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极罪,范书作“抵罪”。 初,世祖问窦融,在西州时每所上章奏,谁与参之,融对曰“皆班彪所为也。”世祖雅闻彪名,将召之,会彪举茂才,〔为徐〕(除)令,以病免 〔一〕。后应三公之命,辄谢病去,复以司徙掾望都长〔二〕,所历二县,皆为吏民所爱。彪既才高,而专心文史之间。司马迁着史记,自太初已后阙而不录。其后 好事者或颇缀录其时事〔三〕,然多鄙俗,不足以继其书。彪乃采前人遗事,旁贯异闻,作后传数十篇〔四〕。因斟酌前史,而讥正其失。略曰: 唐虞三代,诗书所及,世有史官,以司典籍。至于诸侯,国自有史,故孟子曰:‘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其事一也。’定、哀之间,鲁君子 左丘明论集其文,作左传三十篇,又撰异同,号曰国语二十篇〔五〕。由是乘、梼杌之事遂闇,而左氏、国语独彰。又有记录黄帝以来至春秋时帝王公侯卿大夫,号 世本十五篇。春秋之后,七国并争,秦并诸侯,则有战国策三十二篇〔六〕。汉定天下,大夫陆贾记录时功,作楚汉春秋九篇。孝武之世,太史令司马迁采左氏、国 语,删世本、战国策,据楚汉列国时事,上自黄帝,下讫获麟,作本纪、世家、列传、书、表凡百三十篇,而十篇缺焉〔七〕。 迁之所记,从汉元至武帝,则纪其功〔八〕,至其〔采〕摭经传,分散数家之事〔九〕,甚多疏略,务欲以多闻广博为功,论议浅而不笃。其论术 学,则崇黄老而薄五经;序货殖,则轻仁义而羞贫穷;尊游侠,则贱守节而贵俗功。此其大弊伤道,所以遇极刑之咎也。然善述事〔理〕〔十〕,辩而不华,质而不 野,文质相称,盖良史之才也。诚令迁依五经之法言,同圣人之是非,意亦庶几矣。 夫百家之书,犹可法也。若左氏、国语、世本、战国策、楚汉春秋、太史公书,今之所以知古,后之所由观前,圣人之耳目也,焉可阙哉!〔一〕 据范书叙传改补。又举将,范书作“司隶”。按万斯同东汉九卿年表,时司隶乃鲍永也。〔二〕 范书班彪传作“后察司徒廉为望都长”,袁纪此必有脱误。〔三〕 李贤曰:“好事者谓扬雄、刘歆、阳城衡、褚少孙、史孝山之徒也。”沈钦韩曰: “史通五史篇,诸好事者若冯商、卫衡、扬雄、史岑、梁审、肆仁、晋冯、段肃、金丹、冯衍、韦融、萧奋、刘恂等相次撰续,迄于哀平间,犹名史记。”杨树达曰:“东观汉记:‘东平王苍上光武受命中兴颂,明帝问校书郎,此与谁等,皆言类相如扬雄前代史岑之比。 ’知史岑为西汉人。晋冯段肃见下文固奏记,文称‘京兆祭酒晋冯、弘农功曹史殷肃’。‘殷’与‘段’形近误也。”〔四〕 杨树达曰:“论衡佚文篇云:‘班叔皮续太史公书,载乡里人以为恶戒,叔皮不为恩挠。’”〔五〕 范书标点本作“二十二篇” ,汲古阁本作“二十篇”。按四库提要曰:“汉志作二十一篇。其诸家所注,隋志虞翻、唐固本皆二十一卷,王肃本二十二卷,贾逵本二十卷,互有增减,盖偶然分 并,非有异同。而此本首尾完具,实二十一卷。诸家所传南(惟昭所注本,隋志作二十二卷,唐志作二十卷。)北宋版,无不相同,知隋志误一字,唐志脱一字也。 ”〔六〕 汉志及范书均作“三十三卷 ”,袁纪恐误。〔七〕 李贤曰:“十篇谓迁殁之后,亡景纪、武纪、礼书、乐书、兵书、将相年表、日者传、三王世家、龟策传、傅靳列传。”按贤注乃本张晏说,分见史 记自序集解、索隐,汉书司马迁传注。余嘉锡太史公亡篇考曰:“卒者,终也,终述之至麟止,则武帝以前,无不成之篇,故篇末总叙之曰:‘上记轩辕,下至于 兹,着十二本纪,作十表、八书、七十列传,凡一百三十篇五十二万六千五百字。’篇数字数之详如此,是其书皆已写定,不独无有录无书之篇,亦不当有草创未成 之作矣。盖十篇之缺,实在迁死之后,故曰‘ 其书稍出’,明其出之未全。逮杨恽宣布其书,而此十篇竟不复传,但有录而已。”〔八〕 范书作“则其功也”。〔九〕 “采”字据范书补。又“数家”范书作“百家”。〔十〕 据范书班彪传补。 固九岁能属文,五经百家之言,无不究览,其学无常师,又不为章句,训诂通而已。性多爱,不以所长傲物,人皆重之。弱冠早孤。固以唐虞三代,诗书 所及,世有典籍。故虽尧之盛,必有典谟之篇,然后冠德百王。汉绍尧运,以建帝业六世,史臣乃追述功德,私作本纪,编于百王之末,厕于秦、项之列,太初以 后,阙而不录,故采撰前纪,缀集所闻,以述汉书。元起高祖,终于孝平王莽之诛,十有二世,二百三十年,综其行事,旁贯五经,上下洽通,凡百篇。未成,明帝 初,人有上书言固私改史记者,诏收固京兆狱,悉敛家书封上。是时扶风人苏朗伪言图谶事,下狱死。固弟超〔恐固〕为郡所诬〔一〕,乃诣阙上书,具陈固着述 意。会郡亦封上固书,天子甚奇〔之〕〔二〕。征诣校书部,除兰台令史。〔与故〕(举)睢阳令陈宗、故长陵令尹敏、司隶从事孟异共作世祖本纪及世祖功臣、平 林、新市、公孙述二十八篇〔三〕,奏之〔四〕。帝迺复使成前书。自永平始,研精积思二十余年,至建初中,其书乃成。世甚重其书,学者靡不讽诵焉。〔一〕 据范书补。〔二〕 据陈璞校记补。〔三〕 据范书改补。又惠栋曰:“ 异当作冀,扶风茂陵人,见马援、杜林等传。”又史通正作“孟冀”,袁范两书均误。〔四〕 此乃撰修东观汉记之始。 自为郎后,遂见亲近,赏赐恩宠优渥。章帝好文章,逾益进幸,数入读书禁中,或连日逮夜。每行巡狩,辄献上赋颂。朝廷时有大议,令固问难于前,然 位不过郎。固虽笃志于学,以述作为务,然好傅会权宠,以文自通。其序事不激诡,不抑亢,赡而不秽,详而有体,使读之者亹亹而不厌,亦良史之才也〔一〕。至 于排死节,否正直,以苟免为通,伤名教也。史迁之作,皆推之于谈;彪经序其谋,略以举矣,而固尽有功〔二〕,岂不胜哉!〔一〕 胡三省曰:“贤曰:激,扬也。诡,毁也。抑,退也。亢,进也。余谓激诡抑亢,皆指史家作意以为文之病。”又李贤引尔雅曰:亹亹, “犹勉勉也”。〔二〕 据黄本补“有”字,蒋本阙。 窦氏既废,天子追览前议,嘉袁安之忠,知宋由之不正也,乃策免由。 秋七月己丑,太尉宋由有罪自杀。 八月,司空任隗薨。字仲和,光之子。初,光济世祖于信都,封〔阿〕陵侯〔一〕。光薨,隗袭爵。隗好黄老,清静少欲,以功臣子行异于众,擢为虎贲 中郎将,稍迁九卿、三公。隗玄默守直,不求名誉,然内行仁义,世人以此服之,帝亦雅重焉。窦宪之专政,朝臣莫违,隗与袁安屡抗异议。于是天子追思隗忠,擢 子屯为步兵校尉。〔一〕 据范书任光传补。 辛丑,大司农尹睦为太尉,太傅邓彪以老病罢,太尉睦代录尚书事。 冬十月己亥,宗正刘方为司空。五年(癸巳、九三) 春正月己亥〔一〕,大赦天下。〔一〕 范书作“乙亥”。按是月乙丑朔,无己亥日,袁纪乃涉前“己亥”而误。 辛卯,立皇弟万岁为宋王〔一〕。〔一〕 范书和帝纪作“广宗王”,袁纪误。又水经注清水曰:“和帝永元五年,封皇太子万年为王国。”“太”系衍文,又“年”即“岁”也。 二月戊戌,诏有司省内外厩马及上林池圃,悉以假贫民。 甲寅,太傅邓彪薨。窦氏之专权,彪守己而已。御史中丞周纡,国之司直也,屡忤窦氏,彪尝以事奏免纡,世以此讥之,然修礼教。 (二月)戊午〔一〕,陇西地震。〔一〕 “二月”已见前,此乃衍文,故删。 三月庚寅,遣使分行贫民,开仓振廪。 夏六月丁酉,郡国雨雹,大如雁子。 冬十月辛未〔一〕,太尉尹睦薨。〔一〕 范书亦同,然十月庚寅朔,无辛未,二书皆误。 十一月己丑〔一〕,太仆张酺为太尉。〔一〕 按是月甲寅朔,无己丑日,范书作“乙丑”是。袁纪“乙”多误作“己”。六年(甲午、九四) 春正月,永昌夷献犀、象。 司徒丁鸿字孝公,颍川定陵人也。父綝从世祖征伐有功,封〔陵〕(颍)阳侯 〔一〕。鸿年十二〔二〕,事太常桓荣,十六而章句通,布衣荷担,不远千里质问异义,是以能成其名。初,綝从上时,鸿独与弟盛居,困苦饥寒。〔常〕(帝)怜 盛〔三〕,有委国志。