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陪您走到伊那,过了伊那之后请你放了我吧!"又八摇头。"啰嗦!我说行了,你才能离开。还没到目的地之前,若是你敢轻举妄动,小心我砍了你的脑袋。我只是需要这匹马,我还嫌你碍手碍脚呢!"道路昏暗,越往上走山路越加险峻。人马一路行来,疲惫万分。最后终于爬到姥神山的山腰处,微弱的晨曦照着脚边的云海。阿通被绑在马背上,一路上不吭一声,现在望见晨曦,心情渐渐平息下来。"又八,拜托你,放了那农夫吧!也把这匹马还给他。我绝不会逃走,那农夫太可怜了。"又八虽然怀疑阿通的话,但经不起她数度请求,终于将她自马背上松绑,然后说道:"你一定要乖乖跟着我走。"又八再次确认。"好,我绝不逃走。手臂上的这不名誉的齿印尚未消失之前,逃了也没用。"阿通说完紧咬着嘴唇,并用手压住手臂上的伤口。4武藏现在已经练就一身功夫,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倒头就睡。虽然他的睡眠时间非常短暂,却能常保精力充沛。昨夜亦是如此。回到权之助家里之后,借了一个房间,没换衣服倒头便睡。翌日清晨,小鸟开始鸣叫时,武藏已醒来。昨晚从野妇池绕到池尾回到此地,已过半夜。想必权之助也是疲惫万分,他的母亲一定也还没起床。武藏想到这,并未起身。他躺在床上听鸟鸣,安静地等候有人起床的开窗声。接着---有人在细声饮泣。那声音不在隔壁房间,而是从另外一个稍远的房间传过来。"奇怪?"武藏竖耳聆听,这才听出来:原来是那位精悍的儿子在哭泣,有时甚至像小孩般号啕大哭。"阿母,您这么说就太过分了,难道我就不懊恼吗?难道阿母您不知道,我比您还懊恼吗?"武藏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儿子的只言片语。"一个大男人在哭什么---"他的母亲就像在责备三岁孩童一般,语气果敢且平静。"你要是觉得后悔,今后就必须更加戒备,一心钻研武道……光哭有什么用,真难看,快点把脸擦干净。""是的……我不哭了。昨天我太疏忽大意,请母亲大人原谅。""我虽然责备你,但是仔细思量,应该说武功高低自有差异。而且,如果每天过着平静的生活,人就会渐渐迟钝,也许你本来就是会输的。""阿母这么说我,让我觉得好难过。平常早晚都接受您的庭训,至昨夜才知道自己尚未成熟,才会输得如此凄惨。我这种人竟然还立志要在武道上功成名就,简直自不量力。所以我决定这一生都要当个农夫,与其练武不如荷锄耕种,才能让阿母您过快乐的日子。"武藏本来纳闷他们在感慨何事,还以为事不关己。细听之下,原来这对母子讨论的人正是自己。武藏心头一惊,坐了起来。没想到他们对于胜败竟然如此执著。武藏原以为昨晚造成的错误,是因为双方的误解所引起,事情谈开之后便已了事。不料,这对母子竟然认为输给武藏是天大的耻辱,甚至为此痛哭流涕、懊恼万分。"……这种输不起的人,令人骇怕。"武藏自言自语悄悄地躲到隔壁房间,透过微薄的晨曦从门缝中偷窥另一个房间的动静。仔细一看,原来是这家的佛堂。老母背对佛坛而坐,儿子伏在佛坛前哭泣。那位勇猛精悍的大男人权之助,在母亲面前竟然哭得涕泗纵横。他们并未察觉武藏正在偷看,老母动怒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权之助,你刚才说什么了?"老母抓住儿子的衣领,尖声责问。儿子竟然说要舍弃几年来学习武道的志向,决定明天开始终生务农,以孝养老母。