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只是在怀远修整了一夜的长孙无忌便带人匆匆离开了怀远,如今魏征已经先回了涿郡,再加上郭孝恪又娶了木兰,长孙无忌已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让魏征完全盖过自己的。 当长孙无忌快马加鞭地赶回涿郡的时候,杨广第二次征辽的诏书也到了涿郡,与之一起的还有从河北各的强征的壮丁,而这时河北和山东各地原本还算在控制内的盗贼流寇一下子又呈死灰复燃之势,而且越演越烈,向天下各地蔓延,而税赋颇重的江南也是盗贼蜂起。不过杨广对此仍旧不以为意,毕竟那些盗贼流寇大者也不过千,地方上的府兵足以镇压。 天下瞩目的第二次征辽终于拉开了序幕,那些心怀不满的地方豪强和宗族依然在观望着,而和杨广离心离德的关陇世族亦是来往频繁了起来。尤其是曾经属于越王杨素麾下故旧一党的文武大臣和世家子弟,都是在等待着时机。 这个时候,杨广依然没有意识到这今天下正在渐渐地脱离他的掌控。仍旧沉浸在自己的雄图霸业中。第一百八十二章 战幕重启 诈郡城外营接着营的队伍拔塞,往着汀东城的方,除了郭孝恪手下的三万大军,杨广强征的十万青壮民伏也是陆续从黎阳运送粮草前往怀远镇。 骑在马上,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青壮民侠,郭孝恪也不由长声叹了口气,他本以为杨广会真地让他主持这第二次征辽,可到最后杨广还是准备御驾亲征。 “将军,杨广不体恤民力,这大隋天下不乱也不行了。”郭孝恪身旁,魏征亦是叹了口气,即使杨广要二次征辽,只要杨广不御驾亲征。这粮草物资的损耗,朝廷依旧是担负得起的,但是杨广好奢华排场。带着百官和外国使节随行,这一路的奢靡足足抵得上十万大军的 魏征的言语中已然没有了对杨广这今天子的一点敬意,他看着那些大多面黄肌瘦的民伏朝郭孝恪道,“将军,不如拨些粮草给这些民伏。以显示将军的仁德。” “这事情,你去办吧?。郭孝恪点了点头,他要争天下,除了实力。这名声也是必不可缺的,只要给这些民供一口饱饭吃,他们便会刘他感恩戴德,他又何乐而不为。 “魏征代那些百姓谢过将军。”魏征在马上朝郭孝恪郑重地行了 礼。 临朔宫外,裴世矩看着身边的队伍,不由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他记得自己离开洛阳时,杨广分明是打算将这征辽之役交给郭孝恪主持,却没想到这才不过两个月,杨广便反悔了,而且还是如同去年那般带了诸多的官员随行,这从东都一路过来的用度可比调动十数万大军还要浪费。 “唉。”叹气间,裴世矩策动了胯下的马匹,杨广如今只剩下了野心,过去的英明神武在这些年里已经逐渐消失,现在的杨广和一个刚慎的独夫没有区别。 “这天下,要乱了。”回头看了眼前往辽东的方向,裴世矩忽地想到了郭孝恪,李渊,杨玄感很多人。不知道日后这些人中谁会第一个,发难。 数日后,黎阳,被杨广留于后方督运粮草的杨玄感在格广的行辕起驾前往辽东冉后,终于得到了他等待已久的机会。 黎阳大营,帅帐内,李密看着杨玄感,额头上也不由冒出了冷汗。他怎么也想不到郭孝恪手下的探子居然那般厉害,拔掉了他在涿郡布下的所有死士,而且更可恶的是郭孝恪居然使了离间之计,来中伤他。 “法主不必担忧,这不过是郭孝恪的离间计罢了。”正身端坐的杨玄感看着想要解释什么的李密。却是摆手道,他虽然心中也有些怀疑。不过李密和他多年相交,他还是选择了相信李密。 “杨兄,郭孝恪奸狡如狐,他此次向我等示好,未必可信。”李密见杨广并没有问罪之意,但是他知道,这事情总归让杨玄感会心有芥蒂。两人不可能再向以前那般亲密无间。想到郭孝恪这个始作俑者,说话时有些咬牙切齿。 “虽不可信,但也足以明证郭孝恪对杨广那昏君并没有多少忠心。”杨玄感看着面前李密的样子,却是沉声道。 “法主,如今昏君去了辽东城,你认为我当如何举兵。”楼玄感没有在郭孝恪的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他等了那么多年,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个大好的机会可以向杨广复仇。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 “杨广此番留杨兄在黎阳押粮,实在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李密听到杨玄感相询,也是脸上不由振奋了起来,如今的局势实在是对他们再有利不过,杨广御驾亲征,郭孝恪挥军高句丽,如今运往前线的粮草都在黎阳,只要他们断了粮道,起兵直击辽东城,生擒杨广,行废立之事。以杨玄感的名望,未必不能和文皇帝杨坚一样,篡了这大隋的天下。 “我有上中下三莱,上策长驱入蓟,抚其咽喉,断昏君归路 中策为直捣长安,翻动杨氏根本,下策进围东都,自立为帝李密看着杨玄感,说出了他的看法。 听着李密的话,杨玄感一时间难以做出决定,直捣长安,翻动杨氏根本,他根本就没有想过,那进围东都,取之以成帝业,让杨玄感颇为动心,不过最后当他皱着的眉头展开时,看向了李密,“既有上策,行须中策下策。”杨玄感想到郭孝恪,心里那种想要和郭孝恪在战场分个高低的念头让他抵挡住了进围东都称帝的诱惑。 “主公英明。”见杨玄感取了自己的上策,李密一时间也是欣喜了起来,说话时也是改了自己对杨玄感一直以来的杨兄称呼,而是口称主公,已直接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如今昏君刚走,不宜立即起事,我身边还有昏君的耳目,就拜托法主联系各家,共同废黜昏君,解民于倒悬。”杨玄感嘴角露出了一丝矜持的笑意,很快他就可以用杨广的人头去祭奠冤死的父亲在天之灵。 带着提骑,在黎阳城内住下来的长孙无忌明显噢到了危险的味道,爪,场广留杨玄感在黎阳督谅粮草。实在是一记昏招。当鸟 故旧部下满天下,即便杨玄感一直都在那礼部尚书的位子上,难以接触到兵权,可是他的家世名望却仍在。只要他登高一呼,那些越王杨素的故旧部下,必然群起响应,此外还有那些心怀不满的关陇世族,他们也会跟这杨玄感一起起事。 客找的书房里,长孙无忌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着,他本来是带徒骑来刺杀李密的,可是现在李密不管何时出行,都有死士保护,而去行踪诡秘,显然是在暗中联系那些反隋的世家子弟和军中将领,看起来杨玄感根本就没受离间之计的影响。 一直踱着步子的长孙无忌终于停了下来,他决定立刻回辽东,这黎阳城他待不下去,杨玄感很快就会发动。到时候他一旦身份暴露,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长孙无忌虽然阴狠,但也是个惜命的人,更何况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杨玄感若是要起兵造反,必会加强对黎阳的控制,他要是现在不走,以后便没机会走了。 翌日,长孙无忌便带着带来的堤骑分批撤出了黎阳城,而这时候李密已是为杨玄感联系好了当年杨素帐下的好几个老部将。 百济,等到郭孝恪命令的贺廷玉在四月之前,就完成了麾下军队的调动,只留下五千人给尉迟文德。自己则是带着三万大军压往了和高句丽接壤的边境。 