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知道了。第九章 一个小国中的两个小城邦我已经谈到,顶住了波斯帝国强大压力的希腊是一个小小的半岛,有不多的几个小城市,那里的人们努力经商。那里有荒凉的大山和多石的田地,它们只能养活少量的人。此外,如你所记得的那样,居民属于各个不同的部落,主要有南方的多里安人,有北方的伊安尼尔人和埃厄里尔人。这些部落在语言和外貌上没有多大区别。他们只是讲好几种方言而已,如果他们愿意,这些方言他们就能够听得懂。但是他们常常不愿意,这是常有的事,恰恰是这些彼此很相似的毗邻部落不能和睦相处。他们互相嘲笑,其实是彼此嫉妒。希腊也没有一个共同的国王和共同的行政管理机构,每个城市自成一个国家。只有某些东西把希腊联合在一起了:共同的信仰和共同的体育运动。奇怪的是,这竟然不是两码事,体育和宗教居然密切相关。譬如,为了纪念众神之父宙斯,人们每隔四年在其圣地举行一次盛大的赛会。这个圣地叫奥林匹亚,那里有大的神庙,也有一座运动场,所有的希腊人,多里安人和伊安尼尔人、斯巴达人和雅典人都来到那里,以显示他们在短跑、掷铁饼、投标枪、摔跤和赛车方面的才能。在那里获得胜利,被认为是一个人一生中能够得到的最大的荣耀。奖赏是一根简单的油橄榄树树枝,但是优胜者受到人们的崇敬和爱戴:最著名的诗人向他们奉献赞美诗,最著名的雕塑家塑造他们的奥林匹亚雕像。在这些雕像上,人们看到他们驾车或掷铁饼,或者也看到他们如何在比赛前用油擦身体。这样的优胜者雕像,人们至今还可以见到,也许你们在你们家乡的城市博物馆里也有一座这样的雕像。由于所有的希腊人都来参观每四年举行一次的奥林匹克运动会,所以运动会成了一种方便的全国计时方法。这渐渐地也就流行起来了。一如我们今天说"公元",当时希腊人说"在某某届奥林匹克运动会上"。第一届奥林匹克运动会在公元前776年举行。第十届什么时候举行?但是你别忘记,每隔四年举行一届!但是奥林匹克运动会并非是全体希腊人共同参与的唯一的一件事。第二件事是在另一个圣地,即太阳神阿波罗在德尔菲的圣地。这是某件极其独特的事。在德尔菲那里有一个地面罅隙,从其中冒出蒸汽,像在火山地区常见的那样。人一吸入这种蒸汽,神志便会糊涂起来,这就是说,人的神志会完全被弄糊涂,到头来人们就只能会像一个喝醉了酒的人或发烧的病人那样结结巴巴地说些断断续续的话。恰恰是这些似乎毫无意义的言语令希腊人感到极其神秘。人们认为:现在神自己通过一个人的嘴在说话。就这样,人们让一个女祭司--人们叫她皮蒂娅--坐在架在地面罅隙上的一把三脚座椅上,其他的祭司们解释她在醉意蒙中结结巴巴地说出来的话,就这样预言了未来。这就是德尔菲神谕,在各种艰难处境下各地的希腊人都来此地朝圣,询问阿波罗神。回答自然常常不是很容易就能听懂,人们可以对它们作出不同的解释,所以人们今天仍还称模糊不清的、深奥莫测的回答为神谕性的。现在我们来看看这些希腊城市中的两个,最重要的两个:斯巴达和雅典。关于斯巴达人的事,我们已经听说过了。我们知道,他们是多里安人,他们在公元前1100年移入定居时,征服了当地居民并让他们在田地上劳作。但是这些奴仆们在数量上比他们的主人,即斯巴达人多,所以斯巴达人必须经常留心别又被人家赶出去。他们不可以心有旁骛,只可以一心一意想着要强大、能战斗,以便控制住这些奴仆和四周尚还自由的各民族。他们也确实心无旁骛。他们的立法家利库尔戈斯就已经把这件事给办妥了。如果一个斯巴达人的孩子出生,孩子看上去身体虚弱,将来服不了兵役,那么人们就迅速处死这个孩子。但是如果孩子强壮,那么这孩子就必须越长越强壮,必须从早到晚进行体育锻炼,必须学会忍受痛苦、饥饿和寒冷,吃劣等的饮食,不可以从事消遣娱乐活动。有时候人们毫无因由地就打这些少年人,只是为了让他们习惯忍住疼痛。人们今天尚还把这样一种教育称之为"斯巴达式的严格教育"。你知道,这种教育卓有成效。在公元前480年的温泉关战役中,确实是所有的斯巴达人遭到波斯人的残杀时都宁死不屈,一如他们的法律所要求的那样。能够这样去死,这不是小事。但是能够活着,这也许更艰难,雅典人力求能够这样活着:不谋求一种好的、安逸的生活,而是谋求一种有意义的生活,谋求一种人死后会留下点什么的生活,会让后人有所得益的生活。你将会看到,他们是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的。斯巴达人其实是因害怕他们自己的奴仆而变得如此好战和勇敢啊。在雅典却没有多少理由要害怕,那里的情形完全不一样,那里没有这样的强制措施。跟在斯巴达一样,在雅典也是贵族占统治地位。那里也曾有过严厉的法律,是由一个名叫德拉古的人制定的。这些法律十分严厉和冷酷,人们今天还在谈论德拉古的严厉呢。但是雅典居民乘坐他们的船四处远航因而见多识广,他们没有能够长久容忍这种状况。有一个贵族竟然如此贤明,想在整个小国家中建立一种新的制度。这个贵族叫梭伦,他在公元前594年,也就是在尼布甲尼撒时期为雅典制定的宪法叫梭伦宪法。从此这个民族,这座城市的公民便总是自己决定什么事应该干。他们聚集在雅典的城市广场上并在那里表决,根据多数人的意志作出决定,也选举一些有经验的人组成委员会,让这个委员会去实施作出的决定。这样一种宪法所规定的叫公民政权,希腊语叫民主。当然并非每一个居住在雅典的人都是在大会上有表决权的公民。在这方面是有区别的,这要视个人的财产状况而定,所以许多雅典居民并不参与执政。但是每个人都能朝这个方向努力,所以每个人也就都对城市的各项事务感兴趣。城市在希腊语中叫城邦,而城市的事务就是政治。诚然,在一段时间里一些受民众爱戴的贵族夺取了统治权,人们称这样的独裁统治者为专制君主。但是不久他们又被人民赶走了,后来人们就更加注意让人民自己真正进行统治。我已经给你讲述过,雅典人是很不安宁的人。所以他们纯粹由于害怕再次失去自由而推翻了所有的政治家的统治并将他们逐出城市,他们担心这些政治家会得到太多的追随者并由此而使自己成为独裁者。这是曾战胜过波斯人的自由的雅典人民,也就是后来很不知感激地对待米尔提亚德斯和泰米斯托克利斯的雅典人民。但是有一个人没有受到他们这样的对待,这就是一位名叫伯里克利的政治家。他很善于在公民大会上对大家讲话,讲得雅典人越来越相信,是他们在商议和决定要做什么事,而实际上这些事早已由伯利克里决定了。倒不是因为他有某种新型的机构或一种特殊的力量,而是仅仅因为他最聪明能干。就这样,他获得了最高统治权并自公元前444年起--这个数字像它所表明的时代一样美--便实际上单独领导了这个国家。他认为最重要的是,雅典应该继续保持强大的海上力量,通过与别的伊安尼尔人的城邦结盟,他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那些城邦也给雅典纳税,因为这个强大的城邦为他们提供了保护。这样,雅典人就富了起来,就能够开始凭他们的才干做一番大事业了。但是现在你会不耐烦起来并且说:哎哟,雅典人做出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了?