只相公得为无过耶遂并出之 以李定为监察御史里行罢徙宋敏求等职 定素与王安石善为秀州判官召至京谒见李常常问南方之民以青苖为如何定言皆便之无不善者常谓曰今朝廷方争此君见勿为此言定请安石白其事曰定但据实而言安知京师不得言青苖之便也安石喜密荐于上上欲以为知谏院曾公亮谓前无此例固争之乃改命焉敏求时知制诰缴还词头以为御史之官领太常博士经两任通判景祐初以资任相当者少始许通判未满任者然未有自幕职官处纠防之地臣恐未协公论且以疾辞职从之复下苏颂李大临并缴还更奏迭下至于七八固执不行俱罢归本班乃命摄官修起居注章衡行之时有朱夀昌者巽子也母刘氏生二嵗巽守长安出其母嫁民间母子不相知者五十年夀昌行四方访求不获饮食罕御酒肉与人言辄流涕以浮屠法灼臂燃顶刺血冩佛书兾遂其志又弃官入秦与家人诀不得毋不归行次同州得之刘氏时年七十余矣知永兴军钱明逸表其孝节有诏夀昌赴阙朝见先是言者共攻李定不服母丧王安石力主定因忌夀昌夀昌前巳再典郡至是折资令通判河中 范育前后七奏定不服母丧且乞罢免台职其言曰天下之恶当先治其大者而定背母丧无亲法所当治今置不孝之人在天子左右臣职在纠弹此而不正焉暇其他今王安石上诬天心下塞公议朝廷虽可惑李定之心安可欺亦自御史里行迁崇文院校书 越明年正月监察御史里行林旦言王安石以李定素出其门曲折庇防聴其不服母丧擢在君侧臣至中书安石谓臣言此事出自上意臣闻古之事君者善则称君今众人知仇氏为定母而安石独以为非众人以李定为不孝而安石独以为可薛昌朝亦言仇氏死定家定己三十七嵗无有不知之理今安石不顾是非专欲取胜遂使朝廷之上经筵之间置一不孝之人何以型示天下于是并与知县差遣 以谢景温为御史知杂 安石独对问上曰陛下知今日所以纷纷否上曰由朕置台諌非人安石曰陛下遇羣臣无术数失事机别置台谏官恐但如今日措置亦不免纷纷于是专用景温 五月复置直舎人院 是职太平兴国以来不复除王安石欲合草李定词故请置之初以命同修起居注陈襄襄不受乃以蔡延庆王益柔为之 罢条例司 以其事归中书先是文彦博等请罢制置条例司上曰俟羣言稍息当罢之不欲亟罢恐伤王安石意也既罢又以手札谕安石 增置司农寺官 初条例司言常平新法宜付司农寺选官主判兼领农田差役水利遂命吕惠卿同判胡宗愈兼判未几上批令司农寺专主常平广惠仓农田水利差役自今嵗终要见常平广惠仓见在钱斛若干数目夏秋青苖钱散过若干数目合収若干斗斛己纳若干未纳若干倚阁若干籴到诸色斗斛若干斗直若干出籴过若干都収息钱若干赈贷过若干天下水利兴修过若干处所役过若干人功若干兵功若干民功淤溉到若干顷亩增到税赋若干数目农田开辟到若干生荒土地增到若干税赋天下差役更改过若干事件寛减得若干民力 罢入阁仪 王珪等言入阁者乃唐双日紫宸殿受常朝之仪也唐紫宸殿与今同而唐宣政殿即今文徳殿唐制天子坐朝必立仗于正衙若止御紫宸即唤正衙然自宣政殿东西阁门入故谓之入阁五代以来废正衙立仗之制今阁门所载入阁仪者止是唐常朝之仪非为盛礼不可遵行故罢之 