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着和尚逗占魁,而占魁丝毫不觉得样子,一齐大笑起来。张胜问道:“那你的第二种方法又是什么?”“弩”看大家不明白,和尚又补充了一句:“占魁的手弩。”他做了个扣手弩的动作,嘴里说道:“晚上,悄悄埋伏在据点外,嗖——”王金龙赞叹道:“到底是南京步校科班出身,听听、占魁、今后别净拿手弩打兔子了。”和尚摆了摆手:“不敢不敢,用占魁的手弩打鬼子都糟塌了,我看过弩上的铭文和龙纹标志,这是明代的宫廷皇家御用品,有四五百年的历史,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是文物,放北京琉璃厂或南京夫子庙,能换一座候爵府宅。”继宗立即心领神会。“你是说咱们可以仿造一批手弩,专门用来打鬼子。”和尚点点头:“就是这意思。”王金龙看着继宗、张胜。“那我们的刀怎么样?”“刀无法仿制,谁能仿制出这么精致锋利、削铁如泥的宝刀,特别是继宗那把,那是明成祖朱棣随身佩刀,铭文上记载,此刀随朱棣多次出击蒙古,不知饮过多少蒙古好汉的鲜血,极为珍贵,鬼子根本不配挨此刀,所以最好放家里收藏镇宅。”和尚引经据典,滔滔不绝,说的这哥几个只有当听众的份儿。继宗嘿嘿一笑:“我还拿它剥过兔皮,太糟塌好东西了。”和尚摆了摆手,故作高深的说道:“不糟塌、不糟塌,中国的兔子也比小鬼子尊贵,况且,我还偷着用你的刀刮过胡子,要不我咋知道你的刀是好东西呢?”一句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第十七章 弩杀和尚到底是科班出身,很快就测量出手弩和箭的尺寸,而且还绘制了零件图,田三拿去找铁匠仿制,三天后,十枝手弩、五百只箭顺利交工,大家试了试都觉得很满意。于是后来的十几天里,大家怀着极大的热情开始了射弩练习。由于占魁一直在使用手弩射猎,所以他的箭法极高。在练习中,他当然成了大家的指导教练。手弩如现代手枪,单手双手均可据弩,而且极易瞄准,同时弩又是近距离攻击武器,对于本来就枪法很好的这哥几个来说,掌握手弩的使用、在近距离内准确射击不是什么难事。这天傍晚,哥几个按捺不住拿日本人试弩的心情,悄悄来到据点外的小树林里,静静的观察据点里的动静。由于天太热,所以虽然已到了就寝的时间,但大多数鬼子依然还在据点的操场上纳凉。操场在据点正南边,空旷、透风,加上据点东北方的小树林在微风的轻拂下,发出阵阵的沙沙声,凭添了几分凉意,所以入夏以来,鬼子晚饭后都愿意来操场乘凉消暑。四周不时掠过的探照灯灯光将操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年轻的鬼子兵们仍脱不了好动好闹的年龄特点,此时他们都已洗过了澡,大多数人身着和服或军便服,浑身清爽地谈笑或相互追逐打闹,还有人在哼唱着他们家乡的小调,喧闹之声远远传出。如果没有后面高大的炮楼和不时走过的游动哨,真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座日本的中学操场,坐在操场上的是一群单纯、阳光的中学生。然而,他们不是学生,他们是所谓的日本军人,更是一群被教化成凶残毒辣、血债累累的魔鬼和刽子手。占魁忍不住低声骂道:“牲口们,唱吧、闹吧、要不然就没时间了。”突然,一个鬼子急速朝东北角方向跑来。大家一惊,以为行踪暴露,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中的弩。只见那鬼子跑到据点东北角,距大伙不到十丈的地方,迅速褪下裤子,站在壕沟边上朝下哗哗撒起尿来。大家虚惊一场。探照灯清晰地勾勒出鬼子的形状。这是射击的极好机会。占魁看了一下大家说了声:“我先来。”嗖————一声轻响,箭迅疾划破夜空,猛然一跃,扑上了鬼子面门,同时也将他罪恶的生命攫走。鬼子双手捂面,身体痛苦地痉挛了几下,慢慢向下瘫软、跌倒,最后扑通一声栽进壕沟里。远处的鬼子依然在嬉戏打闹,谈笑风生,丝毫没有察觉到这边发生的情况。“干得好!”占魁首发命中,且丝毫不留痕迹。大家小声向占魁祝贺。不大一会儿,又有一个鬼子急速向东北角跑来,二话不说掏出家伙准备撒尿。原来这里是鬼子们纳凉时一个约定俗成的解小便的地方。这回王金龙当仁不让了,他简短说声:“我的。”然后便聚精会神地用弩瞄准了鬼子头部,轻轻扣动机括。可怜这个鬼子,还没来得及撒出尿来,一只箭便从他的眼睛深深进入颅腔,他的生命也就在箭头访问他的脑组织的那一瞬间,嘎然终止。他毫不羞耻地光着屁股、含恨带着满满一膀胱的尿液栽入壕沟,并且深深扎进沟底淤泥中去寻找前一个比他早几分钟扎进淤泥的战友去了。时间不大,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连干掉两个鬼子,这让继宗几人兴奋坏了。大家纷纷争了起来:“下一个是我的。”然而,过了好长时间也没有鬼子再过来撒尿。继宗有些忍不住了,他提着弩,弯着腰,慢慢朝吊桥边上鬼子岗亭摸去。