对于贺廷玉陈列于边境的三万大军,渊大作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现在可不是那些见风使舵的百济人陈兵边境,而是不折不扣的大隋军队,而且还是郭孝恪那个杀星手下的人马。 平壤城内,对那些普通百姓来说。几乎是一日数惊,年初渊大诈对高氏旧臣的清洗堪称血腥,那些根本没有料到渊大作会这般做的五部贵族,在渊盖金近乎残忍的清洗下,没有几家能够幸免于难,都是在渊氏雷霆般的打击下瓦解。 “父王,如今隋军两路进逼。若是分兵只会给隋军各个击破的机会。”王宫大殿之上,身佩五刀,不知道亲手砍下了多少贵族脑袋的渊盖金看着那几个叫着要分兵抵抗贺廷玉的大臣,声音阴冷地说道。 看着说话的渊盖金,本想开口附和的那些官员们都是一个个闭上了嘴巴,渊盖金年初血腥清洗高氏旧臣和五部贵族的一幕幕血腥场面,他们如今闭上眼,也觉得心惊胆颤。更遑论和渊盖金争论。 “依你之间,当如何?。渊大稽看着站在那里,一身傲气的儿子,却是沉声问道,自从他篡了高氏,却是一下子变老了很多,尤其是去年败给郭孝恪,让他更是失了原先那股锐气。 “集兵死守平壤,和隋军决一死战。”渊盖金看着渊大诈,大声说道,从年初开始,原本臣服于他们的鞋朝人,室韦人,契丹人都是蠢蠢欲动,接壤的边境上已经不时有各部的骑兵出现,抢掠村寨,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 没有一个人反驳渊盖金,去年那一仗,他们损失了太多的青壮和士兵。就如渊盖金所言那般,分兵去守那些各地的城池也是守不住的,与其给隋军各个击破的机会,倒不如在平壤和隋军决一死战。 殿中的将领们都是一个个气息粗重了起来,集合国中所有的兵力死守平壤,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战争。输了高句丽就会灭国,即使赢了,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作为一个武人,他们绝不愿意什么都不做就投降,当汉人的家奴。 百济和新罗交界的海域,来整眺望着前方的地平线,心悄出奇地好。作为一个武将,没人喜欢看着别人出征而没自己的份,原本来整以为自己会在百济一直练水师,没想到郭孝恪竟然让自己带水师从海路进攻新罗。 “大人,前方便是新罗兴 ”甲板上,一名百济向导朝来整有些谄媚地说道,如今百济已经亡国,大隋的水师控制了整片海域,他们这些原先在海上做生意的海客便只有靠上来整这颗大树,才能继续做买卖。 “好。”来整目中精光一闪。兵败平壤的仇他是无法亲自报了,便用新罗来证明他来整不是无能之辈。 船舱中,那些给来整和水师士兵逼着在海里泡了两个月的原九军士兵。早已不是当初那些坐个海船都能吐个半死的早鸭子,如今便是下了水也淹不死,大多都会几下狗刨。能够自己游上岸去。 宁静的海面上,几艘新罗活民的小渔船上,那些老实巴交的渔民正辛辛苦苦地拉网捕鱼,突然间一个矮瘦的淡民目光呆滞了起来,接着喊叫了起来,声音里充满惶恐。 听到那喊叫声,附近几艘船上正埋头干活的新罗渔民都是抬起了头。疑惑地看向了那喊叫声传来的方向,然后每一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凝滞住了,他们看到了前所未见的巨舰,新罗,百济,偻国三国间海贸也算频繁,他们在这一片海域,也曾经看到过不少往来做生意涧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阅读好去外,可是却从未丑到讨眼前汝般大的海船“浅 最先跃入这些新罗渔民视线的是来整脚下的五牙大舰,接着便是其他数艘稍微小了些的五牙大跑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时间,海面上似乎到处都是那些巨大的海船,那些新罗渣民这辈子也没看到过这么多这么大的船。