我得说:其实什么了不起的事雅典人全都做了,但是他们对两个方面--真和美,尤其感兴趣。雅典人在他们的公民大会上学会了公开谈论一切事务,发表同意或不同意的意见。这对学会思考是件好事。不久他们就不仅对像增税是否必要这样的容易理解的事务寻求同意的和反对的意见,他们还研究整个自然。在这方面,殖民地或种植园的伊安尼尔人已经比他们先走了一步。他们已经在考虑,世界究竟由什么组成,什么是一切事件和事情的原因。这种思考叫哲学。但是在雅典,人们不仅对此进行了思考或哲学探讨,那里的人们还想知道,人类应该做些什么,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公正什么是不公正。他们思考了,人类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是干什么的,什么是一切事物中最本质的东西。当然不是人人对所有这些复杂的事物都有同样的看法,他们有了各种不同的意见和派别,他们又在自己内部探讨因由,就像在公民大会上那样。自从那个时期以来,这种思考以及这种被称之为哲学的探讨因而便再也没有中止过。雅典人在他们的圆柱式大厅里和在运动场上走来走去,对这些问题发表意见:世界的本质是什么?人们如何能认识它?什么是生命的要素?他们不仅用这些思想,而且也用眼睛从新的角度观察世界。就仿佛在这之前谁也没有见过世界上的这些事物似的,希腊的艺术家用十分新颖、十分朴素和美好的形式将它们复制出来了。我们已经谈过奥林匹克优胜者雕像,在那里人们看到优美的人在没有任何做作姿态的情况下就这样被描绘出来,就仿佛这是世界上最不言而喻的事物,而这种最不言而喻的事物恰恰就是最美的事物。当时他们用这同样的美和人性塑造了神像。最著名的神像雕塑家叫菲狄亚斯,他不创造像埃及巨型神庙雕像那样地充满神秘感和超自然的塑像。他创作的一些神庙像虽然也大,而且豪华和昂贵,用象牙和黄金作材料,但是,尽管如此,它们却还是具有一种十分朴素的美,一种十分高贵和自然的优雅,这种优雅永远不会变得平庸无趣或娇小纤巧,致使人们不由得不信仰这些神像。雅典人的油画和建筑物也跟他们的雕像一样。但是那些他们用来装饰他们的大厅和会议室的油画却一幅也没有被保存下来,我们只见到陶制器皿上、花瓶上和坛子上的小型画像,而单单这些画像就已经如此之美,以至我们能够想象得出来我们丧失了什么。神庙今日犹在。它们矗立在雅典,尤其是雅典的城堡阿克罗波利斯堡(即雅典卫城)如今还在,伯里克利时期人们在这城堡上建了新的大理石圣地,因为旧的圣地在雅典人在萨拉米斯岛上的时候被波斯人烧毁了。这个阿克罗波利斯堡今天仍还是我们所见到的建筑物中最美的,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大或特别豪华的东西。它简直就是美。每一个细部都雕塑得如此清楚和简单,致使人们以为,它根本不可能会是另外的样子。所有这些希腊人在那里曾使用过的式样从此以后在建筑艺术中一直一再被运用:希腊式的柱子,它们有各种式样,你只要注意观察,你就几乎会在城市里的所有房屋上见到这种同样的柱子。当然它们哪儿也不如雅典阿克罗波利斯堡上的那样美,那里的柱子不是用做装饰和点缀,而是具有实用的价值:为了当作造型美丽的支柱支撑屋顶。在第三种艺术中,即在诗艺中,雅典人把两者--思想的睿智和形式的美统一起来了,而且在这方面他们也有所发明创造--戏剧。他们的戏剧起初也和体育那样与宗教,与纪念也叫巴克科斯的狄俄倪索斯神的节日会演联系在一起的。这些戏剧在纪念该神的节庆日上演出,演出往往延续一整天。人们在露天演出,演员们头戴大面具脚穿高跟鞋,好让观众从远处能够看清楚他们。当初演出的戏剧有一部分至今还保存着,它们是其中的严肃的戏剧,具有一种了不起的、庄严的严肃性,它们叫悲剧。但是也演出逗人乐的戏剧,或嘲笑一些雅典公民的戏,它们很尖刻、风趣和幽默,它们叫喜剧。我还可以长时间兴奋地述说雅典的历史编纂者、医生们、歌唱家们、思想家们和艺术家们。但是,最好你亲自读一读他们的作品,到时候你就会看到,我没有言过其实。第十章 觉者及其国家我们来到世界的另一端,来到印度,然后来到中国。我们想看看,大约在波斯战争时期,在这些庞大的国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印度也早就有一种像在美索不达米亚那样的文化。大致在苏美尔人在乌尔城强大起来的同一时期,也就是在公元前2500年左右,在印度河(这是印度的一条大河)谷有一座大城市,城市里有水管和水渠,有神庙、房屋和商店。它叫摩亨佐·达罗,直至不太很久以前还一直没有人知道,那里居然会有这样一些东西。但是几年前人们将它挖掘出来了,并且发现了和在覆盖了古城乌尔的废墟中一样奇特的物件。什么样的人曾在那里居住过,这一点人们还不知道。人们只知道,后来才有各部落迁徙过来定居,这些部落今天还居住在印度。他们讲一种与波斯人和希腊人也与罗马人和日耳曼人的语言相近的语言。"父亲"一词在古印地语中叫"Pitar",在希腊语中叫"Patér",在拉丁语中叫"Páer"。由于印度人和日耳曼人是讲这种语言的相距最遥远的民族,所以人们称这整个民族群体为说印度-日耳曼语系语言的人。但是是不是这些民族只是语言相似或者这些民族中的某些是有血缘关系的远亲,对此人们不了解任何确切的情况。总之,这些讲一种印度-日耳曼语系语言的印度人类似多里安人侵入希腊那样侵入了印度。他们一定也那样奴役了当地的居民,只不过他们在数量上比较多,所以在自己内部有分工。他们之中只有一部分人是武士,但是他们也必须永远当武士,他们的子孙也只可以当武士。这就是武士种姓。除了这个种姓以外,还有别的种姓,它们几乎同样也这样严格自成一体。譬如手工业者和农民,谁属于这样一个种姓,谁就永远不可以脱离它。一个农民永远不能成为手工业者,反之亦然;他的儿子也不能。是的,他也不可以娶另一个种姓的姑娘为妻,连与另一个种姓的某个人同桌吃饭或同乘一辆车也不行。在印度的某些地区至今还是这样的情况。但是最高种姓是僧侣,是婆罗门。他们的地位比武士还高,他们必须照管祭献品和神庙并且(和在埃及完全相似)也得管理学术活动。他们必须背诵神圣的祈祷文和赞歌并以这样的方式将它们保存了好几千年,直到它们用文字被记述下来。这就是四个种姓,它们自身又分为许多个也互相有别的亚种姓。但是也有一小部分居民,他们根本就不可以属于任何一个种姓。这就是贱民。人们只让他们干最脏最累的活儿。没有哪个人,即使是下等种姓的人,可以和他们呆在一起。据说,人只要一接触他们就会变脏,所以他们叫做不可接触的人。他们不可以和别的印度人从同一口井里汲水并且必须留神,别让哪怕是自己身体的影子落在另一个印度人身上,因为他们的影子就已经被认为是会把人弄赃的:人类竟然能够如此残忍。可是印度人在其他方面并不是一个残忍的民族。相反,他们的祭司是很严肃、深沉的人,他们常常隐退到寂静的森林里,以便在那里安安静静地思考最艰难的问题。他们思考他们那众多的狂烈的神,思考波罗贺摩(梵的音译)这个主神,这位最崇高的神。