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才北齐右仆射徐之才善医术。时有人患脚跟肿痛,诸医莫能识之。窥之曰:"蛤精疾也。得之当由乘船入海,垂脚水中。"疾者曰:"实曾如此。"为割之,得蛤子二个,如榆荚。(出《太原故事》)【译文】北齐的右仆射徐之才擅长医术。当时有一人患了脚跟肿痛的病,很多医生都诊断不出是什么病,徐之才看这后说:"是蛤蜊精病,是你在海上乘船时,你的脚垂到水中而得的。"患者说:"真是这样的。"徐之才为患者做手术,取出两个象榆钱大小的蛤蜊仔。甄权甄权精究医术,为天下最。年一百三岁,唐太宗幸其宅,拜朝散大夫。(出《谭宾录》)【译文】甄权专心致志研究医术,成为天下第一。他一百零三岁时,唐太宗到他家中去看望了他,封他为朝散大夫。孙思邈唐邓王元裕,高祖第十八子也。好学,善谈名理,与典签卢照邻为布衣之交。常称曰:"寡人之相如也。"照邻范阳人,为新都尉,因染恶(恶原作患,据明抄本改)疾,居于阳翟之具茨山,著释《疾文》及《五悲》。雅有骚人之风,竟自沉于颍水而死。照邻寓居于京城鄱阳公主之废府。显庆三年,诏征太白山隐士孙思邈。亦居此府。思貌华原人,年九十余,而视听不衰。照邻自伤年才强仕,沉疾困备,乃作《蒺藜树赋》,以份其禀受之不同。词甚美丽。思邈既有推步导养之术。照邻与当时知名之士宋令文、孟诜。皆执师资之礼。尝问思貌曰:"名医愈疾。其道何也?"思邈曰:"吾闻善言天者,必质于人。善言人者,必本于天。故天有四时五形,日月相推,寒暑迭代。其转运也。和而为雨,怒而为风,散而为露,乱而为雾,凝而为霜雪,张而为虹霓。此天之常数也。人有四肢五脏,一觉一寐,呼吸吐纳,精气往来。流而为荣卫,彰而为气色,发而为音声,此亦人之常数也。阳用其精,阴用其形。天人之所同也。及其失也,蒸则为热,否则生寒,结而为瘤赘,隔而为痈疽,奔而为喘乏,竭而为焦枯。诊发乎面,变动乎形。推此以及天地,亦如之。故五纬盈缩,星辰错行,日月薄蚀,彗孛流飞。此天地之危诊也。寒暑不时,此天地之蒸否也。石立土踊,此天地之瘤赘也。山崩地陷,此天地之痈疽也。奔风暴雨,此天地之喘乏也。雨泽不降,川泽涸竭。此天地之焦枯也。良医导之以药石,救之以针灸。圣人和之以至德,辅之以人事。故体有可消之疾,天有可消之灾。通乎数也。"照邻曰:"人事如何?"思邈曰:"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照邻曰:"何谓也?"思邈曰:"心为五脏之君。君以恭顺为主,故心欲小。胆为五脏之将。将以果决为务,故胆欲大。智者动象天,故欲圆。仁者静象地,故欲方。《诗》曰:'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为小心也。赳赳武夫,公侯干城,为大胆也。'《传》曰:'不为利回,不为义疚,仁之方也。《易》曰:'见几而作,不俟终日,智之圆也。'"照邻又问:"养性之道,其要何也。思邈曰:"天道有盈缺,人事多屯厄。苟不自慎而能济于厄者,未之有也。故养性之士,先知自慎。自慎者,恒以忧畏为本。《经》曰:'人不畏威,天威至矣。'忧畏者,死生之门,存亡之由,祸福之本,吉凶之源。故士无忧畏则仁义不立,农无忧畏则稼穑不滋,工无忧畏则规矩不设,商无忧畏则货殖不盈,子无忧畏则孝敬不笃,父无忧畏则慈爱不著,臣无忧畏则勋庸不建,君无忧畏则社稷不安。故养性者,失其忧畏则心乱而不理,形躁而不宁,神散而气越,志荡而意昏。应生者死,应存者亡,应成者败,应吉者凶。夫忧畏者,其犹水火不可暂忘也。人无忧畏,子弟为勍敌,妻妾为寇仇。是故太上畏道,其次畏天,其次畏物,其次畏人,其次畏身。忧于身者,不拘于人,畏于己者,不制于彼。慎于小者,不懼于大。戒于近者,不懼于远。能知此者,水行蛟龙不能害,陆行虎兕不能伤。五兵不能及,疫疠不能染。谗贼不能谤,毒螫不加害。知此则人事毕矣。"思邈寻授承务郎,直尚药局。以永淳初卒,遗令薄葬。不设冥器,祭祀无牲牢。死经月余。颜色不变。举尸就木。如空衣焉。撰《千金方》三十卷行于代。(出《谭宾录》)【译文】唐朝邓王李元裕,是唐高祖的第十八位儿子,喜欢学习,擅长谈论辨名析理之学,典签卢照邻是他的布衣朋友,他经常声称,说:"我的命相就这样了。"卢照邻是范阳人,任新都尉,因为患有难医治的疾病,他住在阳翟的具茨山,编著并注释《疾文》和《五悲》。卢照邻性情高雅颇具诗人风度,不料后来竟投颍水自杀身亡。卢照邻曾居住在景城鄱阳公主废弃的府第中。显庆三年时,唐高宗召见太白山隐士孙思邈,当时孙思邈也住在这里。孙思邈是华原人,当年已经九十多岁了,但是他的视力和听力都一点没有减弱。卢照邻见到孙思邈后伤感自己正在壮年,却疾病缠身,久治不愈,终日里困顿疲备,于是作《蒺藜树赋》,用来伤悼他与孙思邈二人之间承受自然的体质的差异。卢照邻作的赋,词句极其美丽。孙思邈会算天象历法和摄生养性之术。卢照邻和当时的名士宋令文、孟诜都用对老师的礼节待孙思邈。他们曾问孙思邈,说:"名医能治好病,是根据什么道理呢?"孙思邈说:"我听说通晓天的人,一定能在人的身上找到它的本体,熟悉人的人一定是以天为本体,所以天有春、夏、秋、冬和金、木、水、火、土。黑天、白日轮流更替,寒冬暑夏交换更迭,这是大自然在运动。自然界中的大气,合起来就成为雨,流动的时候就成为风,散发开去的时候就成为露,紊乱无序时就成为雾,凝聚时就成为霜雪,伸展扩大成为虹霓,这是大自然的正常规律。人体有四肢和五脏,醒着、睡时,呼出吸进,吐故纳新,精脉和气血循环。流动就是血气循环,显现出来就是人的气色,放出来的就成为声音,这是人体的正常运动。阳用它的精华,阴用它的形体,这是天与人相同的,及至它违背了这正常规律就要生病了。蒸就发热,不然就生寒,淤结就成为瘤赘,阻隔就成为痈疽,奔走过疾,就气喘嘘嘘用尽了精力,就会焦枯,根据表面的诊断,可以检查出身体内部的变化。从人体类比自然界也是这样。因此金、木、水、火、土的伸屈变化,星辰运行中出现的差错,日蚀、月蚀现象,彗星的陨落,这是自然界的危险的征兆!寒暑颠倒,这就是外界的冷热失常啊。石头竖起。泥土跳跃,这是自然界的瘤赘啊。山崩地陷,这是自然界的痈疽。急风暴雨,这是自界的喘乏。不降雨露,河流、湖泽干涸,这是大自然的焦枯啊!良医用药物进行输导,用针灸治病救人;圣明的人用高尚的道德和善于用贤任能来治理天下。所以身体有可以消除的疾病,天有可以去掉的灾害,这全都是气数啊!"卢照邻说:"人世间的事情怎么样呢?"孙思邈说:"胆要大,心要小;智虑要圆通,行为要方正不苟。"照邻说:"怎么讲呢?"思邈说:"心是五脏的元首,它应该遵循规律办事,所以要谨慎。胆是五脏的将领,它必须坚决果断,所以胆要大。有智慧的人行动如同天,所以要圆通,仁义的人沉静如同地,所以要方正不苟。《诗经》说,'好象走到了深渊的边缘,仿佛踩在薄薄的冰层之上,是小心。威武雄壮的武士,保卫着三公九卿,是大胆。'《传》说'不因为有利可图就返回去;不因为行仁施义就悔疚,就是仁义的人的方正不苟。'《易经》说'遇到机会就要立刻去做,不能整天地等待,这就是明智人的圆通。'"卢照邻又问:"养性的道理,最重要的是什么呢?"孙思邈说:"天有满有亏,人世间的事情有许多艰难和困苦。如果不谨慎行事而能从危难中解脱出来的人,从来也没有过。所以讲求养性的人,自己首先要懂得谨慎。自己谨慎的人,长期以忧畏为根本。《经》说,'人不畏惧灾祸,天就要降灾难给你。'忧畏,是生死的通路,存亡的因由,祸福的根本,吉凶的源头。所以读书人无忧畏,仁义就不存在;种田的人无忧畏,粮食就不能增产;做工的人无忧畏,就没有可以遵循的标准和法则;做买卖的人无忧畏,经营就不能盈利;当儿子的无忧畏,孝敬父母亲就不至诚;做父亲的无忧畏,慈爱就不执著;为人臣子的无忧畏,就不能建功立勋;身为君王的无忧畏,国家就不会安定,因此养性的人,失掉了忧畏就心思紊乱没有条理,行为焦燥,难以自持,神散气越,意迷志摇。应该活着的却死了,应该存在的却消亡了,应该成功的却失败了,应该吉利的却遇凶险。啊忧畏就象水与火一样,一会儿也不能忘掉它呀!人无忧畏,子弟就会成为你的强敌;妻妾变成你的仇寇。因此,最重要的是畏道,然后是畏天,其次是畏物,再次是畏人,最后是畏你自身。你不忘忧畏,就不被别人限制,自己永记忧畏就不受别人管束。在小的事情上谨慎,就不怕大的挫折;戒惧眼前忧虑,就不害怕以后的磨难。能懂得这些道理的人。在水中航船,蛟龙不能害你,在路上行走,老虎、犀牛这些雄猛的动物都不会伤着你;各种兵器也碰不到你;各种疾病、瘟疫也传染不上你;爱说别人坏话的人也毁谤不了你;有毒的蜂、蝎也螫不到你。了解这个道理的人,人世间的一切事情就全明白了。"不久,孙思邈被授予承务郎,执掌药局事务。孙思邈在唐高宋永淳初年去逝,留下遗嘱:要薄葬,不要焚烧那些纸扎的阴间器物,祭祀时不宰杀性畜。他死后一个多月,颜色还和活着的时候一样,当抬他的尸体放入棺中时,给人的感觉就象抬的是空衣服一样。孙思邈一生撰写《千金方》三十卷,传给后代。许裔宗许裔宗名医若神。人谓之曰:"何不著书,以贻将来?"裔宗曰:"医乃意也,在人思虑。又脉候幽玄,甚难别。意之所解,口莫能宣。古之名手,唯是别脉。脉既精别,然后识病。病之于药,有正相当者。唯须用一味,直攻彼病,即立可愈。今不能别脉,莫识病源,以情亿度,多安药味。譬之于猎,不知兔处,多发人马,空广遮围。或冀一人偶然逢也。以此疗病,不亦疏乎。脉之深趣,既不可言,故不能著述。"(出《谭宾录》)【译文】名医许裔宗医术高超,如同神仙一般。有人对他说:"怎么不著书立说,留给后人?"许裔宗说:"医术就是'意'呀,它决定于人的思考,而脉又是极奥妙的,很难识别,只能心意领会,嘴不能说出来。自古以来的名手,与别人不同的,唯一差别就在诊脉。先准确切出脉象,然后才能诊断病情,用药治病。如果诊断准确,只须用一味药,就能直接攻克他的病,病立刻就能好。不准确辨别脉象,不了解病因,凭自己主观推测进行诊断,多放几味药。这好比打猎,不知兔子在哪里,大批出动人马,大面积包抄围剿。希望有人也许偶然能碰上。用这种方法治病,不是太粗疏了吗?脉的奥妙,是不能用语言表达的,所以不能著书之立说。"秦鸣鹤唐高宗苦风眩,头目不能视。召侍医秦鸣鹤诊之。秦曰:"风毒上攻,若刺头出少血,愈矣。"天后自帘中怒曰:"此可斩也。天子头上,岂是出血处耶?"鸣鹤叩头请命。上曰:"医人议病,理不加罪。且吾头重闷,殆不能忍,出血未必不佳。朕意决矣。"命刺之。鸣鹤刺百会及脑户出血。上曰:"吾眼明矣。"言未毕,后自帘中顶礼以谢之曰:"此天赐我师也。"躬负缯宝以遗之。(出《谭宾录》)【译文】唐高宗患风眩病痛苦不堪,头晕目眩看不清东西。高宗召侍医秦鸣鹤给他看病,秦鸣鹤看后说:"是风毒往上攻引起的,如果刺头出点血就能好。"则天皇后在帘后面大怒道:"此人该斩!天子的头上是出血的地方吗!"秦鸣鹤磕头请求饶命。高宗说:"给人看病,议谈病情,按道理是不应该治罪的,并且我的头非常沉闷,几乎不能忍受了,出点血不一定就不好。我决心已定。"高宗让他给刺。秦鸣鹤刺唐高宗的百会穴和脑户穴,并出血。唐高宗说:"我的眼睛能看见了。"他的话未说完,则天后在帘后行大礼,谢秦鸣鹤,说:"这是上天赐给我的医师啊!"然后亲自赠送丝帛、珠宝给秦鸣鹤。卢元钦泉州有客卢元钦染大风,唯鼻根未倒。属五月五日,官取蚺蛇胆欲进,或言肉可治风,遂取一截蛇肉食之。三五日顿渐可,百日平复。(出《朝野佥载》)又商州有人患大风,家人恶之,山中为起茅舍。有乌蛇坠酒罂中,病人不知,饮酒渐差。罂底见蛇骨,方知其由也。(出《朝野佥载》)【译文】卢元钦客居泉州,患了麻疯病,只有鼻根还未烂掉。正值五月五日,医官拿着蚺蛇胆正要给他吃,这时有人说,蛇肉可以治麻疯病,于是取一段蛇肉给他吃,吃了三五天后,病渐好转,百日以后就完全好了。又,商州有人患麻疯病,家里人讨厌他,在山中给他盖了茅舍,他一个人住在那里。有一条黑蛇掉进一个小口大肚的酒坛子里,病人不知道,饮坛中酒后病渐渐好了。后来在坛底发现蛇骨,才知道是因为喝了蛇浸泡过的酒的缘故。周允元则天时,凤阁侍郎周允元朝罢入阁。太平公主唤一医人自光政门入,见一鬼撮允元头,二鬼持棒随其后,直出景运门。医白公主,公主奏之。上令给使觇问。在阁无事,食讫还房,午后如厕。长参典怪其久,思往候之。允元踣面于厕上,目直视不语,口中涎落。给使奏之。上问医曰:"此可得几时?"对曰:"缓者三日,急者一日。"上与锦被覆之,并床舁送宅。止夜半而卒。上自为诗以悼之。(出《朝野佥载》)【译文】武则天时,凤阁侍郎周允元朝中议完事后,到阁中。这时太平公主传唤一位医生从正光门进宫,正看见一鬼摘周允元的头,两个鬼手里拿着木棒跟在他的后边,一直走出景运门,医生把这事告诉了太平公主,太平公主把这事禀报了武则天。武则天命给使去察询。周允元在阁中无事,吃完饭回房休息。午后上厕所,长参典奇怪他去的时间长,想到这儿,就去厕所看他,只见周允元面向前扑倒在厕所里。参典扶起他,他眼睛直视不说话,口中流涎水。给使把这情况奏明武则天,武则天问医生说:"他这样能坚持多久?"