很快惊恐的喊叫声伴随着海鸥的鸣叫声响了起来,那些新罗渔民连渔网都不捞,直接割断渔网便往岸上的方向使命地划去。 看着远处那几艘拼命逃走的细小渣船,来整朝身边的亲兵道,“让人把船开过去,把他们都抓起来。”他此番从海路奇袭新罗,靠得便是消息隐秘,这一路过来,凡是遇到的商船都给他扣了下来,没有一艘逃走,能够走漏消息的。 那些新罗渔民便是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比不过来整手下那几艘张满风帆的大船,不过片刻,那几艘试图逃跑的新罗渔船,便给追上了,其中有好几条船直接给撞散了架,只剩下几片般板漂在海面上,那些新罗汪民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给捞了上去。 不久之后,那些新罗汪民都是被送到了来整的五牙大舰上,看着面前一排排面孔给海风吹得发紫的新罗渣民,来整的目光扫过了一圈之后。缓缓开了口,“你们中,谁会说汉话 朝鲜半岛,自汉末以后,便是高句丽,新罗,百济三国互相争斗。三国都是各族混杂,语言也是极乱,来整带的那几个百济向导虽会新罗话,可是这些新罗渣民说的都是一口土语,他们也是听不懂,来整便只有用汉话询问。 “回大将军小的会汉话。”渔民中,一个政脚的瘦汉结结巴巴地答道,他们那汪村虽可有时也会有过往做生意的海船停留,不管是突厥人,百济人,新罗人,还是偻人的海客,互相间都是用汉话,方便交流,所以村子里,多少都会说几句,而他因为曾经跟过一艘新罗海客的海船出过海,所以汉话说得还算流利,只是后来在海上遭了海盗。虽然逃了一条性命回来,可也废了一条腿。 “你所什么名字?。见那踱脚矮汉的汉话说得不错,来整还算满意。打量了几眼后问道。 小的名叫刘一刀。”那政脚矮汉见面前给边上那些人称作将军的来整问自己若字,连忙把自己的汉名给报上了,这名字协还是在那海客的船上,一个汉人先生给他取的名字。 “刘一刀。 。来整瞧着面前个。子枯瘦的坡脚矮汉,不由笑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个五寸钉一样的家伙居然取了这样一个禅名。 看着大笑的来整,刘一刀脸上没有半点的怨忿,反正他也不是抬头一回取笑了,只是战战兢兢地在那里听完了来整接下来的话,不过很快刘一刀就欢喜了起来,因为眼前的大隋将军问他愿不愿意带路。 小的愿意,愿意。”刘一刀丝毫没有什么家国概念,在他眼中。只有来整所许的好处,在他边上,有几个大略能听得懂的新罗淡民都是露出了嫉妒的目光,要不是他们汉话说不好,早就跟刘一刀抢这份美差了。 远处的海滩上,当那些留在村子里的老弱妇孺看到海面上出现的连天巨舰时,一个个都是给吓呆了。直到那些巨舰上放下的小船上有几个。村里的男人朝他们大喊,他们才回过神来。 刘一刀在几个隋军士兵的护送下,带着几个村里的男人,耀武扬威地回到了村子里,他自从政了腿回来以后,便时常给村子里的人奚落。如今他摇身一变,身边又有大隋的士兵撑腰,自然是摆起了威风。 那几个,平素嘲笑他的婆娘如今一个个都是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不敢去看刘一刀,生怕给那些高大的士兵砍了脑袋,刚才刘一刀已经朝他们喊过了,这些都是大隋郭将军手下的士兵,最喜欢砍人脑袋,他们要是不想被砍了脑袋的话,就要乖乖听话。 很快,整个渔村都给上岸的隋军士兵给控制了起来,加起来也就一百口人,夜晚刘一刀借着狐假虎着,却是睡了平时嘲笑自己最凶的那个婆娘,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大人,那个,刘一刀不过是地痞无赖,何必对他那般纵容。”