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尔菲的阿波罗告知马其顿的国王,阿米纳塔斯的儿子菲利普,你得到的答案如下,准备好献祭的公牛,结果已定,刽子手也准备好了。’人群为这应景的吉兆兴高采烈。菲利普对安提帕特罗斯点点头,他松了口气回应着。帕美农 和阿塔拉斯在亚洲的海岸上遇到了麻烦,但是现在主力部队将带着吉兆出发。一阵满意的低语响起,人们早就想到会有令人满意的答复,天神有不少要感谢菲利普的地方,人们窃窃私语,只有对大人物们,喜欢含糊其辞的阿波罗才会这么清楚地说话。“我遇到过他,”保森尼阿斯说,“但是他什么也没表示出来,他很有礼貌,他一向如此。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的。但是他没做任何表示,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不?”达尼阿斯耸耸肩膀微笑着,他就怕这个问题。如果保森尼阿斯准备拼命,他八年前就可以。热爱复仇的人会尽量活的比敌人久,长久回味这滋味。达尼阿斯深知这点,并准备了答案。这并不让你吃惊不是么?这种事首先要被观察,再被记住。你被像个朋友般观察过了,而且令人满意。看我带来了一样可以让你放心的东西。保森尼阿斯一面看着,说,“你可以找枚一模一样的戒指来。”“看好这个,今晚晚餐的时候你可以再看看。”“是的,”他回答,“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很满意。”“你带着你的狮子戒指?”赫菲斯提昂说道,“你在哪儿找到的,我们一起到处都找遍了。”“西蒙在我的衣柜里找到的,我一定是拿衣服的时候弄掉的。”“我翻过那里了。”“可能被盖住了。”“你不觉得是他偷走了,出于害怕又还了回来?”“西蒙?他不会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我的,今天是个幸运日。”他指的是欧律迪克今天生下了第二个孩子,又是个女孩。“愿神完成吉兆,”赫菲斯提昂说道。他们下楼吃晚餐,亚历山大停下来向保森尼阿斯问好。让这个板着脸的人笑一笑就像是个小小的胜利。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埃盖的古老剧场灯火璨然。仆人们把客人引道铺满坐垫的席位上的时候,他们手里的火把像飞动着的萤火虫。从山间的森林里送来的微风夹杂着燃烧的松脂和人群的汗味儿。圆形剧场四周排放着奥林匹斯十二大神的祭坛。火光熊熊,香烟袅袅,映照着他们的袍子和大量的祭品。远处传来祭品的叫声,在火光中纷乱地走动,头上带着花环。其中最显眼的是给宙斯的祭品,一头四蹄镀金的白色公牛。在幽暗的光线中,装饰华丽的高台上放着国王的宝座。旁边是他的新女婿的座位,还有他儿子的。最高的台阶上是运动员们,还有战车手,歌手和音乐家们。当净化仪式结束,他们要开始比赛。然后是国王的客人们。不大的剧场挤的满满的。农夫和士兵,特地下山观看典礼的山地部落,挤在贝壳形剧场对面尘土飞扬的山坡上,或是加入拥挤的游行队伍。喧哗声此起彼伏,像波浪拍击海岸。东边的松林闪着火光,树木被爬上去的男孩子们压得兹嘎作响。剧场门口的凹凸不平的老路为这场盛大的仪式翻修过了,混着山间的露水味儿,尘土在黎明前冷洌的空气中闻起来甜甜的。士兵们举着火把清理道路。人们都很克制,互相推来推去的都是自己人。在晴朗的夏日黎明降临之前,火炬熄灭了。远处的峰峦上闪现出第一抹粉红的霞光,华丽的游行队伍走进了人们的视线。举在长杆上的镀金的狮子和鹰,缠了锻带的常春藤花冠,描画着海格力斯的战斗的凯旋门,最高处是举着金月桂的胜利女神。她两侧各站着一个穿得像缪斯般的金发男孩。手里拿着号角。在城堡的石头卫城上,菲利普身穿用金饰扣好的紫袍,戴着金桂冠,他的头转向早晨的微风,鸟鸣,乐器的演奏声,观众的喧哗和军人们的口令,伴着埃盖瀑布的低低的咆哮声传向他。他凝望着延伸向派拉和晨光中的大海的平原,他的草场青翠繁茂,他的对手们却折断了角,他的鼻孔呼吸着友好的空气。