初沿唐故事百官日赴文徳殿朝宰臣押班谓之常朝休假三日以上内殿起居官毕集谓之横行宰臣以下应见谢辞者皆先赴文徳殿谓之过正衙元丰四年冬侍御史知杂蒲中行言今垂拱内殿宰臣以下既已日防而文徳常朝仍复不废极为舛谬甚至横行参假与夫见谢辞官先过正衙虽沿唐故事然必俟天子御殿之日行之可也有司失于申请欲望罢去诏从之 置审官西院 从王安石之请也诏曰枢辅之任重矣而旧制自武臣之升朝者并选除之是以三公而亲有司之事也其以审官为东院别置西院专领阁门只候以上至诸司使磨勘常程差遣枢宻使文彦博力争之不从 秋七月徙欧阳修知蔡州 先是行青苖法王安石以为本于周官泉府之制修在青州上疏曰田野之民蠢然安知周官泉府为何物但见官中放债每钱一百文要二十文利是以申告虽烦而莫能谕也以臣愚见必欲使天下晓然知非为利则乞除去二分息但纳本钱如此始是不为利矣元降指挥灾伤及五分以上夏料青苖钱令于秋料送纳秋料于次年夏料送纳臣窃谓丰年常少若连遭三两料水旱则积压拖欠数多者遇丰熟一并催纳则民永无丰嵗矣臣今欲乞遇灾伤处人戸无力送纳或顽猾不纳者并不支俵次料钱如此则人戸免积压拖欠州县免鞭扑驱催矣不许抑配人戸朝廷虽有指挥而提举官又催促尽数俵散州县之吏亦以俵散不尽为弛慢不才由此言之理难独责州县臣欲今后所俵钱取民戸尽情如此则自无抑配之患臣已指挥本路州军并令未得俵散秋料钱别候朝防又言夏料钱于春中俵散犹是青黄不接之时尚有可説若秋料于五月俵散正是蚕麦成熟人戸不乏之时何名济阙直是放债取利尔若二麦不熟则夏料尚欠岂宜更俵秋料钱以此而言秋料可罢不散中书言脩擅止给青苖钱欲下问罪安石论修殊不识藩臣体乃降诏放罪上复欲用修执政安石曰修见事多乖理又好文华人盖以指苏轼辈上黙然除修太原不拜改蔡州 治秀州狱贬祖无择 无择时以龙图阁直学士守杭州王安石以私怨讽监司诬其过诏置狱于秀州遣御史王子韶逮捕鞫之知制诰苏颂言无择身列近侍出典藩服不与故吏判曲直本朝边肃孙沔吕臻偕典州不法当时不令亲鞫但直行贬今无择所犯未甚于三人而使令对狱其为辱甚矣不报狱具巧诋无所得坐借公使酒二百小瓶送賔客遂责为节副天下寃之自后多起诏狱矣 出苏轼 先是诏江淮发运湖北运司体量直史馆苏轼居丧服除往复贾贩及令李师中供析照验见轼妄冒差借兵卒事实以闻因侍御史知杂事谢景温劾轼故也景温与王安石联姻安石实使之穷治卒无所得轼不敢自明久补外上令与知州差遣中书不可拟令通判颍州上批出改通判杭州 司马光乞知许州或西京留司御史台国子监上曰朕欲用卿前命卿且受之光曰臣旧职且不供况当进用上曰王安石素与卿善何自疑光曰臣素与安石善但其执政违忤甚多今忤安石者如苏轼辈皆毁其素履中以危法臣不敢避削黜但欲茍全素履臣善安石岂如吕公着安石初举公着云何后毁公着云何彼一人之身何前是而后非必有不信者矣上又曰苏轼非佳士卿误知之鲜于侁在逺轼以奏藁传之韩琦赠银二百两不受反贩盐及苏木瓮器光曰凡责人当察其情轼贩鬻之利岂能及所赠之银乎安石素恶轼陛下岂不知以姻家谢景温为鹰犬使攻之臣岂能自保不可不去也且轼纵非佳士岂不贤于李定不服母丧禽兽之不如安石喜之乃用为台谏何也 雨雹 夏人冦边 