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帝元嘉十六年,宣城宛陵广野蚕成茧,大如雉卵,弥漫林谷,年年转盛。 孝武帝大明三年五月癸巳,宣城宛陵县石亭山生野蚕,三百余里,太守张辩以闻。孝武帝大明三年十一月己巳,肃慎氏献楛矢石砮,高丽国译而至。大明五年正月戊午元日,花雪降殿庭。时右卫将军谢庄下殿,雪集衣。还白,上以为瑞。于是公卿并作花雪诗。史臣按《诗》云:「先集为霰。」《韩诗》曰:「霰,英也。」花叶谓之英。《离骚》云:「秋菊之落英。」左思云「落英飘濆」是也。然则霰为花雪矣。草木花多五出,花雪独六出。 明帝泰始二年五月甲寅,赭中获石柏长三尺二寸,广三尺五寸,扬州刺史建安王休仁以献。泰始三年十一月乙卯,盱眙获石柏,宁朔将军段佛荣以献。 汉和帝在位十七年,郡国言瑞应八十余品,帝让而不宣。 志第二十 五行一 昔八卦兆而天人之理著,九畴序而帝王之应明。虽可以知从德获自天之祐,违道陷神听之罪,然未详举征效,备考幽明,虽时列鼎雉庭谷之异,然而未究者众矣。至于鉴悟后王,多有所阙。故仲尼作《春秋》,具书祥眚,以验行事。是则九畴陈其义于前,《春秋》列其效于后也。逮至伏生创纪《大传》,五行之体始详;刘向广演《洪范》,休咎之文益备。故班固斟酌《经》、《传》,详纪条流,诚以一王之典,不可独阙故也。夫天道虽无声无臭,然而应若影响,天人之验,理不可诬。司马彪纂集光武以来,以究汉事;王沈《魏书》志篇阙,凡厥灾异,但编帝纪而已。自黄初以降,二百余年,览其灾妖,以考之事,常若重规沓矩,不谬前说。又高堂隆、郭景纯等,据经立辞,终皆显应。阙而不序,史体将亏。今自司马彪以后,皆撰次论序,斯亦班固远采《春秋》,举远明近之例也。又按言之不从,有介虫之孽,刘歆以为毛虫;视之不明,有蠃虫之孽,刘歆以为羽虫。按《月令》,夏虫羽,秋虫毛,宜如歆说,是以旧史从之。五行精微,非末学所究。凡已经前议者,并即其言以释之;未有旧说者,推准事理,以俟来哲。 《五行传》曰:「田猎不宿,饮食不享,出入不节,夺民农时,及有奸谋,则木不曲直,谓木失其性而为灾也。」又曰:「貌之不恭,是谓不肃。厥咎狂,厥罚恆雨,厥极恶。时则有服妖,时则有龟孽,时则有鸡祸,时则有下体生上之疴,时则有青眚、青祥。惟金沴木。」班固曰:「盖工匠为轮矢者多伤败,及木为变怪。」皆为不曲直也。 木不曲直: 魏文帝黄初六年正月,雨,木冰。按刘歆说,木不曲直也。刘向曰:「冰者阴之盛,木者少阳,贵臣象也。此人将有害,则阴气胁木,木先寒,故得雨而冰也。」是年六月,利成郡兵蔡方等杀太守徐质,据郡反,多所胁略,并聚亡命。遣二校尉与青州刺史共讨平之。太守,古之诸侯,贵臣有害之应也。一说以木冰为甲兵之象。是岁,既讨蔡方;又八月,天子自将以舟师征吴,戎卒十余万,连旍数百里,临江观兵。 晋元帝太兴三年二月辛未,雨,木冰。后二年,周顗、戴渊、刁协、刘隗皆遇害,与《春秋》同事,是其应也。一曰,是后王敦攻京师,又其象也。 晋穆帝永和八年正月乙巳,雨,木冰。是年,殷浩北伐;明年,军败;十年,废黜。又曰,荀羡、殷浩北伐,桓温入关之象也。 晋孝武帝太元十四年十二月乙巳,雨,木冰。明年二月,王恭为北蕃;八月,庾楷为西蕃;九月,王国宝为中书令,寻加领军将军;十七年,殷仲堪为荆州。虽邪正异规,而终同摧灭,是其应也。一曰,苻坚虽败,关、河未一,丁零鲜卑,侵略司、兗,窦扬胜扇逼梁、雍,兵役不已,又其象也。 吴孙亮建兴二年,诸葛恪征淮南,行后,所坐听事栋中折。恪妄兴征役,夺民农时,作为邪谋,伤国财力,故木失其性,致毁折也。及旋师而诛灭,于《周易》又为栋桡之凶也。 晋武帝太康五年五月,宣帝庙地陷梁折。八年正月,太庙殿又陷,改作庙,筑基及泉。其年九月,遂更营新庙,远致名材,杂以铜柱。陈勰为匠,作者六万人。十年四月,乃成。十一月庚寅,梁又折。按地陷者,分离之象;梁折者,木不曲直也。孙盛曰:于时后宫殿有孽火,又庙梁无故自折。先是帝多不豫,益恶之。明年,帝崩,而王室频乱,遂亡天下。 晋惠帝太安二年,成都王颖使陆机率众向京师,击长沙王乂。军始引而牙竿折,俄而战败,机被诛。颖寻奔溃,卒赐死。初,河间王颙谋先诛长沙,废太子,立颖。长沙知之,诛其党卞粹等,故颖来伐。机又以颖得遐迩心,将为汉之代王,遂委质于颖,为犯从之将。此皆奸谋之罚,木不曲直也。 王敦在武昌,铃下仪仗生华如莲花状,五六日而萎落,此木失其性而为变也。干宝曰:「铃合,尊贵者之仪;铃下,主威仪之官。今狂花生于枯木,又在铃合之间,言威仪之富,荣华之盛,皆如狂花之发,不可久也。」其后终以逆命,没又加戮,是其应也。一说此花孽也,于《周易》为「枯杨生华」。 桓玄始篡,龙旗竿折。玄田猎出入,不绝昏夜,饮食恣奢,土水妨农,又多奸谋,故木失其性也。夫旗所以拟三辰,章著明也。旗竿之折,高明去矣。在位八十日而败。 宋明帝泰始二年五月丙午,南琅邪临沂黄城山道士盛道度堂屋一柱自然,夜光照室内。此木失其性也。或云木腐自光。废帝升明元年,吴兴余杭舍亭禾蕈树生李实。禾蕈树,民间所谓胡颓树。 貌不恭: 魏文帝居谅暗之始,便数出游猎,体貌不重,风尚通脱。故戴凌以直谏抵罪,鲍勋以迕旨极刑。天下化之,咸贱守节,此貌之不恭也。是以享国不永,后祚短促。《春秋》鲁君居丧不哀,在戚而有嘉容,穆叔谓之不度,后终出奔。盖同事也。 魏尚书邓飏,行步弛纵,筋不束体,坐起倾倚,若无手足。此貌之不恭也。管辂谓之鬼躁。鬼躁者,凶终之征。后卒诛死。 晋惠帝元康中,贵游子弟相与为散发倮身之饮,对弄婢妾。逆之者伤好,非之者负讥。希世之士,耻不与焉。盖胡、翟侵中国之萌也。岂徒伊川之民,一被发而祭者乎?晋惠帝元康中,贾谧亲贵,数入二宫,与储君游戏,无降下心。又尝同弈棋争道,成都王颖厉色曰:「皇太子,国之储贰,贾谧何敢无礼!」谧犹不悛,故及于祸。 齐王冏既诛赵伦,因留辅政,坐拜百官,符敕台府,淫FW专骄,不一朝觐。此狂恣不肃之容也。天下莫不高其功,而虑其亡也。冏终弗改,遂至夷灭。 