他们感觉到,自然界的全部生命,神和人,动物和植物,都靠这一位最崇高的生灵气息活着。这一位最崇高的生灵在一切方面均匀地起着作用:在阳光和植物发芽方面,在生长和死亡方面。神在世界上无处不在,就像一撮盐,你把它扔进水里,水里就到处都是盐,每一滴水里都含盐。我们在自然界里看到的所有这些差别,一切循环和更换其实只是表面现象。同一颗灵魂可以变成一个人,而在此人死后也许就变成一只虎或一条眼镜蛇,除非灵魂得到净化,最终得以与神的本性达到完全一致。因为这永远都是在一切事物中起作用的本质力量--最崇高的神波罗贺摩的气息在起作用。为了使他们的弟子们正确地铭记这一点,印度的祭司们找到了一个简单明了的表达形式,你可以考虑一下这个简明公式,它简单地就叫:"这是你。"这意思就是说:你所见到的一切,动物和植物以及你周围的人,都是同一样东西,你也是这东西--神的一丝气息。为了正确感悟这种伟大的一致性,印度的祭司们想出了一个奇怪的方法。他们在印度的浓密的原始森林里的某处坐下,一门心思地思考这个问题:接连几小时,几天,几个星期,几个月,甚至几年之久。他们总是直挺挺地静悄悄地坐在地上,盘着腿,垂着眼。他们尽量少呼吸,尽量少吃。是的,他们之中的某些人还以特殊的方式折磨自己,以做忏悔并做好在内心感受神的气息的充分准备。公元前3000年,这样神圣的人、忏悔者和遁世修行者在印度有许多许多,今天也还有,但是他们中的一个却与众不同。这个人就是王子乔答摩,他生活在公元前500年左右。这个后来被人称为觉者、佛陀的乔答摩是在东方的最富丽堂皇的环境中长大的。据说他曾建造了三座宫殿,一座供夏季居住,一座供冬季居住,一座供雨季居住,宫殿里总是响着最悦耳的音乐,他从不离开宫殿。他的父母一直不愿意让他从小阳台上下来,因为他们想让他远离一切令人伤心的事物。所以他们不允许任何受苦难的人在他身边出现。可是有一次乔答摩乘车驶离他的宫殿,他看见一个弯腰弓背的老人。他问陪伴他的驭车人,这是什么人,驭车人只得给他解释一番。他若有所思地返回他的宫殿。另外一次,他看见一个病人,关于疾病的事人们也从未给他讲述过。他回到他的妻子和他的小儿子的身边时,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第三次他看见一个死人。这时他不再愿意回宫了,而当他后来看见一个出家修道的人时,他便决定自己走进荒野,去思索这人间的苦难,在老年、疾病和死亡中向他显示出来的苦难。"我还正在青春时期,"有一次他这样宣教说,"光彩照人,一头黑发,享受着青春的快乐,风华正茂,我便违背我的哭泣和悲叹的父母的愿望,剪掉了头发剃掉了胡子,身穿灰暗的衣衫,离家出走,走进茫茫荒野之中。"他过了六年修道和忏悔的生活。他比所有的其他人都想得深远,他比先前的任何人更严酷地折磨自己。他这样坐着时,便几乎根本不再呼吸,他忍受着最可怕的疼痛。他吃得如此之少,以致他竟虚弱得倒下。但是在所有的这些年月里他的内心得不到安宁,因为他不但在思索世界是什么,是否一切在根本上全都是一回事,他还思索这世上的全部不幸,思索人类的全部痛苦和灾难,思索老年、疾病和死亡。在这方面的忏悔还是帮不了他什么忙。于是他又开始渐渐跟所有的人一样进食、积聚力量和呼吸,所以迄今除了一直颂扬他的,其他修道者便很鄙视他,但是他毫不动摇。有一天,他在一棵无花果树下那景色宜人的林中空地上打坐,他来了灵感。他突然懂得了,他在这些个年月里寻找的是什么。这就像一种内心的光亮,他突然见到这光了。所以他现在便是觉者,是释迦牟尼。于是他就去向所有的人宣告他的内心的重大发现。于是你一定会很想知道,乔答摩在那棵无花果树下,这就是说在那棵灵觉树下所悟到的摆脱一切疑惑的真谛究竟是什么。如果你要我稍许给你解释一下这个真谛,那么你就得对此进行一番思考,毕竟乔答摩整整六年只思考了这一个问题。伟大的知觉,苦难的重大摆脱全凝聚在这个思想中:如果我们想使自己免遭苦难,我们就必须从我们自身做起;一切苦难来自于希望。大致的意思是:如果你因为得不到你希望得到的一本好书或一件玩具而伤心,那么你可以做两件事,你可以想方设法得到它,或者你可以不再希望得到它。如果你做成了两件事中的一件事,你就再也不会悲伤了。释迦牟尼这样教导:如果我们不再希望得到一切美好和舒适的东西,如果我们不在某种程度可以说是总是渴望幸福,渴望舒适,渴望赞赏,渴望柔情,那么,我们往往也不会在我们缺乏这一切时感到悲伤了。谁不再有任何愿望,谁也就永远不会悲伤。只需消除渴望,人们也就可以消除苦难。"但是人们对自己的愿望是无能为力的呀。"你会这样说。释迦牟尼不这样认为。他教导说,人们经过经年的自我修炼能够做到不希望得到的比想希望得到的更多,像驭象人驾驭象那样驾驭自己的愿望。这是人们在尘世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不再有任何愿望。这就是他所说的"内心清静",一个在尘世无所渴求的人至高无上的、宁静的欢乐。此人对一切人都同样仁慈,对谁也无所要求。谁这样驾驭了一切愿望--释迦牟尼这样继续教导说--谁也就在死后不会再来到这世上,因为灵魂之所以会转世--印度人这样认为 --其实是因为他们留恋生命。谁不再留恋生命,谁就在死后不再进入这"生死循环"。他会进入虚无,进入无愿望无苦难的虚无境界,在印地语中这就叫涅。这便是释迦牟尼在无花果树下所参悟的道--没有实现愿望而摆脱愿望,没有止住渴望而消除渴望的道。通往这个境界的道路是不平坦的,这一点你能想象得出来。释迦牟尼称这条道路为"中间道路",因为它在无益的自我折磨和无思虑的舒适生活之间通向真正的解脱。这里的关键是:正当的信仰,正当的决定,正当的言语,正当的行为,正当的生活,正当的追求,正当的意识,正当的沉思。这是乔答摩宣讲的教义中最重要的内容,这种讲道给人们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致使许多人追随他并像敬奉一位神那样敬奉他。今天世界上的佛教徒几乎与基督徒一样多,在后印度,在锡兰(现在叫斯里兰卡),在中国特别是西藏地区和日本的佛教徒尤其多,但是只有少数信徒能够按照释迦牟尼的教义生活并达到内心清静的境界。第十一章 一个伟大民族的一位伟大导师当我上小学时,对于我们来说,中国简直就在"世界的末端"。我们至多曾在茶杯或花瓶上见过那儿的几幅图画,我们想象,那儿有神情呆板的长辫子的小个子男人、有弓形桥的富于艺术性的花园以及挂着铃铛的小塔。一个这样的童话般的国家当然从来就不曾有过,虽然这话是对的:中国人几乎300年之久,直至1912年一直必须留辫子,在我们的国家里他们是首先通过纤巧的瓷器和象牙制品为人知晓的,那些制品均由那里的巧妙的工匠制造。在现在我要讲述的那个时期里,在公元前2400年前,这一切还全都没有,可是当时中国就已经是一个又古老又庞大的国家,古老和庞大得已经就要瓦解了。这个国家当时就已经有好几百万勤劳的农民,他们种植大米和其他粮食,他们建有大城市,身穿彩色丝绸衣服的人在这些城市里款款而行。中国已经被在首都宫殿里的皇帝统治了1000多年。