及綝薨,既葬,鸿挂衰绖于冢庐而逃去,留书与盛曰:“ 鸿贪经书,不顾恩义,生不供养,死不饭唅,皇天先祖,并所不祜,身被大病,上不任为蕃辅,下不能守土。先上病状,辞爵封于仲公〔四〕,章寝不报。谨身放 弃,求良医,如遂不瘳,永归沟壑。”始鸿与九江人鲍俊友善〔五〕,俊遇于东海,鸿佯狂不识俊,俊乃止而诮让之曰:“自昔伯夷、吴札乱世权行,故得申志。汉 有旧制,春秋不以家事废王事,故与卫辄之〔立〕(子)〔六〕。今以兄弟私恩,而绝父不灭之基,未可谓智也。”鸿感悟垂泣,叹息而还,就国教授,扬州称之。 鲍俊亦上书具言鸿至行,明帝甚然之,诏征鸿。召见,说文侯一篇〔七〕,赐御衣及绶,廪食公车〔八〕,与博士同礼。顷之,拜侍中,徙封鲁阳侯〔九〕。〔一〕 类聚卷五一引东观记曰:“ 丁綝从上渡河,及封功臣,上令各言所乐,谓綝曰:‘ 诸将皆欲县,子独求乡何也?’綝曰:‘昔孙叔敖敕其子受封,必求硗确之地。今綝能薄功微,得乡厚矣。’ 上从之,封为定陵新安乡侯,后徙封陵阳侯。”范书丁鸿传亦同。袁纪乃涉前颍而误,故正之。〔二〕 东观记、范书均作“年十三 ”,袁纪恐误。〔三〕 据陈璞校记改。〔四〕 李贤曰:“仲公,盛之字也。”〔五〕 东观记、范书均作“鲍骏” 。〔六〕 哀公二年公羊传曰:“曼姑受命乎灵公而立辄,辄者曷为者也?蒯聩之子也。然则曷为不立蒯聩而立辄?蒯聩为无道,灵公逐蒯聩而立辄。然则辄之 义可以立乎?曰可。其可奈何?不以父命辞王命,以王父命辞父命,是父亡行乎子也。不以家事辞王事,以王事辞家事,是上之行乎下也。”鲍俊之言,取义于此。 又陈璞引陈澧校曰“立误子”,甚是。范书正作“立” ,故正之。〔七〕 即尚书周书文侯之命篇也。鸿师事桓荣,其所主乃欧阳尚书学。〔八〕 李贤曰:“禀,给也。公车,署名,公车所在,因以名。诸待诏者皆居以待命,故令给食焉。”〔九〕 乃乡侯,范书注引东观记曰:“鲁阳乡在寻阳县也。” 华峤曰:论语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 行首乎〔一〕?故尝请论之:孔子曰:“太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德而称焉。”〔二〕孟子曰:“闻伯夷之风者,贪夫廉,懦夫有立志。”〔三〕 然则太伯出于不苟得,未始有于让也。是以太伯称贤人,后之人慕而徇之。夫有徇则激诡生,而取与妄矣。故夫邓彪、刘恺让其弟以取义,使弟非服而己享其名,其 于义不亦薄乎?又况乎于有国之纪,而使将来者妄举措哉!古之君子立言,非〔苟显其理〕,将以启天下之方悟者;立行,非独善其身,将以训乎〔天下之方动者〕 哉〔四〕!原丁鸿之心,其本主于忠爱,何其终悟而从义也?以此殆知其徇尚异于数世也。〔一〕 出论语学而。〔二〕 见论语泰伯。〔三〕 见孟子尽心章句下。〔四〕 据范书丁鸿传论引华峤语补。 二月乙未,司空刘方为司徒,太常张奋为司空。 三月丙寅,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各一人。 六月,初伏日闭关〔一〕。〔一〕 李贤曰:“汉官旧仪曰:‘ 伏日万鬼行,故昼日闭,不干它事。’”乃时人迷信所致。 秋七月,京都旱。司空张奋上疏曰:“岁比不登,人食不足。今复旱,秋稼未立,阳气垂尽,日月迫促。夫国以民为本,〔民〕以谷为命〔一〕,政之急 务,忧之重者也。臣〔蒙〕(义)恩尤深厚〔二〕,受职过任,夙夜忧惶,章奏不能序心,愿对中常侍,口陈得失。”上即引见,明日车驾亲幸洛阳寺,省录囚徒, 于是大雨三〔日〕(月)〔三〕。〔一〕 据范书张奋传补。〔二〕 据范书张奋传改。〔三〕 据范书改。 南单于安国〔初〕为左贤王〔一〕,师子〔于宣〕(次当)为单于时〔二〕,数轻兵出塞,斩获有功,故国中皆敬师子而不附安国,安国由是病师子 〔三〕。匈奴降者异时居塞外,数为师子所掠,故亦怨之。安国乃委计降者,使图师子。安国既〔为单于〕(伪严于),师子〔为〕(而)左贤王〔四〕,觉知安国 之谋,乃阴为之备。每会议事召师子,辄称病不往,安国益忿。〔一〕 据通鉴补。〔二〕 据范书改。“单于”二字据黄本补,蒋本原阙。〔三〕 “病”字蒋本亦阙,据黄本补。〔四〕 黄本“伪”作“为”,“而 ”亦作“为”。又范书南匈奴传曰:“安国既立为单于,师子以次转为左贤王。”则“严于”系“单于”之误,故据补正。 是时中郎将杜崇使安国,安国心不平,因上书告崇。崇敕西河太守令断,安国欲自诉不得。而崇与度辽将军朱徽上言:“南单于安国疏远旧胡,亲近新 降,欲杀左贤王师子,宜征西河〔安〕定上郡兵以为之备〔一〕。”公卿处议,听崇,遂发郡兵。南单于闻汉兵起,因举兵诛师子。师子闻之,悉将众入曼柏城,单 于围守之,杀伤甚多。于是杜崇、朱徽将兵〔赴之〕〔二〕,而单于为其〔骨〕(胥)都侯所杀〔三〕,师子为单于。既而天子知杜崇、朱徽之侵扰匈奴也,乃诛 崇、徽。〔一〕 据范书补。〔二〕 据果亲王校补。〔三〕 据陈澧校改。七年(乙未、九五) 春三月,班超发龟兹等八国兵七万人讨焉耆、尉黎二国〔一〕。超遣人慰谕二国:“欲改过向善者,当遣大人来迎。”焉耆 王广与国中议曰:“先王前杀陈都护,今超都护将大兵来〔二〕,故且〔诈〕(作)降〔三〕,重献遗,令无入国。”北□支本匈奴人,举国敬信之,乃遣奉牛酒迎 超。超闻焉耆取信北□支,遂反缚,责曰:“汝匈奴侍子,恃焉耆拥。今都护来,王不以时迎,皆汝罪也。”欲斩之。或谓超曰:“可便杀。”超曰:“非汝所及, 此人权重于王,今未入其国而杀之,遂令自疑〔四〕,设备守险,遑得到其城哉!”因责让,加赏赐遣〔之〕〔五〕。北□支还曰:“都护不疑我国矣。”广乃与大 人迎超于尉黎,奉上金银、奴婢、牛马。超受〔马〕(焉)〔六〕,以给军,余总悉还之。超到焉耆,去城二十里大泽中,超乃扬声欲重赐王以下。明日置酒,悉召 诸国王,焉耆王广、尉黎王泛与□支等四十一人诣超〔七〕,其国相腹久等十七人逃不至。超怒曰:“腹久何故不到?焉耆欲复反邪?”遂叱吏收广、泛等,于都护 陈睦故城斩之,更立为王〔八〕。持广、泛首诣京师,因大纵兵抄掠。超留焉耆半岁,西域遂平。上嘉超,封超为定远侯。〔一〕 按范书西域传作“讨焉耆、危须、尉黎、山国”,且系于六年,与袁纪稍异。〔二〕 “超”字据黄本补。然据陈都护例,恐当作班都护。蒋本疑之,故阙。〔三〕 诈作形近而讹。〔四〕 “疑”原在“遂”之上,据陈璞校记改。范书亦作“遂令自疑”。〔五〕 据果亲王校补。〔六〕 据黄本改。〔七〕 据黄本及范书迳改“况”作 “泛”。〔八〕 更立者,焉耆左候元孟也。 夏四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秋九月辛卯〔一〕,京都地震。〔一〕 范书及续汉志均作癸卯。袁纪恐误。八年(丙申、九六) 春三月己丑〔一〕,立皇后阴氏。赐天下男子爵各有差;鳏寡孤独贫不能自存者粟,人五斛。后,原〔鹿〕(庶)侯识曾孙也〔二〕。祖父永,明帝时为侍中,亲幸左右。(异宠)〔以先〕后近(属)〔三〕,故有异宠。父纲为屯骑校尉。〔一〕 范书作“二月”。按二月丁未朔,无己丑,袁纪是。〔二〕 鹿庶形近而讹。〔三〕 据范书皇后纪删补。 八月辛酉,令天下死罪减一等,徙边戍;亡命赎罪各有差。 九月,京都蝗虫。 冬十月,北海王有罪自杀〔一〕,国除。〔一〕 北海王,威也,以非敬王子,又坐诽谤,自杀。 十二月丁巳,南宫宣室灾。后汉孝和皇帝纪下卷第十四 九年(丁酉、九七) 春三月癸巳,济南王康薨,谥曰安王。 康不修法度,通宾客。人有上书告康使中郎将张阳、董臣招来州 郡奸猾颜忠、刘子产等,案图书,谋议不轨。有司举奏,明帝以至亲不忍穷竟,削祝阿、隰阴、东〔朝〕(胡)阳、安德、西平昌五县。〔一〕康殖财货,治宫室, 奴婢至千余人,厩马千余匹,田八百余顷。何敞之为傅,上疏谏曰:“盖闻诸侯之义,以制节谨度为忠,然后能保其社稷,和其民人〔二〕。