在他身后,身穿红色外衣,腰上系着镶嵌着珠宝的腰带的亚历山大挨着新郎站着,他沐浴一新,戴着花冠,一半的希腊城邦给国王送来金冠当作礼物,但国王一顶也没给他。(吐糟,小亚不鸟你,人家过几天打劫整个地中海去了)院子前面站着禁卫军,等待着护送国王,他们的指挥官保森尼阿斯在前面走着,有些人忙乱地戴着军徽,有些人为装备头疼,他们随意地站着,知道他不会看他们。北边的护墙里,是新娘和家里的女人们。新娘刚从她的婚床上起身,她并不喜欢这件事,但是她做了更坏的准备。他还算体贴,没十分喝醉,很清楚她还是个年轻的处女,他看上去不是很老,她不那么害怕了。从石头城墙的窗口探出头去,她看见长蛇般的游行队伍沿着墙边行进。她身边是她母亲,俯身盯着院子,她的嘴唇蠕动着,一阵喃喃的声音随着呼吸流出。克里欧佩特拉试图听清,她感到这是巫术。就像火焰散发出热量。但是已经是到剧场去的时间了,很快她就要去夫家,这些事已经不能再困扰她,就算奥林匹娅也回埃皮洛斯去,亚历山大也会知道如何处理。毕竟她有了个丈夫。号角吹响了,在胜利拱门下,在喧哗的人群中,十二大神的神像向他们的祭坛前进着,每尊像都被赛马拉着,装饰着金色和红色。木像足有七尺高,由雅典的绘画大师阿佩利斯涂色。神王宙斯进来了,带着他的鹰,这是奥林匹亚的巨大宙斯像的缩小品,他的王冠镀了金,他的长袍因镶金嵌宝而僵硬。阿波罗穿的像个音乐家,带着金里拉琴。海神驾着海豚拉的战车。德莫忒尔的坐像头戴金麦穗冠冕。赫拉和她的孔雀,作为宙斯的配偶却在队伍的末端。处女神阿尔特米斯肩膀上背着弓,手里抓着跪下公鹿的角。裸体的酒神骑在花豹身上。雅典娜带着头盔拿着盾牌,但是没有猫头鹰。火神赫费斯托斯手持铁锤,阿瑞斯的脚踩着倒下的敌人,从装饰着羽毛的头盔下凝视着。赫尔莫斯穿着飞鞋。带着窄面纱,身边跟着小爱神,阿弗洛狄特坐在鲜花装饰的椅子上。人们议论纷纷,这神像有点像欧律迪克。她还在产室里,今天她是不会出现的。赞歌声中,最后一尊神像缓缓通过,第十三尊像展露出来。菲利普国王的像坐在鹰头豹子扶手的宝座上,他的脚踩着戴着波斯冠冕的有翼公牛。艺术家把他描画的瘦了些,去掉伤疤,少了十岁。除了这些倒还很像他本人。几声喝彩响起,但是就像海水里的一股细流,一阵可笑的沉默笼罩着,一个老山民对同伴低声说,他应该做的小点,他们斜视着前方诸神的队列,唱着老时代的嘲讽的小调。马其顿的亲贵们跟在后面。然后是林科斯的亚历山大和其他人。连来自山间的人们都披着精纺的羊毛斗篷,带着金胸饰,老人们想起人们都穿羊皮斗篷的年头,那是有钱人也只用青铜,他们的声调既疑惑又惊奇。伴随着笛子演奏的一只多利安进行曲,王室的马车出来了,保森尼阿斯在前面带路,士兵们穿着最好的铠甲,昂首阔步,对着人群中的朋友微笑,节日不用像演习时那么严肃。但是保森尼阿斯一路上都板着脸。号甲高声响起,伴随这一阵高喊,“愿吾王长寿。”菲利普骑着白马,身穿紫色斗篷,头戴金冠,后面跟着他的女婿和儿子。农夫们对着新郎作着暗示着生殖的手势,祝他多子多孙。但是拱门那边的一伙年轻人早就等不及了,大喊着:“亚历山大。”他转过头对他们微笑着,满怀爱意地看着他们。当他们日后成为了将军和总督的时候,还时常拿这一刻来吹嘘。太阳渐渐升起,万物都清晰起来,大海,沾满露水的草,草茎上结的蛛网,珠宝和金箔,青铜胸甲闪耀着冷光。神像已经进入了剧场,穿过高高的大门,战车一辆辆环绕着圆形剧场。客人们起鼓掌来,华丽的雕像被抬下拉安放在祭坛旁边的基座上。代表着不是神权而是王权的第十三尊像,放在正中央。在外面的路上,国王发出了信号。保森尼阿斯大喊着命令,王家的马车左右转动,转到后面卫队和国王身后。离剧场还有大约一百码,首领们回头看去,禁卫军散开了,国王让他们去享受节日的最后欢乐。只有他的漠不关心的同伴注意到了他,保森尼阿斯向入口走去。菲利普看到首领们还在等着,策马过去,对引路的卫士说,“继续前进,我一会回来。”他们前行着,但是一个年长的领主勒住马问道:“不需要警卫么?陛下,这里人太多了。”菲利普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会有人这么说,“我的人在外面放哨就足够了。让这些外国人看着吧。谢谢你,阿里乌斯,你走吧。”首领们走过去后,他放慢速度,落在新郎和亚历山大后面。人群的各个方向传来友好的喧哗声。