太元中,人不复著帩头。头者,元首;帩者,令发不垂,助元首为仪饰者也。今忽废之,若人君独立无辅,以至危亡也。其后桓玄篡位。旧为屐者,齿皆达楄上,名曰「露卯」。太元中,忽不彻,名曰:「阴卯」。其后多阴谋,遂致大乱。 晋安帝义熙七年,晋朝拜授刘毅世子。毅以王命之重,当设飨宴亲,请吏佐临视。至日,国僚不重白,默拜于厩中。王人将反命,毅方知,大以为恨,免郎中令刘敬叔官。识者怪焉。此堕略嘉礼,不肃之妖也。 陈郡谢灵运有逸才,每出入,自扶接者常数人。民间谣曰「四人挈衣裙,三人捉坐席」是也。此盖不肃之咎,后坐诛。 宋明帝泰始中,幸臣阮佃夫势倾朝廷,室宇豪丽,车服鲜明,乘车常偏向一边,违正立执绥之体。时人多慕效。此亦貌不恭之失也。时偏左之化行,方正之道废矣。 后废帝常单骑游遨,出入市里营寺,未尝御辇。终以殒灭。 恆雨: 魏明帝太和元年秋,数大雨,多暴雷电,非常,至杀鸟雀。案杨阜上疏,此恆雨之罚也。时帝居丧不哀,出入弋猎无度,奢侈繁兴,夺民农时,故木失其性而恆雨为灾也。太和四年八月,大雨霖三十余日,伊、洛、河、汉皆溢,岁以凶饥。 孙亮太平二年二月甲寅,大雨震电;乙卯,雪,大寒。案刘歆说,此时当雨而不当大,大雨,恆雨之罚也。于始震电之明日而雪大寒,又恆寒之罚也。刘向以为既已震电,则雪不当复降,皆失时之异也。天戒若曰,为君失时,贼臣将起。先震电而后雪者,阴见间隙,起而胜阳,逆杀之祸将及也。亮不悟,寻见废。此与《春秋》鲁隐同也。 晋武帝泰始六年六月,大雨霖;甲辰,河、洛、沁水同时并溢,流四千九百余家,杀二百余人,没秋稼千三百六十余顷。晋武太康五年七月,任城、梁国暴雨,害豆麦。太康五年九月,南安霖雨暴雪,折树木,害秋稼;魏郡、淮南、平原雨水,伤秋稼。是秋,魏郡、西平郡九县霖雨暴水,霜伤秋稼。 晋惠帝永宁元年十月,义阳、南阳、东海霖雨,淹害秋麦。 晋成帝咸康元年八月乙丑,荆州之长沙攸、醴陵、武陵之龙阳三县,雨水浮漂屋室,杀人,伤损秋稼。 宋文帝元嘉二十一年六月,京邑连雨百余日,大水。 孝武帝大明元年正月,京邑雨水。大明五年七月,京邑雨水。大明八年八月,京邑雨水。 明帝太始二年六月,京邑雨水。 顺帝升明三年四月乙亥,吴郡桐庐县暴风雷电,扬砂折木,水平地二丈,流漂居民。 服妖: 魏武帝以天下凶荒,资财乏匮,始拟古皮弁,裁缣帛为白帢,以易旧服。傅玄曰:「白乃军容,非国容也。」干宝以为缟素,凶丧之象;帢,毁辱之言也。盖革代之后,攻杀之妖也。初为白帢,横缝其前以别后,名之曰「颜」,俗传行之。至晋永嘉之间,稍去其缝,名「无颜帢」。而妇人束发,其缓弥甚,紒之坚不能自立,发被于额,目出而已。无颜者,愧之言也;覆额者,惭之貌;其缓弥甚,言天下忘礼与义,放纵情性,及其终极,至乎大耻也。永嘉之后,二帝不反,天下愧焉。魏明帝著绣帽,被缥纨半袖,尝以见直臣杨阜。阜谏曰:「此于礼何法服邪?」帝默然。近服妖也。缥,非礼之色,亵服不贰。今之人主,亲御非法之章,所谓自作孽不可禳也。帝既不享永年,身没而禄去王室,后嗣不终,遂亡天下。 魏明帝景初元年,发铜铸为巨人二,号曰「翁仲」,置之司马门外。案古长人见,为国亡;长狄见临洮,为秦亡之祸。始皇不悟,反以为嘉祥,铸铜人以象之。魏法亡国之器,而于义竟无取焉。盖服妖也。 魏尚书何晏,好服妇人之服。傅玄曰:「此服妖也。」夫衣裳之制,所以定上下,殊内外也。《大雅》云:「玄衮赤舄,钩膺镂锡。」歌其文也。《小雅》云:「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咏其武也。若内外不殊,王制失叙,服妖既作,身随之亡。末喜冠男子之冠,桀亡天下;何晏服妇人之服,亦亡其家。其咎均也。 吴妇人之修容者,急束其发,而劘角过于耳。盖其俗自操束大急,而廉隅失中之谓也。故吴之风俗,相驱以急,言论弹射,以刻薄相尚。居三年之丧者,往往有致毁以死。诸葛患之,著《正交论》,虽不可以经训整乱,盖亦救时之作也。孙休后,衣服之制,上长下短,又积领五六而裳居一二。干宝曰:「上饶奢,下俭逼,上有余下不足之妖也。」至孙皓,果奢暴恣情于上,而百姓雕困于下,卒以亡国。是其应也。 晋兴后,衣服上俭下丰,著衣者皆厌腰盖裙。君衰弱,臣放纵,下掩上之象也。陵迟至元康末,妇人出两裆,加乎胫之上,此内出外也。为车乘者,苟贵轻细,又数变易其形,皆以白蔑为纯,古丧车之遗象。乘者,君子之器,盖君子立心无恆,事不崇实也。干宝曰:「及晋之祸,天子失柄,权制宠臣,下掩上之应也。永嘉末,六宫才人,流徙戎、翟,内出外之应也。及天下乱扰,宰辅方伯,多负其任,又数改易,不崇实之应也。」 晋武帝泰始后,中国相尚用胡床、貊盘,及为羌煮、貊炙。贵人富室,必置其器,吉享嘉会,皆此为先。太康中,天下又以氈为絈头及络带、衿口,百姓相戏曰,中国必为胡所破也。氈产于胡,而天下以为絈头带身、衿口,胡既三制之矣,能无败乎。干宝曰:「元康中,氐、羌反,至于永嘉,刘渊、石勒遂有中都。自后四夷迭据华土,是其应也。」 晋武帝太康后,天下为家者,移妇人于东方,空莱北庭,以为园囿。干宝曰:「夫王朝南向,正阳也;后北宫,位太阴也;世子居东宫,位少阳也。今居内于东,是与外俱南面也。亢阳无阴,妇人失位而干少阳之象也。贾后谗戮愍怀,俄而祸败亦及。」 昔初作履者,妇人圆头,男子方头。圆者,顺从之义,所以别男女也。晋太康初,妇人皆履方头,此去其圆从,与男无别也。太康之中,天下为《晋世宁》之舞,手接杯盘反覆之,歌曰:「晋世宁,舞杯盘。」夫乐生人心,所以观事。故《记》曰:「总干山立,武王之事也;发扬蹈厉,太公之志也;《武》乱皆坐,周、召之治也。」又曰:「其治民劳者,舞行缀远;其治民逸者,舞行缀近。今接杯盘于手上而反覆之,至危也。杯盘者,酒食之器也。而名曰《晋世宁》者,言晋世之士,偷苟于酒食之间,而其知不及远,晋世之宁,犹杯盘之在手也。」 晋惠帝元康中,妇人之饰有五兵佩,又以金、银、玳瑁之属为斧、钺、戈、戟,以当笄囗。干宝曰:「男女之别,国之大节,故服物异等,贽币不同。