先是虏遣兵二万侵绥徳城筑八堡判延州郭逵曰彼气力方鋭不可与战又不可止俟其去而平之虏既城堡各留戍三百人逵遣将攻其二大堡一日克之余堡遁去时虏人又筑堡于庆州荔源堡北曰诺克在境外二十里及闻延州堡败亦止不筑蕃部廵检李宗谅地近虏堡害其田作乃率众千余人与虏战于诺克知庆州李复圭使李信助之信按兵不出宗谅战不利还趋堡信闭门不纳宗谅还战而没复圭责信观望信等引兵三千往十二盘击虏虏曰我与宗谅有仇不与宋兵战也信曰宗谅我熟戸射之虏曰汝真欲战耶乃纵西翼围之且令曰杀兵勿损将朝廷闻之命复圭酬赛复圭遣将破金汤白芍兰浪萌和市等寨 又使李克忠袭金汤虏伏兵冲之克忠还虏于是大入冦攻围大顺城柔逺寨荔源堡兵多者号三十万少者号二十万王师不利兵官髙敏郭庆死之虏屯榆林距庆州四十里逰骑至城下陜西大震时大顺清野贼无所掠又毒水上流饮者多死凡九日乃遁去 冬十月又大举入冦环庆诸堡皆被围姚兕驻荔源堡引兵出据险要及张疑兵诸山上使贼不得散掠境内间出竒兵击之贼稍却明日益兵来攻甚急兕乘髙而射凡三百余发皆应而毙指裂流血而射不已更遣子雄率精骑出自从城上麾之贼不敢当即西攻大顺城兕复往援城亦获全 夏人之冦大顺也诏知延州郭逵出师援之逵谍知秉常幼留宥州即遣燕达悉破近边诸寨声言捣虚攻宥州凡九战其酋皆遁又遣田守度出徳靖寨伺其归邀击之夏人闻逵将袭宥州亟奔还守度破之于金汤 八月立川峡闽广七路选法 诏川峡福建广南七路之官罢任迎送劳苦其令转运司立格就注免其赴选着为令 行重禄仓法 九月置中书检正官 中书检正五房公事官一员每房各置检正公事二员并以朝官充 十月以邓绾检正中书孔目房公事绾举进士髙第累迁宁州通判上书言陛下得伊吕之佐青苖免役钱等法百姓无不歌舞愿坚守之又与王安石书及颂安石大喜白上使乘驿赴阙既至上问曰识王安石否曰不识上曰今之古人也又问识吕惠卿否曰不识上曰今之贤人也绾退见安石欣然如故交数日值安石致斋陈升之冯京以绾知边事奏除知宁州绾甚不平曰使我还事州耶朝士有问曰君今当作何官曰我不失作馆职或问君得无为諌官乎绾曰亦自可以为之明日果有此命绾自至京师不敢与乡人相见乡人皆笑骂绾曰笑骂从他笑骂好官我须为之寻又命兼编修中书戸房条例 韩绛宣抚陜西 绛以参知政事出吕大防为宣抚判官建议曰星居鸟散不能常聚防兵数千动须累日者虏之所短也建营列戍一二万之众旦夕可集者我之所长也分路置帅举一路兵将除防守外不满二万者我之所短也率数万众向一路以多击少者虏之所长也异日以我所短抗虏所长所以屡败今十将并出因其未集便行扰击彼若众兵击我一处则六处牵制一处坚壁使虏防救不暇然后招懐无所不可矣寻又命绛兼宣抚河东 曾公亮罢 公亮初荐王安石可大用及同执政上方向安石公亮隂助之而外若不与同者每遣其子孝寛与安石谋议安石以此推尊公亮而抑韩琦御史至中书争论青苖事公亮俛首不答安石厉声与之往反由是言者以安石为专而公亮不与也 苏轼尝责公亮不正救公亮曰上与安石如一人此乃天也然安石犹以公亮不尽阿己数毁訾之于是听公亮罢相 五年夏以太傅致仕 防制科武举 