木板搭建的岗亭外,一个鬼子哨兵正一动不动地以标准的站姿站岗。继宗隐藏在吊桥形成的阴影里仔细观察,寻找最佳射击角度,但无论如何,射击都有一定难度。他轻轻挪动着身体,脚下一不小心碰上一块石头,发出一声轻微的动静,他灵机一动,摸起石头扔进壕沟里。扑通————石头入水发出一声不小的声音。鬼子哨兵动了一下,似乎想过来查看,但随即又退了回去。继宗又摸起一块石头扔进水里,这次的声音比上次更大。“巴嘎。”鬼子兵嘴里咋呼着,一拉枪栓,迈着萝卜腿走了过来,俯下身向沟里查看,想探个究竟。此时两人之间只有一壕沟宽的距离。继宗毫不迟疑,扣动机括,箭直接钉入正在俯身下看的鬼子顶门。由于距离很近,箭力道极大,整个箭身几乎全部没入到鬼子颅腔里,他头都没抬起来,就一头插入沟里、呜呼哀哉,再也别想爬上来害人了。这里距四周岗楼、操场都有一段距离,所以他落水之声没人听见。等继宗回到哥几个中间的时候,张胜、和尚还没等到目标,两人急得直骂娘。和尚嘴里轻轻念叨着:“宝贝孙子们,快过来一个让爷爷试试新式武器,要不然爷爷要生气了,爷爷一生气就不好玩了,听话啊孙子们,来一个就行,爷爷不贪心。”听得大家忍不住暗笑,还新式武器呢,几千年前就有了。恰在这时,两个小鬼子一前一后的追打着往这边跑来,前面的不停躲闪着,虽然离得不是很远,和尚的弩也始终瞄着前面一个鬼子的身体,但很难瞄准。和尚耐不住发了一弩,但没有命中。箭是擦着前面鬼子的耳朵飞过去的,箭飞过时与空气强劲的摩擦声使鬼子一愣,他茫然地朝四周望了望,他有些莫名其妙,但第六感官告诉他黑暗中可能隐藏有危险。后面的小鬼子追了过来,,被追得鬼子叽里咕噜给追赶的说了几句什么,两人往据点外的夜空中扫视了一圈,然后突然一齐往远处人堆里跑去。天已经很晚了,鬼子们陆陆续续回宿舍睡觉,直到最后也再没有一个鬼子过来撒尿。张胜、和尚彻底失望,两人沮丧之极。回到酒家,占魁麻利地整了几个菜,开了一坛酒,说是要庆贺庆贺。占魁今天占了头彩,所以菜做得即精致而又丰盛。一共八个菜,四凉四热。凉拌三鲜、水晶肘子、牛吻香、凉拌海兔子;芦笋生炒牛肝菌、清蒸鲑鱼、酱爆鸭丝、宫保鸡丁。酒是六十年窖藏的东北“烧刀子”。哥几个外加两个帮厨的一起上了桌,张胜、和尚两人无精打采的,话都懒得说。在哥几个的极力劝慰下,张胜、和尚才勉强打起精神饮了几杯。“哥两个,打起精神来喝酒。”“就是啊!多大个事,不行明晚咱还去,让你俩先下手不行吗?”“真的?”和尚一下来了精神。气氛一下活跃起来了,于是觥筹交错、举杯频频。两个帮厨的全是川兵,一个大胡、另一个小李,两人一对活宝,满脑子的俏皮玩意儿。大胡开口道:“给大家出个考试题,答对了,我不喝,答错了你们喝。”张胜一下就听出来这小子在耍滑头,呵呵笑道:“敢情错对你都不喝酒,横竖都是我们哥几个喝酒。”大胡吐舌一笑:“还是张哥厉害。”他用眼睛扫了一圈,说道:“要出考题了,听好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始出题:“一个将军和一个马夫在下棋,这时,跑来一个小孩对将军说‘快回去看看吧,你爸和我爸在家里正吵架呢。’小孩走后,马夫问道:”这小孩是谁?‘将军答道:“我的亲儿子。’我的问题是这小孩和将军是啥关系?”“父子啊!这有啥难的?”大胡摇摇头“不对。”大家七嘴八舌乱猜一气,大胡的头摇个不停。“那你说啥他俩是关系?不就是喝酒吗,多大的事?”“告诉你们,他们两是母子关系,谁说女的不能当将军?穆桂英还当元帅呢。”大家一想也对,一直净往将军是男人这方面想了。于是笑着一人一杯喝了下去。小李也开始出题了,他得意洋洋的说:“我出的是算术题,大家算一算。从地上到天上来回走几天?”这下大家真的被难住了,谁去过天上啊?就连上过新学堂、住过南京步校的和尚也一筹莫展。“准知道你们都算不出来,喝酒吧。”大家又都一人一大杯干了下去。小李笑着说道:“七天,整整七天。”占魁不服:“你凭啥说是七天。”小李一撇嘴问道:“腊月二十三祭灶送灶王爷上天,大年三十迎神,你算算这是几天?”大家立时明白了,但一思量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他俩出的题非谜非题,诡异异常,相当于挖好了坑让大家跳。继宗大声说道:“这种题我也能出。”他看着大家笑道:“把一个牛赶进鸡窝需几步动作。”大家一听就炸了锅,纷纷嚷嚷起来。“有那么大的鸡窝吗?”“谁能算得清要几步,那是不一定的啊!”“除非把牛宰了,再剁成块才能放进去。”………“你们喝酒吧。”继宗脸上一脸的坏笑:“总共三步,第一步开门,第二步将牛赶进去,第三步关门。”占魁质问道:“那也得有那么大的鸡窝。”继宗说:“有啊!用牛圈改造成的鸡窝,不行吗?”大家哄的一声笑了起来。和尚也不甘寂寞:“听好了、一条河上只有一条船,有张三和李四两个人过河,而船一次只能坐一人,问他俩最后怎样坐船过河?”“这题简单,给船拴上绳子,一个人过去后另一个用绳子把船拉回来不就行了?”“游过去不就行了。”“一个坐船,一个拽在后面也可以。”………和尚清了清嗓子:“我声明,一没绳子,二不能下河游泳。”