医生说:"慢了三两天,快了就一天。"武则天拿被给他盖上,派人连床抬着送回住处,到半夜他就死了。武则天亲自作诗悼念他。杨玄亮久视年中,襄州人杨玄亮年二十余,于虔州汶山观庸力。昼梦见天尊云:"我堂舍破坏,汝为我修造,遣汝能医一切病。"寤而说之。试疗无不愈者。赣县里正背有肿,大如拳。亮以刀割之,数日平复。疗病日获十千。造天尊堂成,疗病渐渐无效。(出《朝野佥载》)【译文】武则天久视年间,襄州人杨玄亮,当时二十多岁,在虔州,受汶山观雇用,在这里做工白天睡觉梦见天尊对他说:"我的房屋已破旧不堪,你能给我重新修造,我使你能医治一切病。玄亮睡醒后很高兴,试着给人治病,没有不好的。赣县有位里正,背部有拳头大一块肿留,玄亮用刀割下,几天以后就好了。玄亮给人治病每天可得钱十千。待他为天尊修造好了庙堂,再给治病,渐渐无效了。赵玄景如意年中,洛州人赵玄景病卒,五日而苏云。见一僧与一木长尺余。教曰:"人有病者,汝以此木拄之即愈。"玄景得见机上尺,乃是僧所与者。试将疗病,拄之立差。门庭每日数百人。御史马知己以其聚众,追之禁左台。病者满于台门。则天闻之,召(召原作追,据明抄本改)入内。宫人病,拄之即愈。放出,任救病百姓。数月以后,得钱七百余贯。后渐渐无验,遂绝。(出《朝野佥载》)【译文】武则天如意年间,洛州人赵玄景病逝,五天后又复活了。他说:"我看见一个和尚,他给了我一根长木,有一尺多长,他告诉我说'有患病的人,你用它触一下病人,病立刻就好。'"赵玄景看见几上有一只长尺,正是和尚送给他的。他试着用它治病,触病人,立刻就好了。消息传开,人们纷纷来找他,每天有几百人聚在他门前等待让他治病。御史马知己认为他是聚众闹事,逮捕了他并把他囚禁在左台,患者又聚集在左台门前。武则天听说了这事,召赵玄景进宫。宫人有病。他用尺触病人,病人立刻就好。武则天放他出宫,任由他为百姓治病。几个月以后,赵玄景得钱七百多贯。后来渐渐不灵验了,就再也没有人找他治病了。张文仲洛州有士人患应病,语即喉中应之。以问善医张文仲。张经夜思之,乃得一法。即取《本草》,令读之。皆应,至其所畏者,即不言。仲乃录取药,合和为丸。服之,应时而止。一云,问医苏澄云。(出《朝野佥载》)【译文】洛州有位读书人患了应答之病,每次说话,喉咙中就应答一声,这位读书人去问懂医术的张文仲。张文仲经过一夜的考虑,想出一个办法:拿《本草》一书让患者读。所读的,喉咙中全都有应答之声。读到它害怕的药名时就没有应声了,于是文仲就把那味药先抄录下来,然后配制成丸剂,让患者服用,应声当时就止住了。还有的说,那书生是找苏澄云看的病。郝公景郝公景于泰山采药,经市过。有见鬼者,怪群鬼见公景,皆走避之。遂取药和为杀鬼丸,有病患者,服之差。(出《朝野佥载》)【译文】郝公景在泰山采药,回来时经过集市。有一个能看见鬼的人,奇怪群鬼看见郝公景全都逃离而去。于是这个人向郝公景讨来草药,制成杀鬼丸,有患邪病的人,服用后就好。崔务定州人崔务坠马折足。医令取铜末,和酒服之,遂痊平。乃亡后十余年,改葬,视其胫骨折处,铜末束之。(出《朝野佥载》)【译文】定州人崔务从马上掉下来。摔断了脚。医生让他拿来铜末。用酒和了给他服用,他的脚就好了。崔务死后十多年,迁坟另葬,看见他胫骨折损的地方,用铜末束着。卷第二百十九 医二周广 白岑 张万福 王彦伯 李祐妇 元颃 梁革 梁新赵鄂 高骈 田令孜 于遘 颜燧周广开元中,有名医纪明者,吴人也。尝授秘诀于隐士周广。观人颜色谈笑,便知疾深浅。言之精译,不待诊候。上闻其名,征至京师。令于掖庭中召有疾者,俾周验焉。有宫人,每日昃则笑歌啼号,若中狂疾。而又足不能及地。周视之曰:"此必因食且饱,而大促力,顷复仆于地而然也。"周乃饮以云母汤。既已,令熟寐,寐觉,乃失所苦。问之。乃言:"尝因大华宫主载诞三日。宫中大陈歌吹。某乃主讴者,懼其声不能清。且常(常原作长,据明抄本改)食狘蹄羹,(羹原作美,据明抄本改)遂(明抄本遂作甚)饱。而当筵歌数(明抄本数作大)曲。曲罢,觉胸中甚热,戏于砌台乘高而下。未及其半,复有后来者所激,因仆于地。久而方苏而病狂,因兹足不能及地也。"上大异之。有黄门奉使,自交广而至,拜舞于殿下。周顾谓曰:"此人腹中有蛟龙,明日当产一子,则不可活也。"上惊问黄门曰:"卿有疾否?"乃曰:"臣驰马大庾岭,时当大热,既困且渴,因于路傍饮野水,遂腹中坚痞如石。"周即以消石雄黄,煮而饮之。立吐一物,不数寸,其大如指。细视之,鳞甲备具,投之以水,俄顷长数尺。周遽以苦酒沃之,复如故形。以器覆之。明日,器中已生一龙矣。上深加礼焉,欲授以官爵。周固请还吴中。上不违其意,遂令还乡。水部员外刘复为周作传,叙述甚详。(出《明皇杂录》)【译文】唐玄宗开元年间,有位叫纪明的名医,是吴地人,他曾传授秘诀给隐士周广。学得秘诀后,周广察颜观色,谈笑之间就能知道病患的程度,说得非常详细具体,无须诊脉检查。玄宗听说周广的大名,征召他进京,并召集宫中有病的人到宫中偏房等候,让周广试验一下。有一宫人,每天午后就又笑又唱又啼号,好象中邪得了狂病,并且还脚不能着地。周广看后说:"这人一定是因为吃得太饱,紧接着又干了重活,不一会又跌倒在地而引起的。"周广给他服用云母汤,不久这个人就停止癫狂。周广使他熟睡,睡醒后,就没有了以前的痛苦。周广问他,他说:"曾因大华宫主人摆生日宴会三天,宫中布置大型歌舞乐队,我是主唱,声音不响亮,常吃猪蹄羹,吃饱后就去宴席上唱歌,唱完后就觉得咽中特别热。我们几个人就去高台上玩耍,从上面往下跳。我还未跳到一半,后面有一个人又跑了下来。撞着了我,因此跌倒在地,很长时间才醒过来。就得了这狂病,脚也不能着地。"玄宗感到非常惊异。有一个黄门奉使,从交广来到这里,在大殿上行大礼参拜,周广看了看他说:"这个人腹中有条蛟龙,它明天必定生下一子,如果不及时治疗他就不能活了。"玄宗吃惊地问黄门奉使,说:"你有病吗?"奉使说:"臣骑马奔驰在大庾岭时,当时天气炎热,臣又乏又渴,就在路边河沟里喝了生水,于是腹中就长了一个如坚石般的肿块。"周广马上用硝石、雄黄煮水给他喝。刚刚喝完,就从口中吐出一物,不过几寸长、手指大小的东西。仔细一看,身上长有鳞、甲,投放在水中,不一会就长到好几尺长。周广急忙用苦酒把它泡上,它又恢复到了原来那么大小。周广用器具盖上,第二天,器皿中已生出一条小龙。玄宗非常礼待周广,想要授他官爵,周广坚持要回家乡吴地。玄宗没有违背他的意愿,让他回到故乡。水部员外刘复为周广作传,对他的事迹叙述得很详细。白岑白岑曾遇异人传发背方,其验十全。岑卖弄以求利。后为淮南小将,节度高适胁取之。其方然不甚效。岑至九江为虎所食,驿吏于囊中乃得真本。太原王升之写以传布。(出《国史补》)【译文】白岑曾遇一位异人传给他治疗背部毒疮的验方。用验方试着给人治背疽,全都治好了。为了得到利益,岑拿着验方到处炫耀。后来岑做了淮南一个小军官,节度使高适威胁他交出了验方,但那方子已不象从前那么灵验。白岑到了九江被老虎吃了,驿吏在他的包裹中得到了发背方真本。太原王升之把它抄写下来,传播出去。张万福柳芳为郎中,子登疾重。时名医张万福初除泗州,与芳故旧,芳贺之,具言子病。惟持故人一顾也。张诘旦候芳,芳遽引视登。遥见登顶曰:"有此顶骨,何忧也?"因诊脉五六息。复曰:"不错,寿且逾八十。"乃留芳数十字。谓登曰:"不服此亦得。"后登为庶子,年至九十。(出《酉阳杂俎》)【译文】郎中柳芳,他的儿子柳登患重病。当时名医张万福刚到泗州拜官授职,他与柳芳是老相识。柳芳前来祝贺,并向他陈述了儿子的病情,希望依靠老朋友去给儿子治病。第二天,张万福一大早就等候着柳芳,柳芳急急忙忙来了,领着张万福去看儿子柳登。见到了柳登。远远望着他的头顶说:"他有这样的头骨,你担什么心?"说着便给柳登诊了一会儿脉,又说:"不错,他的寿数在八十以上。"于是留下数十字的药方,对柳登说:"不服这药也可以。"后来柳登成为一般百姓,活到九十岁。王彦伯荆人道士王彦伯天性善医,尤别脉。断人生死寿夭,百不差一。裴胄尚书有子,忽暴中病。众医拱手。或说彦伯,遽迎使视之。候脉良久,曰:"都无疾。"乃煮散数味,入口而愈。裴问其状,彦伯曰:"中无鳃鲤鱼毒也。"其子实因鲙得病。裴初不信,乃鲙鲤鱼无鳃者,令左右食之。其疾悉同。始大惊异焉。(出《酉阳杂俎》)又彦伯自言:"医道将行。"列三四灶,煮药于庭。老幼塞门而请。彦伯指曰:"热者饮此,寒者饮此,风者饮此,气者饮此。"各负钱帛来酬,无不效者。(出《国史补》)【译文】荆州有一位道士叫王彦伯,天性擅长医术,尤其擅长识别不同的脉象。断定人是生,是死,是长寿还短命,百分之百的准确。尚书裴胄有个儿子。忽然得了急病,众医生都认为不能治好,不敢再给他治了。有的让去找王彦伯。裴胄忙去接王彦伯给儿子看病。王彦伯诊好一会儿脉,说:"他一点病也没有。"于是王彦伯煮几味散药,裴胄的儿子服用后就好了。裴尚书问儿子的病情,王彦伯说:"中无鳃鲤鱼毒了。"他的儿子确实因为生食鱼片而得病。开始裴胄不信,于是切无鳃鱼肉,让手下人吃。这些人吃了生鱼片,果然全都患了和他儿子一样的病。裴尚书这才感到惊异。又,王彦伯自言自语说:"我要开始行医了!"于是他在庭院中摆设三、四个炉灶,煮上各种药,男女老少上门来讨。王彦伯指点着说:"患热病的人服用这个,患寒病的人服用这个,患邪风病的人服用这个,患气病的人服用这个。"人们各自拿着钱和布匹来酬谢他。吃过他的药,没有不见效的。李祐妇李祐为淮西将。元和十三年,送款归国。裴度破吴元济,入其城。官军有剥妇人衣至裸体者。祐有新妇姜氏,怀孕五月矣,为乱卒所劫,以刀划其腹。姜氏气绝踣地。祐归见之,腹开尺余,因脱衣襦裹之。一夕复苏。傅以神药而平。满十月,产一子。朝廷以祐归国功,授一子官。子曰行修,年三十余,为南海节度。罢归,卒于道。(出《独异志》)【译文】李祐任淮西将,唐宪宗元和十三年他押送钱粮回京去了。这时裴度战败吴元济,攻进城中,官兵有扒女人衣服,甚至扒光的人。李祐的新婚娘子姜氏,已怀孕五个月了,被入城乱军士兵劫持,用刀划开了她的腹部。姜氏气绝跌倒在地。李祐从国都回来,看娘子腹开一尺多长,于是他脱下衣服,包扎好娘子的伤口。过了一夜,娘子苏醒过来。李祐给她伤口敷上神药,伤口合好如初。怀孕满十月,她生下一个儿子,朝廷因为李祐回都送钱粮有功,授予他儿子官爵。李祐的儿子李行修。三十多岁时任南海节度使。后来,辞官回乡,死在归家的路上。元颃唐时京城有医人忘其姓名。元颃中表间,有一妇人从夫南中,曾误食一虫。常疑之,由是成疾,频疗不损。请看之。医者知其所患。乃请主人姨奶中谨密者一人,预戒之曰:"今以药吐泻,但以盘盂盛之。当吐之时,但言有一小虾蟆走去。然切不得令病者知是诳绐也。"其奶仆遵之,此疾永除。又有一少年,眼中常见一小镜子。俾医工赵卿诊之。与少年期,来晨以鱼鲙奉候。少年及期赴之。延于内,且令从容。候客退后方接。俄而设台子,止施一瓯芥醋,更无他味,卿亦未出。迨禺中,久候不至。少年饥甚,且闻醋香,不免轻啜之。逡巡又啜之。觉胸中豁然,眼花不见,因竭瓯啜之。赵卿知之,方出。少年以啜醋惭谢。卿曰:"郎君先因吃鲙太多,酱醋不快。又有鱼鳞在胸中,所以眼花。适来所备酱醋,只欲郎君因饥以啜之。果愈此疾。烹鲜之会,乃权诈也。请退谋朝餐。"他妙多斯类也。(出《北梦琐言》)【译文】唐朝时,京城里有位医生,忘记了他的姓名了。在元颃与中表之间有一位妇女跟随丈夫来到南中,她曾经误吃一条虫子,心中老犯疑,因此而得病,不断地治疗,病也不见好转。又请京城这位医生看视,这位医生知道他患病的原因,就请奶妈中与她亲近又慎重小心的人,事先告诫她说:"现在用药让她吐泄,用盘盂装着,在她吐的时候,只说有一小虾蟆逃走了,但是千万不能告诉她是在欺骗她。她的奶妈遵从医嘱,她的病就地去掉了。又,有一少年,常感觉有一小镜子在眼前晃动,让医生赵卿给他诊治。赵卿和少年约会,说第二天早晨用生鱼片招待他,少年如期赴约。少年被引进到里面,并且告诉他要耐心等待不要着急,等客人走了以后就来见他。不一会儿在他面前又摆上一台桌,上面放上一小盆芥醋,再就没有别的食物了,赵卿也没出来。少年一直等到将近中午。等了这么长时间,赵卿也没有来。少年非常饿了,又闻到醋的香味,忍不住轻轻喝了一小口。犹豫一下又喝了一口,这时少年顿觉心中开阔,眼睛也不花了,于是把盆中的醋全喝光了。赵卿知道他把醋全喝了这才从里面出来。少年因为喝了醋。很不好意思地向赵卿道谢。赵卿说:"小伙子,以前你因为吃生鱼片太多,酱醋放得不适量,还有鱼鳞留在胸中,所以你就眼花。刚才所以准备酱醋,是只想让你因饥饿,把它喝了,果然治好这病。说吃鲜鱼片的约会,是骗你的。请回去吃早饭吧。"赵卿有很多象这类有趣的事。梁革金吾骑曹梁革得和扁之术,太和初,为宛陵巡官。按察使于敖有青衣曰莲子,念之甚厚。一旦以笑语获罪,斥出货焉,市吏定直曰七百缗。从事御史崔某者闻而召焉,请革评其脉。革诊其臂曰:"二十春无疾之人也。"崔喜留之,送其直于敖。敖以常深念也,一怒而逐之,售于不识者斯已矣。闻崔宠之不悦,形于颜色。然已去之,难复召矣,常贮于怀。未一年,莲子暴死。革方有外邮之事,回见城门,逢柩车,崔人有执绋者。问其所葬,曰:"莲子也。"呼载归,而奔告崔曰:"莲子非死,盖尸蹶耳。