今妇人而以兵器为饰,又妖之大也。遂有贾后之事,终以兵亡天下。」 元康中,妇人结发者,既成,以缯急束其环,名曰撷子紒。始自中宫,天下化之。其后贾后果害太子。元康中,天下始相仿为乌杖,以柱掖其后,稍施其錞,住则植之。夫木,东方之行,金之臣也。杖者,扶体之器,乌其头者,尤便用也。必傍柱掖者,傍救之象也。王室多故,而元帝以蕃臣树德东方,维持天下,柱掖之应也。至社稷无主,海内归之,遂承天命,建都江外,独立之应也。 元康末至太安间,江、淮之域,有败编自聚于道,多者或至四五十量。干宝尝使人散而去之,或投林草,或投坑谷。明日视之,悉复如故。民或云见狸衔而聚之,亦未察也。宝说曰:「夫编者,人之贱服,最处于下,而当劳辱,下民之象也。败者,疲毙之象也。道者,地理四方,所以交通王命所由往来也。故今败编聚于道者,象下民罢病,将相聚为乱,绝四方而壅王命之象也。在位者莫察。太安中,发壬午兵,百姓嗟怨。江夏男子张昌遂首乱荆楚,从之者如流。于是兵革岁起,天下因之,遂大破坏。此近服妖也。」 晋孝怀永嘉以来,士大夫竟服生笺单衣。远识者怪之,窃指摘曰:「此则古者繐衰之布,诸侯大夫所以服天子也。今无故毕服之,殆有应乎?」其后愍、怀晏驾,不获厥所。 晋元帝太兴以来,兵士以绛囊缚紒。紒在首,莫上焉。《周易》《乾》为首,《坤》为囊。《坤》,臣道也。晋金行,赤火色,金之贼也。以硃囊缚紒,臣道上侵之象也。到永昌元年,大将军王敦举兵内攻,六军散溃。 旧为羽扇,柄刻木,象其骨形,羽用十,取全数也。晋中兴初,王敦南征,始改为长柄下出,可捉,而减其羽用八。识者尤之曰:「夫羽扇,翼之名也。创为长柄者,执其柄制羽翼也。以十改八者,将以未备夺已备也。」是时为衣者,又上短,带至于掖;著帽者,以带缚项。下逼上,上无地也。下裤者,直幅为口无杀,下大失裁也。寻有兵乱,三年而再攻京师。晋海西初嗣位,迎官忘设豹尾。识者以为不终之象,近服妖也。 晋司马道子于府北园内为酒钅卢列肆,使姬人酤鬻酒肴,如裨贩者,数游其中,身自巘易,因醉寓寝,动连日夜。汉灵帝尝若此。干宝以为:「君将失位,降在皁隶之象也。」道子卒见废徙,以庶人终。 桓玄篡立,殿上施绛绫帐,镂黄金为颜,四角金龙,衔五色羽葆流苏。群下窃相谓曰:「颇类蒐车。」此服妖也。 晋末皆冠小冠,而衣裳博大,风流相仿,舆台成俗,识者曰:「此禅代之象也。」永初以后,冠还大云。 宋文帝元嘉六年,民间妇人结发者,三分发,抽其鬟直向上,谓之「飞天紒」。始自东府,流被民庶。时司徒彭城王义康居东府,其后卒以陵上徙废。 孝武帝世,豫州刺史刘德愿善御车,世祖尝使之御画轮,幸太宰江夏王义恭第。德愿挟牛杖催世祖云:「日暮宜归!」又求益僦车。世祖甚欢。此事与汉灵帝西园蓄私钱同也。孝武世,幸臣戴法兴权亚人主,造圆头履,世人莫不效之。其时圆进之俗大行,方格之风尽矣。 明帝初,司徒建安王休仁统军赭圻,制乌纱帽,反抽帽裙,民间谓之「司徒状」,京邑翕然相尚。休仁后果以疑逼致祸。 龟孽: 晋惠帝永熙初,卫瓘家人炊饭,堕地,尽化为螺,出足起行。螺,龟类,近龟孽也。干宝曰:「螺被甲,兵象也。于《周易》为《离》,《离》为戈兵。」明年,瓘诛。 鸡祸: 魏明帝景初二年,廷尉府中有雌鸡变为雄,不鸣不将。干宝曰:「是岁,晋宣帝平辽东,百姓始有与能之义,此其象也。」然晋三后并以人臣终,不鸣不将,又天意也。 晋惠帝元康六年,陈国有鸡生雄鸡无翅,既大,坠坑而死。王隐曰:「雄,胤嗣象,坑地事为母象,贾后诬杀愍怀,殆其应也。」晋惠帝太安中,周家有雌鸡逃承溜中,六七日而下,奋翼鸣将,独毛羽不变。其后有陈敏之事。敏虽控制江表,终无纲纪文章,殆其象也。卒为所灭。鸡祸见家,又天意也。 晋元帝太兴中,王敦镇武昌,有雌鸡化为雄。天戒若曰:「雌化为雄,臣陵基上。」其后王敦再攻京师。 晋孝武太元十三年四月,广陵高平阎嵩家雄鸡,生无右翅;彭城到象之家鸡,无右足。京房《易传》曰:「君用妇人言,则生鸡妖。」 晋安帝隆安元年八月,琅邪王道子家青雌鸡化为赤雄,不鸣不将。后有桓玄之事,具如其象。隆安四年,荆州有鸡生角,角寻堕落。是时桓玄始擅西夏,狂慢不肃,故有鸡祸。角,兵象;寻堕落者,暂起不终之妖也。晋安帝元兴二年,衡阳有雌鸡化为雄,八十日而冠萎。衡阳,桓玄楚国封略也。后篡位八十日而败,徐广以为玄之象也。 宋文帝元嘉十二年,华林园雌鸡渐化为雄。后孝武即位,皇太后令行于外,亦犹汉宣帝时,雌鸡为雄,至哀帝时,元后与政也。 明帝泰始中,吴兴东迁沈法符家鸡有四距。 青眚青祥: 晋武帝咸宁元年八月丁酉,大风折太社树,有青气出焉;此青祥也。占曰:「东莞当有帝者。」明年,元帝生。是时,帝大父武王封东莞,由是徙封琅邪。孙盛以为中兴之表。晋室之乱,武帝子孙无孑遗,社树折之应,又恆风之罚也。 晋惠帝元康中,洛阳南山有虻作声曰:「韩尸尸。」识者曰:「韩氏将死也。言尸尸者,尽死意也。」其后韩谧诛而韩族歼焉。此青祥也。 金沴木: 魏文帝黄初七年正月,幸许昌。许昌城南门无故自崩,帝心恶之,遂不入,还洛阳。此金沴木,木动也。五月,宫车晏驾。京房《易传》曰:「上下咸悖,厥妖城门坏。」 晋元帝太兴二年六月,吴郡米廪无故自坏。是岁大饥,死者数千。 晋明帝太宁元年,周延自归王敦,既立宅宇,而所起五间六架,一时跃出堕地,余桁犹亘柱头。此金沴木也。明年五月,钱凤谋乱,遂族灭筵,而湖熟寻亦为墟矣。 晋安帝元兴元年正月丙子,司马元显将西讨桓玄,建牙扬州南门,其东者难立,良久乃正。近沴妖也。寻为桓玄所禽。元兴三年五月,乐贤堂坏。天意若曰,安帝嚣眊,不及有乐贤之心,故此堂见沴也。晋安帝义熙九年五月乙酉,国子圣堂坏。 宋文帝元嘉十七年,刘斌为吴郡,郡堂屋西头鸱尾无故落地,治之未毕,东头鸱尾复落。顷之,斌诛。 志第二十一 五行二 《五行传》曰:「好战攻,轻百姓,饰城郭,侵边境,则金不从革。谓金失其性而为灾也。」又曰:「言之不从,是谓不乂。厥咎僭,厥罚恆晹,厥极忧。时则有诗妖,时则有介虫之孽,时则有犬祸,时则有口舌之疴,时则有白眚、白祥。惟木沴金。」