那位著名的"中国皇帝",他自称"天子",跟埃及法老叫"太阳之子"完全相似。但是在皇帝之下还有各诸侯,这个庞大国家的各个地区分赐给这些诸侯,归他们统治;这个国家比埃及大,比亚述和巴比伦尼亚加在一起还大。这些诸侯不久便强大得可以不听皇帝的号令了,虽然他是中国的皇帝。各路诸侯互相争斗,他们并不怎么把天子放在眼里。由于这个国家如此之大,以至连国家各边远地区的中国人也都讲完全不同的语言,所以它肯定早就崩溃了,假如他们没有一种共同的东西的话:这就是他们的文字。你会说,共同的文字管什么用呀,既然语言都不同,那就谁也读不懂写的是什么。但是中国的文字情况却不是这样的,这种文字人们能读懂,即使说出来的话人们一句也听不懂。这不是神奇得很吗?不,一点儿也不,这甚至并不很复杂。人们在那儿写的不是言语,而是事物。如果你想写"太阳",你就画这样一幅图:""。你现在可以把它读成"太阳"或"soleil"或像中国人那样读成"dsch",每一个认识这个符号的人总是都能读懂这个意思的。现在你想写"树",你就又简简单单地用几笔画一棵树,也就是"",中国话里这就叫"mu",但是人们不必知道这个读音,便可看出这 是一棵树。是呀,你会说,说到具体事物我能想象,人们能简单地把它们画出来。可是如果想写"白",那怎么办?把白的颜料涂上去吗?或者竟然想写东方!东方是画不出来的。你看着吧!这完全可以合乎逻辑地依此类推下去。人们简单地画些白色的东西,这就写成了"白"了。一画,从太阳里出来,这就是"",这就叫"bei"、"weib"、"blanc"如此等等。那么东方呢?东方是太阳从树后升起的地方,于是人们就把太阳的图画画在树的图画的后面:""。这很实用,对不对?不过,一切事物都有其两面性!你想一想,世界上有多少个词儿多少件事物!人们在那里必须为每一件事物学会一个专门的字。现在已经有4万个字,而且某些事物表述起来实在相当困难和复杂。所以我们终究还是更喜欢我们的腓尼基人和我们的26个字母,是不是?但是中国人已经这样书写了几千年了,而且大部分亚洲地区的人们都能读懂这些文字,即使他们不会讲一句中国话。这样,伟大人物们的思想和原则便能在中国迅速传播并铭刻在人们的心中。因为就在释迦牟尼在印度想使人类摆脱苦难的时候(你还知道,这是在公元前500年左右),在中国也有一位伟人,他试图用自己的学说使人幸福,可是他跟释迦牟尼却有着天差地别。他不是国王的儿子,而是一个武士的孩子。他没有成为循世修行者,而是当了官做了教师。他也不怎么在乎让单个的人不再有什么愿望不再受什么痛苦,他主要看重的是,让人们平平安安、和和气气地共同生活在一起。这就是他的目标,关于良好的共同生活的学说。这个目标他也达到了。在他的学说的影响下,伟大的中华民族比世界上别的民族更和睦和平地共同生活了几千年。现在你一定会对汉语中叫孔夫子的孔子的学说感兴趣了。它不难懂,履行起来也不很难,所以他的学说也卓有成效。孔子为达到他的目的所提出的方法是简单的。也许你不会马上就喜欢它,但是其中却蕴含着比人们第一眼所看到的更多的智慧。他教导说,生活中的表面礼节比人们想象的重要:向年长者鞠躬,让人先进门,与一位上司说话时起立,以及许多别的类似的事情,在中国比在我们这里有更多的处理这些事务的准则。所有这些事情--他这样认为--并不是偶然这样的。它们有某种含意或者曾经有过某种含意,通常都是某种美好的含意,所以孔子说:"我相信古代并喜欢它。" 这就是说,他相信所有几千年之久的风俗习惯的美好和深刻的含意并一再叮嘱他的同胞好好遵守它们。他认为,如果人们这样做了,什么事情就都好办了。这简直就是自动进行的,用不着许多思考。人们肯定不会因这些礼仪而变善良,但是人们比较容易保持不变。孔子对人有一种很好的看法。他说,所有的人生来就善良、本分。其实在内心他们也全都是善良、本分的:每一个人看见一个孩子在河边戏耍,便都会感到害怕,怕这孩子掉进河里,他作如是说。这种对旁人的关心,这种对旁人境遇不好的同情,所有这些都是我们与生俱有的。人们不必做任何别的事,只需保持内心的善良、本分,别让它们丢失了。在这方面,他说道,还有家庭呢。谁总是对他的父母好,听父母的话并关心他们--这是我们与生俱有的--谁就也会对别人这样,谁就也会遵守国家的法律,一如他习惯听从他父亲的话那样。所以他认为家庭,兄弟姊妹之间的爱, 对父母的敬畏,这些是整个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他称它们为"人性的根"。但是这并不是说,只是臣民应该忠实于统治者,反之就不必了。相反,孔子和他的弟子们频频会见不服从的诸侯并通常都竭力向他们宣扬这个看法,因为诸侯必须是遵守一切礼仪、履行父爱、关心别人和行使公正的表率。如果他做不到这一点,如果他漫不经心地让他的臣民们受苦,那么人民推翻他便完全是他罪有应得,孔子和他的弟子们这样教导说,因为诸侯的首要职责是当他的全国居民的榜样。也许你觉得,孔子只是教导了一些不言而喻的事情,但是这恰恰正是他们希望的。他所期望的,就是一些大家几乎一点儿不费劲地懂得并以为正确的事情。那样的话,共同生活就会容易得多。我已经说过,他成功了。只是由于有了他的学说,这个有着众多省份的大国最终也没有瓦解。但是你却不可以认为,中国不曾有过另样的人,更像释迦牟尼那样的人,这些人不注重共同生活,不注重鞠躬行礼,而是注重世界的各重大秘密。在孔子之后不久,中国也出了另一位智者,他叫老子。我们这里的人都管他叫"Laotse"。人们说,他曾当过官,但是他不喜欢尘世的喧嚣,于是,他就辞去了官职,走进中国边境地区的孤寂的群山过着隐居的生活。据说一个普通的边境上的关卡官吏曾请求他在离群索居之前把他的思想给他记录下来,老子这样做了。但是那个关卡官吏是否理解了他的思想,我不知道,因为它们非常神秘和深奥。它们的主要内容大致如下:整个世界,风和雨,植物和动物,白昼和黑夜的交替,星星的旋转,都受一个重要的法则主宰。他称这个法则为"道"。可是浮躁不安、忙忙碌碌、孜孜的人,甚至也包括献祭品做祈祷的人不理会这个法则,他们不让这个法则生效,他们干扰这个法则的运行。老子认为,人们必须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什么事也不做,内心完全寂静,不到处张望,不到处打听,没有任何意欲,没有任何打算。谁达到如此境界,变得像一棵树或者像一朵花,如此毫无企图和毫无意愿,那么,让天空转动并引来春天的这个伟大的普遍性法则,这个道,便也将开始在此人心中起作用。这一学说,这一点你定会认识到,它难以理解,更难以遵循。也许老子在远方孤寂的群山中已经达到这个境界,可以像他所说的那样无为而治。但是总的说来,不是老子,而是孔子成为他的民族的伟大导师,这应该说是一件好事。你说呢?第十二章 大历险希腊的美好时期很短暂,后来就结束了。希腊人什么都能,但是他们不能保持安静,尤其是雅典人和斯巴达人没有能长期和睦相处。自公元前420年以后,这两个城邦之间就进行了一场长期的、艰苦卓绝的战争,它叫伯罗奔尼撒战争。斯巴达人向雅典挺进并大肆蹂躏了这片土地,他们挖掘了所有的油橄榄树。