“那就没辙了”和尚得意地问道:“没辙了吧,喝酒吧各位。”“你先说他俩咋过河?”“很简单啊,我并没说他俩在同一岸边,张三在河这边,李四在对岸,张三划过去、李四再划过来不就结了?”大家苦笑着喝酒认输。占魁大声说:“我也出一个。一个盘子里有三块肉,三个人分着吃,一人一块,分完后盘子里还有一块肉,这是咋回事?”说完,满脸的喜色,等着大家的回答。大家不禁挠头。占魁大喜,就要公布答案。金龙一摆手:“慢着,答案有了,有一个人根本就没从盘子里夹肉,对不对?”占魁沮丧地垂下头去,抓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大家欢呼起来,举杯庆贺。张胜一摆手说道:“一只羊要过独木桥,走到桥中间,对面上来一只狼,羊再回头一看,后面上来一只虎,问羊咋过去的。”这个问题真不好解决,大家又一阵挠头,最终没有答案。“那就喝酒吧,喝完我告诉你们答案。”大家无奈的举杯喝酒。看大家喝完酒,张胜得意洋洋地宣布:“羊晕过去了。”大家一阵哗然。这顿酒直喝到后半夜才散席。濑川皱着眉、满腹心思地呆坐在办公桌前。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枝似箭非箭的东西,这是今天早上在操场上发现的,很显然这件东西是从外面飞进来的,而且似乎还具有一定的杀伤力。昨晚又有三名士兵神秘失踪,其中还有一个哨兵,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蹊跷之极。濑川联想到马兰峪遇伏、沼泽地失踪士兵被杀等,他感到在据点的周围,一定有一股神密的力量存在,他们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据点和皇军士兵的一举一动,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他们就会猛扑过来,随时准备置人于死地。最近的军情通报中,介绍了一个多月前发生在距此不远的猴爪崖煤矿的支那战俘暴动经过,近三百名支那战俘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发难,打死打伤一百多名皇军官兵后逃跑,然后如蒸发了一样销声匿迹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会不会和这批战俘有关?他不停的胡思乱想着。濑川还很年轻,三年前毕业于富士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后直接分到满洲大岭子山要塞,《苏日友好条约》的签署,使日军在中国大陆避免了两线作战的压力,因此大批的要塞老兵和军官被调往南洋作战,他作为为数不多的骨干留守下来。随着留守部队新兵的不断增多,他的军衔也在不断晋升,三年之中,他从一个普通的陆军士官升迁为陆军中佐。大岭子山环境封闭,四周皆山,对面是不设防的苏联国境线,后面则是满洲国,那里似乎离战争很远,他每天指挥新兵不是进行课操训练,就是保养要塞军用物资,然后无非写信读书,日子倒也优哉游哉。调到华北,战争的气氛逐渐浓厚,柳林镇据点被炸的惨状使他感到了战争的残酷,最近据点接二连三的出事,更让他有一种不堪重负的感觉。直觉告诉他,危险离他自己不远。他没有指挥部队进行作战的经验,也没有在占领区进行统治的历练,因此,最近发生的一切,令他一直一筹莫展。思路如理不清的毛线团,他烦躁地狠拍了一下桌子。箭在桌子上跳了一下。他的思路也随之一跳。他仔细地打量起箭来。箭全长约20公分,箭头呈三棱状,圆弧走向;箭身为木质,从箭头和箭身的色泽看,此物为新近制造加工出来的,只是箭头的铸造工艺略显粗糙了点。濑川极具学者气质,他抽出佩枪,退出一颗子弹,认真地进行了一下比对。他惊奇得发现:箭头的圆弧线和手枪子弹头部的圆弧线有着惊人的相似。非常符合空气动力学原理!喜欢看书学习的他知道:弓、弩作为战争武器退出战争舞台已经有一个多世纪了,只是在民间它依然作为一种狩猎工具还在使用。中国人早在几千年前就开始使用种类繁多、作用不同的弓弩,难道几千年前他们就已经能够进行空气动力学方面的计算?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此处绝非本人夸张,从秦兵马俑坑中出土的各种箭簇,其头部曲线极科学)自己手里现在拿着的应该属于弩箭,而且是小型的手发弩,这种弩的有效发射距离不会超过40米。如果有人拿着弩向据点内发射、而且还要命中目标造成伤亡的话,它应该是紧贴着壕沟外围向内发射的。然而、即使弩箭近距离内具有一定的杀伤力,但也不至于令被射中者消失得无影无踪啊。看来士兵的消失和这支神秘的弩箭没有关系。他自嘲的一笑,摇摇头。自己也太神经过敏了,这也许是哪个打鸟者不经意间射进据点的,昨晚失踪的三人也许是和哨兵串通一气、趁人不注意遛出去寻欢作乐去了。想着、想着他竟有些恼怒起来。等这三个士兵回来,一定要严惩不贷,以儆效尤。但不管怎样,今后还是要严格约束部下,尽量不要单独远离据点,更不能远离柳林镇。