介虫,刘歆传以为毛虫。 金不从革: 魏世张掖石瑞,虽是晋氏之符命,而于魏为妖。好攻战,轻百姓,饰城郭,侵边境,魏氏三祖皆有其事。刘歆以为金石同类,石图发非常之文,此不从革之异也。晋定大业,多敝曹氏,石瑞文「大讨曹」之应也。魏明帝青龙中,盛修宫室,西取长安金狄,承露盘折,声闻数十里,金狄泣,于是因留霸城。此金失其性而为异也。 吴时,历阳县有岩穿似印,咸云「石印封发,天下太平」。孙皓天玺元年印发。又阳羡山有石穴,长十余丈。皓初修武昌宫,有迁都之意。是时武昌为离宫。班固云:「离宫与城郭同占。」饰城郭之谓也。宝鼎三年,皓出东关,遣丁奉至合肥;建衡三年,皓又大举出华里。侵边境之谓也。故令金失其性,卒面缚而吴亡。 晋惠帝永兴元年,成都伐长沙,每夜戈戟锋有火光如县烛。此轻民命,好攻战,金失其性而为变也。天戒若曰,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成都不悟,终以败亡。 晋怀帝永嘉元年,项县有魏豫州刺史贾逵石碑,生金可采。此金不从革而为变也。五月,汲桑作乱,群寇飚起。 晋清河王覃为世子时,所佩金铃忽生起如粟者。康王母疑不祥,毁弃之。及后为惠帝太子,不终于位,卒为司马越所杀。 晋元帝永昌元年,甘卓将袭王敦,既而中止。及还家,多变怪,照镜不见其头。此金失其性而为妖也。寻为敦所袭,遂夷灭。 石虎时,鄴城凤阳门上金凤凰二头,飞入漳河。 晋海西太和中,会稽山阴县起仓,凿地得两大船,满中钱,钱皆轮文大形。时日向莫,凿者驰以告官。官夜遣防守甚严。至明旦,失钱所在,唯有船存,视其状,悉有钱处。 晋安帝义熙初,东阳太守殷仲文照镜不见其头,寻亦诛翦。占与甘同。 宋后废帝元徽四年,义熙、晋陵二郡,并有霹雳车坠地,如青石,草木燋死。 言之不从: 魏齐王嘉平初,东郡有讹言云,白马河出妖马,夜过官牧边鸣呼,众马皆应。明日见其迹,大如斛,行数里,还入河。楚王彪本封白马,兗州刺史令狐愚以彪有智勇,及闻此言,遂与王凌谋共立之。遣人谓曰:「天下事未可知,愿王自爱。」彪答曰:「知厚意。」事泄,凌、愚被诛,彪赐死。此言不从之罚也。诗云:「民之讹言,宁莫之惩。」 刘禅嗣位,谯周引晋穆侯、汉灵帝命子事讥之曰:「先主讳备,其训具也。后主讳禅,其训授也。若言刘已具矣,当授与人,甚于穆侯、灵帝之详也。」蜀果亡,此言之不从也。 刘备卒,刘禅即位,未葬,亦未逾月,而改元为建兴。此言之不从也。习凿齿曰:「礼,国君即位逾年而后改元者,缘臣子之心,不忍一年而有二君也。今可谓亟而不知礼矣。君子是以知蜀之不能东迁也。」后又降晋。吴孙亮、晋惠帝、宋元凶亦然。亮不终其位,惠帝号令非己,元凶寻诛。言不从也。魏太和中,姜维归蜀,失其母。魏人使其母手书呼维令反,并送当归以譬之。维报书曰:「良田百顷,不计一亩。但见远志,无有当归。」维卒不免。 魏明帝景初元年,有司奏帝为烈祖,与太祖、高祖并为不毁之庙。从之。按宗庙之制,祖宗之号,皆身没名成,乃正其礼。故虽功赫天壤,德迈前王,未有豫定之典。此盖言之不从,失之甚者也。后二年而宫车晏驾,于是统微政逸。 吴孙休世,乌程民有得困疾,及差,能以响言者,言于此而闻于彼。自其所听之,不觉其声之大也;自远听之,如人对言,不觉声之自远来也。声之所往,随其所向,远者不过十数里。其邻人有责息于外,历年不还。乃假之使为责让,惧以祸福,负物者以为鬼神,即倾倒畀之。其人亦不自知所以然也。言不从之咎也。 魏世起安世殿,晋武帝后居之。安世,武帝字也。晋武帝每延群臣,多说平生常事,未尝及经国远图。此言之不从也。何曾谓子遵曰:「国家无贻厥之谋,及身而已,后嗣其殆乎,此子孙之忧也。」自永熙后,王室渐乱。永嘉中,天下大坏。及何绥以非辜被诛,皆如曾言。 赵王伦废惠帝于金墉城,改号金墉为永安宫。帝寻复位而伦诛。晋惠帝永兴元年,诏废太子覃还为清河王,立成都王颖为皇太弟,犹加侍中,大都督,领丞相,备九锡,封二十郡,如魏王故事。案周礼,传国以胤不以勋,故虽公旦之圣,不易成王之嗣。所以远绝觊觎,永一宗祧。后代遵履,改之则乱。今拟非其实,僭差已甚。且既为国副,则不应复开封土,兼领庶职。此言之不从,进退乖爽。故帝既播越,颖亦不终,是其咎也。后犹不悟,又立怀帝为皇太弟。怀终流弑,不永厥祚,又其应也。语曰:「变古易常,不乱则亡。」此之谓乎? 晋惠帝太安中,周于阳羡起宅,始成,而边户有声如人叹咤者。亡后,家诛灭。此近言不从也。 晋元帝太兴四年,吴郡民讹言有大虫在棨中及樗树上,啮人即死。晋陵民又言曰,见一老女子居市,被发从肆人乞饮,自言:「天帝令我从水门出,而我误由虫门。若还,天帝必杀我。如何?」于是百姓共相恐动,云死者已十数也。西及京都,诸家有樗棨者,伐去之。无几自止。晋元帝永昌元年,宁州刺史王逊遣子澄入质,将渝、濮杂夷数百人。京邑民忽讹言宁州人大食人家小兒,亲有见其蒸煮满釜甑中者。又云失兒皆有主名,妇人寻道,拊心而哭。于是百姓各禁录小兒,不得出门。寻又言已得食人之主,官当大航头大杖考竟。而日有四五百人晨聚航头,以待观行刑。朝廷之士相问者,皆曰信然,或言郡县文书已上。王澄大惧,检测之,事了无形,民家亦未尝有失小兒者,然后知其讹言也。此二事,干宝云「未之能论」。 永昌二年,大将军王敦下据姑熟。百姓讹言行虫病,食人大孔,数日入腹,入腹则死。治之有方,当得白犬胆以为药。自淮、泗遂及京都,数日之间,百姓惊扰,人人皆自云已得虫病。又云,始在外时,当烧铁以灼之。于是翕然被烧灼者十七八矣。而白犬暴贵,至相请夺,其价十倍。或有自云能行烧铁者,赁灼百姓,日得五六万,惫而后已。四五日渐静。说曰,夫裸虫人类,而人为之主,今云虫食人,言本同臭类而相残贼也。自下而上,斯其逆也。必入腹者,言害由中不由外也。犬有守御之性,白者金色,而胆用武之主也。帝王之运,五霸会于戌,戌主用兵。金者晋行,火烧铁以治疾者,言必去其类而来,火与金合德,共治虫害也。案中兴之际,大将军本以腹心受伊、吕之任,而元帝末年,遂攻京邑,明帝谅暗,又有异谋。是以下逆上,腹心内烂也。