向者革入郭,遇其柩,载归而往请苏之。"崔怒革之初言,悲莲子之遽夭。勃然曰:"匹夫也,妄惑诸侯,遂齿簪裾之列。汝谓二十春无疾者,一年而死。今既葬矣,召其柩而归,脱不能生,何以相见?"革曰:"此固非死,盖尸蹶耳。苟不能生之,是革术不仁于天下,何如就死以谢过言。"乃令破棺出之。遂刺其心及脐下各数处,凿去一齿,以药一刀圭于口中。衣以单衣,卧空床上,以练素缚其手足,有微火于床下。曰:"此火衰,莲子生矣。且戒其徒,煮葱粥伺焉。其气通若狂者,慎勿令起,逡巡自定。定而困,困即解其缚,以葱粥灌之,遂活矣。正狂令起,非吾之所知也。"言竟,复入府谓崔曰:"莲子即生矣。"崔大释其怒,留坐厅事。俄而莲子起坐言笑。界吏报敖,敖飞牍于崔,莲子复生,乃何术也。仍与革偕归。入门则莲子来迎矣,敖大奇之。且夫莲子事崔也,非素意,因劝以与革。崔亦恶其无齿,又重敖,遂与革。革得之,以神药缚齿,未逾月而齿生如故。太和壬子岁,调金吾骑曹,与莲子偕在辇下。其年秋,高损之以其元舅为天官,即日与相闻,故熟其事而言之。(出《续异录》,明抄本作出《续玄怪录》)【译文】金吾骑曹梁革得到了和与扁鹊的医术,唐文宗太和初年任宛陵巡官。按察使于敖有个婢女名唤莲子,他非常想占有她。一天,莲子因为说了句笑话而被治罪,又被赶出去卖掉,市吏定价七百串钱。当时有从事御史崔某人听说了,把莲子召来。请梁革给她诊脉。梁革在她手臂上切脉说:"二十岁,无病之人。"崔某高兴地把她留下,派人送钱给于敖。于敖因为平时极想占有莲子,一怒之下把她赶走,如今卖给了不认识的人一切都完了。她听说崔某很宠爱莲子,心中很不高兴,就显示在脸上。然而人已经走了,难再招回来,只好常在心中思念了。不到一年,莲子突然死去。这时梁革到外面传递文件、书信去了,回来时走到城门,遇见棂车从那里经过,有崔某手下助葬的人,梁向他询问,葬的是谁,他说:"是莲子。"梁革听说,呼喊着让把棂车运回去,忙又奔跑回去告诉崔某,说:"莲子没死,是尸蹶呵!方才我进城,遇见她的棂车,我让把她运回来了,现在让我把她救活吧!"崔某生气梁革当初说的话,又伤心莲子的突然中途死去,脸色大变说:"你这个东西啊,你随心所欲迷惑诸侯,好趁机与富贵显达的人齐齿并列。你说她二十岁,是无病之人,可不到一年就死了。如今就要下葬,你招她棂车回来,也已是肉骨分离不能复生了,我们还怎么见面呢?"梁革说:"莲子本来没死,是突然昏倒,不省人事。如果我不能让她复活,我梁革此生不再行医,我就以死来向您道歉怎么样?"于是让打开棺材,抬出莲子。梁革在莲子的心、脐下几处穴位行针,又凿掉一颗牙,把一刀圭药灌进口中。让莲子只穿着单衣,把她放在没有行李的板床上,再用白织练子绑住她的四肢。之后在床下生上温火,说:"这火灭了,莲子就活了。要记住,千万不要让火太旺。煮好葱粥守候着。她的气缓的要是猛烈,千万不要让她起来,过一小会儿自己就稳定了,之后她会感到很疲乏,就马上给她解开绑绳,给她喝葱粥,她就活了。在她缓气猛烈的时候让她起来,我可就不知该怎么办了。"梁革说完,回到府中对崔某:"莲子一会就活了。"崔某的怒气消了,留梁革在客厅里招待她。一会莲子坐起来有说有笑。界吏把事禀告给于敖,于敖飞递书信给崔某,问他莲子复活,究竟是什么医术。于敖与梁革一同归来,进门时莲子出门迎接,于敖很奇怪。让莲子侍奉崔某,并不是于敖的本意,所以劝崔某把莲子给梁革。这时崔某因为莲子没了一颗门牙而讨厌她,就重又把莲子还给于敖。于是于敖把莲子送给梁革。梁革得到莲子,用神药敷在莲子的缺齿处,不到一个月就长出了和原来一样的牙。太和壬子年,调动金吾骑曹,梁革与莲子并肩走在辇下。那年秋天,高损之任用他大舅为天官,当天就说给他知道了,所以很了解他们的事情,就说了出去。梁新赵鄂唐崔铉镇渚宫。有富商船居。中夜暴亡,待晓,气犹末绝。邻房有武陵医工梁新闻之。乃与诊视曰:"此乃食毒也。三两日非外食耶?"仆夫曰:"主翁少出舫,亦不食于他人。"梁新曰:"寻常嗜食何物?"仆夫曰:"好食竹鸡,每年不下数百只。近买竹鸡,并将充馔。"梁新曰:"竹鸡吃半夏。必是半夏毒也。"命捣姜捩汁,折齿而灌,由是而苏。崔闻而异之,召至,安慰称奖。资以仆马钱帛入京,致书于朝士,声名大振。仕至尚药奉御。有一朝士诣之,梁曰:"何不早见示?风疾已深矣。请速归,处置家事,委顺而已。"朝士闻而惶遽告退,策马而归。时有鄜州马医赵鄂者,新到京都。于通衢自榜姓名,云攻医术。此朝士下马告之,赵鄂亦言疾危,与梁生之说同。谓曰:"即有一法,请官人剩吃消梨,不限多少。咀龁不及,捩汁而饮。或希万一。"此朝士又策马而归。以书筒质消梨,马上旋龁。行到家,旬日唯吃消梨,烦觉爽朗,其恙不作。却访赵生感谢,又访梁奉御,且言得赵生所教。梁公惊异,且曰:"大国必有一人相继者。遂召赵生,资以仆马钱帛,广为延誉,官至太仆卿。(出《北梦琐言》)又省郎张廷之有疾,诣赵鄂。才诊脉,说其疾宜服生姜酒一盏,地黄酒一杯。仍谒梁新,所说并同,皆言过此即卒。自饮此酒后,所疾寻平。他日为时相坚虐一杯,诉之不及,其夕乃卒。时论为之二妙。(出《闻奇录》)【译文】唐时,崔铉镇守江陵。当时有一位富商,停船在这里。半夜,那商人突然死了,天亮时还未断气,附近房间里有位从武陵来的医生梁新听说后,就去给他诊视,说:"这是食物中毒啊!这两三天没有到外面吃饭吗?"仆夫说:"我家主人很少出船去,也不在别人那吃饭。"梁新说:"他平常喜欢吃什么食物?"仆夫说:"喜欢吃竹鸡,每年不少于几百只。最近买了竹鸡,并拿它做菜肴。"梁新说:"竹鸡吃半夏,一定是半夏的毒啊。"梁新命捣姜挤汁,折断牙齿灌进去。因此,那人苏醒过来了。崔铉听说了这事,感到惊奇,就召梁新来,赞扬夸奖了一番,后又送给他仆人马匹,钱和布匹让他去京城,并写信给朝廷的官员,推荐梁新。到京城后,梁新名声大振,官做到尚药奉御。有一朝士到梁新这来看病,梁新看后说:"怎么不早来看?风疾已经很重了,请快点回去,处理家中事情,顺其自然吧。"朝士听了慌忙告辞退去。朝士骑马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时有位鄜州的马医叫赵鄂的人,最近来到京城。他在四通八达的大道上立榜标名,告示人们:专攻医术。朝士路过这里,看见告示便下马,把自己的病情说给赵鄂。赵鄂也说他病情严重,与梁新说的相同。赵鄂对朝士说:"就有一个办法,请官人多吃消梨,不要限量,嘴吃来不及,就挤汁水喝,或许还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这位朝士又骑马继续往家赶,用书筒装消梨,在马背上立即就开始吃,到家后,十多天里只吃消梨。渐渐病情好转,过去总觉烦闷,如今变得爽朗了,他的病再也没有犯。朝士返回京城拜访赵鄂向他致谢,又去拜访梁奉御,谈话间又说到赵鄂让吃消梨的事情,梁公感到惊奇,并且说:"若大一个国家一定要有继承的人。"于是召见赵鄂,资助他仆人、马匹和钱及布匹,并广泛作宣传扩大他的声誉。赵鄂官做到太仆卿。又,省郎张廷之有病,到赵鄂那去看,刚一诊脉,就说:"这病应该服用生姜酒一盏,地黄酒一杯。"他还去请梁新为他看视,两个人所说一样,都说只能按量服用这两种药酒,不然就得死。自从饮了这两种药酒后,张廷之的病渐渐好了。后来,张廷之作了宰相,他硬是节制不住自己,就喝了一杯白酒,来不及说什么话,那天晚上就死了。当时人们议论,梁、赵二人的医术高明,是两位妙手。高骈江淮州郡,火令最严,犯者无赦。盖多竹屋,或不慎之,动则千百间立成煨烬。高骈镇维扬之岁,有术士之家延火,烧数千户。主者录之,即付于法。临刃,谓监刑者曰:"某之愆尤,一死何以塞责。然某有薄技,可以传授一人,俾其救济后人,死无所恨矣。"时骈延待方术之士,恒如饥渴。监行者即缓之,驰白于骈。骈召入,亲问之。曰:"某无他术,唯善医大风。"骈曰:"可以核之。"对曰:"但于福田院选一最剧者,可以试之。"遂如言。乃置患者于密(密原作隙,据明抄本改)室中,饮以乳香酒数升,则懵然无知,以利刀开其脑缝。挑出虫可盈掬,长仅二寸。然以膏药封其疮,别与药服之,而更节其饮食动息之候。旬余,疮尽愈。才一月,眉须已生,肌肉光净,如不患者。骈礼术士为上客。(出《玉堂闲话》)【译文】江淮一带的州郡。火令是最严厉的,违犯火令的人一律严惩决不放过。当地多盖竹屋,倘若不小心,一着火千百间房屋就立刻化为灰烬。高骈镇守维扬的时候,有位术士家着火漫延开了。烧毁了几千家。主持防火的人把这事记录下来。依法惩办,临刑时,术士对行刑的人说:"我犯下的罪过,用一死怎么能抵得了呢?但是我有点小技术,可以传授给一个人,让他救济后人,我就死而无撼了。"当时高骈很长时间就请求接待方术之士,他寻求方术之士的心情如饥似渴。监刑者听了这位术士的一番话后,立刻暂缓执行,骑马飞驰去告诉高骈。高骈召术士进来,亲自问他。术士说:"我没有别的技术,只善于治麻风病。"高骈说:"可以验证一下。"术士回答说:"只在福田院里选一个最严重的病人,可以试一下。"于是依照术士说的,选了一个最重的病人。术士把病人送进一个密室中,给他喝了几升乳香酒,酒后病人就朦胧迷胡什么也不知道了。术士用快刀剖开他的脑缝,从里面挑出一条二寸之长的小虫,然后用膏药封住疮口,又另外给药内服。而且特别注意病人节制饮食,运动和休息都要有规律。十多天,病人的疮口全好了,刚刚一个月,眉毛胡须都已经长出来了,肌肉光滑洁净,与没患过麻疯病的人一样。高骈礼待这位术士,尊他为上客。田令孜长安完盛日。有一家于西市卖饮子。用寻常之药,不过数味,亦不闲方脉,无问是何疾苦,百文售一服。千种之疾,入口而愈。常于宽宅中,置大锅镬,日夜锉斫煎煮,给之不暇。人无远近,皆来取之,门市骈罗,喧阗京国,至有赍金守门,五七日间,未获给付者。获利甚极。时田令孜有疾,海内医工召遍。至于国师待诏,了无其征。忽见亲知白田曰:"西市饮子,何访试之。"令孜曰:"可。"遂遣仆人,驰乘往取之。仆人得药,鞭马而回。将及近坊,马蹶而覆之。仆既惧其严难,不复取云。(明抄本复取云作敢复去)遂诣一染坊,丐得池脚一瓶子,以给其主。既服之,其病立愈。田亦只知病愈,不知药之所来,遂赏药家甚厚。饮子之家,声价转高。此盖福医也。近年,邺都有张福医者亦然。积货甚广,以此有名,为番王挈归塞外矣。(《出玉堂闲语》)【译文】长安城又恢复了原来繁华的盛况。有一家在西市卖汤药。用的是平常药,不过几味,不限制药方和脉象,不问是什么病痛,一百文卖一付,千种疾病,服下就好。这家常年在宽敞的宅院中,设置大锅,白天黑夜地剉、砍、煎、煮供给汤药,没有一点空闲。人们不管远近都纷纷前来买药。门前拥挤,喧闹声响遍京城,以至要花钱雇人看守门户。来买药的人,有的等了五七天,还未买到药。这家获利特别多。当时田令孜有病,海内的医生都让他看遍了。至于宫中御医、与待命供奉内廷的医师,全都诊断不出来他患的是什么病。忽然他的亲信白田说:"西市卖汤药,不妨试一下。"田令孜说:"可以。"于是派仆人骑马去取药。仆人拿到药,策马回来,将要到牌坊附近的时候,马颠簸不停,药全撒了。仆人惧怕主人威严,难以交待,不敢再去。于是到一染坊,乞求得到一瓶染料残液拿回来给了田令孜。田令孜服了下去,病立刻就好了。田令孜只知道自己的病好了,却不知道药是从哪里来的。便厚赏了卖汤药这家。卖汤药这家,声价比以前更高了。这是福医啊!近年,邺都有个叫张福的医生,情况也是这样。他家积贮的财物特别多,因此有了名气,后来被一蕃王带回塞外了。于遘近朝中书舍人于遘,尝中盅毒,医治无门。遂长告,渐欲远适寻医。一日,策杖坐于中门之外。忽有钉铰匠见之。问曰:"何苦而羸苶如是?"于即为陈之。匠曰:"某亦曾中此,遇良工。为某钤出一蛇而愈。某亦传得其术。"遘欣然,且祈之。彼曰:"此细事耳,来早请勿食,某当至矣。"翊曰果至。请遘于舍檐下,向明张口。执钤俟之。及欲夹之,差跌而失。则又约以来日。经宿复至。定意伺之,一夹而中。其蛇已及二寸许,赤色,粗如钗股矣。遽命火焚之。遘遂愈。复累除官,至紫微而卒。其匠亦不受赠遗。但云:"某有誓救人。"唯饮数觞而别。(出《玉堂闲话》)【译文】近年朝中,有个中书舍人叫于遘,曾经中了盅毒,没有地方能医治。于是请了长假,渐渐地想要去远方寻找医生。一天,于遘柱杖坐在二门外边,忽被一钉铰匠看见,问他说:"你怎么瘦弱,疲倦成这样啊?"于遘立刻向他陈述了一番。匠人说:"我也曾中过盅毒,遇到一位良医,为我钳出一条蛇,病就好了。我也学会了这种技术。"于遘很高兴,并且祈求匠人给他治病。匠人说:"这是细致的活,明天早上请不要吃饭,我来给你治病。"第二天,匠人果然来了。他让于遘到屋檐下,面向亮处张开嘴,他拿着钳等待着,到了要夹时,差点跌倒,没有夹成,就又约第二天再来。又过了一夜匠人又来了,他决心伺机夹住这条蛇。这次,一夹就夹住了。那蛇已经长到二寸多长了,红色,钗股般粗细。匠人急忙用火把它烧了。于遘的病好了,又多次拜官授职,一直做到紫微令才死去。那位匠人也不接受礼品,只说:"我发过誓要救人。"他在于家只饮了几杯酒,就离去了。颜燧京城及诸州郡阛阓中,有医人能出盅毒者,目前之验甚多。人皆惑之,以为一时幻术,膏肓之患,即不可去。