天快黑了,酒足饭饱的刘大牙不经意地对张胜笑道:“看来日本人是长不了了,昨晚有一个鬼子哨兵和两个士兵失踪,奇怪的是这几个人在睡觉前还有人看见他们。你说怪不怪?”张胜一笑:“那有啥好奇怪的,皇军官兵都是夜游神,越是晚上越有精神,那几个失踪的士兵不定跑哪儿撒欢儿去了。”刘大牙笑笑说了声:“那倒也是。”然后慢慢爬出门去。张胜赶紧来到后堂,对继宗几个人说:“看来昨晚几个被干掉鬼子的尸体没被据点里发现,我们今晚吃罢饭再干他一票。”继宗沉思着说道:“我估计壕沟里淤泥很深,那几个死鬼子一时半会儿还飘不上来,我们得抓紧时间多干几票,不然等死鬼子漂上来,我们再干就困难了。”和尚言道:“我们尽量射到沟边来的鬼子,这样的话,被射中的鬼子即使当场不死,也会栽进沟里淹死。”占魁急忙提醒:“那现在就得赶紧去通知金龙哥,不然他又不高兴了。”“对对对!”一句话提醒了大家,要不然又忘了这茬。看来昨晚几个鬼子兵的失踪,并没有引起鬼子们的怀疑。晚上的据点操场依然是灯光明亮、欢声笑语。比较特殊的是,今晚操场上的士兵中有不少的人还拿着酒瓶子饮酒,似乎又在庆贺什么节日。而据点四周的景物则在探照灯灯光照射之后,迅速隐没在黑暗之中。从操场往外看,据点四周是黑黢黢一片。透过小树林边缘低矮的灌木丛,继宗哥几个静静趴着,如耐心的垂钓者。今晚运气不错!哥几个刚趴下来不大一会儿,就有一个鬼子匆匆跑过来,解开裤子,酣畅淋漓地排泄起来。和尚刚要举弩瞄准,张胜按住了他,黑暗中他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他先来。和尚拼命摇手,表示不干。就在二人还在打着手势争个不休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弩弦的轻微颤音。性急的占魁耐不住性子已经率先扣动了机括。占魁的箭射的极准,正中鬼子咽喉。鬼子的双手在空中乱抓了半天,表演了极具有日本民间特色的“捕鱼舞”之后,才极不情愿地插进沟里摸鱼去了。这个鬼子至死也不明白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杀死的,正在撒尿的他,听到一声极类古筝的弦音,然后便失去了呼吸的功能。张胜、和尚两个正要发作,占魁倒先责难起来:“你俩在瞎日鬼啥?鬼子都要走了,还在那磨蹭,急人不急人?”二人一下被噎了回去,回过头两人开始好好商量起来。经过协商决定下次由张胜先射。今晚鬼子一定是喝了不少的汤,不大一会竟同时过来三个鬼子一同撒尿。张胜、和尚两人相视一笑同时举起了弩。不知足的占魁又举起了弩,金龙一把抓住占魁的肩膀,说了声:“你歇歇吧,到你哥哥我了。”黑暗中,占魁涂了吐舌头,冲旁边的继宗眨眨眼。沟对面的三个鬼子说笑着、彬彬有礼的相互谦让着开始撒尿,浑然不觉对面有三支弩正静静的瞄准他们准备发射。还是金龙手快,他首先射出第一支箭。最左面的鬼子顿时如遭雷击,浑身一阵剧烈的战栗后,颓然扎入沟中。旁边两个鬼子刚开始尚浑然不觉,但看到同伴落水,两人方如梦初醒,刚要弯腰察看。张胜、和尚的两支箭双双到达,两个鬼子相互诧异地对视了一下,便不甘心地坠入河中,共赴黄泉。此番射杀,除了继宗,大家均有斩获,所以都乐呵呵地躺在地上细细品味。继宗长叹一声:“唉————,我命苦啊,弄了半天我还得自己找食吃。”大家都偷偷暗笑,上次继宗就是等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才冒险将鬼子哨兵干掉,今晚的情况与上次如出一辙。但继宗心里明白,哨兵位置明显,射杀后很容易暴露。然而事情却出奇的顺利。不大一会儿,又见一个鬼子晃晃悠悠的哼着小调,轻佻的鸡毛腚轻飘飘地颠儿着,两条罗圈腿划着弧线,不时还踢一踢路上的石头,其中一块石头竟然直接踢到了这边继宗他们隐身的地方。占魁嘴里骂道:“奶奶个熊,临死还这么大兴头,来来来,爷爷把货已经准备好了。”说着,又把弩举了起来。继宗一看就急了,面目狰狞地嚷嚷道:“该我了,你怎么还抢啊?”占魁一缩头、讪讪说道:“该你了,该你了。”鸡毛腚来到沟边,先不急于办事,他似乎有些踌躇满志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伸伸腰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懒洋洋地准备办事。继宗哪容得下他懒洋洋在那儿磨蹭,据弩瞄准然后扣动机括,鸡毛腚仿佛挨了一闷棍,身子一软,下沟追随他先走一步的战友去了。至此,不到半个时辰,共报销了五个鬼子,战果相当不错。两天失踪八人,事前毫无征兆,事后毫无痕迹,这令濑川十分恼火。昨晚接到报告后,他已命令全体士兵对据点的各旮旯拐角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搜查,但一无所获,又叫来当晚执勤哨兵进行了询问,哨兵也说当晚根本没有人出去。经检查,这些士兵的私人物品保存完好,丝毫看不出又要逃跑的迹象。