前面的剧场里也满是朋友。他咧大嘴笑着,他一直期盼着被公众爱戴的证据,他,一个被人民推选的国王,这些南方佬不敢叫他暴君。让他们看看他是不是需要暴君式的保卫。让他们告诉德莫斯提尼吧,他想。他勒住马召唤着,两个仆人迎住两个晚辈,准备替他们牵马。“去吧,儿子们。”亚历山大看到首领们都进了剧场,四下看了看,“我们不跟你一起进去么?”不,菲利普冷淡地说,“我没告诉你我要一个人待着么?”新郎把脸转向一边,好掩饰他的尴尬。难道他们要在众人面前争吵么?最后一个首领走出视野,他不能一个人离开。笔直地坐在牛头的背上,亚历山大望着向远处延伸着的空荡荡的路。路面满是脚印,蹄印和车辙,道路尽头,城墙拐角的地方,有胸甲在闪光,和一角红色的斗篷,那是保森尼阿斯么?他大概是接到命令了。牛头竖起耳朵,眼睛像玛瑙般闪亮,它侧过头去,亚历山大抚摸着他的脖子,它像青铜像般站着。新郎很是不安,为什么这年轻人不走开,有时人们能理解谣言因何而生,那双眼睛里有着什么,在多多那的一天,吹着寒风,飘着雪花,他穿着件羊皮斗篷……去吧,菲利普不耐烦地说,你内兄等着呢亚历山大再次向黑暗的门洞张望了一下,他让牛头靠过去一点,专注地看这菲利普。太远了,他平静地说,“我最好跟着你。”菲利普的眉毛皱了起来,这孩子现在在后面,好吧,他现在还没得到原谅呢,让他慢慢争取去吧。“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能判断出来什么对我有利。”那双深邃的眼睛迎上了他的,他感到被冒犯,不管怎样,盯着国王都是一种冒犯。“太远了,”那个清澈响亮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坚持地说,“让我跟你一起去,我会保护你的,我凭海格力斯发誓。”一阵好奇的低语在路人中响起,他们意识到有什么意料外的事情发生了。菲利普虽然很生气,却注意着自己的表情。压着嗓子,他尖刻地说,“够了,我们不是在剧场里演悲剧,我需要你的时候会叫你的。现在服从命令。”亚历山大的双眼不再那么平静,它们像清澈的灰玻璃般空洞,“很好,陛下,”他说,他下了马,亚历山大国王如释重负地跟在后面。他们通过门洞的时候保森尼阿斯向他们致敬。亚历山大回敬了他。然后他跟亚历历山大国王说着话。他们沿着短短的斜坡走上高台,接受着欢呼,并落座。外面,菲利普拉着他的缰绳,他训练有素的马以坚定的步态前行,不受喧闹声的打扰。人们知道国王在干什么,他们钦佩地看着他,同时谈话时加了小心。他的怒火平息了,他有些更好的事可以想。如果这孩子选个更恰当的时间……他向前骑行,接受着欢呼,他想下马走走,但是他的瘸腿有些有碍观瞻。从那二十尺高的围墙上,他能瞥见乐队和环绕着他们的诸神。音乐为他奏响。在石头门洞里一个士兵帮他下马,这是保森尼阿斯,他一定是为了对这特殊的日子表示敬意才这么做的。过了这么多年,这是和解的表示,他终于原谅并同意遗忘了,他做了个优雅的手势,在过去他很擅长这个。菲利普僵硬地下了马,微笑着开始说话,保森尼阿斯的左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从斗篷下抽出右手,他如此敏捷,菲利普几乎没看见匕首。哨兵看见国王倒在地上,保森尼阿斯在旁边。一定是他的瘸腿把他绊倒了,保森尼阿斯这个笨蛋。但是突然保森尼阿斯站了来,转身跑开了。他在禁卫军中呆了八年,有五年他指挥他们。一个人群中的农民最先喊道:“他杀死了国王。”这句话就像证实了了他们看到的一幕,伴随着混乱的喊声,士兵们在剧场里跑了起来。一个军官靠近了尸体,盯着它,接着疯狂地指着他,喊道,“抓住他,”一股人流从角落里涌出来,在入口处,国王训练有素的军马安静地呆在入口。没人敢骑它。剧场后面有一片献给狄奥尼索斯的圣地,被祭司门用常春藤装饰着。厚重的黑色大门用藤叶装点,保森尼阿斯的头盔丢在地上,他跑的时候,红斗篷扫过藤条,他跑过老石墙边的土路,跑向敞开的大门,在那外面,一个骑在马背上的人牵着一匹马等着。保森尼阿斯经过艰苦训练,还不到三十岁,但是追赶他的人是些跟亚历山大学过山地战的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他们训练的更刻苦,三四个人追上前,包围圈缩小了。