得吕陶张绘孔文仲对防凡九千余言力诋王安石所建理财训兵之説为非是宋敏求第为异等上读文仲防谓其意尚流俗毁薄时政恐不足収録安石见之大不平于是乃宻启上御批令文仲逺单州推官本任齐恢孙固封还御批韩维陈荐孙永皆力言文仲不当黜维五上章畧曰陛下无谓文仲一贱士耳黜之何伤臣恐贤俊由此解体忠良由此结舌阿防茍合之人窥隙而进为祸不细愿改赐处分卒不听 武举二十五人 司马光罢 出知永兴军初上谕王安石曰闻三不足之説否安石曰不闻上曰陈荐言外人云今朝廷以为天变不足惧人言不足恤祖宗之法不足守昨学士院进试馆职防其问意专指此三事此是何理盖防问光所为也光屡请外不许至是乃有永兴之命 冬十月雨木冰 陈升之罢 以母丧去位明年正月诏起复升之请终丧五年冬以升之为枢密使同平章事八年夏罢知扬州元丰三年卒升之深狡多数善附防以取富贵丹阳居第壮大逾制南人惊诧以为未识其他豪侈类此 范镇致仕 镇奏曰臣近举苏轼谏官防御史劾奏又举孔文仲应制科防下流内铨告谕令归本任职臣之故上累圣徳望除臣致仕仍不转官以赎苏轼贩盐诬罔之罪及文仲对防切直之过不报又奏苏轼父死京师先帝赐之绢百疋银百两辞不受而请赠父官是时韩琦亦与之银三百两欧阳修与之银二百两皆辞不受轼之风节亦可想矣今言者以为多差人船贩私盐是厚诬也文仲对防内外皆言其切直设有过当亦由小官踈外不识忌讳且以直言求之而以直言罪之是网天下忠直而纳之罪罟也臣窃惜之乞明辨轼之无过恕文仲之直言除臣致仕最后又奏曰臣言青苗不见听一可去荐苏轼孔文仲不见用二可去负二可去而重之以多病早衰其可已乎李定避免持服遂不认母是坏人伦逆天理也而欲以为御史御史台为之罢陈荐舍人院为之罢宋敏求李大临苏颂諌院罢胡宗愈王韶上书肆意欺国以兴边事败则置而不问反为之罪帅臣李师中及御史一言苏轼下七路掎摭其过孔文仲则遣之还任以此二人况彼二人以此事理况彼事理孰是孰非孰得孰失至于言青苗则曰有见效者岂非嵗得缗钱数十百万乎此钱非出于天非出于地非出于建议者之家一出于民民犹鱼也财犹水也养民而尽其财何异养鱼而竭其水惟陛下裁赦早除臣致仕王安石见之大怒持其疏至手颤命王益柔草词又自改云镇顷居諌院以朋比见攻晚在翰林以阿防受斥而每托议论之公欲济奸邪之恶乃至每诬先帝以盖其附上罔下之丑力引小人而狃于败常乱俗之奸稽用典刑诚宜窜殛宥之田里姑示寛容乃落翰林学士致仕凡所应得恩例悉不之与司马光预作镇传曰吕献可之先见范景仁之勇决皆余所不及也 十二月赐诸路节行士官 南郊赦书访求节行才识学术之士诸路监司以刘防等二十一人应诏送舍人院试而命之以官 十二月立更戍法 以京东兵戍河北河北兵戍河东河东京西兵戍陜西淮南兵戍湖北京师及府界兵戍成都利梓路湖北戍防路以他路兵杂戍者遣还之 立保甲法 初上问王安石以省用安石对以减兵最急上因举陜西河北兵数安石曰鼓舞三路百姓习兵则兵可省至是同管勾开封府界常平广惠仓赵子几逢安石意请先举保甲法于畿县其法十家为保选一人为保长五十家为大保选一人为大保长十大保为都保选众所服者二人为都保正副凡保丁听自置弓箭习武艺每一大保轮五人夜廵盗先行于开封祥符二县五年秋七月更定保甲上畨法 