及钱凤、沈充等逆兵四合,而为王师所挫,逾月而不能济。北中郎将刘遐及淮陵内史苏峻率淮、泗之众以救朝廷,故其谣言首作于淮、泗也。朝廷卒以弱制强,罪人授首,是用白犬胆可救之效也。 晋海西时,庾晞四五年中,喜为挽歌,自摇大铃为唱,使左右齐和。又燕会,辄令倡妓作新安人歌舞离别之辞,其声悲切。时人怪之,后亦果败。晋海西公太和以来,大家妇女,缓鬓倾髻,以为盛饰。用发既多,不恆戴。乃先作假髻,施于木上,呼曰「假头」。人欲借,名曰「借头」,遂布天下。自此以来,人士多离事故,或亡失头首,或以草木为之。假头之言,此其先兆也。 晋孝武泰元中,立内殿名曰清暑,少时而崩。时人曰,「清暑」者,反言楚声也。果有哀楚之声。有人曰:「非此之谓,岂可极言乎。谶云,代晋者楚,其在兹乎?」及桓玄篡逆,自号曰楚。太元中,小兒以两铁相打于土中,名曰「斗族」。后王国宝、王孝伯一姓之中,自相攻击也。 桓玄出镇南州,立斋名曰蟠龙。后刘毅居此斋。蟠龙,毅小字也。桓玄初改年为大亨,遐迩沄言曰:「二月了。」故义谋以仲春发也。玄篡立,又改年为建始,以与赵王伦同,又易为永始。永始,复是王莽受封之年也。始徙司马道子于安成,晋主逊位,出永安宫,封晋主为平固王,琅邪王德文为石阳公,并使住寻阳城。识者皆以为言不从之妖也。厥咎僭。 晋兴,何曾薄太官御膳,自取私食,子劭又过之,而王恺又过劭。王恺、羊琇之畴,盛致声色,穷珍极丽。至元康中,夸恣成俗,转相高尚。石崇之侈,遂兼王、何而俪人主矣。崇既诛死,天下寻亦沦丧。僭逾之咎也。 恆旸:魏明帝太和二年五月,大旱。元年以来,崇广宫府之应也。又是春,晋宣帝南禽孟达,置二郡;张郃西破诸葛亮,毙马谡。亢阳自大,又其应也。京房《易传》曰:「欲德不用,兹谓张。厥灾荒。其旱阴云不雨,变而赤烟四际。众出过时,兹谓广。其旱不生。上下皆蔽,兹谓隔。其旱天赤三月,时有雹杀飞禽。上缘求妃,兹谓僭。其旱三月大温亡云。君高台府,兹谓犯。阴侵阳,其旱万物根死,数有火灾。庶位逾节,兹谓僭。其旱泽物枯,为火所伤。」太和五年三月,自去冬十月至此月不雨,辛巳,大雩。是春,诸葛亮寇天水,晋宣王距却之,亢阳动众。又是时二隅分据,众出多过时也。《春秋》说曰:「伤二谷,谓之不雨。」 魏齐王正始元年二月,自去冬十二月至此月不雨。去岁正月,明帝崩。二月,曹爽白嗣主,转晋宣王为太傅,外示尊崇,内实欲令事先由己。是时宣王功盖魏朝,欲德不用之应也。 魏高贵乡公甘露三年正月,自去秋至此月旱。时晋文王围诸葛诞,众出过时之应也。初,寿春秋夏常雨潦,常淹城,而此旱逾年,城陷乃大雨。咸以为天亡。 吴孙亮五凤二年,大旱,民饥。是岁闰月,魏将文钦以淮南众数万口来奔;孙峻又破魏将曹珍于高亭。三月,硃异袭安丰,不克。七月,城广陵、东海二郡。十二月,以冯朝为监军使者,督徐州诸军,军士怨叛。此亢阳自大,劳民失众之罚也。其役弥岁,故旱亦竟年。 吴孙皓宝鼎元年春夏旱。是时皓迁都武昌,劳民动众之应也。 晋武帝泰始七年五月闰月,旱,大雩。是春,孙皓出华里,大司马望帅众次于准北。四月,北地胡寇金城西平,凉州刺史牵弘出战,败没。泰始八年五月,旱。是时帝纳荀勖邪说,留贾充不复西镇,而任恺稍疏,上下皆蔽之应也。又李喜、鲁芝、李胤等并在散职,近欲德不用之谓也。泰始九年,自正月旱,至于六月,祈宗庙社稷山川,癸未雨。去年九月,吴西陵督步阐据城来降,遣羊祜统杨肇等众八万救迎阐。十二月,陆抗大破肇军,攻阐灭之。泰始十年四月,旱。去年秋冬,采择卿校诸葛冲等女,是春五十余人入殿简选。又取小将吏女数十人,母子号哭于宫中,声闻于外,行人悲酸。是殆积阴生阳之应也。 晋武帝咸宁二年五月,旱,大雩,及社稷山川。至六月,乃澍雨。 晋武帝太康二年,自去冬旱,至此春平吴,亢阳动众自大之应也。太康三年四月,旱。乙酉,诏司空齐王攸与尚书、廷尉、河南尹录讯系囚,事从蠲宥。太康五年六月,旱。此年正月,天阴,解而复合。刘毅上疏曰:「必有阿党之臣,奸以事君者,当诛而不赦也。」帝不答。是时荀勖、冯紞僭作威福,乱朝尤甚。太康六年三月,青、凉、幽、冀郡国旱。 太康六年六月,济阴、武陵旱,伤麦。太康七年夏,郡国十三旱。太康八年四月,冀州旱。太康九年夏,郡国三十三旱。太康九年六月,扶风、始平、京兆、安定旱,伤麦。太康十年二月,旱。 晋武帝太熙元年二月,旱。自太康以后,虽正人满朝,不被亲仗;而贾充、荀勖、杨骏、冯紞怜等,迭居要重。所以无年不旱者,欲德不用,上下皆蔽,庶位逾节之罚也。 晋惠帝元康元年七月,雍州大旱,殒霜疾疫。关中饥,米斛万钱。元康七年七月,秦雍二州大旱。故其年氐羌反叛,雍州刺史解系败绩。是年正月,周处、卢播等复败,关西震乱。交兵弥岁,至是饥疫荐臻,戎、晋并困,朝廷不能振,诏听相卖鬻。元康七年九月,郡国五旱。 晋惠帝永宁元年,自夏及秋,青、徐、幽、并四州旱。是年春,三王讨赵王伦,六旬之中,大小数十战,死者十余万人。十二月,郡国十二又旱。 晋怀帝永嘉三年五月,大旱。襄平县梁水淡渊竭,河、洛、江、汉皆可涉。是年三月,司马越归京都,遣兵入宫,收中书令缪播等九人杀之。此僭逾之罚也。又四方诸侯,多怀无君之心,刘渊、石勒、王弥、李雄之徒,贼害民命,流血成泥,又其应也。永嘉五年,自去冬旱至此春。去岁十二月,司马越弃京都,以大众南出,多将王公朝士,及以行台自随,斥黜禁卫,代以国人。宫省萧然,无复君臣之节矣。 《晋阳秋》云:「愍帝在西京,旱伤荐臻。」无注记年月也。晋愍帝建武元元年六月,扬州旱。去年十二月,淳于伯冤死,其年即旱,而太兴元年六月又旱。干宝曰「杀伯之后旱三年」是也。案前汉杀孝妇则旱,后汉有囚亦旱,见谢见理,并获雨澍,此其类也。班固曰:「刑罚妄加,群阴不附,则阳气胜,故其罚恆旸。」建武元年四月,曲允等悉众御寇。五月,祖逖攻谯。其冬,周访讨杜曾。又众出之应也。 晋元帝太兴四年五月,旱。是时,王敦强僭之衅渐著。又去岁蔡豹、祖逖等,并有征役。晋元帝永昌元年,大旱。是年三月,王敦有石头之变,二宫陵辱,大臣诛死。僭逾无上,故旱尤甚也。永昌元年闰十一月,京都大旱,川谷并竭。 