这是一场可怕的灾祸,因为一棵新栽的油橄榄树要很久才会结果。雅典人又向斯巴达的意大利以南的西西里殖民地进军,并向叙拉古进军。这是一场长期的征战,雅典发生了一场严重的瘟疫,伯里克利死于这场瘟疫,最后雅典输掉了这场战争,它的城墙被拆毁。但是正如战争中常会发生的那样,整个国家在战斗中耗尽了精力,胜利者也是这样。更有甚者,在德尔菲附近的一个小部落,受到了那儿的祭司们的引诱,占领并掠夺了这个阿波罗神谕圣地,产生一片极大的混乱。一个陌生的民族但不是一个很陌生的民族,介入这场混乱之中,他们是居住在希腊以北山区的并叫马其顿人的民族。马其顿人和希腊人是同族,但是马其顿人狂暴且能征善战并且有一位很聪明的国王腓力。这位马其顿的腓力王讲一口流利的希腊语,他雄心勃勃地要当整个希腊的国王。在争夺希腊圣地德尔菲的战斗中--这场战斗涉及信仰希腊宗教的各部落 --他不愿坐失了这一个良机。虽然在雅典有一位政治家,公民大会上的著名的雄辩家,这就是辩论家狄摩西尼,他反对腓力的演说叫"痛斥腓力王二世演说",此人一再痛斥马其顿腓力王的这些图谋,但是希腊各城邦太不团结一致,未能全力进行抵抗。在喀罗尼亚附近,腓力王率领小小的马其顿战胜了100多年前能够抗击波斯大军的希腊人。希腊的自由一去不复返了。这一自由的终结--希腊人最后十分糟糕地使用了这一自由--发生在公元前338年。不过腓力却根本不想奴役或掠夺希腊,他完全另有打算:他要建立一支庞大的希腊和马其顿的联军并率领这支联军向波斯挺进,占领波斯。这在当时不再是像在波斯战争时期那样不可能做到的事了,因为波斯大王们早就不再像大流士一世那样精明能干或者像薛西斯那样强大。他们早已不再自己监管他们的整个国家,而是只要他们的地方总督从各地向他们交来尽可能多的金钱,他们就心满意足。他们用这些金钱建筑华丽的宫殿并养有一批皇室人员,他们使用金餐具并拥有许多衣着华丽的男女奴隶。他们喜欢吃珍馐美味,更爱喝醇和的美酒,各地方总督也一样地花天酒地。腓力王心想,这样一个国家恐怕不难被占领,但是他还没做好进军的准备,就被人谋杀了。他的儿子从他那儿继承了整个希腊以及家乡马其顿,这位儿子当时还不满20岁,他叫亚历山大。所有的希腊人都以为,现在他们可以松一口气了,因为对付一个年轻小伙子,他们心想,他们总是对付得了的。但是亚历山大不是一个普通的年轻小伙子,他甚至巴不得早一点登上王位。据说,小时候每逢他父亲腓力王攻占一座新的希腊城市他总要哭泣: "我当国王时,父亲不会留下任何一座城市让我去攻占的了。"如今父亲把一切全交托给他了。一座希腊城市想获得解放,它当即被毁坏,居民被当作奴隶出卖,以儆效尤。后来亚历山大在希腊城市科林斯召开了全体希腊首领大会,和他们商讨进军波斯的计划。你得知道,年轻的亚历山大国王不但是一个勇敢的、追求功名的武士,而且也是一个长着拳曲长发的美男子,并且还十分博学,知道当时人们能够知道的一切知识。他曾有过一位当时举世无双的最著名的家庭教师: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如果我告诉你,亚里士多德不但是亚历山大的教师,而且其实也是人类2000年以来的教师,那么,你就能大致想象得出来,这意味着什么。在打那以后的2000年里,每逢人们对某一个问题意见不一致,大家都去查阅亚里士多德的著作。他是仲裁人,亚里士多德说的话,必定都是真知灼见。他也确实搜集了人们在他那个时代所能知道的全部知识。他曾论述过自然史,论述过星辰、动物和植物;他曾论述过历史和人在国家中的公共生活(政治);他曾论述过希腊语叫做逻辑学的正确思维以及希腊语叫做伦理学的正确行为;他曾论述过诗学和诗学中的美,最后也论述过他对不动地、不可见地浮悬在星空之中的神的想法。所有这一切亚历山大都学,而且他肯定是一个好学生。他最爱读荷马的那些古老的英雄诗歌,据说,他甚至每晚把它们放在枕头下面。然而他却绝不是一个嗜读书者,而是一个了不起的运动家,尤其在骑马方面更是无人能胜过他。有一次他父亲买了一匹特别漂亮、性野的马,谁也驯服不了这匹马,这匹马叫布克法罗斯,人人都被它掀翻下来。但是亚历山大发现了个中的缘由:这匹马怕它自己的影子。于是亚历山大把它转向太阳,让它看不见它在地上的影子,并抚摩它,在全体宫廷臣仆们的掌声中跃上马背,骑着这匹马来回奔跑。后来布克法罗斯一直是他的最心爱的马。当亚历山大在科林斯出现在希腊各首领们的面前时,大家对他的到来感到欢欣鼓舞,大家众口一词地赞扬他,只有一个人不这样做。这是一个稀奇古怪的人,一个名叫第欧根尼的哲学家。此人的观点与释迦牟尼的观点不无相似之处。他认为,人们所拥有的以及人们所需要的东西只会干扰一个人的思考,破坏一个人的朴素的安逸。所以他散尽了全部家产,几乎赤身裸体地坐在科林斯市广场上的一只桶里。他居住在那里,自由自在得像一条没有主人的狗。亚历山大也想结识这个乖僻的人,于是他就去探望此人。他身穿华美的盔甲,头盔上飘动着翎饰,走到木桶前并说道:"我喜欢你,你可以随便向我提出什么要求,我愿意满足你的要求。"第欧根尼还躺在桶里晒太阳,他说:"好哇,国王,我是有一个心愿。""嗯?""你挡住了我的光线,请你别遮住我的阳光。"这给亚历山大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以至据说他曾说:"假如我不是亚历山大,那么我就愿意是第欧根尼。"军队里的希腊人不久便和马其顿人一样对这样一位国王感到欢欣鼓舞。他们乐意为他而战斗,所以亚历山大向波斯进军时,他是充满信心的。他把他拥有的一切都赠送给他的朋友,朋友们惊恐万分地问他:"你给自己留下什么?""希望。"据说他曾这样回答。他的这个希望没有落空。他率领他的军队首先来到小亚细亚。第一支波斯军队在那里向他迎战,这支军队虽然比他的军队强大,但是其实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一个称职的统帅。波斯人立刻被击溃,因为亚历山大的军队作战很勇敢,而亚历山大本人则身先士卒,哪里战斗最激烈,他便总是出现在哪里。著名的戈尔迪乌斯打的难解的结的故事就发生在被占领的小亚细亚。故事是这样的:在戈尔迪乌姆城的一座神庙里有一辆旧马车,辕杆用一条皮带缚紧,并紧紧缠绕在一起。曾有人预言说,谁能解开这个死结,谁就能统治世界。亚历山大没多费时间去解这个结,看样子它比鞋带上的一个死结还难解开,如果人们正好很急的话。他做了我的母亲从来也不曾允许我做的事:他拿着他的剑,当中一剑把这个结砍断。这同时意味着:"我手中握着剑来征服世界,并以此来应验这个古老的预言。"他也这样做了。这一征服的下一步的故事你其实在地图上看得更清楚,因为亚历山大没有立刻向波斯腹地进军。他不想在没有征服波斯帝国的省份腓尼基和埃及之前就使它们处在自己的背后。波斯人试图在一座名叫伊苏斯的城市的附近阻挡住他向那儿前进的道路。他击溃他们并掳获了波斯国王的华美帐篷和财宝,他也俘虏了国王的妻子和姐妹并很礼貌很正经地对待她们。这是在公元前333年,通过在学校里读过的这句古老的诗你很容易记住这件事:"三,三,三,伊苏斯大战。"