昔管仲相齐,九合之功 〔三〕,而孔子讥其器小,以奢侈逼上,不知礼也〔四〕。今大王以骨肉之亲,享蕃国之尊,当率先天下,以为化首。今国家制度,王侯车服章事有其科,不可越 也。夫文繁者质枯〔五〕,木胜则人亡〔六〕,经传所载也。且君国者以道德仁义为营,岂饰宫室,充实厩马为尊哉!楚作章华,吴兴姑苏,卒亡;景公千驷,民无 所称〔七〕,其效也。如大王数游诸第,出入无节,或涉晨夜,非所以远防未然,临深履薄〔八〕,垂示后嗣之法也。愿大王修恭俭,遵古制,以法自治,以礼率 下,省奴婢之数,减乘马之费,以礼起居,则敞之愿。药酒苦于口而利于病,至言逆耳而便于行〔九〕,惟大王深察愚言。”王甚敬礼而不能改。〔一〕 据范书及续汉志改。〔二〕 以上取孝经诸侯章之文。〔三〕 史记齐太公世家曰:齐桓公称曰:“寡人兵车之会三,乘车之会六,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史记正义曰:“左传云鲁庄公十三年,会北杏以平宋 乱;僖四年,侵蔡,遂伐楚;六年,伐郑,围新城也。”此所谓兵车之会。正义又曰:“左传云鲁庄公十四年,会于鄄,十五年,又会鄄;十六年,同盟于幽;僖五 年,会首止,八年,盟于洮,九年,会葵丘是也。”此所谓乘车之会。〔四〕 论语八佾曰:“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 ‘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礼记杂记下亦引孔氏类此之讥。树,旅树,即门屏也。反坫, 反爵之坫。皆诸侯之礼,而管仲用之,故孔子斥其逼上不知礼。〔五〕 论语雍也曰:“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敞言盖脱胎于此。〔六〕 惠栋曰:“晋语云:士茁谓知襄子曰:‘今土木胜,臣惧其不安人也。’室成三年而知氏亡。此木胜人亡之说也。”〔七〕 见论语季氏。〔八〕 诗小雅小旻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九〕 史记留侯世家及孔子家语均载此语,字句稍有不同。 夏五月,封皇后父阴纲为防侯〔一〕。纲上疏辞位,以特进侯就第。纲弟凤、谒为郎中,子轶、政、比黄门郎〔二〕。阴氏自建武以来,缘戚属之故,世为卿校,外典禁兵,内侍帷幄,赏赐恩宠,贵重当世。〔一〕 范书阴识传作“吴房侯”。又胡三省曰:“吴房盖合吴城、房国以名县也。”其属汝南郡。袁纪作防侯,误。〔二〕 范书“政”作“敞”。 秋八月,蝗虫飞过京都。 闰月辛巳,皇太后窦氏崩。太尉张酺与司空、司徒共上〔奏〕,依〔光武黜〕吕太后故事〔一〕,贬窦太后尊号,勿葬敬陵。百官言之者亦多。上手报酺 曰: “礼,臣子无贬亲之义。今皇太后家虽不遵法度,然常欲自减损,奉事十年,恩不忍亏。案前世上官太后〔亦〕(子)奉终从义〔二〕,其勿复议。”丙申,葬章德 窦皇后。〔一〕 皆据范书皇后纪补。又“司空”当在“司徒”之下。时司徒刘方,司空张奋。〔二〕 据严可均校改。 陇西羌犯塞,执金吾刘尚将三万骑击平之。 九月庚申,司徒刘方有罪自杀。 初,梁贵人生和帝,窦后以为己子,养而隐之。贵人者,梁竦女也。 永平初,竦兄陵乡侯松因事徙边,后诏书听还本郡,阖门不出,作经书数篇,名曰七序。班固见而称之曰:“昔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一〕,梁竦作 七序而窃位素餐者惭。”轻财好施,不治产业。兄嫂舞阴长公主振施诸梁,亲疏有序,然犹独敬异竦,衣裘品物事殊别。竦未尝独飨,常与宗族共之。竦少长京师, 逮父兄时游士林,故不乐归乡里。雅有大志,每登高望远,未曾不叹息曰:“大丈夫居世,生当封侯,死当庙食。诗书足以自娱,州郡之职,但劳人耳。”竦生二男 三女,长男棠及翟,长女凭及二贵人〔二〕。〔一〕 见孟子滕文公章句下。〔二〕 “凭”,蒋本据范书改作“ 嫕”。通鉴考异曰:“嫕”,袁纪皆作“凭”,是宋本即如是,而黄本亦然,故仍复其旧,以存异文。 初,马太后〔求〕良家女〔一〕,贵人与姊以选入宫,得幸于帝,生和帝。竦不胜喜,与舞阴长公主私相庆,语泄,闻于窦氏。窦氏欲专名太子外家,心 恶梁氏,欲毁贬之。乃诬以恶逆,诏郡县考竦,死狱中,家属〔复徙九真〕〔二〕,舞阴公主居新野,使者护守之。〔三〕贵人与姊以忧死,葬礼有阙。〔一〕 据范书补。〔二〕 据范书梁竦传及袁纪文义补。〔三〕 范书作“坐徙新城”,注曰:“新城,今洛州伊阙县也。”与袁纪异。 窦后崩,舞阴公主子梁扈遣从兄擅奏记三府曰〔一〕:“春秋之义,母以子贵〔二〕,汉家旧典也。今梁贵人亲育圣躬,而不蒙尊号。”三府甫得记〔三〕,谢遣擅。太尉张酺独见擅,具问之,曰:“此公之职,而梁氏之福也。”会以蝗飞过京师,召见对说,因具言擅记。上曰:“意云如酺,不知葬礼有阙也?”对曰:“陵上宜置长史,加祠祭之礼,收录诸舅,以 明亲亲〔四〕。”上复曰:“于义如何?”酺曰: “今春秋之义,汉家有行事。梁、窦并为名姓,保守河西,以忠获封。窦宪兄弟不轨,太后谤议籍籍,闻于天下。姓族〔无〕(死)以逾梁氏〔五〕,加以亲外家, 诚宜尊显。”上曰:“非君孰为朝廷思〔六〕!大家事籍籍〔七〕,君所知。”上深纳酺言。会贵人姊凭上书曰:“同产女弟贵人前充后宫,蒙先帝厚恩,得见宠 幸,皇天所授,诞育陛下。为窦宪兄弟谮虐,妾父竦冤死牢狱,骸骨不掩,母、孤弟远徙万里,独妾遗脱,逃伏草野,常恐没命,无由自达。值陛下神圣之德,统览 万机,宪兄弟皆已伏诛,海内旷然,各得其所。妾得苏息,拭目更视,乃敢昧死自陈。妾窃悲死父既冤,不可复生,母年七十,远在绝域,不知死生,愿乞母、弟还 本郡,收葬竦骨。妾闻文帝既立,薄氏蒙荣〔八〕;宣帝继统,史氏复兴〔九〕。妾自悲有薄、史之亲,独不蒙外戚余恩。”辞甚悲切,上恻然感悟,使中常侍掖庭 令杂讯问,凭辞语证明。〔一〕 范书梁竦传,“擅”作“□ ”。〔二〕 隐公元年公羊传曰:“子以母贵,母以子贵。”〔三〕 蒋本原阙“甫”字,南监本作“捕”,黄本作“补”,并无“三府”二字。疑“捕 ”、“补”均系“甫”之误,其意言三府始得记,不敢受理,谢而遣之也。故补。〔四〕 礼记中庸曰:“仁者人也,亲亲为大。”又曰:“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五〕 据果亲王改。〔六〕 “思”原误作“恩”,迳改。〔七〕 正字通曰:“宫中称太后及皇后之无太后者,皆曰大家。”此乃和帝称其生母梁贵人也。〔八〕 史记外戚世家曰:文帝立,薄太后改号曰皇太后,弟薄昭封为轵侯。“于是乃追尊薄父为灵文侯,会稽郡置园邑三百家,长丞已下吏奉守冢,寝庙上食祠如法。而栎阳北亦置灵文侯夫人园,如灵文侯园仪”。〔九〕 汉书外戚传曰:卫太子史良娣,宣帝祖母也,死于武帝末巫蛊事。宣帝即位,封史良娣母兄恭之三子为侯:长子高为乐陵侯,曾为将陵侯,玄为平台侯,及高子丹以功德封武阳侯。史高后位至大司马车骑将军。 甲子,改殡梁贵人于承光宫,追尊为皇太后,谥曰恭怀,葬于西陵。 上乃别见凭,凭具自陈说,上歔欷流涕,留凭宫中,连日不出,〔一〕赏财物第宅,旬月之间,赀累千万。凭素有行,遂宠之,加号梁贵夫人,擢奖凭夫 调为羽林佐监〔二〕。追加谥竦为〔褒〕亲愍侯〔三〕,遣中谒者迎竦丧于京师,改殡之,赐东园画棺、玉匣,冢葬于西陵旁,上亲临送。征竦妻子还京师。〔一〕 范书梁竦传作“连月不出” 。〔二〕 调,樊调,南阳人,樊宏兄之曾孙。〔三〕 按东观记、谢承书、续汉书、范书皆作“褒亲愍侯”据补。 宋贵人遇窦氏之谮,葬礼有阙,清河王庆涕泣不敢言,常私祭于室。及梁后改葬,庆乃上书求贵人冢,诏听许。悲喜曰:“生虽不得供养,终得奉祭祀,私愿毕矣。” 太尉张酺上疏乞骸骨,上使中黄门问疾,加以珍羞。