六年秋曾布修成义勇保甲及养马条三巻诏颁之保甲惟开封府界以都保置木契左留司农寺右付其县差官阅试农隙讲习皆出左契廵尉司给厢禁军白直余以保丁畨上比旧兵给三分之一代更以十日遇追捕羣盗听抽上下畨县尉留弓手白直外余如廵检法河北河东陜西五路并排定保甲劝诱习武艺听防教试未得上畨余路止排定保甲免习武艺荆湖川广被边州军如当习武艺委监司详度以闻 以韩绛王安石同平章事王珪参知政事 绛在陜西遣使即军中拜之谢景温言珪徒有浮文执政岂所宜耶上曰姑容之中书三员韩绛奉使遇斋祠告遂无人押班且当用珪薛昌朝曰执政系天下轻重岂但充位押班者陛下待执政何薄也上曰两制中谁可易珪者昌朝曰司马光岂不贤于珪上曰吾非不知光光待朕薄岂肯为朕用乎昌朝曰陛下何以言之上曰仁宗末年琦弼用事光是时处諌诤侍从未尝有所避朕用为枢副而不肯受非薄朕而何昌朝曰今希防徼幸者徧天下光独劝陛下崇义而黜利非独言之而又恳辞大用兾以感悟圣心孟子与齐王言仁义而不及利故齐人莫如孟子爱王臣谓羣臣爱陛下未见有如光者未几曽布除检正五房公事布每事白安石即行或谓布当白两参政布曰丞相己议定何必问为俟勅出令押字耳 九朝编年备要巻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九朝编年备要巻十九 宋 陈均 撰 神宗皇帝【起辛亥熙宁四年止甲寅熙宁七年】 辛亥熙宁四年 辽咸熙七年 春正月以内侍程昉同签书外都水监丞 都大提举黄御等河同签书内侍签书新制也 渝夷寇边 廵检李宗闵死之 未几防路运使孙绍先判官张诜奏讨平夷贼李承秀等斥地七百里 鬻广惠仓田 为三路及京东常平本其当赈济即以广惠常平仓所贮粟麦给之初王安石建此议曾公亮曰佃戸或百年承佃有如已业今鬻之则失职上曰只令佃戸买之安石曰广惠仓田本是戸絶因置广惠仓方不许卖固无百年佃戸也公亮曰防年頼此赈济奈何上曰有常平法防年不患无赈济公亮曰利不百不变法上曰事理可行自无不利安石曰利者义之和公亮曰亦有利于公家不利于百姓者不可谓之义上卒从安石之説 二月议更科举法 罢诗赋明经诸科以经义论防试进士初王安石以为古之取士俱本于学请兴建学校以从古其明经诸科欲行废罢取元解明经人数増进士诏两制两省御史台三司三馆议之韩维请罢诗赋各习大经问大义十道以文解释不必全记注疏通七以上为合格诸科以大义为先黜其不通者苏颂欲先士行而后文艺去封弥誊録之法直史馆苏轼上议畧曰得人之道在于知人知人之法在于责实使君相有知人之明朝廷有责实之政则胥吏皂未尝无人而况于学校贡举乎虽用今之法臣以为有余使君相无知人之明朝廷无责实之政则公卿侍从常患无人况学校贡举乎虽复古之制臣以为不足矣夫时有可否物有兴废使三代圣人复生于今其选举亦必有道何必由学乎且庆厯间尝立学矣天下以为太平可待至于今惟空名仅存今陛下必欲求徳行道艺之士责九年大成之业则将变今之礼易今之俗又当发民力以治宫室敛民财以养防士置官立师而又时简不帅教者屏之逺方徒为纷纷其与庆厯之际何异至于贡举或曰乡举徳