郎中颜燧者,家有一女使抱此疾,常觉心肝有物唼食,痛苦不可忍。累年后瘦瘁,皮骨相连,胫如枯木。偶闻有善医者,于市中聚众甚多,看疗此病。颜试召之。医生见曰:"此是蛇盅也,立可出之。"于是先令炽炭一二十斤,然后以药饵之。良久,医工秉小钤子于傍。于时觉咽喉间有物动者,死而复苏。少顷,令开口,钳出一蛇子长五七寸,急投于炽炭中燔之。燔蛇屈曲,移时而成烬,其臭气彻于亲邻。自是疾平,永无吃心之苦耳。则知活变起虢肉徐甲之骨,信不虚矣。(出《玉堂闲话》)【译文】从京城到各州郡的街道上,有位能够逐出盅毒的医生术士,目前得到了验证的很多。人们感到迷惑,以为是一时的幻术,病至膏肓是不能治好的。郎中颜燧,家中有一个使女患有这种病。她常常感到心肝中有东西在吃食,痛得她痛苦不堪。几年后,她瘦弱困病,只剩下皮包着骨头了。小腿好似两根枯木一般。颜燧偶然听说有良医,在市中心给人看病,那里聚集着许多人,看他为别人治疗这种病。颜燧试着召他来为使女治病。医生看见病人说:"这是蛇盅。马上就可以取出来。"于是他先让人将一二十斤木炭烧旺,然后用药做诱饵。过了许久,医生拿着小钳子站在病人身傍。这时使女觉得咽喉间有东西在动,象是死了又复活似的。不一会儿,医生让她张开嘴,从她嘴钳出一条五七寸长的小蛇。医生急忙把它抛进炽热的炭火中去。蛇烧得弯转扭曲,不一会儿变成了灰烬,它的臭味直扩散到左邻右舍。从此使女的病好了,永远没有了心被噬咬的痛苦了。这才知道老子使徐甲死而复活的事,是真的,不是假的了。卷第二百二十 医三申光逊 孙光宪 渔人妻 陈寨 陶俊 张易 广陵木工 飞盅 菌毒 田承肇 蛇毒 冶葛鸩 杂说药异疾 绛州僧 崔爽 刘录事 句容佐史 崔融 刁俊朝 李生 魏淑 皇甫及 王布 侯又玄 李言吉 蒯亮申光逊近代曹州观察判官申光逊,言本家桂林。有官人孙仲敖,寓居于桂,交广人也。申往谒之,延于卧内。冠簪相见曰:"非慵于巾栉也,盖患脑痛尔。"即命醇酒升余。以辛辣物洎胡椒干姜等屑仅半杯,以温酒调。又于枕函中,取一黑漆筒,如今之笙项,安于鼻窍,吸之至尽,方就枕,(枕原作椀,据明抄本改)有汗出表,其疾立愈,盖鼻饮蛮獠之类也。(出《玉堂闲话》)【译文】近代,曹州的观察判官申光逊,说自己的老家在桂林。有位叫孙仲敖的官人,寄居在桂林,申光逊广交各方人士。他去拜访孙仲敖,被请到卧室。孙仲敖尚未梳洗就与申光逊相见,他说:"不是我懒得盥洗,是因为我头痛啊。"申光逊立即让准备一升多酒,辛辣物胡椒,干姜等研成粉末半杯,用温酒浸泡调合。又从枕匣中取出一黑色漆筒,象现在的笙管,安放在孙仲敖的鼻孔处,让他把酒吸完,然后才躺下。出了汗,这病立刻就好了。这种用鼻子饮服的方法,和西南少数民族治病的方法相类似。孙光宪火烧疮无出醋泥,甚验。孙光宪尝家人作煎饼,一婢抱玄子拥炉,不觉落火炭之上,遽以醋泥傅之,至晓不痛,亦无瘢痕。是知俗说不厌多闻。(出《北梦琐言》)【译文】治疗烧伤没有比醋泥更有效的,特别灵验。有一次孙光宪的家人作煎饼,一使女在炉边环绕着炉子烙煎饼,不小心一个木炭落在她身上,忙用醋泥敷上,到第二天早上就不痛了,也没留下疤痕。从此知道,民间的验方搜集的越多越好。渔人妻瓜村有渔人妻得劳疾,转相染著,死者数人。或云:"取病者生钉棺中弃之,其病可绝。"顷之,其女病,即生钉棺中,流之于江。至金山,有渔人见而异之,引之至岸。开视之,见女子犹活,因取置渔舍。每多得鳗黧鱼以食之,久之病愈。遂为渔人之妻,今尚无恙。(出《稽神录》)【译文】瓜村有打鱼人的妻子得了结核病,转相传染,死了好几个人。有人说:"把病人活着装进棺材中,丢弃掉,这种病就可以断绝。"时隔不久,这个人的女儿得了肺结核,就被活着装进棺材里,丢到江中任其漂流。漂流到了金山。有一位打鱼的人看见,觉得奇怪,就把棺材引到岸边,打开看视,见一女子还活着,就把她接到渔舍中,每天打很多鳗黧给她吃,吃了很长时间,病好了。于是她嫁给了这位打鱼的人做妻子,到现在还没有什么病。陈寨陈寨者,泉州晋江巫也,善禁祝之术。为人治疾,多愈者。有漳州逆旅苏猛,其子病狂。人莫能疗,乃往请陈。陈至,苏氏子见之,戟手大骂。寨曰:"此疾入心矣。"乃立坛于堂中,戒人无得窃视。至夜,乃取苏氏子,劈为两片,悬堂之东壁,其心悬北檐下。寨方在堂中作法,所悬之心,遂为犬食。寨求之不得,惊惧,乃持刀宛转于地,出门而去。主人弗知,谓其作法耳。食顷,乃持心而入,内于病者之腹。被发连叱,其腹遂合。苏氏子既悟。但连呼"递铺,递铺"。家人莫之测。乃其日去家数里,有驿吏手持官文书,死于道傍。初南中驿路,二十里置一递铺。驿吏持符牒,以次传授。欲近前铺,辄连呼以警之。乃寨取驿吏之心而活苏氏。苏遂愈如故。(出《稽神录》)【译文】陈寨,泉州晋江一带的巫师,擅长用真气、符咒等治邪病。他给人治病,多数都能治好。漳州人苏猛,是一旅店的店主。他的儿子得了疯病,别人治不了,苏猛就到泉州请陈寨。陈寨到苏家,苏猛的儿子见了陈寨,指点着他大骂。陈寨见状说:"他这病已经进入心脏了。"陈寨在堂屋中设置法坛,他告诫人不得偷看。到了夜晚,陈寨捉住苏子,把他劈成两半,悬挂在堂屋的东墙上,把他的心挂在北面的房檐下,才开始在堂屋中作法。这时悬挂着的心,被狗叼去吃了。寨找不到心,又惊又怕。他拿着刀在地上来回走了几趟,就出门而去。主人并不知道,以为他还在作法。一顿饭工作,陈寨拿着心回来,放在病人腹中。然后他披头散发连声喝叱,苏子被剖开的肚子就合上了。不久之后,苏猛的儿子明白过来了,但是口中连呼:"递铺!递铺!"家里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这天,离苏家几里以外的地方,有一个驿吏手里拿着公文,死在了道傍。当初南中的驿路,二十里设一驿站,名叫递铺,驿吏拿着符牒,依次传递,快要到前一个驿站时,就连喊:"递铺",让这个驿站的人早有准备。原来是陈寨取走了驿吏的心救活了苏猛的儿子。苏猛的儿子的病就好了,和原来一样。陶俊江南吉州刺史张曜卿,有傔力者陶俊性谨直。尝从军征江西,为飞石所中,因有腰足之疾,恒扶杖而行。张命守舟于广陵之江口。因至白沙市,避雨于酒肆。同立者甚众。有二书生过于前,独顾俊。相与言曰:"此人好心,宜为疗其疾。"即呼俊,与药二丸曰:"服此即愈。"乃去。俊归舟吞之。良久,觉腹中痛楚甚,顷之痛止,疾亦多差。操篙理缆,尤觉轻健。白沙去城八十里,一日往复,不以为劳。后访二书生,竟不复见。(出《稽神录》)【译文】江南吉州刺史张曜卿,有一个仆从名叫陶俊性格谨慎直爽,曾参军征讨江西,被飞石击中,因此腰、脚都留下了残疾,长期拄着拐行走,张曜卿就让他在广陵渡口看守船只。借机到白沙市去,因遇雨,在酒馆内避雨。同时站在那儿避雨的人很多。这时有两位书生,从面前经过,唯独注意陶俊。他俩相互谈论着,说:"这个人心眼好,应该给他治病。"于是招唤陶俊,给他两丸药,说:"服了它,你的病就好了。"说完就走了。陶俊回到船上把药吃了,过了半晌,觉得腹中痛得很厉害。又过了一会儿不痛了,病也好了许多。操篙解缆,觉得特别轻健。白沙离城八十里,陶俊一天走个来回,也不觉得累。后来陶俊访寻二位书生,竟没有再见到他们。张易江南刑部郎中张易少居菑川。病热,困惙且甚。恍惚见一神人长可数寸,立于枕前。持药三丸曰:"吞此可愈。"易受而亟吞之,二丸嗛之,一丸落席有声。因自起求之不得。家人惊问何为,具述所见,病因即愈。尔日出入里巷,了无所苦。(出《稽神录》)【译文】江南刑部郎中张易年轻时住在菑州。因患病身体发烧,感到特别疲劳困倦,恍惚之间见一位约几寸长的神人,站在枕前,手里拿着三丸药,说:"吃了这个,病就可以好了。"张易接过来忙吞下,两丸药衔在嘴时,一丸药掉落在床席上发出声响。于是张易起来去找,没有找到。家人吃惊地问他干什么?他把刚才发生的一切一一告诉了家人。他的病也马上就好了。当天他出入街巷,一点病痛都没有。广陵木工广陵有木工,因病,手足皆拳(拳原作举,据明抄本改)缩,不能复执斤斧。扶踊行乞,至后土庙前,遇一道士。长而黑色,神采甚异。呼问其疾,因与药数丸曰:"铒此当愈,旦日平明,复会于此。"木工辞曰:"某不能行,家去此远,明日虽晚,尚未能至也。"道士曰:"尔无忧,但早至此。"遂别去。木工既归,铒其药。顷之,手足痛甚,中夜乃止,因即得寐。五更而寤,觉手足甚轻,因下床,趋走如故。即驰诣后土庙前。久之,乃见道士倚杖而立。再拜陈谢。道士曰:"吾授尔方,可救人疾苦。无为木匠耳。"遂再拜受之。因问其名居。曰:"吾在紫极宫,有事可访吾也。"遂去。木匠得方,用以治疾,无不愈者。至紫极宫访之,竟不复见。后有妇人久疾,亦遇一道士,与药而差。言其容貌,亦木工所见也。广陵寻乱,木工竟不知所之。(出《稽神录》)【译文】广陵有一位木工,因为有病,手和脚全都拳屈着,不能再拿斧子了。只好扶着特制的踊鞋上街乞讨。一天,行乞到后街土庙前,遇见一位道士。那道士身材高大,面堂黝黑,神采丰异。招呼木工,问他是什么病,然后给他几丸药说:"吃了这几丸药就能好。明天天大亮的时候,我们再在这里见面。"木工推辞说:"我不能行走,家离这里很远,明天约定的时间虽然很晚,但我还是不能走到这里。"道士说:"你不要担心,只要你早点到这就行。"说罢离去。木工马上回到家里,吃了药,不一会儿,手脚痛得特别厉害。到了半夜就不痛了。因此很快睡着了。五更时分木工醒了,感觉手脚特别轻快。于是下床,试一试,无论是疾走,还是慢走都和过去一样。他立刻飞奔到后街土庙前,等了好半天,才见道士倚杖站在那里。木工重又拜谢道士。道士说:"我传授给你秘方,可以救人疾苦。不要做木匠了。"木工再次拜谢道士,接受秘方。木工问道士姓名,居住何处。道士说:"我住在紫极宫,有事可以找我。"说完离去。木匠得到秘方,用它来治病,没有治不好的。木工到紫极宫拜访他,竟然没有再见到道士。后来有一位妇人病了很长时间,也遇一道士,给了她药,吃了病就好了。听妇人说,那道士的容貌,也是木工所见的那位。木工找遍广陵,竟没有找到那位道士。飞盅 江岭之间有飞盅,其来也有声,不见形,如鸟鸣啾啾唧唧然。中人即为痢,便血,医药多不差。旬日间必不救。(出《朝野佥载》)【译文】长江与岭南之间有飞盅,它来的时候带着声响,却看不见它的踪影,象鸟叫似的啾啾唧唧。人中了飞盅立刻得痢疾,便血,医药大多都不能治好。十多日一定丧命。菌毒岭南风俗,多为毒药。令老奴食治葛死,埋之。土堆上生菌子,其正当腹上,食之立死。手足额上生者,当日死。旁自外者,数日死。渐远者,或一月两月。全远者,或二年三年。无得活者。惟有陈怀卿家药能解之。或有以菌药涂马鞭头马控上,拂着手即毒,拭着口即死。(出《朝野佥载》)【译文】岭南的风俗,多制毒药。让老奴吃毒草野葛,死后埋掉。土堆上生菌子,菌子正生在腹部位置上的,吃了立刻就死。生在手、足、额部位上的,吃了,当天死。生在旁边远一点的几天之内死。渐远的,一个月或两个月死。最远的,或二、三年内死。没有能活着的。只有陈怀卿家制的解药能解这种菌毒。如果有人将菌毒涂在马鞭鞘、马控上,碰着手就中毒,沾上嘴立刻就死。田承肇王蜀将田承肇常领骑军戍于凤翔。因引骑潜出,解鞍憩于林木之下。面前忽见方圆数尺静地中,有小树子一茎高数尺。并无柯叶,挺然而立,尤甚光滑。肇就之玩弄,以手上下摩娑。顷刻间,手指如中毒药,苦不禁。于是鞭马归营。至,臂膊已粗于桶。时有村妪善禁,居在深山中。急使人召得,已将不救。妪曰:"此是胎生七寸蛇戏处,喷毒在树木间。扪者树枝立合,致卒。肇曰:"是也。"急使人就彼劚之。果获二蛇,长六七寸。毙之。妪遂禁勒。自膊间趁,渐渐下至于腕,又併趁入食指,尽食指一节,趁之不出。蹙成一球子许肉丸。遂以利刀断此一节,所患方除。其断下一节,巨如一气球也。(出《玉堂闲话》)【译文】五代十国时期,前蜀将领田承肇曾带领兵戍守在凤翔。一次因带领骑兵秘密外出执行任务,在小树林中解马下鞍休息时,田承肇忽然看见面前方圆几尺洁净的地方中,有一棵几尺高的小树,没有枝叶,直挺挺地立在那儿,显得特别光滑。田承肇顺手玩弄它,用手上下抚摸。立时,手指象中了毒药似的,疼痛不止,于是他骑马回营。回到营中时。他的臂膊已经肿得象桶那么粗了。当时有个乡村老太太擅长禁咒之术,她住在深山中,田承肇急忙派人把她召来。这时田承肇已经快要不能救治了。老太太说:"这是胎生七寸蛇玩耍的地方,它的毒汁射在林间的树木上,摸着树的人立刻和树一样,也中上蛇的毒汁,可以遭至死亡。"田承肇说:"是啊。"他忙派人在那个地方挖掘。果然挖到两条长六、七寸的小蛇,把它们弄死了。于是老妇人施行禁咒之术。先从臂膊间开始赶,慢慢下手到手腕处,又一并赶到食指间,最后全部赶到食指最末的一节,就赶不出去了,收缩成一球肉丸。于是用快刀割断了这一节食指,病患才除掉。被割断的这一节食指,大得象一个气球。蛇毒赵延禧云:"遭恶蛇虺所螫处,帖之艾炷,当上灸之,立差。不然即死。凡蛇啮即当啮(即当啮三字原缺,据明抄本补)处灸(灸原作久,据明抄本改)之,引去毒气,即止。(原缺出处,今见《玉堂闲话》)【译文】赵延禧说:"遭到蝮蛇咬伤的地方,贴上艾炷,马上灸烤,立刻就能好。不然,就得等死。凡是被毒蛇咬伤,应该立即在被咬伤的地方灸,引去毒汁,就可以了。冶葛鸩冶葛食之立死。