儿子的这番话,不但不中听,而且更加激怒了老母。"你说什么?一生要当农夫?"她抓住儿子的衣领将他拉到膝前,就像在责备三岁的孩童一般。她咬牙切齿不停地责骂权之助。"我本来还期待你能出人头地,重振家声,不料你竟这么没出息。我长年抱持的期望,看来要与这草屋一起老朽,寿终正寝了。早知如此,我就不必为了让你念书,鼓励你学武而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老母手抓儿子的衣领说到这里,声音开始哽咽。"你大意而失荆州,为何不洗雪耻辱?幸好那个浪人还住在家里,等他醒来,向他要求再比武一次,以讨回你的信心。"权之助抬起头来,面有难色。"阿母,要是我有能力的话,又何必在此对您吐露我的心声呢?""这不像平常的你,你为何变得如此颓废呢?""昨晚我也一直想趁半夜与那浪人同行之时,给予一击,但是我怎么也找不到机会下手。""那是因为你太懦弱了。""不,不是如此。我的身体流着木曾武士的血液,我曾经在御岳的山神前祈愿二十一天。在冥想当中体悟棒子功的精髓,怎能输给一个默默无闻的浪人呢?我自己也想了好几次,但是只要一看到那浪人,我就无法出手,因为在出手之前,就已丧失斗志。""你曾经手持棍棒在御岳山神前发誓,一定要习得一流棒子功。""但是反省过去都是独自闭门造车。我是如此不成熟,又如何能创出一流的武功呢?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连累家里,让阿母贫穷挨饿,倒不如放弃习武。今天我已下定决心,专心耕种才是为人子的义务。""以前你与人交手,从未曾败过。昨天虽被打败,我认为那是因为你过于高傲自大,山神要惩罚你,所以即使你放弃习武、专心奉养我,在我心里,也无心享受丰衣足食。"漫长的庭训之后,老母意犹未尽,不断怂动儿子,等睡在后面的客人醒来之后,要求再比武一次。要是再落败了,才能心甘情愿务实耕农,放弃习武的志向。一直躲在门后偷听的武藏,内心暗忖:这下子麻烦了……武藏困惑不已,悄悄回到床上。这该怎么办呢?自己若是露脸,那母子准又会提出比武要求。果真比武的话,自己稳操胜券。武藏如此确信。但是,那位权之助万一又输了,恐怕往昔他所抱持的自信心将为之瓦解而断送他一生的志向。还有,他的母亲虽然生活贫困,却不忘对其子谆谆教诲,望子成龙,是她一生惟一的愿望。如果儿子又被打败了,她将是何等伤心呢!"对!避开这场比武。我偷偷地从后门溜走吧!"武藏轻轻打开后门,溜出屋外。这时,泛白的朝阳已穿透树梢。武藏回头看见仓库门外的角落,拴着那头昨日与阿通分散而被捡来的母牛,它正悠然自得地沐浴在晨曦里,轻松自在地吃草。祝你们平安幸福!武藏满心祝福,即使是对那头牛亦是如此。他走出防风林的围墙,沿着山脚下的田埂大步快走。虽然山岳的阴影,使他半个人笼罩在寒意中。但是今晨山岳展现全貌,令人为之亮眼。武藏脚步轻快地迎着山风向前走,昨夜的疲劳和焦虑霎时间一扫而空。仰望苍穹,白云悠悠。悠悠白云一望无际,千变万化怡然自如,逍遥自在与蓝天嬉戏。不必焦急,不必担心。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乃命中注定,不可避免。城太郎和阿通虽然柔弱无能,但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有善心人士保护他们的。也许应该说冥冥之中自有神明庇佑他们吧!昨日武藏心头的迷惘,不,应该说从马笼的女瀑男瀑之后,一直彷徨踌躇的武藏---很奇妙的,今早突然心平如镜。