酺称笃,诏曰:“元首不明,黎民困穷。朕与君同其忧责,岂可引退邪?其勿复言。”是时酺子蕃以 郎侍讲,上复诏蕃曰:“阴阳不调,朝廷望公以为忧,讬病自退,洁己而已,谁当与朕同心者?非所望于公也。” 酺惶恐诣阙谢,因起视事。 酺自为三公,父尚在。酺每迁,父辄自田里来。适会岁腊,公卿罢朝,共诣酺父,上酒为酺寿,极欢移日,当时以为荣。 冬十月癸卯〔一〕,光禄勋吕盖为司徒。〔一〕 是月丁卯朔,无癸卯。范书作十一月,甚是。 十一月丙寅,司空张奋老病致仕。壬申,太仆韩棱为司〔空〕(徒)〔一〕。〔一〕 据袁纪上下文及范书改。又东观记、华峤书、范书“棱”均作“棱”。王先谦曰: “官本‘棱’皆从木,此或从禾,乃俗体字。”按王说盖本广韵。又按范书均作十二月事,袁纪误。 奋在家上疏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一〕又曰:‘揖让而治天下者,礼乐之谓也。’〔二〕先王之道,于斯为盛。故曰:‘ 礼乐不兴,刑罚不中,民无所措手足。’〔三〕汉既受命,礼乐宜作,图谶明文若是,以先帝圣德远监,每存礼乐,众儒不达,多生骇异。臣累世辅位〔四〕,而汉礼乐未定,诚切以为忧。负臣犬马齿尽,诚冀先死及见礼乐之定。”上善之。〔一〕 见孝经广要道章。原文后句居前。〔二〕 出礼记乐记。〔三〕 出论语子路。孔子语。〔四〕 李贤曰:“奋七代祖汤,武帝时为御史大夫;代祖子儒,宣帝时为卫将军领尚书;纯,光武时为司空。”又范书本传曰:‘自昭帝封安世至吉,传国八世,经历篡乱,二百年间,未尝谴黜,封者莫与为比。”十年(戊戌、九八) 夏五月,封梁〔棠〕(堂)为乐平侯〔一〕,雍为乘氏侯,翟为单父侯,位特进。〔棠〕(堂)等自九真还,过长沙,迫从窦瑰,令自杀。〔一〕 范书“梁堂”作“梁棠”。袁纪上文亦同,皆正之。 秋九月庚戌,初复□牺官〔一〕。〔一〕 按廪牺官,原属大司农,中兴后属河南尹,六百石,掌祭祀牺牲雁鹜之属。见续汉百官志。 冬十二月戊辰〔一〕,梁王畅薨,谥曰节王。〔一〕 范书作“戊寅”,未详孰是。 王母阴贵人,有宠于明帝,畅尤爱幸,国土租入,倍于诸国。章帝立,缘明帝意,赏赐恩宠,务加笃厚,乃封畅舅阴棠为西陵侯。畅性聪慧,然少骄贵, 颇不遵法度。畅常梦见星宿,从官卞忌自言善占梦,又能使六丁神,畅使忌占梦卜筮。又使乳母王礼、侍史李阿与忌祠祭求福,言王当为天子,畅心喜。永元初,豫 州刺史举奏畅,考讯辞不服。有司请征畅诣狱,天子以加恩不忍听。复奏徙九真,有诏削城武、单父二县。畅惧,上疏辞谢曰:“臣天性狂愚,少长深宫。从官、侍 史利臣财物,畅无所照见,与相然诺。不自知,陷死罪,自负自悔,无所复及。陛下圣德弘裕,枉法赦臣,上念以负先帝,而令陛下收耻天下,诚无气以息,筋骨不 相连。臣畅知大贷不可再得,束身不敢复出入。乞裁食睢阳、谷熟、虞、蒙、宁陵五县,还余所食四县。臣畅小妻三十七,愿还其无子者。选择谨敕奴婢三百人,其 余所受虎贲、官骑、鼓吹、苍头、兵弩、厩马皆上还本署〔一〕。陛下加大恩,开臣自悔之门,假臣小善之路,令天下知臣得去死就生,颇能自悔。若不听许,臣实 无颜以久生,下入黄泉,无以见先帝。”诏曰:“唯王至亲之属,纯淑之美,傅相不良,不能防邪,至令有司纷纷,彰于内外。今王深思悔过,以自克责,朕恻然伤 之。传曰:‘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二〕其安心静意,茂休厥德,强食自爱,其何让哉!”畅固请,章数十上〔三〕,卒不许。〔一〕 胡三省曰:“虎贲士,属虎贲中郎将。官骑,驺骑也。汉官仪曰:驺骑,王家名官骑,与厩马皆属太仆。鼓吹,属黄门。仓头,奴婢,属永巷、御府、奚官等令。兵弩,属考工令。各有本署也。”〔二〕 见论语颜渊。其言“传曰” ,乃昭公十二年左传曰:“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己复礼,仁也。”信善哉!’”可见古有此言,孔子用之,演为“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三〕 范书作“数上”,无“十” 字。十一年(己亥、九九) 春三月〔一〕,遣使行郡国,水旱灾贫不能自存者廪贷谷食,令山林池泽勿收假税。〔一〕 范书和帝纪作“二月”。 夏四月丙寅,大赦天下。十二年(庚子、一〇〇) 春三月,赐天下男子爵,各有差;鳏寡孤独不能自存者粟,人二斛,博士弟子布三匹。 夏闰四月戊辰,南郡秭归山崩,压杀百余人。 秋七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初,太尉张酺与司隶晏称会于朝堂,酺从容谓称曰:“三府掾史,多非其人。”既罢,称奏令三府长吏各实其掾史。酺以恨称。会复共谢,以责称。称辞 色不顺,酺怒,廷叱之,称乃奏酺以为怨望。上以酺先帝师,优游不断,诏公卿廷议之。司徒吕盖以为:“酺知公门有仪,不屏气鞠躬,而作色大言,不可示四 方。”乃策免酺曰:“诗云:‘节彼南山,惟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一〕今君在位,八年于兹。‘康哉’ 之歌〔二〕,既无闻焉。而于两观之下,有丑慢之者,伤南山之体,亏穆穆之风〔三〕,将何以宣示四方,仪刑百寮!履霜如冰〔四〕,朕甚惧焉。君其上太尉印 绶。君自取之,靡有后言。”〔一〕 见诗小雅节南山章。言尹居三公之位,天下之民皆视其所为。此喻三公当为吏民表率之意。〔二〕 书益稷曰:“乃赓载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三〕 前引诗小雅节南山郑笺:“ 喻三公之位,人所尊严。”又穆穆,美也。诗鲁颂泮水曰:“穆穆鲁侯,敬明其德,敬慎威仪,维民之则。” 张酺身为三公之首,而廷争失仪,难为民法则,故帝言其伤体亏风,而黜免之。〔四〕 易坤卦曰:“履霜坚冰至。 ”孔疏:“所谓阴道初虽柔顺,渐渐积着,乃至坚刚。 ” 九月,太尉张酺策免,归里舍,谢遣门生,阖门不通宾客。中郎将敞等多言酺公直忠正,不宜久弃草庐,上亦雅重之。数年。复以酺为光禄勋。 丙辰,大司农张免为太尉〔一〕。〔一〕 范书和帝纪作“丙寅”。 冬,西域蒙奇、兜勒二国内属。十三年(辛丑、一〇一) 秋九月,诏曰:“水旱不节,蝗螟兹生。令天下田租皆半入,被灾者除之。贫民受贷种食,皆勿收责。” 冬十月,安息国献师子,大雀〔一〕。〔一〕 范书和帝纪作“十一月”。 班超上书求代,曰:“臣闻太公封齐,五世葬周,故狐死首丘,〔一〕代马依风〔二〕。夫周齐同在中土千里之间,尔况于万里绝域,小臣能无依风首丘 之思哉?蛮夷畏壮侮老,自其天〔性〕(姓)。〔三〕臣犬马齿歼,常恐奄忽僵仆,孤魂弃捐。臣义不营私,窃恐后世以臣为没西域。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 门关,以示边境〔四〕,威外夷。臣老病衰困,冒死瞽言,谨先遣子勇随献物入塞。以臣生在,令勇见中土。”〔一〕 礼记檀弓上曰:“古之人有言曰:‘狐死正丘首,仁也。’”疏曰:“狐死所以正首而向丘者,丘是狐窟穴根本之处,虽狼狈而死,意犹向此丘,是亦有仁恩之心也。”〔二〕 李贤曰:“韩诗外传曰:‘ 代马依北风,飞鸟扬故巢’也。”惠栋曰:“吕氏春秋曰:‘马郡宜马,代君以善马奉襄子。’高诱曰:‘冀之北土,马之所生,故谓代为马郡也。’”〔三〕 据黄本改。〔四〕 “示”字蒋本原阙,据黄本补。 超妹昭惧超遂死于边,上书曰:“妾同产兄西域都护超,捐躯为国,以功自效。赖陛下神灵,得待罪沙漠,至今积三十年矣。骨肉妻子,生不复相识,时 人士众,皆已死亡。超年至七十,衰老被病,扶杖而行,虽以竭尽其力,以报大恩,迫于岁暮,犬马齿尽。