有冶葛处,即有白藤花,能解冶葛毒。鸩鸟食水之处,即有犀牛,犀牛不濯角其水,物食之必死。为鸩食蛇之故。(出《朝野佥载》)【译文】野葛吃了就得死。生长野葛的地方,就长有白藤花,它能解野葛的毒。鸩鸟饮水的地方,就有犀牛,犀牛不洗角的地方,生物喝了这水一定得死。因为鸩鸟吃蛇的缘故。杂说药医书言虎中药箭,食清泥;野猪中药箭,豗荠 而食。雉被鹰伤,以地黄叶帖之。又礜石可以害鼠。张鷟曾试之,鼠中毒如醉,亦不识人,犹知取泥汁饮之,须臾平复。鸟兽虫物,犹知解毒,何况人乎!被蚕啮者,以甲虫末傅之;被马咬者,烧鞭鞘灰涂之。盖取其相服也。蜘蛛啮者,雄黄末傅之;筋断须续者,取旋覆根绞取汁,以筋相对,以汁涂而封之,即相续如故。蜀儿奴逃走,多刻筋,以此续之,百不失一。(出《朝野佥载》)【译文】医书中说,虎中了药箭,吃清泥;野猪中了药箭,撞蒺藜并吃它。雉鸡被鹰弄伤,用地黄叶贴在伤口上。又,礜石可毒死老鼠。有个叫张鷟的人曾经做过试验。老鼠中了毒,就象喝醉酒一般,也不能辩别人,但却知道寻找泥汁喝,一会就恢复了平静。鸟兽虫物,还知道解毒,何况人呢!被蚕咬的人,用甲虫末敷伤口;被马咬的人,将鞭鞘烧成灰涂在患处。都是取他们相克的作用。被蜘蛛咬的人,将雄黄末敷在伤口上。筋断了,须接续的,取来旋覆根绞取它的汁液,把筋对上,涂上汁液,包扎好,就能接上,与原来一样。蜀地的奴隶逃跑时,许多磕断了筋的人,用这种方法接治,一百个人没有一个不好的。异疾绛州僧永徽中,绛州有一僧病噎,都不下食。如此数年,临命终,告其弟子云:"吾气绝之后,便可开吾胸喉,视有何物,欲知其根本。"言终而卒。弟子依其言开视,胸中得一物,形似鱼而有两头,遍体悉是肉鳞。弟子致钵中,跳跃不止。戏以诸味致钵中,虽不见食,须臾,悉化成水。又以诸毒药内之,皆随销化。时夏中蓝熟,寺众于水次作靛,有一僧往,因以少靛致钵中,此虫恇惧,绕钵驰走,须臾化成水。世传以靛水疗噎疾。(出《广五行记》)【译文】唐高宗永徽年间,绛州有一个和尚得了噎病,咽不下食物,病了好几年。临死时,告诉他的弟子说:"我气绝之后,可以剖开我的胸部和咽喉,看看有什么东西,要知道其中的因由。"说完就死了。弟子依照他说的剖开了胸腔和咽喉,从胸中取出一个东西,形状象鱼,但有两个头,满身全是肉鳞。弟子把它放在钵中,它不停地跳跃。弟子象玩似的把食物放在钵中,虽然没看见它吃,但不一会儿,食物全部化成了水。又把各种毒药放进钵中,全都跟随着溶化了。当时正值仲夏蓝草成熟季节,寺院附近的群众在水边作蓝靛,有一和尚去了水边,随便带回了少许蓝靛,把它放在钵中。这虫很害怕,绕着钵不停地奔跑,一会化成了水。后来,世间就流传着用蓝靛治疗噎病。崔爽永徽中,有崔爽者。每食生鱼,三斗乃足。于后饥,作鲙未成,爽忍饥不禁,遂吐一物,状如虾蟆。自此之后,不复能食鲙矣。(出《朝野佥载》)【译文】唐高宗永徽年间,有位叫崔爽的人。每次吃生鱼片,三斗才够。后来,有一次饿了,未做成生鱼片,崔爽忍不住饥饿,就吐出一个东西,形状象蛤蟆,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吃生鱼片了。刘录事和州刘录事者,大历中罢官,居和州旁县。食兼数人,尤能食鲙,尝言鲙味未尝果腹。邑客乃网鱼百余斤,会于野庭,观其下箸。刘初食鲙数碟,忽似小哽,因咯(咯原作壳,据明抄本改)出一骨珠子大如豆。乃置于茶瓯中,以碟覆之。食未半,怪覆瓯碟倾侧。举视之,向骨珠子已长数寸如人状。座客竞观之,随视而长,顷刻长及人。遂捽刘,因相殴流血。良久各散走,一循厅之西,一转厅之左,俱乃后门,相触,翕成一人,乃刘也。神已痴矣,半日方能语。访其所以,皆不省之。刘自是恶鲙。(出《酉阳杂俎》)【译文】和州刘录事,唐代宗大历年间辞官弃职,住在和州旁县。他每顿能吃好几个人的饭,尤其能吃生鱼片。他曾说,他吃生鱼片从来没有吃饱过。邑客就打了一百多斤鱼,在外面的庭院中集会,观看他吃鱼。开始,刘录事吃了几碟生鱼片,忽然好象有点噎住了,于是"咯"了一下,吐出一个豆粒大小的骨头珠了。他随手放在茶盅里,用碟盖上。还未吃到一半,他奇怪盖在茶盅上的碟倾到了一边,就拿起来看,方才那颗骨珠子已经长了好几寸,象人的形状似的,在座的客人都争抢着观看。骨珠随看随长,不一会儿就长到人那么大。于是揪住刘录事,两个人相互欧斗,打出了血。过了许久,两个人各自走开。一个顺着大厅向西面走,一个转到大厅的左边,都走到了后门,两人相接触,合成了一个人,就是刘录事。这时他的神情已经呆痴了,半天才能说话。问他是怎么回事,全然不知,从此,刘录事厌恶吃生鱼片。句容佐史句容县佐史能啖鲙至数十斤,恒吃不饱。县令闻其善啖,乃出百斤,史快食至尽。因觉气闷,久之,吐出一物,状如麻鞋底。县令命洗出,安鲙所,鲙悉成水。累问医人术士,莫能名之。令小吏持往扬州卖之,冀有识者。诫之:"若有买者,但高举其价,看至几钱。"其人至扬州,四五日,有胡求买。初起一千,累增其价。到三百贯文,胡辄还之。初无酬酢。人谓胡曰:"是句容县令家物,君必买之,当相随去。"胡因随至句容。县令问此是何物,胡云:"此是销鱼之精,亦能销人腹中块病。人有患者、以一片如指端,绳系之,置病所。其块既销。我本国太子,少患此病,父求愈病者,赏之千金。君若见卖,当获大利。"令竟卖半与之。(出《广异记》)【译文】句容县佐史每次能吃生鱼片几十斤,总也吃不饱。县令听说他能吃,于是拿来一百斤生鱼,让他快吃,直到吃完。因为吃得太快,觉得有些气闷,半晌吐出一物,形状象麻鞋底。县令让洗净,放在生鱼片上,生鱼片全变成了水。问了许多医生和术士都叫不出它的名来。县令让小吏拿着到扬州去卖。希望能有认识这种东西的人,告诫说:"若有买的人,要高抬它的价格,看能给到多少钱。"小吏到了扬州,过了四、五天,有个胡人要买。开始要一千钱,一次次往上提价,到三百贯文钱时,胡人还价。交易始终没有谈成。有人对胡人说:"这是句容县令家的东西,你一定要买,应该跟他走。"胡人就跟随小吏到了句容县。县令问胡人,这是什么东西,胡人说:"这是销化鱼的精灵,也能消融人腹中的病块,有患病的人,用象手指尖大的一片,用绳系上放在病处,那个病块就化了。我本是国中的太子,小时候得了这种病,父亲为寻找能治这种病的人,悬赏黄金千两。你要是肯卖给我,能获大利。县令最后卖给他一半。崔融唐国子司业知制诰崔融病百余日,腹中虫蚀极痛不能忍。有一物如守宫,从下部出,须臾而卒。(出《朝野佥载》)【译文】唐朝时,国子司业知制诰崔融,有病一百多天了,肚子被虫蛀食,痛得不能忍受。有一个象壁虎似的东西,从肛门出来,不一会儿就死了。刁俊朝安康伶人刁俊朝,其妻巴妪项瘿者。初微若鸡卵,渐巨如三四升瓶盎。积五年,大如数斛之鼎,重不能行。其中有琴瑟笙磬埙篪之响,细而听之,若合音律,泠泠可乐。积数年,瘿外生小穴如针芒者,不知几亿。每天欲雨。则穴中吹白烟,霏霏如丝缕。渐高布散,结为屯云,雨则立降。其家少长惧之,咸请远送岩穴。俊朝恋恋不能已,因谓妻曰:"吾迫以众议,将不能庇於伉俪。送君于无人之境,如何?"妻曰:"吾此疾诚可憎恶。送之亦死,拆之亦死。君当为我决拆之,看有何物。"俊朝即磨淬利刃,挥挑将及妻前。瘿中轩然有声,遂四分披裂。有一大猱。跳跃蹋而去。即以帛絮裹之,虽瘿疾顿愈,而冥然大渐矣。明日,有黄冠扣门曰:"吾乃昨曰瘿中走出之猱也。吾本猕猴之精,解致风雨。无何与汉江鬼愁潭老蛟还往,常与觇船舸将至,俾他覆之,以求舟中餱粮,以养孙息。昨者太一诛蛟,搜索党与,故借君夫人蝤蛴之领,以匿性命。虽分不相干,然为累亦甚矣。今于凤凰山神处,求得少许灵膏,请君涂之,幸当立愈。"俊朝如其言涂之,随手疮合。俊朝因留黄冠,烹鸡设食。食讫,贳酒欲饮,黄冠因转喉高歌,又为丝匏琼玉之音,罔不铿锵可爱。既而辞去,莫知所诣。时大定中也。(出《续玄怪录》)【译文】安康有位演奏乐器的艺人叫刁俊朝,他的妻子巴氏女脖子上长个瘤子。开始只有鸡蛋大,渐渐长到能装三、四升酒的容器那么大,过了五年,大到象能装几十斗东西的鼎那么大,重得不能走路。瘤子里面有琴、瑟、笙、磬、埙、篪诸多乐器的演奏声,仔细听,很附合音律,清越动听。又过了好几年,瘤子外面生出象针芒样的小穴,不计其数。每到天要下雨时,穴中吹出白烟,霏霏如丝如缕,渐渐向高处飘散开去。集结成云气,雨就立刻降下来了。他家的老少都惧怕这个大瘤子,全都请求把她送到远处山洞里。刁俊朝恋恋不舍,就对妻子说:"我迫于大家的意见,不能看在夫妻的情分上保护你,我送你到没有人的地方去,怎么样?"妻说:"我的病确实令人憎恶,送我走,我也是死,拆开它,我也是死。你就给我拆开它吧,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刁俊朝立即磨快刀,挥刀到妻子面前欲挑,就在这时,瘤子中轰然作响,响声未落,瘤子破裂四散分开,一只大猱猿跳跃着离开。夫妻二人立刻用帛絮把伤口包扎好。虽然大瘤子立刻消失了,可是他妻子也昏迷不醒病情加重了。第二天,有位道士前来叩门,说:"我就是昨天从瘤子走出来的猱猿。我本是猕猴精,通晓风雨。不知为什么就与汉江鬼愁潭的老蛟相交往了,常和他们一起窥视江中船只行来时,乘机把船倾翻,弄到船中的粮食等物。来供养子孙,繁衍后代。前些年天神太一诛杀鬼愁潭老蛟,搜索他的党羽,我无处躲藏,所以就借你夫人的美项,以藏性命。虽然与你们毫不相干,但是拖累了你们这么多年,今天我在凤凰山神那里要了一点灵膏,请您把它涂在伤口上,希望能立刻就好。"刁俊朝按照他说的给妻子涂上了灵膏,药刚涂上,疮口就愈合了。于是刁俊朝挽留道士,烹鸡摆饭招待他,吃完后,主人赊来了酒,正要饮,道士就转动歌喉,放声高唱,接着又做笙、竽、丝弦等美妙动听的乐音,无不铿锵悦耳。不多时道士就辞别而去,不知他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是大定年间的事。李生天宝中,有陇西李生自白衣调选桂州参军。既至任,以热病旬余。觉左乳痛不可忍,及视之,隆若痈肿之状,即召医验其脉。医者曰:"脏腑无他,若臆中有物,以喙攻其乳,乳痛而痈不可为也。"又旬余,病甚。一日痈溃,有一雉,自左乳中突而飞出,不知所止。是夕李生卒。(出宣室志)【译文】唐玄宗天宝年间,陇西有位叫李生的,从平民调选任桂州的参军。李生到任后便染上了热病,已经十多天了。感觉左乳疼痛难忍,看时,见肿起一病,他立刻找医生验脉。医生说:"五脏六腑里没有别的什么,如果胸中有东西,用嘴攻击你的乳,乳就痛,但痈不能动呵。"又过了十多天,李生病势加重。一天,痈溃烂了,有一只雉鸡从左乳中突然飞出来。不知落在了那里。这天夜里,李生就死了。魏淑大历中,元察为邛州刺史。而州城将有魏淑者,肤体洪壮,年方四十,亲老妻少。而忽中异疾,无所酸苦,但饮食日损,身体日销耳。医生术士,拱手无措。寒暑未周,即如婴孩焉,不复能行坐语言。其母与妻,更相提抱。遇淑之生曰,家人召僧致斋。其妻乃以钗股挟之以哺,须臾,能尽一小瓯。自是日加所食,身亦渐长,不半岁,乃复其初。察则授与故职,趋驱气力,且无少异。后十余年,捍蛮,战死于陈。(出《集异记》)【译文】唐代宗大历年间,元察任邛州刺史。州城将中有一个叫魏淑的人,身体高大健壮,年方四十岁,双亲年事已高,妻子尚年轻。忽然,他得了一种奇怪的病,身体并没有什么疼痛,只是饮食一天天渐少,身体一天天变小,医生术士都毫无办法。不到一年,就象一个婴儿那么大了。不能行走,不会坐立,也不会说话。他的母亲和妻子,轮换着抱他。到魏淑生日这天,家人召来位僧人设斋祈祀,他的妻子用钗股挟食物喂他,不一会儿,能吃完一小钵。从这一天起,一天比一天吃得多,身体也一天天长大,不到半年,就和原来一样了。元察又授给他原来的职位,或疾走,或策马驰驱,仍然和过去一样有力气。以后的十多年中,他强捍勇猛。最后战死在陈地。皇甫及皇甫及者,其父为太原少尹,甚钟爱之。及生如常儿,至咸通壬辰岁,年十四矣,忽感异病。非有切肌彻骨之苦,但暴长耳。逾时而身越七尺,带兼数围,长啜大嚼,复三倍于昔矣。明年秋,无疾而逝。(出《三水小牍》)【译文】皇甫及,他的父亲任太原少尹,特别钟爱他。皇甫及出生的时候,和平常的孩子一样。到唐懿宗咸通壬辰年,他十四岁时,忽然得了怪异的病。不是有切肌透骨的疼痛,但是猛往上长,过了些时候,身体就超过了七尺,腰带加长好几围,特别能吃能喝,饭量是过去的三倍。第二年秋天,没有病就死了。王布永贞年,东市百姓王布知书,藏钱千万,商旅多宾之。有女年十四五,艳丽聪悟。鼻两孔各垂息肉,如皂夹子,其根细如麻綖,长寸许,触之痛入心髓。其父破钱数百万治之,不差。忽一日,有梵僧乞食,因问布:"知君女有异疾,可一见,吾能止之。"布被问大喜。即见其女,僧乃取药色正白,吹其鼻中。少顷摘去之,出少黄水,都无所苦。布赏之百金,梵僧曰:"吾修道之人,不受厚施,唯乞此塞肉。"遂珍重而去,势疾如飞。布亦意其贤圣也。计僧去五六坊,(坊原作切,据明抄本改)复有一少年,美如冠玉,骑白马,遂扣其门曰:"适有胡僧到无?"布遽延入,具述胡僧事。其人吁嗟不悦曰:"马小蹶足,竟后此僧。"布惊异,诘其故。曰:"上帝失乐神二人,近知藏于君女鼻中。