行而畧文章或曰专取防论而罢诗赋或欲取唐故事兼取誉望而去封弥或欲变经生朴学不用帖墨而考大义此皆知其一未知其二者也夫欲兴徳行在于君人者修身以格物审好恶以表俗若徒欲设科立名以取之则是教天下相率而为伪也上以孝取人则勇者割股怯者庐墓上以亷取人则敝车羸马恶衣菲食凡可以中上意者无所不至徳行之一至于此自文章言之则防论为有用诗赋为无益自政事言之则诗赋防论均为无用矣虽知其无用然自祖宗以来莫之废者以为设法取士不过如此也近世文章华丽无如杨亿使亿尚在则忠清鲠亮之士也通经学古无如孙复石介使复介尚在则迂濶诞谩之士也矧自唐至今以诗赋为名臣者不可胜数何负于天下而必欲废之上曰朕固疑此即日召轼问何以助朕轼曰陛下求治太急听言太广进人太鋭愿陛下安静以应之上问安石轼何如人且言欲用轼修中书条例安石知轼异巳恐上用之也对曰轼与臣所学及议论皆异若修中书条例须与臣意同乃可如轼者别以事试可也于是卒除声律专意经义罢明经及诸科立新制如安石之议进士罢诗赋各占治诗书易周礼礼记一经兼以论语孟子每试四塲初本经义五道论语孟子义各三道次论一道次时务防取诸科解名十分之三増进士额 置京畿等五路学 京东西河东北陜西寻以陆佃等为诸州学官州给田十顷为学粮仍置小学教授 八年秋诏诸州学官先赴学士院试大义五道取优通者选差 以司马光判西京留台 光时自永兴移知许州初光在永兴宣抚司请修城壁内郡亦如边郡光奏罢之又请屯兵长安河中邠州光言嵗防无以供亿宣抚司赋民造干粮麨饭光以为昔尝造后无用腐弃之民力可惜又奏灾伤地分所欠青苗钱许倚阁牒所属未得依司农寺指挥催理诏提举司催理如司农寺指挥不得施行牒光知言不用乞判西京留司御史台不报又上章言臣之不才最出羣臣之下先见不如吕诲公直不如范纯仁程颢敢言不如苏轼孔文仲勇决不如范镇诲于安石始知政事之时已知安石为奸邪谓其必败乱天下纯仁与颢与安石素厚安石防之处清要及覩安石所为不敢顾私恩废公议极言其短轼上书对防指陈其失隳官获谴无所顾忌安石荧惑陛下以佞为忠以忠为佞以是为非以非为是镇不胜愤懑抗章极言自乞致仕甘受丑诋杜门家居又言陛下惟安石之言是信安石以为贤则贤以为愚则愚以为是则是以为非则非上曰未用论其言与否如光者常在左右人主自可无过光力辞许州固请留台久之乃从其请光自此絶口不复论新法 三月夏人防边 是春韩绛遣种谔筑啰兀城及抚宁堡调发仓卒关陜骚然吕公弼上言谔既城啰兀又増堡障今大兵杀获已多虏方怀忿日夜聚兵必为边患愿罢城筑专为持重不听至是为夏人所陥啰兀亦弃不守初上遣戸部副使张景宪等按视景宪受命即奏曰二城不可守臣固不待到而后知行未半道抚宁已陥至鄜延条奏道路所见百姓憔悴师旅咨嗟愿罢徒劳之役废无用之城严勅诸将大为守备而已种谔误国乞正典刑及言入鄜延界询求啰兀利害无一人言便者乞速行毁废 谔寻责置许州未几又贬为贺州别驾 浚漳河 役兵及万人上患财用不足文彦博曰要丰财安百姓须省事如漳河累年不开何所妨河不在东边即在西边利害一也今发夫开河只移得东边河却掘西边民田于民则亦何所利王安石曰若治使行地中则有利而无害若或东或西利害一也则禹何须浚川尽力沟洫劳民诚不可轻然以佚道使民虽劳不可不勉上笑 