包围圈缩小的很慢,大门就在前面,骑马的人开始掉头,转向开阔的路准备着。突然,好像被支看不到的长矛击中,保森尼阿斯向前跌倒,一段隆起的多节的根绊住了他的脚趾,他跌倒了,然后用膝盖和手爬起来,把脚挣脱出来,但是小伙子们追上了他。他转过身,一个个看着他们。运气不好,但是他一开始就知道可能会有这样的结局,他洗刷了他的荣誉。他抓着他的剑,有人踩着他的胳膊,另一个踩在他的胸甲上,他没有时间为自己骄傲了,利刃砍了下来,不再有时间了。骑在马上的人看到这一幕,松开闲着的马跑开了,但是震惊带来的迟疑结束了,常春藤后面传来马蹄声,追赶他的人用马刺狠狠踢着马,知道这么做的价值。在葡萄园,一个军官看着流血的尸体,就像古老年代的祭品躺在藤根下,“你杀了他,你这年轻的蠢货,现在不能询问他了。”“我没想到那个,”列奥尼特斯说,猎杀的快感退去了,“我怕他会跑。”我只想到,派第哥拉说,“他用什么做的,”他在死人的短裙上擦他的剑他们走开的时候,阿特柔斯对其他人说,“好了,这是最好的结局,你知道那件事,如果他开口,只会羞辱国王。”“哪个国王,这个国王已经死了。”赫菲斯提昂的座位在剧场中间,离中央的楼梯很近。想向亚历山大欢呼致意的朋友们跑来跑去,挤在门口,这里惯例是农民们的座位,但是王子的卫队在今天的集会上被视为小角色。他没看见神像进门,他父亲在下面,他母亲在后面的包厢里跟妇女们在一起。两位王后都在哪儿,他看到了克里欧佩特拉像其他姑娘一样张望着。奥林匹娅斯似乎在沉思,目光直视前方的入口。那里在在赫菲斯提昂的视线之外,但是他能看见舞台前的三个宝座,它们十分华丽,后背和扶手都刻镂精美,放着刺绣的垫子,被那么多天神包围着的乐队奏起了音乐。他在等亚历山大,要向他再次喝彩,如果他们开个好头,每个人都会开始喝彩,这会让他感到好过些。他来了,和埃皮罗斯国王一起,欢呼声在剧场四处响起,虽然同名,他能从他们的声音听出来这欢呼声是为了他。他知道并且微笑着,是的,这对他很好。这剧场不大,赫菲斯提昂进来的时候能看到他好像不是他本人。好像走在在一个他很像避开的噩梦里。今天会发生什么?过后我会去找他,如果在竞技开始前后我能接近他的话。当我们到亚洲去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简单。在合唱队之间,菲利普国王的雕像坐在他镀金的座椅上,头戴桂冠,舞台上的座位依旧是空的。路上响起喝彩声。一切都到达了顶峰,这时,一道裂痕,一种失落的结局感浮现了,突然间,对着通道的妇女座席上穿来一声惊叫。亚历山大转过头,看到那个陌生人经过的时候他的脸色变了。他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向前望去,以便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他跑下斜坡,穿过祭师们,穿过神坛和诸神的雕像,在外面的人群尖叫起来之前。他的花冠从他飞扬的头发上滑落下来。观众们骚动起来,交头接耳,赫菲斯提昂跑下走廊,从中穿过,他的朋友们敏捷地跟在后面。坚定而迅捷的年轻人们本身就是一剂定心丸,他们通过的时候混乱渐渐平息,他们到达台阶最底下的时候,哪里已经被惊慌的外国客人堵的水泄不通。赫菲斯提昂毫不留情地推开挡路的人,一个胖子跌倒了,挤倒一堆人。,楼梯挤满了不知是进是退的慌乱的人群。在一片混乱的中心,被遗忘了的诸神对着木雕泥塑的国王不像别人那么激动,也不理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向她哭喊的女儿,奥林匹娅王后坐在她的王座上凝望着入口。赫菲斯提昂怒气冲冲地把所有挡他的路的人推向一边,冲向他的目的。菲利普仰面躺着,匕首插在他的肋骨里。这是把凯尔特匕首,手柄包裹着银丝编成的精美图案,他的白袍几乎滴血未沾,刀刃堵住了伤口。亚历山大对着他弯下身来,国王把那只完好的眼睛转向他,他的表情凝固在了震惊和苦涩中。亚历山大抚摸着他张开的眼睑,“父亲,父亲,”他说他把自己的手放在那冰冷汗湿的额头上,金冠叮当作响地滑落在台阶上,有一会儿他的表情凝固住了,好像用大理石雕成的。