我天人也,奉命来取,不意此僧先取之,当获谴矣。"布方作礼,举手而失。(出《酉阳杂俎》)【译文】唐顺宗永贞年间,长安东街有一位叫王布的普通百姓,知书达礼,家财千万,臣商大贾都敬他为上宾。王布有一个女儿,十四、五岁,艳丽聪敏。她鼻的两孔各垂一条息肉,象皂荚子,根细如麻线,长一寸多,碰一下,钻心般疼痛。她的父亲花掉几百万钱为她治疗,一直没治好。忽然有一天,一位印度僧人来讨饭,问王布,说:"我知道你女儿有怪异的病,让我看一下,我能治。"王布听僧人问很高兴,立刻让见他女儿。印度僧人取纯白色药末,吹到他女儿的鼻孔中去。过一会儿,摘去息肉,出了一点黄水,毫无痛苦,王布赏给僧人一百两黄金。印度僧人说:"我是修道的人,不接受厚礼,只要这息肉。"于是很珍重地收起息肉离去,疾走如飞。王布以为他一定是位圣贤。估计印度僧人未出去有五、六条街坊,又有一位骑白马,面如美玉的少年,叩王布家的门,问:"方才有没有一个胡僧来过?"王布忙把少年请进屋内,详细进述了印度僧人为他女儿摘除鼻中息肉的事情。少年听后叹了口气,不高兴地说:"我的马小跑得慢,竟然落在这个僧人的后面。"王布很惊异,问是怎么回答。少年说:"天帝走失乐神二人,最近得知,那二人藏在你女儿鼻中,我是天上的人,奉命来取,不料让这和尚先取走了,我该受到责罚了。"王布刚要施礼,举手之间,少年不见了。侯又玄荆州处士侯又玄,尝出郊,厕于荒冢上。及下,跌伤其肘,疮甚。行数百步,逢一老人。问何所若也,又玄具言,且见其肘。老人言:"偶有良药,可封之,十日不开,必愈。"又玄如其言,及解视,一臂遂落。又玄兄弟五六人互病,病必出血月余。又玄见兄两臂,忽病疮六七处。小者如榆钱,大者如钱,皆或人面。(明抄本此条与下条相连并出《酉阳杂俎》卷十五)又江表尝有商人,左臂有疮,悉如人面,亦无他苦。商人戏滴酒口中,其面亦赤。以物食之,凡物必食。食多,觉膊内肉涨起,疑胃在其中也。或不食之,则一臂瘠焉。有善医者,教其历试诸药。金石草木悉试之,至贝母,其疮乃聚眉闭口。商人喜曰:"此药必治也。"因以小苇筒毁其口,灌之。数日成痂。遂愈。(出《酉阳杂俎》)【译文】荆州处士侯又玄,一次去郊处,在荒坟上解手。往下走时,跌了一跤摔伤了肘部,伤势很重。他走出几百步,遇见一位老人,问他为什么这样痛苦。侯又玄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并把自己受伤的肘部给老人看。老人说:"正好我有好药,可以涂上,包扎好,十日之内不要打开,一定能好。"侯又玄按照老人说的涂上药。包扎好,十天后,拆开一看,这只臂膊掉在了地上。侯又玄弟兄五、六人连续都病了,得病一定出血一个多月。侯又玄看见哥哥的两臂,忽然长了六、七块疮。小的象榆树钱,大的如钱币,全都象人的脸。又,江南曾经有一位商人,左臂生了疮,全都象人的脸,也没有什么痛苦,商人象玩似的在它口中滴了几滴酒,它的脸也变红。凡是给它食物,它就吃。吃多了,感觉到臂膊的肉发涨,他怀疑胃在里面。有时不给食物吃,这胳臂就瘦下去。有位擅长医术的人,告诉他用金、石、草、木各种药都试着给它吃。试到贝母时,这个疮脸就皱眉闭口。商人高兴地说:"这种药一定能治这种脸疮。"于是用小苇筒戳毁它的嘴,把药灌了进去。几天以后结成痂,就好了。李言吉金州防御使崔尧封有亲外甥李言吉者。左目上脸忽痒,而生一小疮。渐长大如鸭卵,其根如弦。恒压其目不能开,尧封每患之。他日饮之酒,令大醉,遂剖去之。言吉不知觉也,赘既破,中有黄雀,鸣噪而去。(出《闻奇录》)【译文】金州防御使崔尧封,有个亲外甥叫李言吉,左眼睛上眼睑忽然骚痒,而且生了一块小疮,渐渐长到象鸭蛋那么大,它的根象弦丝,长期压着眼睛不能睁开。崔尧封每天为他外甥的病忧虑。一天,二人在一起饮酒,崔尧封将李言吉灌醉,用刀割掉他眼睑上的赘瘤,剖开,从里面飞出来一只黄雀,鸣叫着飞走了。蒯亮处士蒯亮,言其所知额角患瘤。医为割之,得一黑石棋子。巨斧击之,终不伤缺。复有足胫生瘤者。因至亲家,为猘犬所齰,正啮其瘤。其中得针百余枚,皆可用,疾亦愈。(出《稽神录》)【译文】隐士蒯亮,说他知道有人额角上长个瘤子,医生给割开了,得到一颗黑棋子,用大斧子敲击它,始终也没能损坏它一点。还有一个人,小腿上长一个瘤子。一次去亲戚家被疯狗咬了。正好咬在瘤子上。从瘤子里面得到了一百多枚针,全都可以用,病也就好了。卷第二百二十一 相一袁天纲 张冏藏 张柬之 陆景融 程行谌 魏元忠袁天纲袁天纲,蜀郡成都人。父玑、梁州司仓。祖嵩,周朝历犍为蒲阳蒲江二郡守、车骑将军。曾祖达,梁朝江黄二州刺史,周朝历天水怀仁二郡守。天纲少孤贫,好道艺,精于相术。唐武德年中为火井令,贞观六年秩满入京。太宗召见,谓天纲曰:"巴蜀古有严君平,朕今有尔,自顾何如?"对曰:"彼不逢时,臣遇圣主,臣当胜也。"隋大业末,窦轨客游剑南德阳县,与天纲同宿。以贫苦问命,天纲曰:"公额上伏犀贯玉枕,辅角又成就。从今十年,后必富贵,为圣朝良佐。右辅角起,兼复明净,当于梁益二州分野,大振功名。"轨曰:"诚如此言,不敢忘德。"初为益州行台仆射,既至,召天纲谓曰:"前于德阳县相见,岂忘也。"深礼之,更请为审。天纲瞻之良久曰:"骨法成就,不异往时。然目色赤贯童子,语浮面赤,为将多杀人,愿深自诫。"后果多行杀戮。武德九年,轨被征诣京,谓天纲曰:"更得何官。"对曰:"面上佳(明钞本佳作家)人,坐位不动。辅角右畔光泽,更有喜色。至京必蒙圣恩,还来此任。"其年果重授益州都督。天纲初至洛阳,在清化坊安置。朝野归凑,人物常满。是时杜淹、王珪、韦挺三人来见,天纲谓淹曰:"兰台成就,学堂宽广。"谓珪曰:"公法令成就,天地相临。从今十年,当得五品要职。"谓挺曰:"公面似大兽之面,文角成就,必得贵人携接。初为武官。"复语杜淹曰:"二十年外,终恐三贤同被责黜,暂去即还。"淹寻迁侍御史,武德中为天策府兵曹文学馆学士。王珪为隐太子中允。韦挺自隋末,隐太子引之为率更。武德六年,俱配流隽州。淹等至益州,见天纲泣曰:"袁公前于洛阳之言,皆如高旨。今日形势如此,更为一看。"天纲曰:"公等骨法,大胜往时。不久即回,终当俱享荣贵。"至九年六月,俱追入。又过益州,造天纲。天纲曰:"杜公至京,既得三品要职,年寿非天纲所知。王韦二公,在后当得三品,兼有寿。然晚途皆不深遂,韦公尤甚。"及淹至京,拜御史大夫,检校吏部尚书。赠天纲诗曰:"伊吕深可慕,松乔定是虚。系风终不得,脱屣欲安如。且珍绔素美,当与薜萝疏。既逢杨得意,非复久闲居。"王珪寻为侍中,出为同州刺史。韦挺历蒙州刺史,并卒于官,皆如天纲之言。贞观中,敕追诣九成宫。于时中书舍人岑文本,令视之。天纲曰:"舍人学堂成就,眉复过目,文才振于海内。头有生骨,犹未大成。后视之全无三品,前视三品可得。然四体虚弱,骨肉不相称,得三品,恐是损寿之征。"后文本官至中书令,寻卒。房玄龄与李审素同见天纲,房曰:"李恃才傲物。君先相得何官。"天纲云:"五品未见,若六品已下清要官有之。"李不复问,云:"视房公得何官。"天纲云:"此人大富贵,公若欲得五品,即求此人。"李不之信。后房公为宰相,李为起居舍人卒。高宗闻往言,令房赠五品官,房奏赠谏议大夫。申公高士廉为天纲曰:"君后更得何官。"天纲曰:"自知相禄已绝,不合更有,恐今年四月大厄。"不过四月而卒也。蒲州刺史蒋俨,幼时,天纲为占曰:"此子当累年幽禁。后大富贵,从某官位至刺史。年八十三。其年八月五日午时禄终。"俨后征辽东,没贼,囚于地阱七年。高丽平定归,得官一如天纲所言,至蒲州刺史。八十三,谓家人曰:"袁公言我八月五日禄绝,其死矣。"设酒馔,与亲故为别。果有敕至,放致任,遂停禄。后数年卒。李义府侨居于蜀,天纲见而奇之曰:"此郎贵极人臣,但寿不长耳。"因请舍之,讬其子谓李曰:"此子七品相,愿公提挈之。"义府许诺。因问天纲寿几何,对曰:"五十二外,非所知也。"义府后为安抚使李大亮、侍中刘洎等连荐之。召见,试令《詠乌》。立成。其诗曰:"日里扬朝采,琴中伴夜啼。上林多少树,不借一枝栖。"太宗深赏之曰:"我将全树借汝,岂但一枝。"自门下典仪,超拜监察御史。其后寿位,皆如天纲之言。赞皇公李峤幼有清才,昆弟五人,皆年不过三十而卒,唯峤已长成矣。母忧之益切,诣天纲。天纲曰:"郎君神气清秀,而寿苦不永,恐不出三十。"其母大以为戚。峤时名振,咸望贵达,闻此言不信。其母又请袁生,致馔诊视。云:"定矣。"又请同于书斋连榻而坐寝。袁登床稳睡,李独不寝。至五更忽睡,袁适觉,视李峤无喘息,以手候之,鼻下气绝。初大惊怪,良久侦候,其出入息乃在耳中。抚而告之曰:"得矣。"遂起贺其母曰:"数候之,皆不得。今方见之矣,郎君必大贵寿。是龟息也,贵寿而不富耳。"后果如其言。则天朝拜相,而家常贫。是时帝数幸宰相宅,见峤卧青絁帐。帝叹曰:"国相如是,乖大国之体。"赐御用绣罗帐焉。峤寝其中,达晓不安,觉体生疾。遂自奏曰:"臣少被相人云,不当华。故寝不安焉。"帝叹息久之,任意用旧者。峤身体短小,鼻口都无厚相,时意不以重禄待之。其在润州也,充使宣州山采银。时妄传其暴亡,举朝伤叹。冬官侍郎张询古,峤之从舅也。闻之甚忧,使诸亲访候其实。适会南使云:"亡实矣。"询古潸然涕泗,朝士多相慰者。时有一人,称善骨法,颇得袁天纲之术,朝贵多窃问之。其人曰:"久知李舍人禄位稍薄。"诸人竦听。其人又曰:"李舍人虽有才华,而仪冠耳目鼻口,略无成就者。顷见其加朝散,已忧之矣。"众皆然之。峤竟三秉衡轴,极人臣之贵。然则峤之相难知,而天纲得之。又陕州刺史王当有女,集州县文武官,令天纲拣婿。天纲曰:"此无贵婿,唯识果毅姚某者,有贵子。可嫁之。中必得力,当从其言嫁之。"时人咸笑焉,乃元崇也。时年二十三,好猎,都未知书。常诣一亲表饮,遇相者谓之曰:"公后富贵。"言讫而去。姚追而问之,相者曰:"公甚贵,为宰相。"归以告其母,母劝令读书。崇遂割放鹰鹞,折节勤学。以挽郎入仕,竟位至宰相。天纲有子客师,传其父业,所言亦验。客师官为廪牺令。显庆中,与贾文通同供奉。高宗以银合合一鼠,令诸术数人射之,皆言有一鼠。客师亦曰鼠也,然入一出四。其鼠入合中,已生三子,果有四矣。客师尝与一书生同过江。登舟,遍视舟中人颜色,谓同侣曰:"不可速也。"遂相引登岸。私语曰:"吾见舟中数十人,皆鼻下黑气,大厄不久。岂可知而从之,但少留。"舟未发间,忽见一丈夫。神色高朗,跛一足,负担驱驴登舟。客师见此人,仍谓侣曰:"可以行矣,贵人在内,吾侪无忧矣。"登舟而发,至中流,风涛忽起,危惧虽甚,终济焉。询驱驴丈夫,乃是娄师德也。后位至纳言焉。(出《定命录》)【译文】袁天纲四川成都人。父亲袁玑,任梁州司仓,祖父袁嵩,周朝时先后担任犍为地区浦阳、蒲江二郡的郡守和车骑将军。曾祖袁达,梁朝时做过江、黄二州的刺使,周朝时连续担任过天水、怀仁二郡的郡守。袁天纲是在孤独与贫穷中度过他的少年时代。他喜欢作学问和学习技艺,精通相术。唐高祖武德年间担任过火井令。唐太宗贞观六年任期届满来到京城长安。太宗召见袁天纲。对他说:"巴蜀古时候有个严君平擅长占卜,我现在有你,你自己看怎么样?"袁天纲回答说:"严君平生不逢时,我遇到了圣明的皇上,我应该胜过他。"隋炀帝大业末年,窦轨寄居在剑南德阳县,跟袁天纲住在一起。窦轨当时的境遇困苦不堪,于是,让袁天纲给他看看面相,预卜一下未来的命运。袁天纲说:"你前额到发际骨骼隆起,一直连到脑后的玉枕处,你的下巴浑圆肥大。今后十年之内,你一定会富贵的,成为朝廷的贤臣良将。你的右侧下巴隆起,而且明洁光亮,应当以梁、益二州为分界线,树立显赫的功名。"窦轨说:"如果真象你说的那样,不敢忘你的大德。"开始,窦轨官任益州行台仆射,到任后,召请袁天纲,对他说:"从前你我在德阳县相见,怎么能忘啊!"说完,深施一礼,又请袁天纲为自己相面。袁天纲望了他许久,说:"你的面相和过去没有什么不同,然而眼睛色红连着瞳人,说话浮躁,面色赤红,做了武将怕是要多杀人的啊,但愿你要警戒自己。"唐高祖武德九年,窦轨被召前往京城。临行前,他问袁天纲,说:"我这次应召进京,还能得什么官?"袁天纲回答说:"看你脸,面上佳人,坐位不动,下巴右侧有光泽,看来是又有好消息等着你。到了京城一定会得到皇上的恩遇,还将回到本地任职。"这一年窦轨果然被授于益州都督,重新回到益州。袁天纲初到洛阳时,在清化坊安顿下来,无论是朝庭中的高官显贵,还是民间的各等人士都往他那里跑,家中常常聚满了人。当时,杜淹、王珪、韦挺三个人来见袁天纲,请他给看相。袁天纲对杜淹说:"这位官人,鼻子的左侧饱满分明,脸盘宽阔。"对王珪说:"这位官人从鼻翼经嘴角的两条纵理纹清晰,而且天庭与地阁直临。从现在算起,十年之内,一定能荣任五品的显要官职。"对韦挺说:"这位官人脸象大兽的脸。文角清晰,一定会得到贵人的提携。刚开始时任武官。"又对杜淹说:"二十年以后,恐怕三位贤士要同时被责罚贬黜,但是是暂时的,很快又会被召回恢复官职的。"不久,杜淹升迁侍御史。唐高祖武德年间,又任天策府兵曹文字馆学士。王珪任隐太子中允。韦挺在隋朝末年由隐太子李世民引荐做了率更。武德六年三人都被发配,流放到隽州。杜淹三人经过益州时,见了袁天纲哭泣着说:"袁公从前在洛阳说的话全都象神明的预示啊!