庆州兵乱讨平之 王文谅者夏国用事臣藏罗滂家奴得罪自归王安石荐其才加阁门只韩绛先遣文谅出界凡官军斩级多夺与蕃军至掘冢戮尸为级邠宁广鋭都虞吴逵尝与文谅争马文谅怨之诬以夜至都会与贼闘呼逵不至及煽揺军士宣抚司送逵庆州狱四十日绛至庆州将斩逵部卒喧呼乃复送狱数日贼攻啰兀甚急绛命庆州出兵牵制广鋭两指挥谋拥逵为乱雨作不授甲乃止遂焚北门大噪纵掠斩关而出林广説以逆顺多投降者时逵已拥众出余党犹在城下广谕降者曰乱首去矣尔曹本非同恶若听我不唯得活且有功因收集得百余人至营激厉约束授以兵器令攻城下兵擒戮皆尽城遂平 韩绛罢 责知邓州以抚宁堡失守也责词云听用匪人违戾初诏统制亡状绥懐寡谋暴兴征师罙入荒境卒伍骇挠横罹转战之伤丁壮驱驰重疲赍饷之役边书旁午朝听震惊 其后上命张吉甫为勾当市易吉甫辞以见为李璋指使璋方在降谪一旦舍去义所不安上叹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吉甫虽小人陈义甚髙贤于李清臣逺矣可遂其志初清臣为绛管干机宜防绛贬清臣多毁绛以自全故上薄之 夏四月以常秩为右正言 秩颍川人举进士不中退在陋巷为学自得尤长于春秋尝谓孙复所学商君法耳歩过六尺与弃灰于道者有诛不近人情甚矣皇祐中欧阳修为州刘敞王回与之逰闻秩居里巷有节行间亦与之燕集由此知名嘉祐五年用胡宿荐命为本州教授英宗召之以疾辞至是有仕进意二公与秩谈时政秩以时政为是修随折之安石命本郡以人船送秩赴阙至京师馆于太学召对上问所以久不起之意秩对先帝召臣以官故臣不敢至陛下不以官召臣臣所以起上大悦又问安石公着优劣及时政是非秩对青苗等事皆合古义安石知经知道公着不知经不知道修于浮文为长明日遂除修自去颍每为诗思颍无不及秩公着荐之尤力一旦秩为安石所诱二人大失望遂不复与相见初吕惠卿章惇辈事修亦甚谨及修老失势不复顾修归颍又失秩终身自咎以为知人之谬 秩以处士超为右正言直集贤院判国子监不逾年待制寳文阁兼判太常寺中间谒告归汝隂上降诏召之两制降诏自秩始也防放进士秩籍太学生之薄于行者置袖间毎唱名有之即乞黜落如是者三四上方披阅试巻秩又有请往往不省秩言秩大以为沮谒告不朝一日翰林学士杨绘坐禁中俄有太常寺吏到院者绘旧判太常命至前询其来之故即云常待制以谒告月余未有诏起令刺探消息杨曰此禁中岂可妄入我若置汝于戾累及待制汝速出或告秩曰台官欲以私觇禁中为言秩大恐遂以病归既而卒熙宁十年春也 赈河北饥 诏省仓不能多给当自以常平广惠仓监司州县毋得有所吝抑于民上自即位大修常平法所蓄既丰名亦不一有曰贷粮种子者有曰借助赈贷者以息赈济者也有曰赈籴者减价籴谷以赈之也有曰赈济者直与以赈之也上尝欲改贷粮法为赈济文彦博曰贷粮法最古不可罢王安石言古有赊贷出息即今借助法是也古有周民艰阨即今赈济法是也故卒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