这些人究竟到哪儿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濑川百思不得其解。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弩箭上面,难道和这支神秘的箭有关?最多三、四十米的射程,要射的话必须紧贴在壕沟外对内射击才行。而壕沟外能够隐蔽藏身的地方只有东北角的小树林。想到这里,他暗暗吃了一惊,心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大大的不妙了必须赶紧进行实地察看。”清晨的小树林一片寂静,一大群全副武装、气势汹汹的鬼子兵簇拥着濑川闯进了小树林,霎时间,小树林的宁静被打破,树上的鸟儿受惊噗噜噜飞起,盘旋在树林的上空,叽叽喳喳的尖叫着。濑川满脸阴云,仔细地观察着小树林周围的情况。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好像小树林从来就没有人进来过似的。他满心狐疑地仔细察看着。突然,树林边一片被压到的草丛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一片草丛显然有人在其上趴伏过,濑川在草丛间仔细地搜寻着,希望能从其中找到些许的蛛丝马迹。然而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有发现,他失望的抬起头。他大踏步地来到沟边向据点里观看,操场东南角有一大片地方的地面呈现出一片片不规则的白色图案,奇形怪状的如同地图。他一招手,过来一个中队长。“那是怎么回事?”“报告队长阁下,那是士兵们晚上乘凉时小便留下的。”“混蛋,告诫士兵再不许在此大小便。”“是”濑川站在壕沟边上向沟里观望着。一个月间,壕沟里已经孽生出大量的水草。由于壕沟只有进口没有出口,所以水体的循环很慢,水呈深绿色,水显得很肥,为水草提供了大量的养分,水草生长得极为茂密,水面几乎被水草所覆盖,偶尔可以看见有鱼在水面浅表的地方极快的一晃,再往深处则什么也看不清楚,混沌一片,隐隐透出深不可测的意味。濑川兴师动众,对据点四周特别是小树林进行了搜查,到头来一无所获、扫兴而归。但濑川总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八个士兵突然人间蒸发般、不可思议地消失,没有留下任何迹象,此事已在士兵中议论纷纷,各种说法不胫而走,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惶惶。第二天傍晚,张胜就已经知道了濑川对据点周围进行搜查的消息。看来士兵的失踪已经引起濑川的警觉,并且也开始怀疑到是被杀。所以张胜哥几个决定暂停行动,先观察几天再说。然而,就是这几天的观察让继宗他们后悔不已。那几个被射杀的鬼子尸体经过几天浸泡,终于肿胀腐烂、陆续浮出了水面。由于是夏天,所以鬼子的尸体已经高度腐败,加上水下各种鱼虾的啄食,尸体已很不成样子,有些部位已露出森森白骨,情状非常恐怖。由于不是同时浮出水面,水下淤泥很厚,水草又很茂密,所以打捞非常困难,于是在后来的几天里,天天都有鬼子尸体浮出。每浮出一具尸体,鬼子们的心中的阴影就会加深一层,以至于他们在后来的几天里,每天都在胆战心惊地等着尸体的浮出。濑川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每一具尸体上都触目惊心的有一支弩箭深深插入,而且都是在头部或脖颈。联系到尸体浮出的位置和那片泛着尿碱的地面,他终于想明白了。那些射手们一定是利用那几个士兵远离人群、到沟濠边小便的时候射杀他们的。看来他们只发了九支箭,其中八支都准确的命中了目标,只有手头的这一支落空而飞入操场。这也太可怕了!濑川想象着那些神秘的射手,每天晚上都静静地埋伏在据点外围的小树林里,冷静而又准确地瞄准、射击,如同打兔子一样将一个个忠勇的皇军士兵射杀,这些士兵在毫无觉察的情况下被杀死,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甚至临死前连叫一声都没来得及。他的心里不由一阵战栗。“来人。”他有些歇斯底里的狂喊一声。卫兵迅速进来立正,等着他的命令。“立刻带人将据点外的树林全部砍伐。”“是”紧接着又发布了几道命令:晚上一律不准在操场乘凉;一律不准在壕沟边小便;一律不准单独外出;壕沟边立即拉线架灯等等所有的命令发出后,他才疲惫的坐了下来,浑身如同虚脱一般。第十八章 奇袭星移斗转,时过如梭,不经意间,已经到了秋季。窑主贺老六终于在销声匿迹几个月后重新在“桃园酒家”露面。张胜几乎认不出这个以前财大气粗的贺老六了。眼下的贺老六瘦骨伶仃,一身平布衣褂,满脸皱纹,脸色青黄,两眼深陷,哪儿还有几个月前那种红光满面、滚圆如球的影子?只有一嘴的金牙还不时提醒人们着主人昔日的阔绰。进到店里,他悄悄地在墙角找了个座头坐下,要了一碗炸酱面,然后再要一碗面汤,吃完后擦了擦嘴喊了一嗓子:“张掌柜的,会账。”