他已能看清自己该走的道路,不但能豁达于阿通和城太郎的芝麻小事,甚至能洞悉未来,知道这一生所要走的生涯之道。过了午后。他出现在奈良井的闹区。此处商店林立,有卖熊胆的商店,屋檐下栅栏里养着活生生的熊。也有店里挂着兽皮的百兽屋,还有木曾名梳店等等。武藏走到其中一家叫做"大熊"的熊胆屋前。"请问一下。"武藏往内探头。熊胆屋的老板正在里面舀锅里的开水喝。"客官,有何贵干?""请问奈良井大藏先生的店在哪儿呢?""啊!大藏先生的店吗?从这里直走过一个十字路口---"那位老板端着水走到门外指给武藏看,正好店里的小徒弟从外头迎面回来,老板便吩咐他说:"喂!这位客官要去大藏先生的店,他的店不好找,你带他走一趟吧!"小徒弟点点头,在前面引路。武藏感怀对方的亲切和善,同时想起权之助所说的话,奈良井的大藏先生的确德高望重。武藏原先听说大藏先生开的是百草铺,认为应该与一般路旁的店铺没两样,不料竟出乎人意料之外。"先生,这里便是奈良井大藏先生的家。"原来如此,这栋宅邸若非有人带路的确不易寻找。为武藏带路的熊胆屋小徒弟,指着眼前的大宅邸说完便转身回去。虽然这是一间店铺,门外却未挂店名的布条或招牌,只有涂上防锈漆的三面格子门,旁边有两个土墙仓库,四周高墙围绕。门口上挂着遮阳篷,这家老店庭院深深,确实不好找。"有人在吗?"武藏拉开大门问道。屋内一片昏暗。宽广的泥地屋不亚于酱油店,冷湿的空气迎面而来。"是哪一位?"有人从柜台角落回话,并走了出来。武藏带上门。"我叫宫本,是位浪人。我的同伴城太郎,一个年约十四岁的小男孩。听说昨天或今早曾到贵府求助。不知他是否来过此地?"武藏话还没说完,掌柜的直点头,一脸清楚城太郎行踪的表情。"嗯、嗯……"他亲切地递一个坐垫给武藏。打过招呼后,他的回答却让武藏非常的失望,他说:"实在很遗憾。那位小孩昨天半夜来敲门。刚好我家主人大藏先生正要出门远行,大家为了打点行李都尚未就寝---听到敲门声,有人开门一看,站在门外的正是你所说的城太郎。"在老店铺工作的人大都为人正直,是以这位掌柜巨细无遗地描述,内容大意如下---"在这街上若有事发生时,可以去拜托奈良井的大藏先生。"有人这般告诉城太郎。于是他哭着跑来大藏先生的住所,诉说阿通被坏人掳走一事。主人大藏先生回答他说:"这种事情很棘手,为了慎重起见,我会派人去调查。如果是这附近的野武士或是挑夫所干,立刻便能查出来。但如果是流浪汉所为的话,那可就难查了。不过无论是谁干的,这些人一定会避开闹区抄小路的。"大藏先生如此推测,立刻派人向四面八方追查,一直搜索到今天早上。但就如大藏先生所言,他们并未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城太郎眼见他们查不出端倪,又哭了起来。正巧今早大藏先生要出远门,于是他说:"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也许一路上可以边寻找那位阿通姑娘,说不定还能碰上你的武藏师父呢!"大藏先生如此安慰城太郎,使他有如绝处逢生机,就决定跟随。大藏先生便带他启程了---掌柜一五一十地告诉武藏,并替武藏惋惜而一再地说---他们才刚离开二刻钟呢!的确,差了两刻钟再怎么追赶也来不及。武藏好不惋惜,即使如此,他仍不放弃地问:"请问大藏先生是要上哪儿去呢?"他这一问,掌柜的回答毫无头绪。"就像您所看到的,店前不但没挂出招牌,而且草药都是在山上采好,一年分为春、秋二季出去贩卖。