身体动了动,嘴巴大张,像是要说些什么,亚历山大向前倾着,用手托起国王的头,但是那张嘴只能不停地喘息,随着胸口和肚子剧烈地痉挛,流出了一股血沫。亚历山大后退了一步,突然他的脸色变了,“国王死了。他站起身来看着他。有些人叫嚷着,“他们抓到他了,他们把他砍倒了,”通道的入口挤满了亲贵们,因为过节没带武器,在混乱中试图形成一道保护墙。“亚历山大,我们在这儿。”这是林科斯的亚历山大,他站在显眼的位置,全副武装。亚历山大沉默地转过头,像狩猎中的猛犬般警惕,“让我们护送你回要塞吧,亚历山大,谁能告诉我们那叛国者在哪儿?”“是的,是谁呢?”赫菲斯提昂心想,“这个人知道些什么,要不他为什么穿好了盔甲”。亚历山大望着人群,寻找其他的兄弟们。赫菲斯体昂想着,他能从亚历山大的背影中读出他的想法。“到底怎么了?”人群分开了,安提帕特罗斯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强行分开一条道路。他已经被被任命为军队出征时马其顿唯一的摄政。他头戴花冠,高大的身躯上裹着华丽的长袍,他看着他,“国王在哪儿?”亚历山大回答:“在这儿。”他看了看安提帕特罗斯的眼睛,然后让开让他看到尸体安提帕特罗斯弯下身,又站直了,“他死了,”他不敢置信地说,“死了,”他用手捂住前额,碰触到了他节日的花冠,一阵眩晕中,他把花冠扔到了地上,“谁干的?”“保森尼阿斯杀死了他。”“保森尼阿斯?过了这么多年后?”他突然停了下来,为他刚说的话感到心烦意乱。“活捉他了么?”林科斯的亚历山大问道。亚历山大没有回答,望着他的脸,“关闭城门,看守好城墙,我下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他审视着人群,“阿克塔斯,你去安排。”蛋里出现了血丝,安提帕特罗斯心想,我是对的。“亚历山大,这里很危险,你应该回到要塞里去。”“该去的时候我会去的,那些人在干什么。”外面的禁卫队副官带着他所能找到的全部下级军官,竭尽全力想让他们恢复秩序,但是士兵们完全失去了理智,相信他们全都会以参与密谋的罪名处死,他们诅咒杀死保森尼阿斯的那个年轻人,军官们徒劳地叫嚷着让他们闭嘴。亚历山大穿过幽暗的通道,来到冷冷地闪耀着的晨曦中,他走进剧场的时候太阳刚刚露头,他迈过门口的矮墙,喧哗声变弱了,然后静下来。“亚历山大,”安提帕特罗斯尖声说,“小心,别暴露在人群前。”“士兵们,向右转,排成方阵。”混乱的人群恢复了秩序,就想一匹受惊的马被骑手安抚住。“你们的悲哀值得称赞,但是别像个女人般伤心个没完,你们有你们的职责,我知道你们接到的命令,我全听到了。麦里格拉斯,派一个士兵守卫国王的尸体,把他抬回要塞,找个东西抬他,舞台后面有张演悲剧用的架子。”他站在尸体前,把压在身下的紫色的斗篷的一角抽出来,盖在那双痛苦的眼睛上。卫队把尸体围起来,挡住人们的视线。站在沉默的士兵们面前,他说:“抓到凶手的人站出来。”既自豪又畏惧,他们不安地向前一步“我欠你们的情,我不会忘记的,派迪格拉,”他的脸放松下来,年轻人走上前来,“我把牛头留在外面了,你能帮我照看一下他么?带四个卫兵一起去。”“是的,亚历山大,”他心怀感激地走开了他感到一片空寂,安提帕特罗斯神情古怪地看着他“亚历山大,你的母后在剧场里,也许她需要保护。”亚历山大从他身边走过,望着出口,他站立在寂静中,人们进进出出,士兵们找到了那个担架,装饰华丽,覆盖着黑纱,他们把菲利普的遗体放了上去,用斗篷盖住他的脸,一个军官合上了他的双眼亚历山大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剧场,人群散开了,只剩下神像,在混乱中,阿弗洛狄特从她的基座上倒了下来,样子僵硬又滑稽地躺倒在地上,菲利普国王的雕像一本正经地站在他的位置上,画出来的眼睛盯着空荡荡的台阶。亚历山大转过身,他的脸色变了,但是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是的,我看见她还在这儿,”“她一定很伤心。”安提帕特罗斯面无表情地说亚历山大沉思着注视着他,过了一小会儿,好像是看到什么吸引了他注意的事物,他的目光转向别处“你说的对,安提帕特罗斯,得保证她的安全,如果你愿意的话,请你护送她去城堡,带多少人由你决定。”