腓尼基不是那么容易被占领的。他不得不围困了提尔城达七个月之久,所以后来他也特别残酷地摧毁了这座城市。他在埃及比较顺利。埃及人为摆脱波斯人感到高兴,并自愿臣服于他,因为他是波斯人的敌人。但是他也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埃及人的统治者,一如埃及人所习惯的那样的统治者。所以他穿越沙漠来到一座太阳神神庙并让祭司们说,他是太阳之子,是真正的法老。在他重新撤离埃及之前,他还在海边建立了一座城市。他按自己的名字称它为亚历山大,它今天还在并且早已是世界上最强大和最富有的城市之一。现在他才向波斯进军。这时波斯国王已集结了一支庞大的军队并在古城尼尼微附近,在高加梅拉等待亚历山大到来。他先向亚历山大派出使者,答应将他的半个王国作为礼物赠送给他并将他的女儿许配他为妻,作为议和条件。亚历山大的朋友帕尔梅尼奥当时曾说:"如果我是亚历山大,我就接受这些条件。"亚历山大回答说:"我也会接受,如果我是帕尔梅尼奥的话。"他不要统治半个,而是要统治整个世界。他也已经把最后、最大的一支波斯军队击溃。波斯王逃进大山并在那里被人杀害。亚历山大惩罚了杀人凶手。他现在是全波斯的国王,如今属于他的帝国版图的有希腊、埃及、腓尼基,还有巴勒斯坦、巴比伦尼亚、亚述、小亚细亚和波斯。他试图重新安排整个帝国的秩序。他的号令现在确实从尼罗河一直通达至今日的西伯利亚腹地。像你我这样的人或许就会感到心满意足了,但是亚历山大还远没感到知足,他要统治新的、尚未发现的国家。他要看一看远方的、谜一般的民族,有时带着稀有商品从东方到波斯来的商人讲述这些民族的状况。他要像希腊神话中的巴克科斯神那样,胜利进军直逼晒得黑黑的印度人并接受他们的崇拜。就这样,他真的没有在波斯首都呆多久,而是在公元前327年率领大军冒着极大的危险越过陌生的、玄妙莫测的高山的隘口进入下面的印度河河谷,挺进印度。但是印度人并没有自愿臣服于他,尤其是森林里的忏悔者们和遁世修行者们都纷纷讲道反对来自遥远的西方的这位征服者,所以亚历山大不得不一一围困并攻占每一座由印度的武士种姓的武士们勇敢捍卫的城市。他本人在这方面显示了极大的胆识。印度国王波罗斯率领一支由战象和步兵组成的大军在印度河的一条支流的河畔迎战他。亚历山大在河的那一边,他不得不在敌军面前率领他的士兵渡过这条河。他成功地渡过了河,这属于他的伟大业绩之一。但是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冒着印度闷热、潮湿的酷暑天气真的击败了这支军队。人们把波罗斯捆绑住并带到他面前。"你对我有什么要求?"亚历山大问。"我要你像对待君王那样对待我。""没有别的要求了?""没有了," 对方回答说,"这就是我的全部要求了。"这给亚历山大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竟把波罗斯的王国还给了他。但是他自己却想继续东进,向恒河河谷的更陌生、更神秘的民族地区进军。可是这时他的士兵们却不愿意了。他们不愿意越走越远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他们也想回趟家。亚历山大请求他们,他威胁他们,说是他要独自一个人干,他赌气赌了三天,一直没离开自己的帐篷。最后还是他的士兵们更强大,他不得不折回。但是有一点他迫使他们同意了:他们不从他们来时的原路返回。虽然原路返回要省事得多,因为沿路各地区都已被占领,但是亚历山大要见识新东西,要占领新地方。所以他沿印度河一直南下挺进至大海。他让一部分军队坐船取海道回家,但是他自己却冒着新的、可怕的疾苦穿越荒凉的、艰难险阻的沙漠。他和他的军队同甘共苦,他不比别人多喝一口水或多休息一刻。他身先士卒,战斗在最前列,在当时确实只有奇迹才能使他幸免一死。有一回一座要塞被围困,士兵们爬上梯子,向城墙攀登,亚历山大攀登在最前面。当他站在城墙上时,梯子在他的随后冲来上的士兵们的重压下折断,于是他便单独一人站在城墙上。士兵们向他大声喊叫,要他赶快跳回来,但是他却从墙上一跃直接跳进城里,靠在墙上并用盾牌抗击优势敌人的进攻。当其他人跟着越过城墙来解救他时,他已经被一枝箭射伤,当时的情景一定很惊心动魄。他们终于又来到波斯的首都,但是它已经在亚历山大占领时被他烧毁了,所以他就在巴比伦建立宫廷。他能够挑选巴比伦作为首都。他,他现在对于埃及人来说是太阳之子,对于波斯人来说是王中之王,他在印度、雅典有自己的军队,他如今也要表现得像人们期望中的一个真正的世界统治者那样。也许他这样做并非出于自尊心,而是因为他作为亚里士多德的学生很了解人,并知道权力只有与豪华和威严相结合才会给人正确的印象。所以他采用了自几千年以来巴比伦和波斯的宫廷一直沿用的一整套隆重的礼节,人们必须向他下跪并仿佛他真的是一个神似的同他讲话。他像东方国王们那样娶了好几个妻子,其中有波斯国王大流士的女儿,以便成为后者的真正的继承人。因为他不想仍然是个外来的占领者,他想把东方的智慧和财富与他的希腊人的明朗和敏捷融合为某种崭新的、神奇的东西。可是希腊人不喜欢这样。首先,他们这些征服者也想保持其唯一的主人的地位。其次,他们作为自由的、习惯于自由思想的人不愿意向任何人跪拜。他们称这为"摇尾乞怜"。就这样,他的希腊朋友和士兵们变得越来越倔强,他不得不将他们遣送回家。他的融合两个民族的伟大事业怎么也成功不了,虽然他赠给1万名娶波斯女人为妻的马其顿和希腊的士兵们丰厚的结婚礼物并为他们举办了隆重的庆典。他有宏伟的计划,像埃及的亚历山大这样的城市他还想建立许多个。他想修路并违背希腊人的意愿,想通过他的进军持续地改造世界。因为你不妨想象一下,假如当时从印度直至雅典就已经有经常性的邮政业务,那该有多好啊!但是正在实施这样的计划过程中,在尼布甲尼撒的夏宫里他死了,正当风华正茂的年龄,32岁,这件事是在公元前323年。对于谁该当他的继承人这个问题,他在高烧的折磨中回答说:"最配得上的人。"但是这样的人没有,他身边的所有的统帅和王公都是有虚荣心的、奢靡的、不讲道德的人。他们争夺这个世界帝国,直至它崩溃。就这样,一个将领家族统治了埃及,这便是托勒密王室;一个将领家族统治美索不达米亚,这便是塞琉古王室;一个将领家族统治小亚细亚,这便是安提克王室。印度完全丢失。但是尽管这个世界帝国已经分崩离析,亚历山大的计划却慢慢实现了。希腊的艺术和希腊的精神传播至波斯并继续传播至印度甚至中国。希腊人懂得了,雅典和斯巴达还不是整个世界。对他们来说,有比多里安人和伊安尼尔人之间的永恒的争吵更重要的任务。恰恰是自从他们完全失去了他们的那一点点政治权力以来,希腊人成了史无前例的最大的精神权力的支柱,这权力被人们称之为教育。你知道这种权力的堡垒是什么吗?是图书馆。譬如雅典就有这样一座希腊图书馆,它不久便拥有70万卷书。这70万卷书是希腊士兵,它们占领了整个世界。这个世界帝国今天还存在。第十三章 新的战士和战斗亚历山大只向东方行进--"只"当然并非完全是个正确的词!