这一嗓子不要紧,立刻招来了众人的目光,一直没在意的张胜立刻认出了贺老六。“哟!这不是贺爷吗?几个月不见,咋瘦成了这样?”“贺爷、这是咋地了?”“老长时间没见了,您老去哪儿了?”………一时酒客们纷纷围了过来,嘈嘈嚷嚷,贺老六竟不知怎样回答才好。张胜摆了摆手:“各位、各位,咱们把各桌上的酒菜攒成一桌,都到雅间里让贺爷坐下来喝着酒,咱慢慢聊,我再送贺爷几道菜,大家看如何?”坐下来喝了几杯酒,贺老六的脸色才慢慢红润起来。他捂着腮帮子,苦着个脸,仿佛牙痛似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事情竟和张胜他们营救战俘有关。原来,端午节那天晚上,张胜他们顺利将战俘们救出之后,由于夜黑,鬼子不敢追击,第二天天一亮鬼子就漫山遍野的搜查开了,贺老六在军用矿旁边的小煤窑一下就被日军发现了,丧心病狂的鬼子将正在工棚睡觉的三十多个矿工全部杀死后,扬长而去。只有一个早上起得早跑肚拉稀的矿工幸免于难,贺老六刚好那几天在县城窑子里热上了一个窑姐,两人难舍难分,天天在窑子里过夜,所以也逃过一劫。贺老六将自己的所有家产都用于处理死难矿工的善后,然后大病一场,在床上躺了两个来月,能下地走路也不过才二十来天。“狗日的日本鬼子,我豁出去了,我非得弄死他几个日本杂种出出这口气不可。”喝得有点偏高的贺老六咬牙切齿地骂着。以往这点酒对贺老六来说简直就是润润嗓子而已,而今天的贺老六大病初愈,心里有气,几杯酒下肚,竟然酩酊大醉、人事不醒。大家赶紧七手八脚将贺老六搭进后堂床上休息。重新回到酒桌的客人们自然一番唉声叹气,或咬牙切齿的咒骂之后也就慢慢散了。等贺老六醒过来时已到了掌灯时分。继宗几个已在贺老六睡觉的屋里摆了一桌酒菜,边吃边等着贺老六醒来。看贺老六有了动静大家赶紧过去扶起他下来。大胡端来一盆洗漱热水,小李作了碗醒酒的酸辣面叶。洗完脸,贺老六脑子清晰起来,喝罢酸辣面叶汤,美美地出了一身透汗,贺老六顿时觉得浑身清爽,醉意全消。他向这哥几个供了拱手说:“今天出丑了,给爷几位添麻烦了。”张胜赶忙拉住贺老六的手,往桌上让:“贺爷说啥话呢?来来来,赶紧坐下来再说。”继宗举起一杯酒对贺老六说:“老哥,就冲你能把那么大的家产散了给遇难的穷哥们料理后事,我们哥几个就服你,来、兄弟先敬你一杯。”占魁也不示弱:“老哥、说实话,看见你以前的烧包样儿,我恨不能打你一顿,眼下你遭这么大的事,还能挺下来,确实是个大老爷们,来、兄弟也敬你一杯。”占魁这话说得大家一阵大笑。贺老六也扑嗤一声笑道:“我他妈以前是有些现眼。”占魁不依不饶:“不是有些现眼,而是非常现眼。”遂站起来模仿着贺老六以前的走姿、口气表演了一番,惹得大家阵阵大笑。看着这哥几个直爽豪迈的样子,贺老六感到很亲切,最初的一丝拘禁也不翼而飞。贺老六原本也是粗犷豪迈之人,只不过以前家穷,没上过台面,发财后又极力想学那些有钱人的做派,学着学着就走了样,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烧包。现在自己基本已经成了穷光蛋,而这哥几个又大气直爽,在这群汉子中间,不知不觉的,他原有的气质和秉性一下子又回到了身上。他举起酒来对哥几个敬酒道:“哥几个。我贺老六钻了一辈子煤窑,没别的本事,也没有钱,只有一条烂命,今后哥几个有需要我贺老六的地方,只管言语,别见外。”张胜忙举酒说道:“言重了、言重了,你比我们哥几个都年长,如不见外的话,今后我们就喊你六哥,六哥、你看咋样?”贺老六激动得声音有些发颤:“好好好,兄弟们、咱们一起来喝个酒。”通过闲谈得知,贺老六病愈后曾几次偷偷到鬼子军用矿观察,对军用矿现在的情形很清楚。鬼子不知从哪儿又押来一批战俘,已经重新开工。现在对战俘们的看守也非常严密,矿外的围墙又进行了加高加固,而且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巡逻队和游动哨在围墙外晃悠,巡逻队每次出动都牵着几条凶猛的狼狗,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几条狗就一阵狂吠,很难靠近煤矿。和尚一听心中的火腾一下就窜了起来,他嘴里骂道:“狗日的小鬼子,抢我们的煤,杀我们的人,还要我们的人给他们干活,不行!咱们得干他一把。”说完,他用征询的目光依次扫视着每个人的脸。占魁体拍桌子:“对、打狗日的。”张胜沉稳的说:“这事咱们不能坐视不管,但鬼子上次吃了亏,现在一定加强强了防备,要干我们也只能智取,不能硬来。”在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继宗开口了。他看着贺老六问道:“六哥、你以前煤窑的巷道距鬼子煤矿的巷道远不远?”“都在一条矿脉上,远也远不到哪儿去。”继宗接着问道:“那要把你的窑和鬼子的巷道挖通,困难不困难?”贺老六极有把握的说道:“一点都不难,我钻了一辈子煤窑,都快成地老鼠精了,当初就怕和他们打通,我测了不止一次,我的巷道贴着他们的主巷道的边,挨得非常紧,要想打通,两天就可解决问题。”