安提帕特罗斯张了张嘴,亚历山大等待着,他仰起头,眼神坚定,安提帕特罗斯回答道:“如果这是你的意愿,亚历山大。”他去执行命令了。一阵短暂的平静过后,赫菲斯提昂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没作任何的表示,只是让他看到他,就像那个征兆。没有回应,但在两件事之间他看到了神的赞许,他自己的命运在张开双臂等候他,那是无尽的远方,似火的骄阳和滚滚烽烟。不论命运把他带向何方他都不能回头,他的心接受了给予他的一切,无论光明还是黑暗送葬队伍的军官发出了命令,抬着菲利普国王的担架从街角转了过来,穿过神圣的葡萄园,越过围栏,旧斗篷底下,他的血从柳条架上滴下来,一些士兵带来了保森尼阿斯,他应该被人们看到,亚历山大说道:“准备一个十字架。”喧哗声减弱为一阵无止无休的低语,伴随着埃盖瀑布的水声,一只金色的雄鹰,伴随着一阵非人世的叫声俯冲下来。它的爪子里抓着一条从岩石上捕来的大蛇,人们面面相觑,徒劳地猜测这兆头的含义,亚历山大被这声音吸引,专注地望着这场争斗的结果。但是还没分出胜负,这两个对手就攀上云端,升上山峰,成了耀眼的阳光中的一个黑点,失去了踪迹“结束了,”他说,下达了前行到城堡的命令。他们登上俯瞰着派拉平原的要塞时,夏日初升的太阳,在东方的大海上编织着一条闪光的大路。=========================================番外(阿波罗的面具里的最后一章):赛特勒斯很喜欢他的旅行,除了报酬外还带回来一些漂亮的礼物。他告诉我,当他被带到奥林匹娅斯王后面前时,他吓坏了,她身上缠绕着一条驯服的蛇,那条蛇抬起头对他嘶嘶作响,她好像是刚从酒神祭回来,派拉是个不会枯燥乏味的地方。“还有,”他摇头并叹息着说,“我恋爱了,我的心被偷走了,我不会再像从前了。”我习惯听这样的声明了,告诫他那个身上环绕着驯服的嘶嘶作响的蛇的女人,可不是个普通军官的妻子。但是他告诉我是个男孩,我的心放了下来,问他是否把这漂亮孩子带到雅典来了。他毫无节制地大笑起来,然后说这是为了放松心情。“不,我怕他父亲找我算账。”马其顿到处是有权有势的土匪,我赞扬他的明智。他又说,“他母亲更可怕,当然最不好惹的是他本人。”我挑了挑眉毛等着他说下去。“不,”他说,“你自己下个月就会去派拉,你可以自己看看他。”“很好,告诉我他的名字。”“你看到他的时候就会知道了,他会出场的,他从不落下一场戏。”他不再告诉我什么,但是过了一会儿说,“到派拉的时候,为什么不演出盲目者呢?”“亲爱的,”我说,“我想我已经到了把阿基里斯的面具挂起来的时候了,我已经50岁了,虽然你好心地忘了这一点。”“瞎说,你看上去还很年轻,你知道,让我来告诉你这些话是在发傻,尽力而为,你是个出色的阿基里斯,让他们看到值得纪念的表演吧。”我有点感动,而且很高兴,他这人不喜欢撒谎。然后我问,“为什么是盲目者?”“这出戏在那里已经十年没上演了,年轻人都没看过。”“赛特勒斯,”我说,“我认为你让我演这出戏就是为了取悦你的男朋友。”“我的……?”他瞪着我笑了起来,然后说,“啊,你让我浮想联翩了,但是他的确很想看这出戏。要是在派拉能找到剧本的抄本我自己就演了。”“他不能把他的借给你么?”“他也没有抄本,这些故事是他从伊利亚特里听到的,他把这史诗都背下来了。”“好吧。”我说。有些事是难以搞清的。我也许真的会演这出戏,要是它很久没上演过了,我可以从中得到些乐趣。“好极了,我保证你不会后悔的。让你的三号演员扮演怒火万丈的阿波罗吧,你不能扮演这个角色了,最亲爱的尼克,起重员也许会喝醉。”“除了在德尔菲为了向神致意,我从未再扮演过这个角色。”我陷入沉默,想起在那里发生的战争,神庙的黄金被劫掠,在我们的时代,没什么东西是神圣的了菲利浦国王装饰了阿格劳斯王的剧场,一切都是一流的。起重员很清醒,我在走上舞台前,就像往常一样,碰触了一下阿波罗的面具。我不再戴着它,现在没人能读懂它了,但是我走到哪儿都带上它,就像个老朋友,它给我带来好运。神的面孔看上去严厉而宁静,他好像在对我说,“今天一定要表演好,我这么要求自有原因,但是别害怕,我会保佑你的。”