但是希腊以西的地方,并没有吸引他。那里是几个腓尼基和希腊的殖民地以及几个覆盖着茂密森林的半岛,居住着刚强、贫穷、尚武的农村部族。意大利便是一个这样的半岛,而罗马人则是一个这样的农村部族。在亚历山大大帝时代,罗马帝国的前身尚还是意大利中部的一小块地盘。罗马是一座偏僻的小城市,有坚固的城墙,但是罗马的居民是一个骄傲的民族。他们津津乐道他们伟大的历史并相信他们伟大的未来。他们尽可能从特洛伊人开始讲起他们的历史。一个逃脱出来的特洛伊人,埃涅阿斯,他们喜欢这样述说,他来到意大利。他的后代是一对孪生子罗慕洛和瑞穆,战神玛尔斯是这一对孪生子的父亲,他们由一匹真正的母狼在森林里哺育和喂养大。这则神话继续讲述说,罗慕洛建立了罗马城。人们甚至说出建城的年代:公元前753年。罗马人后来便从这一年起计算年代,一如希腊人按奥林匹克运动会计算那样。他们说:在建城后的某某年;所以,按我们的纪元方法,譬如罗马年100就相当于公元前653年。罗马人还知道他们这座小城远古时代的许多美好的故事,他们讲述了曾在那里统治过的善良的国王和邪恶的国王,讲述了与各毗邻城市或者不如说与各毗邻乡村的战争。据说第七个,也就是最后一个名叫塔奎的国王被一个名叫布鲁图的贵族杀死。此后统治者便是叫做古罗马贵族的贵族们,这些贵族大致相当于市议员。但是你不可以把这个时代的市议员想象为真正的城市居民,其实他们只是拥有大片牧场和农田的富裕农民。自从不再有国王以后,只有这些人有权选举城市的官员。罗马的高级官员叫执政官,总是同时有两名执政官。他们只行使一年职权,然后他们就必须下台。除了古罗马贵族以外,自然还有别的居民。但是这些居民不是出生于名门望族,只有少量农田,所以不高贵。人们称他们为平民,他们几乎自成一个等级,就像在印度那样。一个平民男子不可以娶贵族女子为妻,他自然更不会成为执政官。是的,连在城外练兵场上的公民大会上投票表决的权利他都没有。但是由于平民人数众多并且是跟贵族一样严酷的、意志坚强的人,所以他们没像温和的印度人那样容易忍受这一切。他们多次威胁,若不改善他们的待遇,若不分给他们一部分迄今一直被贵族据为己有的、夺来的农田和牧场,他们就要移居外国。经过历时数百年之久的艰苦卓绝的斗争,平民们终于实现了他们的目标:他们在罗马享有跟贵族完全一样的权利。两个执政官中的一个必须是贵族,另一个则必须是平民。这样就公正了。这一场长期而复杂的斗争大致在亚历山大大帝时代宣告结束。从这场斗争中你已经能够大致看到,罗马人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不像雅典人那样思维敏捷并富有创造精神,他们也不那么喜欢美的事物,不那么喜欢建筑物、雕像和歌曲,他们也不怎么重视思考世界和人生。但是他们一旦决心要做什么事,他们便总是将其实现,哪怕这要持续2000年。他们正是地地道道的、土生土长的农民,不是像雅典人那样灵活的航海者。他们的财产,他们的畜群和他们的土地--这让他们操心。他们的足迹没有到过世界上那么多的地方,他们也不建立殖民地。他们热爱他们的故土和他们的城市,他们想使它们强大起来,他们为它们竭尽全力:战斗和死亡。除了他们的故土以外,他们只还看重一样东西:他们的法。不是在其面前人人平等的公正之法,而是法律的法,这样的法律被写下来了。他们的法律写在城市广场上的12块铜表上,那上面用简洁、严肃的文字写着的,这也是有效的。没有例外,也没有同情或宽宥,因为这是他们的故乡的法律,因为如此,它们就已经是正确的法律了。有许多美好的、古老的故事,它们讲述罗马人的这种对家乡的热爱和他们对法律的忠诚。有的故事讲述当法官的父亲睫毛都没动一下便处死了他们自己的儿子,因为法律要求这样做。有的故事讲述英雄们在战场上或在监禁中毫不犹豫为其同胞作出自我牺牲。这些故事不见得字字句句都真实,但是它们表明,罗马人在评价一个人时首先看重的是什么:在涉及到法或祖国时的刚强和严厉。没有什么不幸能把这些罗马人吓倒,就连他们的城市在公元前390年被北方的一个部落,被高卢人攻陷并烧毁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泄气。他们将它重建,重新加固它并渐渐迫使各毗邻的小城邦臣服。在亚历山大大帝以后的时期,他们不再满足于对小城邦进行小规模战争。他们开始严肃认真地占领整个半岛。但是他们不是像亚历山大那样进行一场唯一的大规模的胜利进军,而是十分缓慢,一块地盘一块地盘、一座城市一座城市地进军。怀着极其坚忍不拔的精神,这正是他们的主要特性。情况通常都是这样的:由于罗马已经成为一个强大的城邦,所以别的意大利城邦就和它结盟,罗马人乐意接受这样的联盟。但是一旦同盟者和他们意见相左并不听从他们,就会发生一场战争。被人们称之为军团的罗马连队通常都获胜。有一回,下意大利的一个城邦让一个名叫皮洛士的希腊王公和统帅来帮助自己攻打罗马人。皮洛士带领战象进军,这是希腊人从印度人那儿学来的。他也凭借战象战胜了罗马军团,但是他的士兵战死的有如此之多,以至据说他曾说:"第二个这样的胜利我再也承受不了了。"所以人们今天还用皮洛士的胜利来比喻一种代价太大的胜利。皮洛士也确实不久便撤出了意大利,于是罗马人就成了整个下意大利的主人,但是他们还不满足。他们还想征服西西里岛,这个岛特别肥沃,那里长着丰硕的庄稼,那里有富饶的希腊殖民地。但是当时西西里岛不再属于希腊人,而是属于腓尼基人。你记得,腓尼基人还在希腊人之前就已经到处建立了商业代理处和城市,尤其是在西班牙和北非。迦太基便是这样,一座北非的腓尼基的城市,它位于西西里岛的对面。它是远近一带最富有、最强大的城市。它的居民是腓尼基人,在罗马的人们称他们为布匿人。他们的船队驶过遥远的大海,把世界各地的商品运往四面八方。由于他们的住地离西西里岛很近,他们便从那里获取粮食。所以迦太基人就是罗马人的头一批强大对手,很有威胁力的对手。虽然他们通常不像罗马人那样亲自作战,但是他们有足够的钱,可以雇佣外国士兵为自己作战。在这场在西西里岛上爆发的战争中,开始时迦太基人取得了胜利,尤其是罗马人没有船只,而且也根本不习惯于航海和在海上作战,同时罗马人也根本不会造船。但是有一回一艘迦太基战船搁浅在意大利,罗马人把它当作样品,以飞快的速度在两个月内造了许多这样的船。他们花费了他们的全部金钱造了这些船,他们用这支新组建的船队战胜了迦太基人,迦太基人不得不把西西里岛让给罗马人。这是在公元前241年。但是这才是两个城邦之间战斗的开始。迦太基人心想:人家夺走了我们的西西里岛,我们就占领西班牙好啦,那里没有罗马人,只有未开化的部落。但是连这个罗马人也不允许。这时迦太基人在西班牙有一位统帅叫汉诺,他的儿子汉尼拔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人。他在士兵中长大,比谁都更了解战争。饥饿和寒冷,炎热和口渴,日日夜夜连续行军,这一切他都习以为常。他勇敢,他善于用兵,他是机智的,如果他想用巧计取胜敌人的话;他又是无比坚忍的,如果他想使敌人屈服的话。他不是个寻常的鲁莽的人,而是一个在战争中像一个优秀棋手那样对一切深思熟虑的人。