蛮夷之性,悖逆侮老,恐开奸宄之源,生逆乱之心,而公 卿大夫咸怀一切,而莫肯远虑。如有卒暴,超之气力不能从心,即恐上损国家累世之功,下弃忠臣竭力之用,以荣为辱,诚可痛也。故超万里归诚,自陈苦急,延颈 逾望,三年于兹。超有书与妾生诀,恐不复相见。妾诚伤超以壮年竭力忠孝于沙漠,罢老则使捐弃于旷野〔一〕,诚可哀怜。如不蒙救护,超后有一旦之变,冀幸超 家得蒙赵母、卫姬先请之贷〔二〕。”书奏,上感其言,乃征超还,以校尉任尚代超。〔一〕 罢,疲之或字。〔二〕 李贤曰:“赵母,谓赵奢之妻,赵括之母也。惧括败,先请得不坐。事见史记。卫姬者,齐桓公之姬,桓公与管仲谋伐卫,桓公入,姬请卫之罪。事见列女传。” 超到,拜射声校尉。数月,薨〔一〕。朝廷愍惜之,赗赠甚多。子勇复有功西域。〔一〕 范书班超传作“十四年八月至洛阳,拜为射声校尉”,“其年九月卒”,与袁纪作 “数月”异。 初,尚与超书〔一〕,曰:“君侯在外国三十余年,而小人猥承君后,任重虑浅,宜有以诲之。”超曰:“任君数当大位,岂班超所能及哉!必不得已, 愿进愚言。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以过补屯部。蛮夷兽心,难养易动。今君性严急,清水无大鱼〔二〕,将军宜宽小过,总大纲而已。”尚私谓所亲曰:“我 以班君当赠以奇策,今所云平平耳。”尚后竟遭边祸,如超所言。〔一〕 范书作“与超交待,尚谓超曰”云云,与袁纪作“与超书”异。〔二〕 孔子家语:“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袁宏曰:古之有天下者,非欲制御之也,贵在安静之。故修己无求于物,治内不务于外。自小至大,自近及远,树之有本,枝之有叶。故郊畿固而九 服宁〔一〕,中国实而四夷宾。夫唐虞之盛,德泽之浓,正朔所及,五千而已〔二〕。自此以外,羁縻而弗有也。三代建国,弗勤远略。岐、邠、江、淮之间,习其 故俗;朔野、辽海之域,戎服不改。然而冕旒端委,南面称王,君臣泰然,不以区宇为狭也。故能天下乂安,享国长久。至于秦汉,开其土宇,方于三五之宅 〔三〕,故以数倍矣。然颜瞻天下,未厌其心,乃复西通诸国,东略海外。故地广而威刑不制,境远而风化不同,祸乱荐臻,岂不斯失!〔一〕 周礼夏官职方氏曰:“乃辨九服之邦国:方千里曰王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甸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 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卫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蛮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藩服。”此乃理想化的疆界版图,九服 实指诸藩属。〔二〕 书益稷曰:“弼成五服,至于五千。”“五千”,即方五千里之意。〔三〕 王先谦引刘奉世曰:“三五似指三世、五世而言,谓文武之时也。” 当世之主,好为身后之名;有为之人,非能守其贫贱。故城外之事兴,徼幸之人至矣。夫圣人为治,贵英才,安天下,资群才,故徼幸之人,王制之所去也。班超之功,非不谓奇也,未有以益中国,正足以伏四夷,故王道所不取也。 戊辰,司徒吕盖老病致仕。 十二月丁丑,光禄勋鲁恭为司徒。 恭字仲康,右扶风平陵人也。父武陵太守,卒官时恭年十二,弟丕年七岁,昼夜号泣,哀动路人,郡吏赠送,一皆不受,处丧如礼,乡里奇之。年十五, 与弟俱居太学,诣博士受业,闭门讲诵,不随俦党〔一〕,兄弟知名,为学者所宗。扶风数以礼请,谢而不应。母强遣之,不得已而去,同业随之者,前后盈路。恭 乃始为新丰教授〔二〕。以丕年小,欲就其名,常托病不仕。及丕举方正,乃始为郡吏。〔一〕 不随俦党,即不与人交之意,即范书“绝人间事”也。〔二〕 范书鲁恭传作“因留新丰教授”,可知恭未赴郡任职,留新丰私授门徒。疑袁纪“ 以丕年小,欲就其名,常托病不仕”句当移至“扶风数以礼请”之上,文意始通。 辟太尉掾〔一〕,迁中牟令。民李勉为母所言,恭召就责问,因为陈父母恩德,勉惭悔返。恭为政专以德化,不任刑罚。敕令亭长还牛〔二〕,亭长不 还,如是者三,遂不还。恭涕泣曰:“德化不行也。”欲解印绶去。掾吏涕泣固争,亭长即还牛,诣狱参罪,恭贳出不问,于是吏民敬信,皆不忍欺。〔一〕 范书作太傅赵熹闻而辟之。按熹任太尉时,恭及弟丕居太学习鲁诗,未尝应征辟,疑袁纪“太尉”系“太傅”之误。〔二〕 蒋校以为当依范书作“召亭长敕令还牛”,黄本作“亭长敕令还牛”,疑其上脱“ 召”字。 是时天尝蝗,独不入中牟界。河南尹袁安恐有不实,使部掾肥亲案行之,皆如所言。恭随亲行阡陌,坐桑下,雉过止其侧。旁有小儿,亲曰:“儿,何不 击雉?”小儿曰:“雉方将雏雊。”亲默然而起曰:“今来考君之短耳,虫不犯境,此一异也;化及鸟兽,此二异也;竖子有仁心,此三异也。府掾久留但扰贤 〔者〕〔一〕。”因还府以状白安,安美其治。是年嘉禾生县庭中,安具以状上。诏举贤良方正,恭荐中牟人王方,天子征方公车,礼之与公卿举贤者同。〔一〕 据东观记补。 上即位,征为博士、侍中,车驾每出郊庙,恭常陪乘。上顾问之,语及政治,有便于民者,无所隐讳。十四年(壬寅、一〇二) 春二月,修西海郡〔一〕。〔一〕 西海郡,汉平帝元始四年置,此乃复置也。 三月戊辰,上临辟雍,亭射,大赦天下。 夏六月,封中常侍郑众为列侯,赏讨窦氏之谋也〔一〕。〔一〕 众封鄛乡侯,食邑千五百户。宦官封侯自此始。 众,南阳人。明帝时以谨慎事太子家。章帝即位,为中常侍。窦宪专权,内外螘附,众独不交结,一心王室。窦氏既诛,迁大长秋。天子常与谋国事,阉官专权自众始焉。 辛卯,皇后阴氏废。初,后与外祖母邓祀咒诅〔一〕,诏中常侍张祯〔二〕、尚书陈褒于掖庭穷治其狱。父纲自杀,兄轶等徙合浦,母及后二姨母徙日南。祀等内外亲皆免归本郡〔三〕。〔一〕 范书及续汉书“邓祀”均作 “邓朱”。〔二〕 范书皇后纪作“张慎”。〔三〕 范书皇后纪曰:“轶、敞及朱家属徙日南比景县。”阴识传亦同。又曰轶乃后之弟。与袁纪均异。 冬十月辛卯,立皇后邓氏。 后,邓训女也。训闺庭甚严,诸子进见,未尝赐席,至于后,事无大小,每辄咨之。弟邠曰:“平生不与诸男语,今岂年衰邪?”训曰:“我不衰,是女 也虽小,诸儿无及者,必有益于我家,是以奇之。”初,邓禹佐命,位冠诸臣,常言曰:“我常将百万众,秋毫不犯,未尝妄杀一人,子孙必当大兴。”训尝为谒 者,治石臼河甚有方,活数千人。谓弟邠曰:“吾闻活千人者,有封子孙,岂其然乎?〔一〕”训生五男三女,长男骘,次京,次悝,次弘,次阊〔二〕;长女燕, 次绥,即后也,次容。〔一〕 范书“弟邠”作后叔父“陔 ”。〔二〕 黄本此“阊”作“訚”,下与蒋本俱作“闿”。按:范书作“阊”,太平御览卷二二一引东观记亦同。通鉴考异曰:“袁纪前作‘阊’,后作‘闿’。”据此则宋本已有误“阊”为“闿”者,今迳改作“阊”。 后年五岁,祖母为翦发,老人目冥,并中后额,忍痛不言,一额尽伤。左右怪而问之,后曰:“大夫人慈恩为断发,难伤老人意,故忍之耳。”后姊燕早 卒,有遗腹女娥在襁褓。后年十二,伤娥早孤,躬自养抚,由为闺门所敬。与叔父邠及诸兄语,常问祖父禹为布衣佐命时事。邠为说结发殖业,着名乡闾。遭世祖龙 飞,杖策归德,征伐四方,天下大定。功成之后,闭门自守,事寡姊尽礼敬,训子孙有法。遭光武皇帝忧,悲哀吐血,因发病薨。后未尝不叹息流涕,言:“立 德之苦,乃至于斯。”后通论语,志在经书,不问家事。后母非之曰:“女人书足注疏,通一孝经而已。今不务女工,长大宁举博士邪?”后不欲重违母意,昼则修 女工,夜则读经传,宗族皆号曰“诸生”。