晋明帝太宁三年,自春不雨,至于六月。去年秋,灭王敦,亢阳动众自大之应也。 晋成帝咸和元年秋,旱。是时庾太后临朝称制,群臣奏事称「皇太后陛下」。此妇人专王事,言不从而僭逾之罚也。与汉邓太后同事。咸和二年夏,旱。咸和五年五月,旱。去年殄苏峻之党,此春又讨郭默灭之。亢阳动众之应也。咸和六年四月,旱。去年八月,石勒遣郭敬寇襄阳,南中郎将周抚奔武昌。十月,李雄使李寿寇建平,建平太守杨谦奔宜都。此正月,刘征略娄县,于是起众警备。咸和八年七月,旱。咸和九年,自四月不雨,至于八月。 晋成帝咸康元年六月,旱。是时成帝冲弱,不亲万机,内外之政,委之将相。此僭逾之罚,故连岁旱也。至四年,王导固让太傅,复子明辟,是后不旱,殆其应也。时天下普旱,会稽余姚特甚,米斗直五百,民有相鬻。咸康二年三月,旱。咸康三年六月,旱。 晋康帝建元年五月,旱。是时宰相专政,方伯擅重兵,又与咸康初同事也。 晋穆帝永和元年五月,旱。有司奏依董仲舒术,徙市开水门,遣谒者祭太社。是时帝在衤强抱,褚太后临朝如明穆太后故事。永和五年七月,不雨,至于十月。是年二月,征北将军褚裒遣军伐沛,纳其民以归。六月,又遣西中郎将陈达进据寿阳,自以舟师二万至于下邳,丧其前驱而还,达亦退。永和六年闰月,旱。是春,桓温以大众出夏口,上疏欲以舟军北伐,朝廷骇之。萧敬文盗涪,四蛮校尉采寿败绩。 晋穆帝升平三年十二月,大旱。此冬十月,北中郎将郗昙帅万余人出高平,经略河、兗;又遣将军诸葛悠以舟军入河,败绩。西中郎将谢万次下蔡,众溃而归。升平四年十二月,大旱。 晋哀帝隆和元年夏,旱。是时桓温强恣,权制朝廷,僭逾之罚也。又去年慕容恪围冀州刺史吕护,桓温出次宛陵,范汪、袁真并北伐,众出过时也。 晋海西太和四年十二月,凉州春旱至夏。 晋简文帝咸安二年十月,大旱,民饥。是时嗣主幼冲,桓温陵僭。 晋孝武帝宁康元年二月,旱。是时桓温入觐高平陵,合朝致拜,逾僭之应也。宁康三年冬,旱。先是,氐贼破梁、益州,刺史杨亮、周仲孙奔退。明年,威远将军桓石虔击姚苌垫江,破之,退至五城。益州刺史竺瑶帅众戍巴东。 晋孝武帝太元四年六月,大旱。去岁,氐贼围南中郎将硃序于襄阳,又围扬威将军戴遁于彭城。桓嗣以江州之众次鄀援序,北府发三州民配何谦救遁。是春,襄阳、顺阳、魏兴城皆没,贼遂略淮南,向广陵。征虏将军谢石率水军次涂中,兗州刺史谢玄督诸将破之。太元八年六月,旱。夏初,桓冲征襄阳,遣冠军将军桓石虔进据樊城。朝廷又遣宣城内史胡彬次峡石为冲声势也。太元十年七月,旱饥。初八年,破苻坚;九年,诸将略地,有事徐、豫;杨亮、赵统攻讨巴、沔。是年正月,谢安又出镇广陵,使子琰进次彭城。太元十三年六月,旱。去岁,北府遣戍胡陆,荆州经略河南。是年,郭铨置戍野王,又遣军破黄淮。太元十五年七月,旱。是春,丁零略兗、豫,鲜卑寇河上。硃序、桓不才等北至太行,东至滑台,逾时攻讨,又戍石门。太元十七年秋,旱,至冬。是时茹千秋为骠骑谘议,窃弄主相威福;又丘尼乳母亲党及婢仆之子,阶缘近习,临民领众。又在所多上春竟囚,不以其辜,建康狱吏枉暴尤甚。此僭逾不从,冤滥之罚也。 晋安帝隆安四年五月,旱。去冬桓玄迫杀殷仲堪,而朝廷即授以荆州之任;司马元显又讽百僚悉使敬己。此皆陵僭之罚也。隆安五年夏秋,大旱,十二月不雨。去年夏,孙恩入会稽,杀内史谢琰;此年夏,略吴,又杀内史袁山松。军旅东讨,众出过时。 晋安帝元兴元年七月,大饥;九月十月不雨。是年正月,司马元显以大众将讨桓玄,既而玄至,杀元显。五月,又遣东征孙恩余党,十月,北讨刘轨。元兴二年六月,不雨,冬,又旱。是时桓玄奢僭,十二月,遂篡位。元兴三年八月,不雨。是时王旅四伐,西夏未平。 晋安帝义熙六年九月,不雨。是时王师北讨广固,疆理三州。义熙八年十月,不雨。是秋,王师西讨刘毅;分遣伐蜀。义熙十年九月,旱;十二月,又旱,井渎多竭。 宋文帝元嘉二年夏,旱。元嘉四年秋,京都旱。元嘉八年五月,扬州诸郡旱。元嘉十九年、二十年,南兗、豫州旱。元嘉二十七年八月,不雨,至二十八年三月。时索虏南寇。 孝武帝大明七年、八年,东诸郡大旱,民饥,死者十六七。先是江左以来,制度多阙,孝武帝立明堂,造五辂。是时大发徒众,南巡校猎,盛自矜大,故致旱灾。 后废帝元徽元年八月,京都旱。 诗妖: 魏明帝太和中,京师歌《兜铃曹子》,其唱曰:「其奈汝曹何。」此诗妖也。其后曹爽见诛,曹氏遂废。魏明帝景初中,童谣曰:「阿公阿公驾马车,不意阿公东渡河。阿公东还当奈何!」及宣王平辽东,归至白屋,当还镇长安。会帝疾笃,急召之。乃乘追锋车东渡河,终翦魏室,如童谣之言也。 魏齐王嘉平中,有谣曰:「白马索羁西南驰,其谁乘者硃虎骑。」硃虎者,楚王彪小字也。王凌、令狐愚闻此谣,谋立彪。事发,凌等伏诛,彪赐死。 吴孙亮初,童谣曰:「吁汝恪,何若若,芦苇单衣篾钩络,于何相求成子阁。」成子阁者,反语石子堈也。钩落,钩带也。及诸葛恪死,果以苇席裹身,篾束其要,投之石子堈。后听恪故吏收敛,求之此堈云。孙亮初,公安有白鼍鸣。童谣曰:「白鼍鸣,龟背平,南郡城中可长生,守死不去义无成。」南郡城可长生者,有急,易以逃也。明年,诸葛恪败,弟融镇公安,亦见袭。融刮金印龟,服之而死。鼍有鳞介,甲兵之象。又曰白祥也。 孙休永安二年,将守质子群聚嬉戏,有异小子忽来,言曰:「三公锄,司马如。」又曰:「我非人,荧惑星也。」言毕上升,仰视若曳一匹练,有顷没。干宝曰,后四年而蜀亡,六年而魏废,二十一年而吴平,于是九服归晋。魏与吴、蜀,并为战国,「三公锄,司马如」之谓也。 孙皓初,童谣曰:「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还建业死,不止武昌居。」皓寻迁都武昌,民溯流供给,咸怨毒焉。孙皓遣使者祭石印山下妖祠。使者因以丹书岩曰:「楚九州渚,吴九州都。扬州士,作天子。四世治,太平矣。」皓闻之,意益张,曰:「从大皇帝至朕四世,太平之主,非朕复谁?」恣虐逾甚,寻以降亡。近诗妖也。孙皓天纪中,童谣曰:「阿童复阿童,衔刀游渡江。