今天的情况如此,再给我们看一看相吧。"袁天纲说:"各位的骨法,大大胜过以往不久就会回来的,最终必定能享受荣华富贵的。"到了武德九年六月,三人都被召回京城。回来时,又经过益州,三人造访了袁天纲。袁天纲说:"杜公到京城,就能得到三品要职。年寿我就不知道了。王、韦二公,在这以后应该到得三品官,又都能长寿,但到了晚年在仕途上不能有太大的发展了。韦公可能更明显一些。"杜淹到了京城,就被授予御史大夫,检校吏部尚书。他赠诗给袁天纲:"伊尹、吕尚那样的名相深深让人敬慕,赤松子、王子乔等传说中的得道仙人纯属无有子虚。扑风捉影的事情终究不能成为现实,将一切看成象脱掉鞋子一样随便就会得到安宁。应当象珍惜洁白美丽的白绢一样珍重我们自己吧,让我们象疏离薜萝那样与恶运远离。君既然遇上杨得意这样的人且已相知相识,那么,你也一定能升达腾飞而不会久久闲居。"王珪不久任侍中,出任同州刺史。韦挺担任了好几年蒙州刺史,并且病死在任上。这一切全都和袁天纲当年说的一样。唐太宗贞观年间,皇帝下诏书令袁天纲到九成宫,当时中书舍人岑文本让袁天纲给看相。袁天纲说:"舍人的脸面宽大,眼眉又长过眼睛,你的文才可在海内名声大振。但是你头有生骨,不可能有太大的成就。从后面看完全没有得到三品官的命相,从前面看可以得到三品官。但是你四肢虚弱,骨与肉不相称,如果得到三品位,恐怕是折寿的征兆。"后来,岑文本升任中书令后,不久就死了。房玄龄与李审素一同来见袁天纲。房玄龄说:"审素恃才傲物,你先给他看相,看他能得个什么官?"袁天纲说:"五品看不出来。如果是六品以下比较重要的官职还有可能。"李审素不再问他自己的事,说:"看看房公能得个什么官?"袁天纲说:"这位官人大富大贵,你要想得到五品官职就求他吧。"李审素不信袁天纲的话。后来,房玄龄任宰相,李审素任起居舍人,死在任上。唐高宗听说了袁天纲给房玄龄看相时说过的这些话后,让房玄龄赠封给袁天纲五品官职,房玄龄奏请圣上赠封他为谏议大夫。申国公高士廉对袁天纲说:"你今后还能得到什么官职?"袁天纲说:"我知道我的官运已经到头了,不会再有了。恐怕我今年四月要有大难。"果然,四月还没过完,袁天纲就去世了。蒲州刺史蒋严,幼年时袁天纲给他预测说:"这孩子该受多年的牢狱之苦,以后能大富大贵,跟随某人,官能做到刺史。八十三岁之年八月五日午时,俸禄就终止了。"后来,蒋严在征伐辽东时,被敌人擒获,在地牢中被囚禁了七年,平定高丽后方得归来。完全象袁天纲说的那样,官做到蒲州刺史。八十三岁时,他对家中人说:"袁公说我八十三岁禄绝,这是死啊!"于是置酒食与亲朋故友告别。这时,果然传来皇帝的圣旨:革职放遂,立既停发俸禄。以后又过了好几年,他才去世。李义府客居在四川,袁天纲看见他时,惊奇地说:"这小伙子贵极人臣,但寿命不长。"于是留他在家中住下,把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他,说:"这孩子有七品的命相,希望你今后多照顾。"李义府答应了,又问袁天纲自己的寿命有多长?袁天纲回答说:"五十二岁往后,我就不知道了。"后来,李义府被安抚使李大亮、侍中刘洎等联名推荐。唐太宗召见了他,并出了一道试题,让李义府作一首《咏乌》诗。李义府当场写出一首《咏乌》诗:日里扬朝采,琴中伴夜啼。上林多少树,不借一枝栖。"唐太宗非常赏识他说:"我将全树借你,岂只一枝!从门下典仪起全越过去,你为监察御使。"后来李义府的官位,寿数全如袁天纲所说的那样。赞皇人李峤,年幼时就显露出卓越的才能。他家兄弟五人全不到三十岁就都死去了,只有李峤自己长大成人。李峤的母亲,一天比一天提心儿子会夭亡,就到袁天纲那里去,让给李峤看看面相。袁天纲说:"小伙子神气清秀,可惜寿命不长,恐怕活不到三十岁。"李母听了后大为悲伤。李峤这时已经很有名气。家中人都希望他显贵发达,听了袁天纲的话,都不愿意相信。李母又请袁天纲。并且安排饭食招待他,让他再给儿子仔细察看。袁天纲说:"肯定是这样的。"李母请袁天纲到书斋和李峤在一张床上同睡。袁天纲上床就睡得很平稳,李峤依然不睡,到五更时分忽然睡去。这时,袁天纲正巧醒来,看李峤没有呼吸,用手试一下,鼻下已经断气。起初,袁天纲大吃一惊,察看了许久,发现李峤是用耳朵呼吸。袁天纲推醒李峤,告诉他说:"我找到了答案。"于是起身去向李母道贺,说:"看了好几次面相,全都没有找到问题的所在。今天才看见,你儿子必定大贵长寿,原来他是象龟一样呼吸啊!但大贵长寿,却不能富。"后来,果然象袁天纲说的那样。武则天执政期间,李峤官拜宰相,但是家中仍然很贫困。这期间,高宗皇帝多次到过宰相府,看见李峤睡觉用的帐子是用象布一样的粗绸做的时,感叹地说:"一国的宰相用这样的帐子,有损我大国的体面。我赐你宫中御用的绣罗帐。!"李峤在皇上赐给的绣罗帐里面睡觉,一宿到天明也没有睡安稳,觉得身体好象生了病似的,极不自在。于是自己奏报皇上说:"臣年轻时,看相的人对我说过,不应该侈华,所以睡不安稳。"高宗叹息了许久,任由他用他的旧帐子。李峤身体短小,鼻子、嘴都没有厚相。按当时人的观念,不应当给他高官厚禄。他在润州期间,派他担任宣州山采银的官吏。这时胡乱传出李峤突然死亡的消息,全朝上下没有一个人不哀伤叹息的。冬官侍郎张询古,是李峤的堂舅,听到这一噩耗后特别忧伤,让许多亲戚去探访这个消息的真伪,正好遇到从南边来的使臣,说:"李峤是真的死了。"张询古痛哭流涕,朝中的许多官员都来安慰他。当时有一个人,自称擅长相骨法,特别学到了袁天纲的相术。许多朝中位居显贵的官员,都私下来问这个人关于李峤的事。这个人说:"早就知道李峤舍人奉禄稍薄的面相。"去问的人,都洗耳恭听。这个人又说:"李舍人虽然很有才华,但是从相貌上看,他的耳朵、眼睛、嘴和鼻子全都没有富贵相。不久前见他做了朝散大夫,就替他担心了。"去问的人异口同声地说:"是阿!"李峤竟然三次出任执掌中枢的要职,地位在众位朝臣之上。由此说来李峤的骨相难以预测,然而袁天纲却能预测出来。又,陕州刺史王当有个女儿,他将州县文武官员都召集到一块儿,让袁天纲给他女儿选位女婿。袁天纲说:"这地方没有你女儿的女婿。我只知道有位统帅府兵的姚某人,有一位贵公子。你可以将女儿嫁给他。选中他一定能借力的。"王当听信了袁天纲的话,把女儿嫁给了这位姚果毅的儿子,当时的人都觉得好笑。姚果毅的儿子就是姚元崇,当时二十三岁,喜欢打猎,没有读过书。姚元崇一次到表亲家饮酒,遇到一位相人对他说:"你以后能富贵。"说完就走了。姚元崇追上去问他,相人说:"你能大富大贵,能当宰相。"姚元崇回家后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母亲,母亲劝他读书。于是姚元崇不再架鹰打猎了,一改过去的志向和行为,勤奋读书,以挽郎之职入朝做官,一直升到宰相。袁天纲有个儿子叫袁客师,继承父业,他给人相面,说的话也很灵验。袁客师官任廪牺令。唐高宗显庆年间,袁客师凭着他的相术与贾文通一起去侍奉皇帝。高宗用银盒装一只老鼠,让在场的几位相、卜术人猜里面是什么。这些术人都说是一只老鼠。袁客师也说:"是老鼠,然而放里面一只,拿出来是四只。那只老鼠放入盒中后,已生下三只小老鼠。"打开盒,里面果然是四只老鼠。袁客师曾与一位书生一同过江。上了船。看遍了船中人的气色,对同伴说:"不能着急!"于是二人相挽着下船上岸,偷偷地说:"我看见船上几十个人,全部都鼻子下有黑气,不久就要有大难。既然已经知道了,干吗还跟他们一起去呢?"过了一会儿,船没开,忽然看见一位男人神色高朗不凡,跛一只脚,挑着担子,赶着驴上船。袁客师看这个人上船,就对同伴说:"我们可以走了,贵人在里面,不用担忧了。"上船后,船就开走了。到了中流,风涛忽然大作,虽然危险惊惧,最后还是安全渡过了江。询问赶驴的男人。他就是娄师德。后来,娄师德担任了门下省纳言的官职。成为执掌朝政的三位宰相之一。张冏藏张冏藏善相,与袁天纲齐名。有河东裴某,年五十三为三卫。当夏季番,入京至浐水西店买饭。同坐有一老人谓裴曰:"贵人。"裴因对曰:"某今年五十三,尚为三卫,岂望官爵,老父奈何谓仆为贵人。"老父笑曰:"君自不知耳,从今二十五日,得三品官。"言毕便别。乃张冏藏也。裴至京,当番已二十一日,属太宗气疾发动。良医名药,进服皆不效,坐卧寝食不安。有召三卫已上,朝士已下,皆令进方。裴随例进一方,乳煎荜拨而服,其疾便愈。敕付中书,使与一五品官。宰相逡巡,未敢进拟。数日,太宗气疾又发,又服荜拨差。因问前三卫得何官?中书云。未审与五品文官武官。"太宗怒曰:"治一拨乱天子得活,何不与官?向若治宰相病可,必当日得官。"其日,特恩与三品正员京官,拜鸿胪卿。累迁至本州刺史。刘仁轨,尉氏人。年七八岁时,冏藏过其门见焉。谓其父母曰:"此童子骨法甚奇,当有贵禄。宜保养教诲之。"后仁轨为陈仓尉,冏藏时被流剑南,经岐州过。冯长命为歧州刺史,令看判司已下,无人至五品者。出逢仁轨,凛然变色。却谓冯使君曰:"得贵人也。"遂细看之,后至仆射。谓之曰:"仆二十年前,于尉氏见一小儿,其骨法与公相类,当时不问姓名,不知谁耳。"轨笑曰:"尉氏小儿,仁轨是也。"冏藏曰:"公不离四品,若犯大罪,即三品已上。"后从给事中出为青州刺史,知海运,遭风失船,被河间公李义府谮之。差御史袁异式推之,大理断死,特敕免死除名。于辽东效力,入为大司宪,竟位至左仆射。卢嘉瑒有庄田在许州,与表丈人河清张某邻近。张任监察御史,丁忧。及终制,携嘉瑒同诣张冏藏,其时嘉瑒年尚龆齓,张入见冏藏。立嘉瑒于中门外。张谓冏藏曰:"服终欲见宰执,不知何如?"冏藏曰:"侍御且得本官。纵迁,不过省郎。"言毕,冏藏相送出门。忽见嘉瑒。谓张曰:"侍御官爵不及此儿,此儿甚贵而寿,典十郡以上。"后嘉瑒历十郡守,寿至八十。魏齐公元忠少时,曾谒冏藏,冏藏待之甚薄。就质通塞,亦不答也。公大怒曰:"仆不远千里裹粮,非徒行耳,必谓明公有以见教。而含木舌,不尽勤勤之意耶。且穷通贫贱,自属苍苍,何预公焉。"因拂衣而去。冏藏遽起言曰:"君之相录,正在怒中。后当位极人臣。"高敬言为雍州法曹,冏藏书之云:"从此得刑部员外郎中给事中果州刺史。经十年,即任刑部侍郎吏部侍郎。二年患风,改虢州刺史。为某乙本部,年七十三。"及为给事中,当直,则天顾问高士廉云:"高敬言卿何亲?"士廉云:"是臣侄。"后则天问敬言,敬言云:"臣贯山东,士廉勋贵,与臣同宗,非臣近属。"则天向士廉说之,士廉云:"敬言甚无景行,臣曾嗔责伊,乃不认臣。"则天怪怒,乃出为果州刺史。士廉公主犹在,敬言辞去,公主怒而不见。遂更不得改。经九年,公主士廉皆亡,后朝廷知屈,追入为刑部侍郎。至吏部侍郎。忽患风,则天命与一近小州养疾,遂除虢州刺史,卒年七十三。皆如冏藏之言。姚元崇、李迥秀、杜景佺三人,因选同诣冏藏。冏藏云:"公三人并得宰相,然姚最富贵,出入数度为相。"后皆如言(出《定命录》)【译文】张冏藏擅长相术,与袁天纲齐名。河东有位裴某人,已经五十三岁了,才在禁卫军中担任三卫的官职。这年的夏末,他进京走到浐水西店买饭,和他同座的一位老人对他说:"你是贵人啊!"裴某回答说:"我今年都五十三岁了,才是一个三卫,怎么能指望什么官呀爵的,老先生您为什么叫我'贵人'呀?"老人笑着说:"你自己不知道罢了,从今天算起二十五天内,便能得到三品官。"说完就离去了。这位老人就是张冏藏。裴某到了京城,当时已过去二十一天了。正赶上太宗皇帝哮喘病发作,请来良医,进服妙药,都不见效,终日坐卧不宁,寝食不安。太宗皇帝颁下诏书,三卫以上,朝官以下,都可以进献医治此病的药方。裴某按此例进献一方:用奶煎荜拨,服用后太宗的病就好了。太宗皇帝命令中书省,给裴某授任一个五品官职。宰相犹豫不决,没敢拟制任职令呈报皇上。过了几天,太宗的哮喘病又发作了。又服用奶煎荜拨止住了哮喘。因此询问前几天那个进献药方的人授予了什么官?中书令说:"没有审定好是给五品文官,还是五品武官。"太宗听后生气地说:"救一位治国安邦平天下的天子活命的人,为什么不授予官职?假若治好了你宰相的病,一定当天就能得到官职了!"这天,太宗皇帝特殊恩赐裴某三品正员京官。官拜鸿胪卿。以后,裴某多次升迁,一直升任到本州刺史。刘仁轨,尉氏人。七、八岁时,张冏藏从他家门前经过看见他,对他父母说:"这孩子骨相特别奇异,将来能做高官,要好好地培养教育他。"后来刘仁轨做了陈仓县尉。这时,张冏藏被流放到剑南,经过歧州。冯长命任歧州刺史,让张冏藏给判司以下的属员看相,里面没有人能任到五品官职的。张冏藏出来时遇见刘仁轨,他突然变得非常严肃,对冯刺史说:"得见贵人了!"于是仔细相看刘仁轨。后来,刘仁轨升到仆射,张冏藏对他说:"二十年前,我在尉氏看见过一个小孩,他的骨相与你类似,当时没有问姓名,不知是谁。"刘仁轨笑着说:"尉氏小儿就是我啊!"张冏藏说:"你离不开四品,若犯大罪,就能升任三品以上。"后来,刘仁轨从给事中出任青州刺史,主持海上运输的工作,出航时遇到大风,船沉海中,被河间人李义府进言上告。朝庭派遣御史袁异式推究审理这一案子,经大理院判处刘仁轨死刑。皇上特别下达一份诏书,免去刘仁轨的死刑。皇上将他从官册上除名。