初,相工苏大遍相家人,至后,大惊曰:“此成汤之骨法也,贵不可言。”室家乃窃喜,而不敢传。 后长七尺二寸,年十六,以选入掖庭,为贵人。承事阴后,夙夜竞竞,抚接同列,常克己以下之,遂有宠。每疾,上辄令母兄入侍医药,不拘以日数。后 辄言:“外家久在省中,上令陛下有私妾之讥,下令妾被内顾不知足之谤,上下有损,诚不愿也。”上曰:“他人以数入为荣,而邓贵人反为忧,诚难及也。”诸贵 人竞自修饰,后独衣不求彩裳,令侍者齎羸衣,设与阴氏同服,即时解易,不欲同服,避正适也。上乃叹曰:“修德之苦,乃如是也。”上每访问政事,谦退不敢 对,欲令阴后得进,不获已然后塞所问。阴后短小,举止时〔有〕失仪〔一〕,左右掩口而笑,后独怆然不乐,为之隐讳,若己之失。及与阴后进止,不敢正立,坐 则为之偻,所以苦心曲体,劳谦甚至,上愈重之。后每当进见,辄以疾退。御左右,常为上言继嗣不多,当普施恩惠,以获子孙,发言恳恻,形于颜色。〔一〕 据御览卷三七八引袁纪补。 阴后素妒,见后宠甚多,设方巧欲以危后。上尝病,阴后曰:“我得意之后,皆当夷灭之。”后恐举宗受祸,流涕曰:“竭节以事阴后,可谓 至矣,竟不为所佑,而当获罪于天,无相祷〔一〕。妇人虽无从死之节,然越姬有必死之志〔二〕,上可以报上厚恩,次可解宗亲之祸,下不令阴氏有人豕之讥 〔三〕。”即欲饮药。会宫人救止,因诈言“属有来者〔四〕,陛下病以差”。信以为然,故止。其后宫人告阴后巫事蛊,后涕泣救护,无所不至。自阴后之废,上 叹曰:“圣后之尊,与帝同体,承宗庙母,天下谁能当之?唯邓贵人德冠后庭,为能光之耳。”〔一〕 论语八佾:“子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二〕 李贤引列女传曰:“楚昭王姬,乃越王句践之女。王病,周太史建言移病于将相,王曰:‘将相于孤,犹股肱也。’不听。姬闻之,以死许昭王‘愿与子生死若此’之信。”〔三〕 高祖死,吕后令断戚夫人手足,去眼,辉耳,饮喑药,使居厕中,名之曰“人彘” 。事见史记吕太后本纪。〔四〕 胡三省曰:“属,会也。” 初,阴后时诸家四时贡献,以奢侈相高,器物皆饰以金银。后不好玩弄,珠玉之物,不过于目。诸家岁时裁供纸墨,通殷勤而已。后自入宫后,遂博览五 经,百家图谶,无不毕览,善易及阴阳占候希有者。上每欲官秩后诸兄,辄推诚固让,自抑为务,故骘终帝世,不过虎贲中郎将。骘虎贲郎时,京、悝、弘、阊黄门 郎。京早卒,赠以骑〔都〕尉印绶〔一〕。〔一〕 袁纪误脱“都”,补之。 丁酉,司空韩棱薨〔一〕。大司农徐防为司空。〔一〕 范书和帝纪作“司空巢堪罢 ”。 棱字伯师,颍川舞阳人。幼失父母,与孤弟居,壮大,推家财数百万与从昆弟,乡里高之。仕郡至功曹,太守葛兴疾,错乱,棱辅助经年〔一〕,政令无 阙。兴子尝出教转吏〔二〕,棱封还不听。讼书以棱掩蔽兴疾,专郡事,不得复为吏〔三〕。后解禁网,辟司空府,稍迁至尚事令,在机密,数为忠言,进用良吏。 章帝以棱忧国忘家,夙夜匪懈,数赏赐之。是时,郅寿、陈宠俱为尚书,皆以才能见重。帝赏三人宝剑,手自题其名:“韩棱龙泉、郅寿汉文、陈宠锻成〔四〕。” 论者以为棱渊深有谋,故得龙泉;寿含章明达,故得汉文;宠敦朴内济,故得锻成。〔一〕 惠栋曰:“汉典:吏病百日应免。故棱代之视事也。”〔二〕 转吏,范书作“欲署吏”。〔三〕 乃葛兴子因怨者告之,故棱遭禁锢。〔四〕 按东观记、谢承书、汉官仪皆作“锻成”,唯范书作“椎成”。据苍颉篇,锻可作椎解,然字不得通,袁纪是。 防字谒卿,沛国铚人也。矜严有容貌。初为郎,明帝见而异之,权为尚书郎,在台阁十余年,未尝有过。稍迁至少府、大司农,忧勤于政事,所在着名迹。十五年(癸卯、一〇三) 春二月,出廪贷郡国被灾贫民各有差。 夏四月甲子晦,日有蚀之。 冬十月戊申,行幸章陵,祠旧宅园庙。 戊午,行幸云梦。 是时,广〔汉〕(陵)人王涣为洛阳令〔一〕,治有异迹。初,涣游侠尚气,晚节好儒术,为治修名责实,抑彊扶弱,并官职,吏辄兼书佐,小史无事, 皆令读孝经。病卒官,百姓无老幼,皆叩心泣涕,相赋敛为祭者数千人。涣丧当还乡里,新安道以西道旁,往往会聚设祭。吏问其故,盛言平常〔到〕洛〔二〕,为 吏卒所抄夺;王君到洛,不复侵扰,故欲报恩,后民思其德,为立祠安阳亭西,每有酒食,辄弦歌荐之。〔一〕 范书作“广汉郪人”,华阳国志亦言涣蜀人,字稚子。按广陵属扬州,丧还乡里当东南去,袁纪却言西行,则“陵”乃“汉”之误无疑矣,故正之。〔二〕 据文意补。范书作“咸言平常持米到洛”。十六年(甲辰、一〇四) 二月,以兖、豫、徐、冀民谷不登,遣三府掾分行贫民〔一〕,劝民尽地利,贫无所耕者为雇〔牛直〕〔二〕。〔一〕 “遣三府”原误作“三遣府 ”,据陈澧校改。〔二〕 据范书和帝纪补。 夏,客星入紫微宫。 秋七月辛酉,司徒鲁恭策免。庚午,光禄勋张酺为司徒。 八月己酉,司徒张酺薨。 酺病困,敕其子曰:“显节陵扫地露祭,欲率天下以俭也。吾为三公,不能使从制,岂可犯之乎?无起祠堂,露祭而已。”上闻酺薨,愍焉缟素,即赐以印绶、冢茔,恩宠隆加于相。 酺字孟侯,汝南细阳人。永平中,崇尚儒(术)学,自皇太子,诸王侯及〔功〕(大)臣子弟,莫不受经。又为外戚樊氏、郭氏、〔阴氏〕、 马氏诸子弟立学,号曰四姓小侯。置五经师,酺以明经充焉〔一〕。除广平郎中〔二〕,每朝会进见,辄讲于上前,辞义高亮,音动左右。上新即位,应在祠,朝廷 为出为外郡。内不自得,上疏愿留左右。上不听,赐钱三十万,丞发之官。酺虽儒者,刚而有断,下车擢用贤俊,挫击豪彊,旬月之间,郡中肃然,酺既出,上见诸 王师傅曰:“东郡太守张酺讲授毕,辄谏正訚訚,时有小善,称之不已,〔三〕忠言謇謇,有史鱼之风〔四〕。”〔一〕 以上均据范书明帝纪注引袁纪删补。〔二〕 范书张酺传作“除为郎”。按广平国于建武十三年省,明帝时不当有广平郎中一职,且酺时授皇太子经书,更不当为王国之郎,袁纪误。〔三〕 疑“称之不已”四字当移“ 史鱼之风”下。〔四〕 论语卫灵公曰:“子曰:‘ 直哉子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史鱼,即卫大夫史□也,正直无私,不随世阿屈。 初,贾〔逵〕(远)明古学〔一〕,曹酺制汉礼,酺常非之。及为太尉,上疏陈其不可,书五奏,上知酺守学不通〔二〕,寝其奏。〔一〕 逵、远形近而误。〔二〕 言守其家学师法,不博通诸家之言,尤不读古文学。 冬十月辛卯,司空徐防为司徒,大鸿胪陈宠为司空。征钜鹿太守魏霸为将作大匠。 霸,济阴人也。少失父母,兄弟同居数十年,妻子数执勤苦,动则推让。为郡〔一〕,妻子不之官。霸以兄嫂勤〔苦〕〔二〕,而己独荣乐,常衣布蔬 食,敕妻子亲之耕蚕,与兄弟子侄同劳逸。为〔政〕宽恕而已〔三〕,不求备于一人。掾吏有过,辄私责改,不改,休罢之,终不暴扬其恶。吏有相谮者,辄叹息 曰:“某甲贤者也,不及人短,太守以是重之。”其人惭责,自引退,郡中化之,皆和睦。后拜太常,以病致仕,为光禄大夫。霸妻死,长兄伯为霸取妻,送至官 舍。霸笑曰:“年老,儿子备具,何养他家妇邪?”自入拜其妻曰:“夫人视老夫何(空)中,直而空远来〔失〕(使)计,义不相屈。”〔四〕即拜而出。妻惭求 去,遂送还之。〔一〕 东观记曰“为钜鹿太守”。〔二〕 据东观记补。〔三〕 据陈澧校补。〔四〕 东观记作“夫人视老夫复何中,而遂失计,义不敢相屈”。据此袁纪“何空”之“ 空”系衍文,而“使”乃“失”之讹。 匈奴北单于遣使奉献。元兴元年(乙巳、一〇五) 春三月,追爵谥皇后父邓训为平寿敬侯。司空宠以非旧典也,太尉张禹、司徒徐防以为宜封,争之连日,乃从禹、防议。由是虎贲中郎将有恨宠〔一〕。〔一〕 虎贲中郎将,邓骘也。 夏四月,封邓禹、冯鲂后为列侯〔一〕。〔一〕 按范书和帝纪无此文,而邓禹传曰:“永元十四年,阴皇后巫蛊事发,干从兄奉,以后舅被诛,干从坐,国除。