继宗一听,兴奋得脸色微红,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又问:“六哥,你现在还能不能找上有经验的矿工,帮我们打通巷道。”贺老六已经隐隐明白继宗的意图了,他激动得脸色涨红,高声说道:“没问题,这事包我身上了,而且我亲自下窑领人干。”“好!六哥、只要这事办成,你就积了大大功德了。”在他俩一问一答的时候,张胜他们几个已经完全明白继宗的意思了,这的确是个绝好的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只要行动筹划严密,成功的把握非常大。和尚说道:“行动前,要先把巡逻队和游动哨解决掉,以防他们发现动静。”“对对对,差点忘了这事。”接着,大家详细合计了行动的方案和步骤。贺老六真不愧为地老鼠,在黑暗的洞里,他仿佛浑身都是眼睛,在他的带领下,挖洞进行得极为顺利。两天后,当最后一镐下去之后,和鬼子巷道之间只剩下一砖的厚煤墙,上面开了个拳头大的孔,用以观察那边的动静,那边巷道里的一举一动都能看个清清楚楚。矿工都是贺老六悄悄招来的老熟人,这些人的底细贺老六都非常了解,所以非常可靠。两天功夫,每人一百块现大洋,对这些矿工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顶他们以前干十年的。当天晚上,这些矿工被悄悄打发回家,而兰卿、子美则带着他们的二十多人来到了野鸡岭和继宗几人会合,此次兰卿他们每人身上都背了三支枪,目的是救出战俘后立即发给他们进行自卫。他们计划先由继宗他们几个埋伏在猴爪崖,后半夜干掉鬼子的巡逻队和游动哨,然后返回野鸡岭会合,再一起进入鬼子的巷道,从巷道上去悄悄干掉岗楼上的鬼子哨兵,控制机枪后,将战俘们带下矿井,从贺老六的煤窑逃出,然后直奔水帘洞,殿后则由兰卿带人负责,等子美等人撤出后,再将煤窑炸毁,不留任何痕迹。一切都安排得妥妥贴贴。大家饱餐一顿后,继宗一行五人向猴爪崖进发。这里离猴爪崖极近,转过山头,鬼子军用矿那魔鬼眼睛似的探照灯在不停的转动着。在距围墙约十来米的地方,继宗他们悄悄的埋伏了起来。不大一会儿,在泛射的探照灯灯光下,鬼子的巡逻队如一群僵尸般游移过来,这些鬼子被日军步兵操典训练得如同一群机器人,他们背着枪、双目直视、迈着整齐的罗圈腿,如同在操场上列队行进一般。只有他们手里牵着的的狼狗还能显示出一点生命的气息来。十来米的距离,对继宗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顶着鬼子的脑门子射弩,没有任何悬念,所以哥几个都稳稳地举起了弩瞄准各自的目标。鬼子巡逻队一共六人,所以第一排弩箭无声飞出后,巡逻队就只剩下最前面牵狗的鬼子兵了,他对后面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狗已经发现了异常,它愤怒的得叫了起来,牵狗的鬼子很不耐烦的猛拽了一下绳子,狗不甘心地呜咽着、无奈的跟着主人向前走去。大概也觉察到有什么不对,牵狗的鬼子向前又走了几步,机械地停下脚步准备转身,没等他转过身子,一支弩箭就将他的头颅射穿,狼狗刚要张嘴,一排弩箭全射在它的头上,狼狗顿时变成一只狮子狗了,一阵剧烈的痉挛后,又变成了死狗。该解决鬼子游动哨了。由于有巡逻队,所以游动哨仅在大门口游动,雪亮的灯光下,他缩着头无聊地来回转着,不时地在灯影里和灯光下进出,仿佛梦游一般。大门顶部就是鬼子岗楼,岗楼上的哨兵不时将头伸出向下瞭望,如果干掉游动哨,岗楼上的鬼子极易发现,所以哥几个瞄了半天都没能下手。按事先合计好的是要等所有人都到达巷道口后,在围墙里干掉鬼子岗楼上的哨兵,但现在实际情况有异,不得不将游动哨和岗楼上的哨兵同时干掉。黑暗中,继宗举手示意和尚和自己先射射游动哨,其余三人再射射岗楼哨兵。当鬼子游动哨再一次转到最外面的时候,继宗、和尚几乎是同时射出了手中的弩箭,中箭的鬼子如挨了刀的鸡一样倒在地上无声地挣扎着、扑棱着。他的异常举动使岗楼上的鬼子呵呵笑了起来,他探出大半个身子,操着公鸭嗓即里哇啦鬼叫着,看得出来,他在和倒在地上的鬼子在打趣逗乐,他以为下面的战友不小心栽倒了呢。然而,还没等他笑声落地,三支弩箭便一起钉在了他的脸上,他的笑声随着他的生命嘎然而止。随后又如法炮制、先后干掉了其他几个岗楼上的鬼子哨兵。等继宗他们回到小煤窑时,兰卿、子美已经急得跳了半天了。所以一经会合便二话不说,直向窑里扑去。由于继宗他们事先打掉了岗楼上的鬼子哨兵,所以后来的行动进展得异常顺利,他们先夺取了岗楼上的机枪,控制了制高点,接着继宗他们又用手弩又干掉了院内的巡逻兵,兰卿、子美领人进入战俘们的工棚,叫醒了三个工棚所有的战俘,领着他们井然有序地进入矿井。在井口,子美将带来的五十支步枪发给那些身体还算可以的战俘,让他们留下来一同担任殿后任务,其余战俘还是由田三和贺老六带领,往水帘洞进发。