主人带着草药到各国去行商,常有很多的空当,闲暇之余到神社、佛堂参拜,或是去泡温泉养身,或走访各地民所,享受旅行之乐---这次主人的旅程大概会从善光寺经越后路到达江户。""这么说来,你并不清楚他到哪里了?""主人从未把他的行程告诉过我们。"说完,掌柜的又说:"对了,您喝杯茶吧!"掌柜的突然改变话题,转身进去拿茶。店面很深,看来得花点时间,而武藏根本无心在此逗留。终于,掌柜的端出茶来,武藏立刻向他询问大藏先生的容貌和年龄。"是,是,你在半路上若是遇见他,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是我们主人。他大约五十二岁,身体强壮,方形脸。面色红润,有些痘疮的疤痕,右边的小鬓微秃。""身高呢?""跟您差不多高。""他穿了什么样的衣服?""噢!他这趟旅行,听说穿了一件在国买的唐木绵条纹衣服。这种衣服稀少,鲜有人穿,你若是想追赶的话,他的衣服将是很好的目标。"武藏已约略了解此人特征,如果继续与掌柜的谈下去,将会没完没了。因此掌柜殷勤倒来的茶水,武藏只喝了一口,便立刻起身赶路。在天黑之前无法赶上,但是如果连夜从洗马赶过盐尾的客栈,在今夜爬上那里的山腰等待的话,应该可以追上两刻钟的路程的。在明日天破晓之前,从后面而来的奈良井大藏先生和城太郎将会通过那山腰。"对!我先超过他们,在前面等候。"当武藏经过贽川、洗马,到了山脚下的客栈时,已近黄昏时刻。袅袅炊烟笼罩着街道,家家户户已点上灯火。虽时值晚春时节,这个山国却弥漫着寂寞幽静的气氛。从山脚爬到盐尾的山顶还有二里多的路程。武藏一口气便登上山顶,在深夜之前就踏上伊宇高原。他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置身于星空下的武藏,疲惫得昏昏欲睡。5武藏沉沉入睡。他躺在一座小寺庙里,庙檐上悬挂"浅间神社"的匾额。这间小寺庙正好位在高原上一个像拳头般的岩石上,是盐尾山的最高点。"喂!快上来啊!这里可以看到富士山呢!"人声传入耳际,本来以手当枕躺在寺庙屋檐下的武藏跳了起来。只见灿烂的晨曦映着彩霞,却不见有人影爬上来,遥望云海远处,富士山头已被朝阳染红。"啊!是富士山。"武藏如少年般发出惊叹。以往只在图画里见过富士山景,在内心描绘过它的景色,此刻却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亲眼目睹富士山。尤其是在惊醒的一刹那,突然望见与自己同高的富士山,感觉上仿佛与它正面相逢似地令武藏一时浑然忘我,只有不停地赞叹。"啊!"武藏目不转睛地眺望富士山。突然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他不拂拭眼泪,迎着朝阳的脸庞,泪水泛出红光。人类何其渺小。武藏深受冲击,与宏伟的宇宙相较之下,更相形见秽、益显渺小,不禁又悲从中来。凭心而论,武藏在一乘寺下松时,吉冈几十名弟子全都慑服于自己的剑下,是以让武藏自以为---世上也不过如此。自负的幼苗在他内心滋长,普天之下拥有"剑人"盛名者不在少数,但他们的实力也不过如此!此种傲慢心态,使武藏更加趾高气扬。但是,即使剑法高超、闻名于世的人再伟大!又能拥有多少的生命呢?武藏感到悲伤。尤其看到富士山的亘古屹立和怡人风貌,更令他羞惭懊悔。毕竟人类的生命是有限的,无法如大自然般长存不朽,比自己优秀者就是比自己伟大的人,而落后者为凡夫俗子,武藏无可能如富士山般宏伟,不自觉中他已双膝跪地。"……"武藏双手合掌。祈祷母亲在九泉之下能享冥福。感谢大地之恩,并祈祷阿通和城太郎平安无事。