后来刘仁轨在辽东效力,并且调回京城任大司宪,竟然一直升任到左仆射。卢嘉瑒在许州有一座庄园,与表丈人河清张某人邻近。张某人任监察御史,父母去世在家守孝。待到守孝期满后,这位张御史,有一天带着卢嘉瑒一同去张冏藏家。这时的卢嘉瑒尚在刚刚换牙的年龄。张某人进里面去见张冏藏,把卢嘉瑒留在中门外面。张御史对张冏藏说:"服完孝后想去见见宰相等朝中的重臣,不知怎么样?"张冏藏说:"你这次回京还是官任原职,纵然能升迁,也不过是入省为郎。"说完,张冏藏送张御史出门,忽然看见卢嘉瑒,张冏藏对张御史说:"你的官爵还不如这个小孩,这孩子的面相特别显贵,而且长寿,能掌管十郡以上。"后来卢嘉瑒历任十个郡的郡守,活到八十岁。齐国公魏元忠年轻时,曾经拜见过张冏藏。张冏藏待他特别冷淡。魏元忠问张冏藏自己的命运如何,他不回答。魏元忠大怒,说:"我不远千里带着干粮来到你这里,要知道我不是空着手走路啊!以为你一定能给予我指教,而你却闭口不语,仿佛你那舌头是木头做的。你完全没有诚意啊!但是人的困厄显达,富贵贫贱都是上天旨意,你能预测出什么呢?"于是拂衣而去。张冏藏慌忙站起身,说:"你的相禄,正在发怒中才能看出来。以后,你一定位极人臣,官任当朝宰相。"高敬言任雍州法曹,张冏藏写信给他说:"你从此以后能得到刑部员外郎中、给事中、果州刺史等官职。过了十年,你就可以任刑部侍郎、吏部侍郎。二年后患风疾,改任虢州刺史,是你的归宿。这时你已经七十三岁了。"待到高敬言任给事中时,一天他值班,则天皇后问高士廉,说:"高敬言是你什么亲戚?"高士廉说:"是我侄儿。"后来,武则天问高敬言。高敬言说:"我籍贯山东,高士廉是功臣权贵,和我是同宗,不是近亲。则天皇后向高士廉说了这件事。高士廉说:"高敬言特别没有高尚的德行,我曾怒斥过他,所以就不认我这个本家。"则天皇后怪怒高敬言,就降职让他出京改任果州刺史。当时高士廉、太平公主尚在,临行前高敬言向太平公主辞行,公主生气不见高敬言。于是出任果州刺史的命令。更不能改变了。过了几年,太平公主、高士廉都去世了。后来,朝庭知道高敬言冤屈,将他请回京城升任刑部侍郎。不久,忽然患风疾。则天皇后让给他就近安排在一个小州上养病,于是改任为虢州刺史,病逝那年七十三岁。全都和张冏藏当年说的相同。姚元崇、李迥秀、杜景佺三人,一次在朝廷选拔官史时,一同到张冏藏那儿求问官运。张冏藏说:"你们三人都能任宰相。然而姚元崇最富贵,能多次为相。"后来,这三个人都象张冏藏所预言的那样。张柬之张柬之任青城县丞,已六十三矣。有善相者云:"后当位极人臣。"从莫之信。后应制策被落。则天怪中第人少,令于所落人中更拣。有司奏一人策好,缘书写不中程律,故退。则天览之,以为奇才。召入,问策中事,特异之。既收上第,拜王屋县尉。后至宰相,封汉阳王(出《定命录》)【译文】张柬之任青城县丞时,已经六十三岁了。有位擅长相术的人说:"以后你能够位极人臣,成为一朝的宰相。"众人都不相信他的话。后来,张柬之应制策选官落了榜。武则天责备被选中的人太少,命令从落选的人中重新挑选。有司上报武则天说:"有一位应选的官员,策对得很好,因为书写不合规范,所以未被选中。"武则天看了他的策对后,认为这人是个奇才,于是召见张柬之进宫,考问他制策中的问题。张柬之回答得与别人特别不一样,有自己独道的见解。武则天立刻选张柬之为第一名,授任他为王屋县尉。后来,张柬之一直升任到当朝宰相,封汉阳王。陆景融陆景融为新郑令。有客谓之曰:"公从今三十年,当为此州刺史,然于法曹厅上坐。"陆公不信。时陆公记法曹厅有桐树。后果三十年为郑州刺史,所坐厅前有桐树。因而问之,乃云:"此厅本是法曹厅,往年刺史嫌宅窄,遂通法曹厅为刺史厅。"方知言应。(出《定命录》)【译文】陆景融任新郑县令时,有位门客对他说:"您从现在起三十年,应该任这个州的刺史,却在法曹堂上办公。"陆景融不信,当时,他记住了法曹堂有棵桐树。果然三十年后,陆景融任郑州刺史,他坐的大堂前边有棵桐树。陆景融询问了这个问题,有人回答说:"这儿本来是法曹堂,前任刺史嫌办公的地方窄小就将它打通了。做为刺史的大堂。陆景融这才知道,当年那位门客说的话果然应验了。程行谌程行谌年六十任陈留县尉,同僚以其年高位卑,尝侮之。后有一老人造谒,因言其官寿。俄而县官皆至,仍相侮狎。老人云:"诸君官寿,皆不如程公。程公从今已后,有三十一政官,年九十已上。官至御史大夫,乃仆射有厄。"皆不之信。于时行谌妹夫新授绛州一县令,妹欲赴夫任,令老人占其善恶。老人见云:"夫人婿今已病,去绛州八十里,必有凶信。"其妹忧闷便发,去州八十里,凶问果至。程公后为御史大夫,九十余卒。后赠仆射右相,果如所言。(出《定命录》)【译文】程行谌六十岁那年任陈留县尉。同僚们因为他年岁大职位低,常常欺侮他。后来,有一位老人拜见他,谈话中谈起了他的官运与寿禄。不一会儿县里的官员也都来了。这些人还象往常一样争相欺侮、捉弄程行谌。老人说:"你们这些人的官运与寿禄都不如程县尉。从今往后,他有三十一任官运,能活九十岁以上。他会一直升任到御史大夫,待到任仆射时,将有大难。"所有的人都不信老人的这种预测。当时,程行谌的妹夫新近被授任绛州一个县的县令,他妹妹想要到丈夫任职的地方去,让老人预测一下吉凶。老人见到程行谌的妹妹时说:"夫人的丈夫现在已经有病了,当你走到离降州八十里路的时候,一定会得到凶信的。"程行谌的妹妹忧郁烦闷地起程上路了。走到离绛州八十里时,果然传来她丈夫的凶信。程行谌后来任御史大夫,活了九十多岁才去世,死后被追赠为仆射右丞相。这一切,果然都象老人当年预测的那样。魏元忠相国魏元忠,与礼部尚书郑惟忠皆宋人。咸负材器,少相友善。年将三十,而名未立。有善相者见之,异礼相接。自谓曰:"古人称方以类聚,信乎?魏公当位极人臣,声名烜赫。执心忠謇,直谅不回,必作栋干,为国元辅。贵则贵矣,然命多蹇剥,时有忧惧,皆是登相位以前事,不足为虞。但可当事便行,闻言则应。"谓郑公曰:"足下金章紫绶,命禄无涯。既入三品,亦升八座。官无贬黜,寿复遐长。"元忠复请曰:"禄始何岁?秩终何地?"对曰:"今年若献书,禄斯进矣。罢相之后,出巡江傲,秩将终矣。"遂以其年,于凉宫上书陈事。久无进止,粮尽却归。路逢故人,惠以缣帛,却至凉宫,已有恩敕召入。拜校书,后迁中丞大夫。中间忤旨犯权,累遭谴责,下狱穷问。每欲引决,辄忆相者之言,复自宽解。但益骯脏言事,未尝屈其志而抑其辞,终免于祸,而登宰辅焉。自仆射窜谪于南郡,江行数日,病困。乃曰:"吾终此乎。"果卒。(出《定命录》)【译文】丞相魏元忠与礼部尚书郑惟忠,都是宋人,都很有才气,从小就很要好。年近三十岁了,两人都未有成就功名。有位擅长相术的人看见他们后,用特殊的礼节接待他们。一开始对魏元忠说:"古人说,同类的事物聚在一起,信不信?魏官人官能做到为人臣子的最高一级,声名显赫。你为官一定是忠诚正直,诚信而不行邪僻,一定能成为国家的栋梁,朝中的重臣,你的面相贵是贵啊,然而你命运多曲折,时有忧患。这些都是登上宰相高位以前的事,不必担心。但是,遇事就要去做,听着话就要应和。这位相士又对郑惟忠说:"您将来金章紫绶命中注定福寿无边,既能进入三品高官的行列,也能升任到八位重臣之一。你做官一直不会被贬职,你的寿数也长久。"魏元忠又请教说:"我的俸禄从什么时候开始,为官任到什么职位结束。"相士回答说:"你今年如果向皇上上书进言,俸禄就来了。"于是,魏元忠就在这一年,在凉宫上书陈事,却好长时间没有回音。这时盘缠已经用完了,他就往回去。路上遇到了一位熟人,送给他丝和绢等,他又返回了凉宫。这时,皇上已经降下诏书,召魏元忠进宫,授予他校书的官职,后来改任中丞大夫。这期间因违逆圣命,触犯了权贵,多次遭到责罚,下狱追究。每当他想自杀时,就回忆起当年相士说过的话,才又自己宽慰自己,但是越来越刚直不阿地抨击时政,从未动摇过自己的志向,收敛自己的言辞,最后还是免除了祸患,登上了宰相的高位。后来,魏元忠从仆射降职被贬到南郡任刺史。沿江巡行中,几天后病势沉重。魏元忠说:"我就死在这里了吗?"果然他就死了。卷第二百二十二 相二裴光庭 安禄山 孙思邈 孙生 衡相 马禄师 李含章 尚衡 柳芳 陈昭 卢齐卿 梁十二 冯七 马生裴光庭姚元崇,开元初为中书令。有善相者来见,元崇令密於朝堂。目(目原作自,据明抄本改)诸官后当为宰辅者,见裴光庭白之。时光庭为武官,姚公命至宅与语,复使相者于堂中垂帘重审焉。光庭既去,相者曰:"定矣。"姚公曰:"宰相者,所以佐天成化,非其人莫可居之。向者与裴君言,非应务之士,词学又寡,宁有其禄乎?"相者曰:"公之所云者才也,仆之所述者命也。才与命固不同焉。"姚默然不信。后裴公果为宰相数年,及在庙堂,亦称名相。(出《定命录》)【译文】姚元崇,唐玄宗开元初年任中书令。有位相士来拜见他,姚元崇让这位相士隐藏在大殿旁边。暗中察看各位官员以后有谁能担任宰相的要职。相士看见裴光庭时说:"这个人可以任宰相。"当时,裴光庭是位武官。姚元崇让裴光庭到家中,说有话要和他说,又让相士藏在堂屋门帘后面重新审看裴光庭。裴光庭走后,相士说:"一定是的,就是这个人。"姚元崇说:"听说宰相是能够辅佐天子成就大业的人。不是这样的人,这种人是不可以担任宰相重任的。刚才我和裴光庭谈过话,他不是那种善于应对时务的人,学问又浅,怎么能任宰相呢?"相士说:"您所说的是才气,我所说的是命啊!才与命本来就不同嘛!"姚元崇不相信相士说的话,也不再说什么了。后来,裴光庭果然担任了好几年宰相,在朝廷中也算得上名相。安禄山玄宗御勤政楼,下设百戏,坐安禄山于东间观看。肃宗谏曰:"历观今古,无臣下与君上同坐阅戏者。"玄宗曰:"渠有异相,我欲禳之故耳。"又尝与之夜晏,禄山醉卧,化为一猪而龙头。左右遽告,帝曰:"渠猪龙,无能为也。"终不杀之。禄山初为韩公张仁愿帐下走使之吏,仁愿常令禄山洗脚。仁愿脚下有黑子,禄山因洗而窃窥之。仁愿顾笑曰:"黑子吾贵相也,汝独窃视之,岂汝亦有之乎?"禄山曰:"某贱人也,不幸两足皆有之。比将军者色黑而加大,竟不知其何祥也。"仁愿观而异之,益亲厚之。约为义儿,而加宠荐焉。(出《定命录》)【译文】唐玄宗在勤政楼设御宴招待文武百官,在楼下还安排了各种杂艺表演。唐玄宗与安禄山一同坐在东间观看。后来继位成唐肃宗的太子李亨直言规劝说:"儿臣读遍古往今来的所有典籍,也没有臣下与君王坐在一起看戏的记载。"唐玄宗说:"安禄山相貌奇特,我是想借他祭祷除邪啊!"唐玄宗曾与安禄山一起在夜间饮宴,安禄山喝醉后,躺到那儿变成一头猪,却长着龙的头。手下人忙去禀报唐玄宗,玄宗皇帝说:"他是一头猪龙,没有什么作为!"终于没有杀他。开始时安禄山在韩国公张仁愿帐下做一名走使小吏,张仁愿经常让安禄山给他洗脚。张仁愿脚下有一颗黑痣,安禄山在给他洗脚时偷看那颗痣。张仁愿望着安禄山笑着说:"黑痣是我的贵相,你特别注意观察它,难道是你也有吗?"安禄山说:"我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不巧的是我的两只脚上都有痣,比将军的颜色黑而大,竟不知道这是什么好兆头?"张仁愿看了安禄山脚上的痣后很惊异,越发亲近、厚待他了。并且相互约定安禄山做了张仁愿的义子。从此以来,张仁愿更加宠幸并极力向朝廷推荐安禄山。孙思邈孙思邈年百余岁,善医术。谓高仲舒曰:"君有贵相,当数政刺史。若为齐州刺史,邈有一儿作尉,事使君,虽合得杖,君当忆老人言,愿放之。"后果如其言,已剥其衣讫,忽记忆,遂放。(出《定命录》)【译文】孙思邈活了一百多岁,擅长医术。他曾对高仲舒说:"你生有贵人的相貌,应该担任几年刺史的官职。如果你任齐州刺史,我有一个儿子在你那任尉官,侍奉刺史您。一次不小心他解犯了刑律,虽说他应该受杖刑,你要记住我这位百岁老人今天说的话,希望您能免除他的杖刑。后来,果然如逊思邈所说的那样。孙思邈儿子的衣服已经被扒下来,就要对他行杖刑,高仲舒忽然想起当年老人家的这番话,于是免去了孙思邈儿子的杖刑。孙生有孙生者不载其名,善相人。因至睦州,郡守令遍相僚吏。时房琯为司户,崔涣为万年尉,贬桐庐县丞。孙生曰:"些二公位至台辅。然房,神气大宝,合在掌握中。崔后为杭州刺史,某虽不覩,然尚蒙其恩惠。"既后房以赍册文,自蜀至灵武授肃宗。崔果为杭州,下车访生,则已亡殁旬日矣。因署其子为牙将,以采帛赠恤其家。(出《广德神异录》)【译文】有一位姓孙的读书人,没有记载他的名字,是位擅长相术的人。一次,他因事来到睦州,睦州的郡守让他给所有的僚属们相面。当时,房琯任司户,崔涣任万年县县尉,被降职到桐庐县任县丞。孙生指着房琯和崔涣说:"这二位官人,将来都能做宰相。尤其是房司户,皇帝的江山社稷、玉玺印绶应该归他掌管。崔县丞以后能迁任杭州刺史。到那时,我虽然看不到崔县丞的富贵荣耀,但是还能丞蒙您的照顾。"这以后不久,房琯带着唐玄宗册封肃宗的诏书,从四川到灵武授予肃宗。崔涣果然任杭州刺史,上任时途经孙生家,崔涣下车去拜访他,然而孙生已经去世十来天了。崔涣就任命孙生的儿子在自己手下做一名低级军官,并赠送彩色丝绢给孙生的家属。衡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