此外,他还是一个好迦太基人。他憎恨罗马人,这些罗马人想对他的家乡发号施令。现在罗马人居然也想插手西班牙,他觉得这简直太过分了。所以他就率领一支庞大的军队离开西班牙,他又带了战象群。这是一件令人可怖的武器。他越过整个法国并不得不带着他的全部战象跋山涉水并终于越过阿尔卑斯山,来到意大利。他大概越过了今天叫塞尼山的隘口,我本人曾从那里走过。今天一条宽阔的公路从那里蜿蜒延伸,但是当初人们是怎样穿越过这荒芜的、没有道路可走的崇山峻岭的,这简直令人不可思议。那里有险峻的山谷、陡峭的悬崖和滑溜的草坡,带着一头战象在那里行走我都不敢,更何况带着40头战象,况且已经是9月,山顶上已经有积雪。但是汉尼拔为自己和他的大军开出一条道路,他下山到达意大利。罗马人阻击他,他在一场血腥的战役中击溃了罗马人的军队。第二支罗马军队夜袭他的营地,但是汉尼拔施计谋得以逃脱。他把燃着的火把绑在一群公牛的角上并将它们从他扎营的山上驱赶下去。罗马人在黑暗中以为,那里是汉尼拔的士兵们打着火把在行进,就向他们追去。当他们追上时,他们发现原来是公牛。他们简直傻眼了!罗马人有一个非常聪明的统帅名叫克文图斯·法皮乌斯·马克西穆斯,他不想攻击汉尼拔。他认为,汉尼拔在异国他乡一定会渐渐心情焦急起来,做出一件蠢事。但是罗马人却不愿意久等,他们嘲笑克文图斯,称他为犹豫不决者,并对汉尼拔发动进攻。在一个叫坎尼的地方,罗马人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死了4万罗马人。这场发生在公元前217年的战役是他们最可怕的失败。尽管如此,汉尼拔当时还是没有向罗马进军。他谨慎从事。他想等候国内给他派来援军,而这却是他的不幸,因为迦太基人没有派来援军。他自己的军队在意大利各城市里烧杀抢掠,渐渐变得难以管束。罗马人不再直接攻击他们,因为他们害怕。但是他们让所有的人服兵役,意大利的每个人都成了士兵,他们可不像汉尼拔的士兵那样只是雇佣兵。他们是罗马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与西西里岛和西班牙的迦太基人作战,只要汉尼拔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便总是取胜。最后汉尼拔在14年后不得不撤出意大利返回非洲,因为他的同胞们在那里需要他。原来罗马人在其统帅西庇阿的率领下已兵临迦太基城下,汉尼拔在这里打了败仗。公元前202 年,罗马人战胜迦太基人。迦太基人不得不焚毁他们的全部船队并支付巨额的战争赔款。汉尼拔不得不逃跑,后来服毒自杀,以免被罗马人俘获。罗马通过这一胜利变得十分强大,它竟然也占领了希腊,这时的希腊还在马其顿人统治之下,但通常都不统一,四分五裂。罗马人把最美的艺术品从科林斯城带回家乡并烧毁了这座城市。罗马也继续向北方扩展,进入高卢人的国家, 200年前罗马就曾为高卢人所毁坏。罗马人占领了今天叫上意大利的地方,但是有些人还不满足于这一切,他们不能容忍迦太基居然还存在。特别是有一个名叫加图的执政官,一个十分顽固、但公正而威严的人,据说此人每次在罗马枢密院(元老院)议事时,不管场合合适不合适都要说:"此外我提议摧毁迦太基。"最终罗马人也做了这件事,他们找了一个借口发动进攻。迦太基人拼死反抗。在罗马人攻陷了这座城市之后,他们还不得不为争夺每一幢房屋进行了6天之久的巷战,但是后来几乎所有的布匿人都被杀害或俘虏了。人们拆毁所有的房屋,把昔日迦太基所在之地铲为平地,并将地犁过。这事发生在公元前146年,这是汉尼拔的城市的末日。罗马已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城市。第十四章 一个历史的敌人如果历史迄今一直让你感到无聊的话,那么现在你会感到有意思了。汉尼拔在意大利的时候(公元前220年以后),中国有一位皇帝,他不喜欢历史,所以在公元前213年下令焚烧全部历史书籍和全部古代文献与资料,也焚烧了全部诗歌集以及全部孔子和老子的著作,彻底焚烧了全部不实用的东西,只有关于农耕和其他有用的书他才允许存在,谁拥有一本别的书,谁就会被处死。这位皇帝叫秦始皇,是前所未有的伟大的勇士之一。他不是作为皇子出生的,而是一个诸侯的儿子,关于那些诸侯的情况我已讲述过。他所统治的国家叫秦国,他的家族也这样取名。大概"中国"这整个国家今天还都是按他的名字取名的,虽然你也许觉得"Tsin"(秦)和"China"(中国)听起来不是太相似。但是从前德语不是也不说"Chinesen" (中国人)而说"Sinesen"吗?这听起来已经更像"Tsinesen" (秦人),对不对?人们确实有足够的理由,按秦王的名字来称呼中国,因为他不仅通过其征战使自己成为统治整个中国的主宰,而且他也革新了那里的一切制度。他赶走了所有别的诸侯,并重新划分整个庞大的帝国。正因为如此他就想完全抹去对昔日时光的记忆,以便他能够真正从头开始,因为中国应该完全是他的事业。他在国内修路并开始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修筑长城。今天这是一道雄伟的2000多千米长的高大边界围墙,城墙上有城垛和望塔,这道长城蜿蜒伸展,越过平原和河谷,越过陡峭的群山和山峰。秦始皇修建它,是为了保护中国及其众多勤劳、爱好和平的民众和农民,使其免遭草原上野蛮民族的侵犯,使其免遭在亚洲腹地的辽阔平原上到处漫游的好战的游牧民族的掠夺。这座雄伟的城墙可以将这些一再入侵中国的部落与这个国家隔开,长城也确实起到了这样的功效。它屹立了几千年,这期间自然也常常需要修补,它今天依然还在。秦始皇本人在位时间不长。在他之后不久,另一个家族登上天子宝座,这就是汉朝。秦始皇建立起来的江山,他们乐意保存下来。在他们的统治之下,中国也依然是一个牢固的、统一的国家。他们不再是历史的敌人了,相反,他们回忆起过去,认为孔子的学说对中国功不可没。人们于是到处搜寻这些古书,结果表明,许多人有胆有识,没有将它们烧毁。现在人们将它们收集起来并加倍珍惜它们,后来在中国只有熟读这些经典的人才可以当官。 实际上中国是世界上唯一的一个在几百年里不是贵族不是士兵也不是宗教界人士而是有学问的人掌权的国家。一个人出身高贵还是低微,这并不重要。谁考试成绩好,谁就可以当官。谁在最严格的考试中成绩最优秀,谁就得到最高的官位。但是这些考试是不简单的,人们必须能写好几千字的文章。你知道,这在中国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人们仍必须熟读尽可能多的经典并能正确背诵孔子的和别的古代智者的学说和规则。所以秦始皇的焚书不管用,你已经感到高兴了,它无济于事。如果人们这样想随随便便地禁止历史,这恐怕是不管用的。恰恰是谁想有所创新,谁就必须很好地了解旧事物。 天天读书网(www.book.d78i.com)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