不畏岸上虎,但畏水中龙。」晋武帝闻之,加王浚龙骧将军。及征吴,江西众军无过者,而王浚先定秣陵。 晋武帝太康后,江南童谣曰:「局缩肉,数横目,中国当败吴当复。」又曰:「宫门柱,且莫朽,吴当复,在三十年后。」又曰:「鸡鸣不拊翼,吴复不用力。」于时吴人皆谓在孙氏子孙,故窃发乱者相继。按横目者「四」字,自吴亡至晋元帝兴,几四十年,皆如童谣之言。元帝懦而少断,局缩肉,直斥之也。干宝云「不知所斥」,讳之也。太康末,京、洛始为「折杨柳」之歌,其曲始有兵革苦辛之词,终以禽获斩截之事。是时三杨贵盛而族灭,太后废黜而幽死。 晋惠帝永熙中,河内温县有人如狂,造书曰:「光光文长,大戟为墙。毒药虽行,戟还自伤。」又曰:「两火没地,哀哉秋兰。归形街邮,路人为叹。」及杨骏居内府,以戟为卫,死时,又为戟所害。杨太后被废,贾后绝其膳,八日而崩,葬街邮亭北,百姓哀之。两火,武帝讳;兰,杨后字也。永熙中,童谣曰:「二月末,三月初,荆笔杨版行诏书,宫中大马几作驴。」杨骏初专权,楚王寻用事,故言「荆笔杨版」也。二人不诛,则君臣礼悖,故云「几作驴。」 晋惠帝元康中,京、洛童谣曰:「南风起,吹白沙,遥望鲁国何嵯峨,千岁髑髅生齿牙。」又曰:「城东马子莫咙哅,比至三月缠汝鬃。」南风,贾后字也。白,晋行也。沙门,太子小名也。鲁,贾谧国也。言贾后将与谧为乱,以危太子;而赵王因衅咀嚼豪贤,以成篡夺也。是时愍怀颇失众望,卒以废黜,不得其死。元康中,天下商农通著大鄣日,童谣曰:「屠苏鄣日覆两耳,当见瞎兒作天子。」及赵王篡位,其目实眇焉。赵王伦既篡,洛中童谣曰:「虎从北来鼻头汗,龙从南来登城看,水从西来何灌灌。」数月而齐王、成都、河间义兵同会诛伦。按成都西蕃而在鄴,故曰:「虎从北来」;齐东蕃而在许,故曰「龙从南来」;河间水区而在关中,故曰「水从西来」。齐留辅政,居宫西,有无君之心,故言「登城看」也。 晋惠帝太安中,童谣曰:「五马游度江,一马化为龙。」后中原大乱,宗蕃多绝,唯琅邪、汝南、西阳、南顿、彭城同至江表,而元帝嗣晋矣。 司马越还洛,有童谣曰:「洛中大鼠长尺二,若不蚤去大狗至。」及苟希将破汲桑,又谣曰:「元超兄弟大落度,上桑打椹为苟作。」由是越恶希,夺其兗州,隙难遂构。 晋愍帝建兴中,江南歌谣曰:「訇如白坑破,合集持作甒。扬州破换败,吴兴覆瓿甊。」按白者晋行,坑器有口,属甕,瓦质刚,亦金之类也。「訇如白坑破」者,言二都倾覆,王室大坏也。「合集持作甒」者,言元皇帝鸠集遗余,以主社稷,未能克复中原,偏王江南,故其喻小也。及石头之事,六军大溃,兵人抄掠京邑,爰及二宫。其后三年,钱凤复攻京邑,阻水而守,相持月余日,焚烧城邑,井堙木刊矣。凤等败退,沈充将其党还吴兴,官军踵之,蹈藉郡县。充父子授首,党与诛者以百数。所谓「扬州破换败,吴兴覆瓿甊。」瓿甊,瓦器,又小于甒也。 晋明帝太宁初,童谣歌曰:「恻力恻力,放马山侧。大马死,小马饿,高山崩,石自破。」及明帝崩,成帝幼,为苏峻所逼,迁于石头,御饍不足。「高山崩」,言峻寻死;「石」,峻弟苏石也,峻死后,石据石头,寻为诸公所破也。 晋成帝之末,民间谣曰:「郤郤何隆隆,驾车入梓宫。」少日而宫车晏驾。晋成帝咸康二年十二月,河北谣语曰:「麦入土,杀石虎。」后如谣言。 庾亮初出镇武昌,出石头,百姓于岸上歌曰:「庾公上武昌,翩翩如飞鸟。庾公还扬州,白马牵旒旐」又曰:「庾公初上时,翩翩如飞鸟。庾公还扬州,白马牵流苏。」后连征不入,及薨,还都葬。 庾义在吴郡,吴中童谣曰:「宁食下湖荇,不食上湖FF。庾吴没命丧,复杀王领军。」无几而庾义、王洽相继亡。 晋穆帝升平中,童子辈忽歌于道曰「阿子闻」,曲终辄云「阿子汝闻不」。无几而穆帝崩,太后哭曰:「阿子汝闻不?」升平末,民间忽作廉歌。有扈谦者闻之,曰:「廉者临也。歌云'白门廉,宫廷廉',内外悉临,国家其大讳乎?」少时而穆帝晏驾。 晋哀帝隆和初,童兒歌曰:「升平不满斗,隆和那得久!桓公入石头,陛下徒跣走。」帝闻而恶之,复改年曰兴宁。民复歌曰:「虽复改兴宁,亦复无聊生。」哀帝寻崩。升平五年,穆帝崩。不满斗,不至十年也。 晋海西公太和中,民歌曰:「青青御路杨,白马紫游缰。汝非皇太子,那得甘露浆。」白者金行;马者国族;紫为夺正之色,明以紫间硃也。海西公寻废,三子非海西子,并死,缢以马缰死之。明日,南方献甘露。太和末,童谣云:「犁牛耕御路,白门种小麦。」及海西被废,处吴,民犁耕其门前,以种小麦,如谣言。 晋海西公生皇子,百姓歌云:「凤凰生一雏,天下莫不喜。本言是马驹,今定成龙子。」其歌甚美,其旨甚微。海西公不男,使左右向龙与内侍接,生子以为己子。 桓石民为荆州,镇上明,民忽歌曰「黄昙子」。曲终又曰:「黄昙英,扬州大佛来上明。」顷之而石民死,王忱为荆州。「黄昙子」乃是王忱之字也。忱小字佛大,是「大佛来上明」也。 太元末,京口谣曰:「黄雌鸡,莫作雄父啼。一旦去毛衣,衣被拉飒栖。」寻王恭起兵诛王国宝,旋为刘牢之所败也。 司马道子于东府造土山,名曰灵秀山。无几而孙恩作乱,再践会稽。会稽,道子所封。灵秀,恩之字也。庾楷镇历阳,民歌曰:「重罗犁,重罗犁,使君南上无还时。」后楷南奔桓玄,为玄所诛。殷仲堪在荆州,童谣曰:「芒笼目,绳缚腹。殷当败,桓当复。」无几而仲堪败,桓玄有荆州。 王恭镇京口,举兵诛王国宝。百姓谣云:「昔年食白饭,今年食麦麸。天公诛谪汝,教汝捻咙喉。咙喉喝复喝,京口败复败。」「昔年食白饭」,言得志也。「今年食麦麸」,麸,粗秽,其精已去,明将败也,天公将加谴谪而诛之也。「捻咙喉」,气不通,死之祥也。「败复败」,丁宁之辞也。恭寻死,京都大行咳疾,而喉并喝焉。王恭在京口,民间忽云:「黄头小人欲作贼,阿公在城下,指缚得。」又云:「黄头小人欲作乱,赖得金刀作蕃捍。」「黄」字上,「恭」字头也;「小人」,「恭」字下也。寻如谣者言焉。 晋安帝隆安中,民忽作《懊恼歌》,其曲中有「草生可揽结,女兒可揽抱」之言。桓玄既篡居天位,义旗以三月二日扫定京都,玄之宫女及逆党之家子女伎妾,悉为军赏。