元兴元年,和帝复封干本国,拜侍中。”干,邓禹长子震之嗣子也。然封冯鲂后之事无考。 丙午,大赦天下〔一〕。〔一〕 范书和帝纪作“庚午”。按是月甲申朔,无庚午日,范书误。 五月癸酉,扶风、雍地震。 十二月辛未,帝崩于嘉德殿〔一〕。〔一〕 东观记、范书均作“章德前殿”。 初,数失皇(太)子,养于民间〔一〕,群臣无知者,莫不惶惧。邓后乃收皇(太)子于民间。皇子胜长,有疾;皇子隆生百余日,后养之。太后乃引兄 等定策禁中,立隆为皇太子。是日,即皇帝位,太后摄朝。赐天下男子爵各有差;鳏寡孤独笃癃不能自存者粟,人三斛。封皇子胜为平原王。〔一〕 按范书邓皇后纪言“长子平原王有疾,而诸皇子夭没前后十数,后生者辄隐秘养于人间”。时未立皇太子,袁纪两“太”字皆系衍文。 诏曰:“昔唐虞之盛,犹待四辅〔一〕;周文之宁,实在多士。〔二〕汉兴,旧制咸宜保傅,并建左右,以参听断。太尉禹三世在位,黄发罔愆〔三〕;司徒防竭力致身,先帝嘉之。其以禹为太傅,防为太尉,参录尚书事,百官总己以听(政)〔四〕。”〔一〕 礼记文王世子曰:“虞、夏、商、周,有师保,有疑丞,设四辅及三公。”〔二〕 诗大雅文王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三〕 诗鲁颂閟宫曰:“黄发台背。”又曰:“黄发儿齿。”笺云:“皆寿征也。”按黄发,长者之象也。又罔,无也;愆,愆之俗字。罔愆,无过失也。〔四〕 据书钞五九引应劭汉官仪所载之殇帝策删。 初,郡国定符瑞八十余品,和帝恐虚妄,抑而不宣。后汉孝殇皇帝纪卷第十五 延平元年(丙午、一〇六) 春正月癸卯,光禄勋梁鲔为司徒。 三月甲申,葬孝和皇帝于顺陵〔一〕。〔一〕 范书殇帝纪作“慎陵”。注曰:“俗本作‘顺’者,误。”按刘攽东汉刊误曰:“ 案皇后纪,和熹皇后葬顺陵,以为皇后纪误。而灵帝父孝仁皇称慎陵,世数不远,陵名必不相袭。参校前后,孝和实葬顺陵,言慎乃更为误耳。”按御览卷九一引东 观记正作“顺陵”,范书及李贤注误也。 初,赐周、冯贵人归园。太后诏曰:“朕与贵人讬配后庭,十有余年。上天不吊,先帝早弃天下,孤心茕茕〔一〕,无所瞻仰。贵人当以旧典分归外园〔二〕,相恋之情,感增悲叹,燕燕之诗,曷能喻焉〔三〕?其赐贵人青盖车,骖马各一〔四〕,黄金四十斤〔五〕,杂彩三千匹。”〔一〕 李贤曰:“茕茕,孤特之貌也。诗曰‘茕茕在疚’。”〔二〕 此句原作“贵人当以旧归典分园外”,据范书和熹邓皇后纪以正之。〔三〕 李贤曰:“诗邶鄘序曰‘卫庄姜送归妾也。’其诗曰:‘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不及,泣涕如雨。’”〔四〕 钮永建曰:“邓皇后纪作‘ 其赐贵人王青盖车、采饰辂、骖马各一驷’。考王青盖车见续汉舆服志,采饰辂未详。舆服志云‘大贵人、贵人公主、王妃、封君油画軿车。大贵人加节画辀。皆右 騑而已’。云‘油画’,云‘画辀’,疑即采饰辂。云 ‘右騑而已’,见此车无左骖,故赐骖为殊礼。范书云各一驷者,兼王青盖车骖车而言也。纪文脱误,谊不可通。”〔五〕 范书皇后纪作“三十斤”。 初,和帝宫人吉成,成御者志恨成,乃为相人,书太后姓字埋之。事下掖庭考验,皆以吉成所为。太后独念吉成“我待之有恩,虽下贱犹人,讬赖上在时,未尝闻有恶言,今我遇过于平常,何缘生此,不合人情” 。即自呼见,反复实劾,果其御者所为。 夏四月,虎贲中郎将邓骘为车骑将军。 初,骘与同郡袁良为布衣之交,及骘当路,欲延良共议世事,良谢而绝之。 司空陈宠薨。 宠字昭公,沛国〔洨〕(佼)人也〔一〕。曾祖父咸,成哀间以律令为尚书,常诫子曰:“为人议法,当依于轻,虽有百金之利,慎无案人也。”王莽之 诛何武、鲍宣,咸乃叹曰:“易称‘君子见机而作,不俟终日’〔二〕,吾可逝矣。”即乞骸骨。莽篡位,召咸为掌寇大夫,谢病不肯应。时咸三子皆在位〔三〕, 乃悉令去官,父子相与归田,敛家中律令文书壁藏之。宠父躬复以律令为廷尉监〔四〕。〔一〕 据范书、续汉郡国志改。〔二〕 出易系辞下。疏曰:“君子既见事之几微,则须动作而应之,不得待终其日。言赴几之速也。”〔三〕 咸三子,参、丰、钦也。〔四〕 躬乃钦之子,建武初为廷尉左监。 宠少习家法,辟太尉鲍昱府〔一〕。是时三府掾属以不肯亲事为尚,专务交游。宠尝以事君之义,当供所职,以佐政治,何得但出入养虚。故独勤心于 事,数为昱陈当世治化。昱高其能,使掌天下狱讼,所平决无不压伏。宠以律讼多错,不良吏得生因缘致〔轻〕重〔二〕,乃为撰科条辞讼比例,使事类相从,以塞 奸源。其后公府奉以为法。宠虽〔传〕(傅)文法〔三〕,然兼通经籍,奏议温邃,号为名相。子忠,字伯〔始〕〔四〕,传家业,〔收〕才能甚有声誉〔五〕。〔一〕 钮永建曰:“陈宠传‘太尉 ’作‘司徒’。按鲍永传,永平十七年,昱代王敏为司徒。建初四年,代牟融为太尉,六年薨。是昱先为司徒,终于太尉。章怀注引东观记云,时司徒辞讼久者至数 十年,比例轻重,非其事类,错杂难知。昱奏定辞讼比七卷,决事都目八卷,以齐同法令,息遏民讼也。考陈宠传,宠辟司徒鲍昱府,时司徒辞讼久者数十年,事类 混错,易为轻重,不良吏得生因缘。宠为昱撰辞讼比七卷,决事科条,皆以事类相从,昱奏上之。据此则昱为司徒时所上辞讼比七卷、决事都目八卷,即陈宠所撰, 昱之辟宠,其在司徒府无疑。纪文作太尉,误。”〔二〕 据东观记、范书补。〔三〕 据黄本改。〔四〕 据范书补。〔五〕 据范书补。 五月辛卯,大赦天下。 壬辰,河东恒山崩〔一〕。〔一〕 续汉五行志与袁纪同,而范书殇帝纪作“垣山崩”。洪亮吉以为恒山在上曲阳,不属河东,应如殇纪作“垣山”为是。其说是。按续汉郡国志,河东郡有垣县,县有王屋山。注引博物记曰:“ 山在东,状如垣。”则垣山即垣县王屋山。 六月丁未,太常尹勤为司空。 诏曰:“自夏以来,阴雨过节,思惟愆失,深自克责。新遭大忧,接以未和,彻膳摈服,庶有益焉。其减太官、上方诸服御靡丽难成之物。” 丁卯,诏免掖庭宫人六百余人皆为庶人。 尚敏上疏陈兴广学校曰〔一〕:“臣闻五经所以治学为人,五经不修,世道陵迟,学校不弘,则人名行不广。故秦以坑儒而灭,汉以崇学而兴。所以罔罗 天下,统理阴阳,弥纶治道,而示民轨则也。光武中兴,修缮太学,博士得具,五人五经〔二〕,各叙其义,故能化泽沾洽,天下和平。自顷以来,五经颇废,后进 之士,趣于文俗,宿儒旧学,无与传业。由是俗吏繁炽,儒生寡少。其在京师,不务经学,竞于人事,争于货贿。太学之中,不闻谈论之声;从横之下,不睹讲说之 士。臣恐五经六艺,浸以陵迟;儒林学肆,于是废失。所以制御四夷者,以有道德仁义也。传曰:‘王者之臣,其实师也。’言其道德可师也。今百官伐阅,皆以通 经为名,无一人能称。孔子曰:‘无而为有,虚而为盈,难乎有恒矣。’〔三〕自今官人,宜令取经学者,公府孝廉皆应诏,则人心专一,风化可淳也。”〔一〕 尚敏,范书无传,不详邑里生平,此疏仅见袁纪。〔二〕 范书儒林传序曰:“于是立五经博士,各以家法教授,易有施、孟、梁丘、京氏,尚书欧阳、大小夏侯,诗齐、鲁、韩,礼大小戴,春秋严、颜,凡十四博士,太常差次总领焉。”袁纪作“五人五经”当有脱误。〔三〕 见论语述而。 于是诏曰:“易称‘天垂象,圣人则之’。又云 ‘圣人之情见于辞’〔一〕。然则文章之作,将以幽赞神明,变畅万物。秦燔诗书,礼毁乐崩。大汉之兴,拾而弘之。至乎元康、五凤之间〔二〕,英豪四集,文章 焕炳,六经之学,于斯为盛。自顷以来,学者怠惰,遂以陵迟,宜令公卿中二千石各举隐逸大儒,硕德高操,以劝后进。”〔一〕 易系辞曰:“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变而通之以尽利。’”〔二〕 元康、五凤皆宣帝时年号,公元前六五年至前五四年间。汉书儒林传曰:“初,书唯有欧阳,易杨,春秋公羊而已。