之前我对自己有点缺乏信心,但是离开它后我走上舞台,觉得自己从未有过这么好的状态。演出结束的时候我想,我不会再演这出戏了,不能一再试探天神。化妆室门口挤满了人,我还穿着全套行头,化妆师整理着我的面具。这时门口一阵骚动,人们分开了,让出一条路。一个男孩站在那儿,他大约十四岁左右,一头散乱的金发垂在脖子后面,马其顿人都长着蓝眼睛,但是他的眼睛很特别。六七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小伙子站在他身后,看到这些男孩谁也不往前挤,我知道他是谁了。他走进来,打量着这屋子,然后说,“阿基里斯在哪儿?”剧场很大,即使是坐在第一排,演员谢幕的时候人们也看不清他们的样子。我回答,“我在这儿,殿下。”他站住看着我,他的眼睛大睁着,看上去更清澈了,我很难过要让这么漂亮的男孩失望了。在他的年纪,他们总是希望面具下面的脸和那面具相称。我猜想他是没什么话好说了。但是他走过来平静地说,“演的太好了,你的灵魂一定与神同在。”为了不扫他的兴,我没告诉他我保住牙齿没掉就是幸运了。我说,“我有个好父亲,殿下,他从我小时起就训练我,而且我经常练习。”那么你一直都是个演员了,我回答是的时候,他好像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说,那你一定明白这个。他问了两个关于表演的问题,还挺在行的,能听出来他和塞特勒斯交谈过。过了一会儿他看了看身后的人说,“你们回去吧。”他们鞠躬并退下,紧跟在他身后的男孩也要跟着退出去的时候,他追上去抓住他的胳膊,说,“不,你留下,赫菲斯提昂。”那个高个男孩转身回来,高兴得容光焕发,紧挨着他站着。他对我说,“其他人是王子的伙友军,但是我们俩之间只有赫菲斯提昂和亚历山大。”“是啊,”我微笑着看着他们,“在阿基里斯的军帐里也是一样。”他点点头,看来他很熟悉这样的说法。他走上前摸了摸我的舞台胸甲,看看是什么做成的。他胳膊上,有条伤疤半被金镯子遮住,如果他不是这么年轻,人们会以为这是在战场上得来的。他的脸型比雕塑家的标准要长一点,使那标准显得乏味,他皮肤清澈,很红润,几乎是橄榄色的。他青春焕发,但是温暖可亲。他身上有股香气,但不是沐浴油膏的味道,是他自己独有的,就像夏天草地的芳香。我真想靠得更近些,感受他的光辉,但是我不会去碰触火焰或狮子。他看到只有我们几个在场,说,“我要告诉你些事,你是第一个听到的人。我会在阿基里斯的墓碑上奉献牺牲,赫菲斯提昂会向帕特罗克洛斯墓上献祭,这是我们俩的誓约。”好极了,看来菲利浦国王要向东方进军了。我说,“那里是波斯的土地,我的殿下。”“是的,”他看上去很严肃,就像缪斯环绕着的阿波罗。“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你也要来,在那儿演出盲目者。”我摇着头说,“就算这一切很快实现,我也太老了。”他侧着头看着我,好像在计算时间。“也许,”他说,“但是我想在特洛伊平原上听到你的声音。别人的不一样。要是我邀请你,你会来么?”就像他在街对面喊我去吃晚餐似的,我回答,“是的,殿下,我会来的。”“我知道你会的,你明白这个,还有个问题我要问你。”有人在门口咳嗽了一声,一个瘦小机灵,长着两条细腿的人走进来,他留着哲学家式的短须。他带着看护着雏鹰的母鸡般的不满看着那男孩。男孩回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好像在说,人必须接受现实,不必大惊小怪。“尼克拉特斯,”他说,“这是我的老师亚里士多德,也许你在雅典见过他。”他不记得我倒是很正常,更正常的是他不想被介绍给一个演员。我不能责备他,我尽量对他有礼。有人告诉我他离开学院,是因为塞斯珀斯当了校长,让他不快。我不知道他在这里。处理完这件事,那男孩对我说,“伊利亚特里有样东西我不懂,我希望这出戏能解答这一点。阿基里斯一开始为什么不杀了阿加门农?那样的话帕特罗克洛斯和其他很多的英雄就不用死了,你听人说过他为什么这么做么?”“啊,智慧的雅典娜劝阻了他,阿加门农是最高国王,是他的长官。”“但是他是个怎样的将军啊,他浪费人们的生命,他并未真正带领过他们,他抢劫他最好的军官,来补偿自己的错误带来的损失,过后还去请求他的原谅。