一枪未发,全部搞定,按理说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但这哥几个总觉得不得劲儿,磨磨蹭蹭的一个个不愿撤。继宗一眼就看出大家的心思,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种想法呢?“哥几个,干他一把!”他率先倡议道。“干、干、干。”一片附和之声。于是把人分成两拨,新救出的五十个战俘留在矿井口警戒接应,继宗他们和兰卿带来的人攻击鬼子营房。营房区离工棚很近,兰卿他们对里面地形极熟,不费什么事就摸到营房跟前。也没有什么规矩,上去踹开门、砸碎窗户玻璃,机枪、驳壳枪、步枪一齐开火,打得鬼子在床上乱蹦,一片鬼哭狼嚎之声。继宗一脚踹开一个鬼子军官的宿舍门,鬼子军官哇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这个身材矮小但身体强健的军官,一副我是鬼子我怕谁的神态,放着墙上的刀、枪不拿,竟手无寸铁地直向继宗扑了过来。继宗撇了撇嘴,凌空一拳,鬼子军官被生生的打回床上,捂着被继宗击中的腹部,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挣扎着还想起来,继宗拧腰一个摆腿踢中鬼子头部,这小子的脑袋如被石头砸碎的西瓜,霎时红瓤乱溅,一命呜呼。继宗转身待要出门,一眼看见鬼子的军刀和王八盒子,过去一把摘下挂到自己身上。出了门,见张胜、占魁等十几个人一人扛了一捆子步枪,再看其他人也都有战利品。兰卿、子美一人手里提着一把东洋刀,浑身溅满了血,也不知劈了多少鬼子,但两人还觉得不解气,于是在死伤狼藉的营房里四处放起火来。一时间,火借着山风熊熊燃烧起来。………第十九章 峡谷秘营此次营救行动共救出战俘600多名。缴获机枪4挺、步枪100枝、王八盒子3把、手雷300颗、东洋刀3把、子弹万余发、望远镜一副。战果极其辉煌,但人员安置问题也成了当务之急。上次不到三百人的安置问题都让大家费了不少脑筋,这次的六百人的安置则更让人一时难以想出妥善的办法来,如法炮制显然只能解决一小部分人的问题,大多数人将无处可去。此次营救出的战俘多为两广士兵,口音、相貌和当地人相差极大,安置在当地老百姓家非常容易暴露身份,一旦暴露不但自身性命难保,还会连累老百姓,有了这样特殊的身份背景,给安置带来了不可想像的困难。但把这六百多人都留在水帘洞显然也不现实。对于继宗哥几个来说,最大的障碍其实就是这批人的安全问题。一时间,极难有一个很妥善的办法。“屯田!”经过几天的思考,还是和尚,冒出了这样一句话。和尚太了解这些桂军士兵了。两广和湘地男子一样,都喜欢当兵,他们当兵都出于自愿,而且还必须品行良好,不然部队还不要。如果现在让他们解甲归田,到老百姓家里去,他们肯定不乐意。怕大家听不明白,他又补充道:“干脆找一块比较偏僻的地方,把这批人集中安排在一起,平时农耕、训练,战时还可成为我们一只机动力量。”继宗看着和尚说道:“其实我和你想到一块去了,但这样安排,不知这批弟兄会怎么想?他们愿意不愿意?还有,到哪儿找一片这样偏僻的地方呢?”贺老六忍不住插言道:“那还不简单?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块地方,离这里大约有十几里山路。”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贺老六脸上。贺老六得意洋洋的说到:“你六哥我钻了一辈子山沟,咱这方圆百里的大沟小岔,我熟得如自己的脚丫子一样,别说一个地方,就再找出个十个八个也不成问题”张胜言道:“有了地方,那就好办了,据我所知,他们也不愿分开分散到老百姓家去,这和我们的想法就一致了。”继宗一喜:“如果这样最好,到时我和六哥、和尚带上人先去探路打前站。”一听这话,占魁站起来边走边说:“那我去问问他们。”当继宗一行百十号人在贺老六的带领下站在关口岭峰顶的时候,他们不由得赞叹起这里的地形来。下面是一片圆形的谷地。谷地四周群山环抱,山势削峻峭拔,莽莽群山之间,一条大河切开谷地西面的山峰,经峡口奔涌着流进地势平缓的谷地,在东面又一次切开山峰而出,在出口形成了一个极狭窄的峡口,由于峡口的束缚,水在这里急涌而出、势如奔马。河两岸是渐次抬高的缓坡地,植被葱茏茂密,望远镜里,北岸的半坡上隐约可见密林中似乎有房舍的踪影。而要进入谷地,唯一可走的就是他们刚来时走过的这条小路。确实是个屯兵的好去处,别说六百人,就是六万人洒在谷地里也会无影无踪的。“这里大概以前驻过一杆子土匪。”贺老六说道。下到谷底,涉过齐腰深的河水,站在那片隐藏在密林中的山寨前,和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错,这里以前是住过一杆子土匪。”眼前的房舍均为石头建成,虽然经历了许多年,但房屋基本保存完好,只是屋顶、墙面上爬满了各种爬藤植物,在一面裸露的墙面上依然可以看见当年的居住者们留下的信手涂鸦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