至孝宣世,复立大小夏侯尚书、大小戴礼、施、孟、梁丘易、谷梁春秋。” 初,陈留李充三征不至,由是征充为博士,俄迁侍中。车骑将军邓骘屈己礼之〔一〕,尝设酒馔,请充及朝大夫。酒酣,骘曰:“幸得讬椒房,位上将, 幕府初开,欲延天下英俊,君其未闻?”充曰:“将军诚能招延俊乂,以光本朝,不为难矣,但患不为耳!”因说海内隐士,颇不合,骘举炙〔啖〕充曰〔二〕: “君宜及温食之。”充受炙掷地曰:“说士之乐,甘于啖炙。 ”遂拂衣而出。侍中张孟谏曰〔三〕:“闻足下面折邓将军以谠言〔四〕,责之过矣,非所以光祚子孙,诚不为足下取此。”充曰:“大丈夫居世,贵行其志耳。我 躬不阅,遑恤我后〔五〕,何能为子孙计!”由是不为权贵所容,迁左中郎将。年八十三后为三老五更〔六〕,天子赐几杖,访以国政。〔一〕 按范书此事系于永初二年十一月邓骘任大将军之后,时骘幕府初开,推进天下贤士何熙、祋讽、羊浸、李郃、陶敦等列于朝廷,辟杨震、朱宠、陈禅置之幕府。此等与袁纪骘之语正合,疑袁纪置此误。〔二〕 据范书补。〔三〕 范书李充传作“汝南张孟举 ”。〔四〕 谠言,说文曰:“直言也。 ”谠音党。〔五〕 出诗邶风谷风。言自身尚且难保,何暇顾及子孙。〔六〕 范书李充传作“年八十八” ,惠栋引袁纪作“年八十四”,录以存疑。 秋七月辛亥〔一〕,帝崩崇德殿。〔一〕 范书作“八月辛亥”,按七月丙子朔,不当有辛亥,当以范书为是。通鉴作“八月辛卯”,亦误。 初,清河王庆子佑〔一〕,生而有神光、赤蛇之异。年十岁善史书,善经传。和帝甚器之,号〔曰诸生〕(日请)〔二〕,赏赐恩宠,异于诸子。和帝 崩,殇帝在抱,太后诏留清河邸,以为储副。及殇帝崩,群臣皆为属意平原王胜。太后以前不立胜,恐为患,与车骑将军骘、虎贲中郎将悝等定策禁中,其夜,使 〔骘〕持节以青盖车以迎佑于清河邸〔三〕。〔一〕 范书章帝八王传与袁纪同,而安帝纪作“恭宗孝安皇帝讳祜”。东观记、通鉴均作 “祜”。惠栋引说文曰:“祜,上讳。”徐铉云:“安帝名也。”则袁纪作“佑”,误。今存其异文。〔二〕 据东观记改补。〔三〕 据范书补。 癸丑,立为长安侯〔一〕。太后诏曰:“先帝圣德淑茂,早弃天下。朕抚育幼帝,日月有望,遭家不造,仍罹凶祸。朕惟平原王素被锢疾,念宗庙之重, 思继嗣之统。长安侯佑禀性忠孝,小心翼翼〔二〕,年已十三,嶷然有成人之体。礼:昆弟之子犹子也〔三〕。其以佑为孝和皇帝嗣,即皇帝位。”〔一〕 杨树达曰:“宣帝将立,先封阳武侯,此用其故事也。”〔二〕 见诗大雅大明之章。〔三〕 见礼记檀弓上,“昆”作“ 兄”。 自延平初,邓骘兄弟常在禁中,至是乃就第。 丙寅〔一〕,葬孝殇皇帝于康陵。〔一〕 范书作九月事。按九月乙亥朔,无丙寅,当以袁纪为是。 己亥,陨石于陈留〔一〕。〔一〕 范书作“乙亥”,是。疑袁纪上脱“九月”二字。 冬,西域诸国反。都护任尚上书求救。遣骑都尉班雄、校尉梁慬将五千人出塞〔一〕,会尚自疏勒还,与慬共保龟兹。温宿、姑墨二国将数万人围慬,月余,慬击破之,斩首数万级。道不通,慬遂留龟兹。〔一〕 范书梁慬传作“延平元年拜西域副校尉”。按续汉百官志无西域副校尉一职。而汉书百官公卿表载西域都护属官有副校尉一职,秩比二千石,官居元 帝所置戊己校尉之上。然何以不见西域校尉一职?陈直先生汉书新证曰:“西域都护,有时称为西域校尉。”居延汉简释文所载“鄯善以西校尉吉”,即西域都护郑 吉,故都护之外不另设校尉之职。东汉始建,无暇西顾,未设都护及其属官。明帝永平十七年始置都护、戊己校尉,而未言及副校尉。按范书西域传:“ 永平末,焉耆与龟兹共攻没都护陈睦、副校尉郭恂,杀吏士二千余人。”可见已设副校尉一职,且系都护之主要助手。又窦宪传载,和帝永元二年,宪曾遣副校尉阎 槃击伊吾。安帝永初初,诏罢西域都护,副校尉一职亦随之取缔。至元初六年,邓太后诏许班勇所奏复置护西域副校尉居敦煌事,其职始复立。据此袁纪“校尉梁慬 ”之上当脱“副”字。 初,西域自武帝时始通,三十六国其俗颇率着城郭田畜。地在匈奴之西,乌孙之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西六〔千〕(十)余里,东则接汉, 阨以玉门、阳关〔一〕。出西域有两道:从鄯善傍南山,北〔陂〕(渡)河〔二〕,西行至莎车,为南道。南道西逾葱岭,则出大月氏、安息。〔自〕车师前王庭 〔三〕,随北山,陂河西行,至疏勒,为北道。北道而逾葱岭,则出大宛、康〔居〕、奄蔡焉(耆)〔四〕。〔一〕 据汉书西域传改补,“东西六千余里”下恐尚脱“南北千余里”句。〔二〕 据南监本改,汉书西域传作 “波河”。波,循也,与陂通。〔三〕 据汉书西域传补。〔四〕 据王念孙说改。 匈奴彊盛,常属役匈奴。宣帝神雀中,汉置西域都护。王莽时,数遣五威德军出西域〔一〕,车师诸国贫困,由是故叛。而(诸)都护李宗抄暴南道 〔二〕,改其国号,以疏勒为世善,姑墨为积善,或易置王侯,于是西域与中国遂绝。和帝永元中,西域都护班超遣掾甘英临大海而还,具言葱岭西诸国地形风俗, 而班勇亦见记其事,或与前史异,然近以审矣。〔一〕 汉书西域传、王莽传均作“ 五威将王骏”。疑“德”系“将”之误。〔二〕 汉书西域传“李宗”作“李崇”。“诸”字是衍文。 自敦煌西出玉门、阳关,涉鄯善,通伊吾(五)千里〔一〕。自伊吾通车师前部高昌壁,北通后部五百里,是匈奴西域之门也〔二〕。伊吾地宜五谷、桑、麻、葡萄。其北有柳中,皆膏腴之地。故与匈奴争车师、伊吾虚之地,以制西域。〔一〕 范书西域传作“千余里”,袁纪之“五”字乃涉上文“吾”字而衍,故删。〔二〕 指后部之金满城。又伊吾至前部高昌壁,范书作“千二百里”,袁纪恐脱之。 故自鄯善国治欢泥城,去洛阳七千一百里。此通车师前、后王及车且弥、旱陆、蒲类、〔移〕(条)支是为车师六国〔一〕,北与匈奴接。前部西通〔焉〕耆北道〔二〕,后部西通乌孙。汉欲隔绝西域、匈奴,必得车师,屯田伊吾。〔一〕 车且弥,范书作“东且弥” ,汉书分作“东且弥”、“西且弥”。旱陆,汉书作“ 卑陆”,范书与袁纪同。又条支远在西海之滨,不当列入车师之国。范书作“移支”,故据以正。〔二〕 据范书补。 焉耆治河南城〔一〕,去洛阳八千二百里。东南与山离国接,其余危须、尉黎、龟兹、姑墨、温宿、疏勒、休修〔二〕、大宛、康居、大月氏、安息、大秦、乌弋、罽宾、莎车、于阗、且〔末〕、〔拘〕弥〔三〕诸国转相通。〔一〕 范书作“南河城”。沈家本后汉书琐言曰:“前书治员渠城。按‘南河’,汉书考证(齐召南)引此作‘南柯’,未知所据何本。”〔二〕 黄本作“沭修”,汉书西域传作“休循”。〔三〕 据范书西域传补。 是秦为西域〔一〕,大月〔氏国治蓝氏〕城〔二〕,去洛阳万六千三百七十里。其东南数千里通天竺。〔一〕 此句错讹已甚,不解其意。〔二〕 据范书西域传补。 天竺,一名身毒,俗与月氏同。临大水,西通大秦。从月氏南至西海,东至盘越国,皆身毒地〔一〕。又有别城数十,置王〔二〕,而皆总名身毒。其俗 修浮图,道不伐杀,弱而畏战。本传曰:西域郭俗造浮图,本佛道,故大国之内众数万〔三〕,小国数千,而终不相兼并。及内属之后,汉之奸猾与无行好利者●守 其中,至东京时,〔诈〕(作)谋兹生〔四〕,转相吞灭,习俗不可不慎所以动之哉〔五〕。〔一〕 范书西域传“盘越国”作“ 磐起国”。钮永建曰:“考太平御览四夷部有磐越国,引魏书云在天竺东南数千里。又梁书海南诸国传云:中天竺国,一名身毒,从月氏、高附西,南至西海,东至磐越云云。此文正用后书语,亦作磐越,则范书作‘磐起’盖误,当以袁纪正。”〔二〕 范书作“有别城数百,城置长。别国数十,国置王”袁纪当有脱误。〔三〕 内与众原倒置,迳正之。〔四〕 诈作形近而讹,故正之。〔五〕 以上所谓本传语乃东观记西域传之文。四库馆臣辑东观记,亦失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