他发起愚蠢的进攻,甚至不能掌控自己的人,只好让奥德修斯代替他。你能想象更糟糕的事么?最高长官?他连一伙抢牲口的色雷斯人都打不退。我不明白阿基里斯为什么不宰了他。为了希腊人他也该这么做。他们了解他,他们会跟随他,然后结束战争。只有阿加门农这样的人会把战争拖上十年。本来有两个冬天就可以拿下特洛伊。”亚里士多德烦躁不安,他在尝试,我猜测,用迂回的方式把王子叫走,以免他直接拒绝让他丧失权威。我看出这男孩明白这点,不是像个孩子那样,而是像衡量另一个男人的男人。我想这让他感到好玩,但是还不足以让他放下心头事。要是阿基里斯攻下了特洛伊,我想他是不会洗劫那里的,要是帕特罗克罗斯还活着的话(要是他们已经杀了他的话就不好说了)。那是巨大的浪费,特洛伊人是很好的,勇敢的人,他们可以跟随他,结束战争。那些战船用不着了,他可以娶普莱阿姆的一个女儿,他不会奴役那些王室妇女的,我很肯定。他的目光越过我好像看到这一切。他身上的光辉几乎让我枯萎。他准确地背出这段诗行:“请歌唱,缪斯,佩硫斯的儿子阿基里斯可怕的怒火,他给希腊人带来巨大的悲痛。许多英雄的魂魄因此降到哈德斯,飞鸟和野狗啃食他们的尸体。但是这不是因为他的怒火,他一开始不知道会这样。”他古代雕像样式的长发,他狂热深沉的眼睛,让他看上去就想古老神话中的少年,倾听着天神情人的声音。亚里士多德咳嗽了一声,男孩从幻想中醒过来,“但是阿基里斯肯定有别的原因,人们说那是十几代前的事情了,我想真正的原因人们已经忘了。”亚里士多德谨慎地拽了拽赫费斯提昂的上衣。年轻的王子环顾四周,好像是偶然看到这一幕。“我们得走了。”他说,好像在回应一只狗的恶作剧,他还站在我跟前,我猜他就是要捉弄他的老师。然后他说,“我读伊利亚特的时候总是想发出阿基里斯那样的声音,但是只听到我自己的声音,现在他有了你的声音,这是你给我的珍贵的礼物。”好像是回应这句话,他从胳膊上取下马其顿工艺的沉重的金手镯,一只盘成三匝的金蛇,有红宝石眼睛和精致的鳞片。他拉过我的手,戴在我手腕上,他的碰触中有种东西,那带着体温的金饰好像把暖意传遍了我的全身。“这个给你留作纪念。”他说。我以为这是件赏赐,直到他拥抱并且吻了我。然后他搂着赫菲斯提昂的腰和他一起走了出去,那哲学家跟在身后。回到雅典后,我去了学院。没人在那儿,我挑了个人们都在工作的安静的时间。柏拉图坟前的桃金娘树已经长高,撒下浓荫,那大理石雕像也显出岁月的痕迹了。树林茂盛翠绿,但是我的思想却停留在埃特纳的白色山坡上,白雪覆盖着提坦的熔岩,还有雪光映在那双充满迷狂却善解人意的灰眼睛上。他会像在大地上徘徊着,就像火焰,就像狮子,永远追寻却找不到终点。他不会知道,他还是孩子的时候,他想寻找的东西就已经从这世上消失,毁灭殆尽了。像狮子一样他会猎捕合适的猎物,应对面前的一切,像狮子一样有时他会愤怒,他会永远被人爱戴,却不知道怎样的爱跟他擦肩而过了。没人为狄翁而战,当他为了正义献出生命的时候,他的灵魂看清了这一点。但是人们会为这男孩去死,不管他是对是错。他只要用他闪耀的灰眼睛盯着他们,说,“我的朋友们,我相信你们。”多少像我们这样的人,像赛特勒斯,还有我,会跟随这金色的魔灵,不管他是让我们展示出天神或英雄,用他的梦想引燃我的艺术,也用我们艺术引燃他的梦想。到特洛伊,到巴比伦,甚至世界的尽头,把我们的老骨头留在野蛮人的城市。只要他一声召唤。我回忆着在去派拉之前,我碰触阿波罗的面具祈求好运,而神好像在对我说,“替我发话,尼克拉特斯。某人的灵魂需要倾听。”有个人也是这样,我想,柏拉图就是这样。坐在坟墓旁边,我从胳膊上取下那金镯子,我从不让它离身,多数人以为我是在炫耀,但是赛特勒斯不会,虽然他拿我开心。被阳光晒暖的大理石洒落着树影,我把金镯子放在上面,好像它会说话,好像把一只手放在另一只手里。悲剧总是让人们在命运中相遇,要不怎么会是一出戏剧呢。在命运的汇合中,悲哀被净化,或是转化成喜悦,结果是死亡或是胜利。如果他们相会,世界会因此改变。没人会把这个写成悲剧,但是这样很好,因为人们不能忍受这两主角不曾相遇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