他还暗自许下心愿,那就是---虽然无能如天地神明般伟大,虽只是个渺小的人类,但也要鞭策自己成为伟人。"……"他又再次合掌。---我真笨,为什么认为人类是如此渺小呢?他喃喃自语。---大自然是因为映在人类眼里才显得伟大。透过人的心,神才存在。因此人才是最伟大的,能做出最大的行动。况且,人类还是万物之灵呢!---人类、神和宇宙之间的差异,事实上相距不远,甚至就在你腰间佩戴的三尺长刀前罢了。不,应该说这三者之间还存在差异时,那离伟人和名人的境界还相当遥远。武藏合掌祈祷,心头闪过无数念头。这时,耳际又传来旅人的声音。"哇!看得好清楚啊!""很少有机会能如此膜拜富士山神啊!"四五名登山旅人以手遮阳观赏风景。这些人当中,有人望山见山,有人望山见神,各有千秋。来自东西方向的旅人在拳头山下交会之后,各自上路。这时旅人们的身影渐渐如蚂蚁般渺小。武藏走到池塘后面,注视这条山路---奈良井的大藏与城太郎应该会沿这条山路上来。如果没在此相遇,他们也应该会看到自己的留言才对---因此武藏非常放心。因为武藏为了慎重起见,在山下的路边拾了一块石板,留言之后立于山崖边。上面写着:奈良井的大藏先生,我在山上的小池塘边等待您经过。城太郎之师父武藏可是已经过了清晨人潮多的时刻了,高原上艳阳高照,依旧不见像大藏先生的人路过,也无人看见他的留言板而从下面呼唤他。"奇怪了。"武藏满心狐疑,都快按捺不住。"他们应该会来的。"武藏深信不疑。因为这条道路以此高原的山岭为分界,分别通往甲州、中山道、北国街道三个方向。而且河水全往北流入越后的海边。无论奈良井大藏是到善光寺的平原,或是通往中山道方向,必定经过这里。但是,世事变幻莫测,常出人意料之外。说不定有突发状况,或者对方突然改变主意,改往他方去,还是在前一个山脚下便投宿旅馆了。武藏虽然随身带有一日的粮食,考虑结果还是回山脚下的旅馆把早、午餐一并解决了。"就这么办!"武藏正要走下岩石山。岩石山下方忽然传来怒斥声。"啊!他在那里。"那声音就像前天晚上突击自己的棒子一样充满杀气。武藏心头一惊,抓住岩石往下看,碰巧眼光与喊叫者四目相交。"朋友,我可追到你了。"原来是驹岳山下的权之助和他母亲。那母亲骑在牛背上,权之助的手上握着那支四尺长的棒子和牛绳,两眼直瞪着武藏。"朋友,在这里碰面太好了。想必你已知悉我们的计谋,才会不辞而别。如此一来,我也失去了立场。我们再来一次比武!来尝尝我这根木棍的厉害。"武藏正走在岩石之间的狭窄山路上。这时,他停下脚步,靠在岩石上向下望。在下面的权之助见武藏不肯下来,便说:"母亲,您在这儿守着。比武并不是非在平地不可,我爬上去把他打落山下让您瞧瞧。"他放开手中的牛绳。并重新握好腋下的木棍。正要爬上岩石山。"儿子啊!"他的母亲再次交代。"你上次就是因为太疏忽才会失败。这次你在采取行动之前,还是没先摸清敌意,要是他从上面推落岩石攻击,那你该如何是好呢?"接着,母子两人又谈了一会儿。武藏只闻其声,不辨其意。武藏在他们讨论时决定---必须避开这个挑战。因为自己已然获胜。并且也已见识过对方的棒子功,根本无需再次比武。而且,这对母子虽然失败,却咽不下这口气,竟然追赶自己来到此地。可见这对母子不但输不起,而且瞋恨之心令人生畏。正如同自己与吉冈一门的宿怨一样,这种比武只会增添怨恨。害多利少的事能免则免,否则一步错步步错。武藏看到无知的老母盲目溺爱自己的儿子而胡乱诅咒别人,深觉恐怖。此种畏惧深植于心,让他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