东及瓯、越,北流淮、泗,皆人有所获焉。时则草可结,事则女可抱,信矣。 桓玄既篡,童谣曰:「草生及马腹,乌啄桓玄目。」及玄败走至江陵,五月中诛,如其期焉。桓玄时,民谣语云:「征钟落地桓迸走。」征钟,至秽之服;桓,四体之下称。玄自下居上,犹征钟之厕歌谣,下体之咏民口也。而云「落地」,坠地之祥,迸走之言,其验明矣。 司马元显时,民谣诗云:「当有十一口,当为兵所伤。木亘当北度,走入浩浩乡。」又云:「金刀既以刻,娓娓金城中。」此诗云襄阳道人竺昙林所作,多所道,行于世。孟顗释之曰,「十一口」者,玄字象也;「木亘」,桓也。桓氏当悉走入关、洛,故云「浩浩乡」也。「金刀」,刘也。倡义诸公,皆多姓刘。「娓娓」,美盛貌也。 桓玄得志,童谣曰:「长干巷,巷长干。今年杀郎君,明年斩诸桓。」及玄走而诸桓悉诛焉。郎君,司马元显也。 晋安帝义熙初,童谣曰:「官家养芦化成荻,芦生不止自成积。」其时官养卢龙,宠以金紫,奉以名州,养之已极,而不能怀我好音,举兵内伐,遂成雠敌也。「芦生不止自成积」,及卢龙作乱,时人追思童谣,恶其有成积之言。识者曰:「芟夷蕴崇之,又行火焉,是草之穷也。伐斫以成积,又以为薪,亦芦荻之终也。其盛既极,亦将芟夷而为积焉。」龙既穷其兵势,盛其舟舰,卒以灭亡,僵尸如积焉。 卢龙据有广州,民间谣云:「芦生漫漫竟天半。」后拥有上流数州之地,内逼京辇,应「天半」之言。 义熙三年中,小兒相逢于道,辄举其两手曰「卢健健」,次曰「斗叹斗叹」,末复曰「翁年老,翁年老」。当时莫知所谓。其后卢龙内逼,舟舰盖川,「健健」之谓也。既至查浦,屡克期欲与官斗,「斗叹」之应也。「翁年老」,群公有期颐之庆,知妖逆之徒,自然消殄也。其时复有谣言曰:「卢橙橙,逐水流,东风忽如起,那得入石头。」卢龙果败,不得入石头。昔温峤令郭景纯卜己与庾亮吉凶。景纯云「元吉」。峤语亮:「景纯每筮,当是不敢尽言。吾等与国家同安危而曰元吉,事有成也。」于是协同讨灭王敦。 苻坚中,童谣曰:「阿坚连牵三十年,后若欲败时,当在江湖边。」后坚败于淝水,在伪位凡三十年。苻坚中,谣语云:「河水清复清,苻诏死新城。」坚为姚苌所杀,死于新城。苻坚中,歌云:「鱼羊田斗当灭秦。」「鱼羊」,鲜也;「田斗」,卑也。坚自号秦,言灭之者鲜卑也。其群臣谏坚,令尽诛鲜卑,坚不从。及淮南败还,为慕容冲所攻,亡奔姚苌,身死国灭。 毛虫之孽: 晋武帝太康六年,南阳送两足虎,此毛虫之孽也。识者为其文曰:「武形有亏,金虎失仪,圣主应天,斯异何为。」言非乱也。京房《易传》曰:「足少者,下不胜任也。」干宝曰:「虎者阴精,而居于阳,金兽也。南阳,火名也。金精入火,而失其形,王室乱之妖也。六,水数,言水数既极,火慝得作,而金受其败也。至元康九年,始杀太子,距此十四年。二七十四,火始终相乘之数也。自帝受命,至愍怀之废,凡三十五年。」太康九年,荆州献两足玃。太康七年十一月丙辰,四角兽见于河间,河间王颙获以献。角,兵象也。董仲舒以四角为四方之象。后河间王数连四方之兵,作为乱阶,殆其应也。 晋怀帝永嘉五年,偃鼠出延陵,此毛虫之孽也。郭景纯筮之曰:「此郡东之县,当有妖人欲称制者,亦寻自死矣。」其后吴兴徐馥作乱,杀太守袁琇,馥亦时灭,是其应也。 晋成帝咸和六年正月丁巳,会州郡秀孝于乐贤堂,有躭见于前,获之。孙盛曰:「夫秀孝,天下之彦士,乐贤堂,所以乐养贤也。晋自丧乱以后,风教凌夷,秀无策试之才,孝乏四行之宝。躭兴于前,或斯故乎。」 晋哀帝隆和元年十月甲申,有麈入东海第。百姓沄言曰:「主入东海第。」识者怪之。及海西废为东海王,先送此第。 晋孝武太元十三年四月癸巳,礿祠毕,有兔行庙堂上。兔,野物也,而集宗庙之堂,不祥莫甚焉。 宋文帝元嘉二十四年二月,雍州送六足麞,刺史武陵王表为祥瑞。此毛虫之孽。 宋顺帝升明元年,象三头度蔡洲,暴稻谷及园野。 犬祸: 公孙渊家有犬冠帻绛衣上屋,此犬祸也。屋上亢阳高危之地。天戒若曰,渊亢阳无上,偷自尊高,狗而冠者也。及自立为燕王,果为魏所灭。京房《易传》曰:「君不正,臣欲篡,厥妖狗出朝门。」 魏侍中应璩在直庐,炎见一白狗,问众人无见者。逾年卒。近犬祸也。 诸葛恪征淮南归,将朝会,犬衔引其衣。恪曰:「犬不欲我行乎?」还坐,有顷复起,犬又衔衣。乃令逐犬。遂升车入而被害。 晋武帝太康九年,幽州有犬,鼻行地三百余步。 晋惠帝元康中,吴郡娄县民家闻地中有犬声,掘视得雌雄各一。还置窟中,覆以磨石,宿昔失所在。元帝太兴中,吴郡府舍又得二物头如此。其后太守张茂为吴兴兵所杀。案《夏鼎志》曰:「掘地得狗名曰贾。」《尸子》曰:「地中有犬,名曰地狼。」同实而异名也。晋惠帝永兴元年,丹阳内史硃逵家犬生三子,皆无头。后逵为扬州刺史曹武所杀。 晋孝怀帝永嘉五年,吴郡嘉兴张林家狗人言云:「天下人饿死。」 晋安帝隆安初,吴郡治下狗恆夜吠,聚高桥上。人家狗有限,而吠声甚众。或有夜出觇之者,云一狗假有两三头,皆前向乱吠。无几,孙恩乱于吴会。 桓玄将拜楚王,已设拜席,群官陪位,玄未及出,有狗来便其席,万众旺候,莫不惊怪。玄性猜暴,竟无言者,逐狗改席而已。 宋武帝永初二年,京邑有狗人言。 文帝元嘉二十九年,吴兴东迁孟慧度婢蛮与狗通好如夫妻弥年。 孝武孝建初,颜竣为左卫,于省内闻犬子声在地中,掘焉得乌犬子。养久之,后自死。 明帝初,晋安王子勋称伪号于寻阳,柴桑有狗与女人交,三日不分离。明帝泰始中,秣陵张僧护家犬生豕子。 白眚白祥: 晋武帝太康十年,洛阳宫西宜秋里石生地中,始高三尺,如香钅卢形,后如伛人,盘薄不可掘。案刘向说,此白眚也。明年,宫车晏驾,王室始骚,卒以乱亡。京房《易传》曰:「石立如人,庶人为天下雄。」此近之矣。 晋成帝咸康初,地生毛,近白眚也。孙盛以为民劳之异。是后胡灭而中原向化,将相皆甘心焉。于是方镇屡革,边戍仍迁,皆拥带部曲,动有万数。其间征伐征赋,役无宁岁,天下扰动,民以疲怨。咸康三年六月,地生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