对于来整让那刘一刀作威作福,来整身边有亲兵不由问道。 “这个刘一刀虽是个流氓,不过看得出也是在海上厮混过的,这附近的海域,他恐怕比那几个百济人更熟悉一些。”来整看了眼身旁的几个亲兵,却是铺开了地图,他这一回从海路进攻新罗,其实是牵制新罗人,不过来整不甘心当贺廷玉他们的陪衬,所以出了海后,他没有直接朝最近的新罗海域登陆杀去。而是往新罗的国都金城的方向去,也想效仿贺廷玉能够一举灭了新罗。而这个自称熟悉附近海域的刘一刀便是个关键人物。第一百八十三章遍地邬堡 尚句丽北方边境。队契丹骑兵挥舞着弯刀和火把。策卑一曰着农田。身后是冒着滚滚黑烟的村庄,那些骑兵边上是用绳子拴着的一串妇人和青壮。 自从五月开始,得到贺廷玉信使消息的各部首领在几次试探之后。发现高句丽人将国内可用的士兵都调走以后,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就像饿红了眼的狼群一样扑向了高句丽人空虚的边境。 自从南北朝以来,朝鲜半岛第一次陷入了最混乱的时期,契丹,鞋鞠,室韦,女直这些游牧民族挥动了他们的屠刀,将高句丽的北部地区彻底化作了战场。 在郭孝恪的大军到达辽东城后。高句丽在那些草原骑兵的铁蹄下,失去了自汉末以后不断通过征战获得的疆域,而在和原百济接壤的边境上。贺廷玉带着三万人马,面对几乎不设防的南部地区,一路攻城掠地。所过之处犹如飞蝗过境,搜刮了一切的物资,驱赶着大批被留下的老弱妇孺往平壤城而去。 辽东城,**宫内,杨广看着去年始终未曾打下的辽东城,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神情,这一次他要在这里亲眼看着郭孝恪带着平壤城的那些高句丽人献俘。 旷野中,郭孝恪骑在马上,看着被各色彩旗簇拥的**宫,摇了摇头。拨转马头朝前而去了,去年让。东河北大水,再加上连年继役天下百姓早已穷困不堪,杨广居然还如此铺张浪费,杨广即便再家大业大,也迟早会败个干净。 平壤城,在渊盖金的强行征调下。高句丽几乎把全国剩下的青壮男子都抓了壮丁,分发武器,在平壤城四周筑起了一座又一座的棱堡,去年高元临死一搏的一把火,把内城烧得大半成了白地,不过倒也让渊盖金可以驻扎大批士兵,同时加固城墙。 站在城墙上,渊盖金看着底下忙碌的士兵如同黑压压的蚁群一般,脸上仍是露出了几分忧色,他在人前虽然底气十足,可实际上他也没有把握能够守住平壤,失去了辽东城和整个辽河地区的屏藩,隋军可以轻易地攻到平壤城下,再加上如今军中士气低落,即便是死守,也未必能抵挡住那个杀星。 想到郭孝恪,渊盖金握刀的手背上青筋虬结,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狰狞,正是这个。隋将杀了近十万的高句丽士兵,让国中元气大伤,甚至可以说从今以后高句丽便会一蹶不振,没有几十年的休养生息,休想恢复得过来。 “郭孝恪。”咬牙切齿的低声自语间,渊盖金心中那股冲动越来越强烈,他想要杀了这个如今在高句丽国内凶名赫赫,可止小儿夜啼的隋将,扬名天下。 新罗外海,刘一刀站在甲板上,很是老练的带着辽东水师往新罗国都金城的方向而去,从那里的港口登岸,到达金城也就百里不到,如今新罗国中的兵力一部分调去和原百济接壤的边境,一部分则是忙于围剿各地的隋军乱兵,那金城的兵力不过三五万人马,对来整来说只要能杀新罗人一个。措手不及,未必不能攻下金城。 辽东水师的船队后方,是几十艘被扣住的商船,其中有车济人,新罗人,高句丽人,汉人还有偻人。不过对于这些常年在海上跑商的海客来说,没有什么国家概念,在他们眼中只有利字而已。 五牙大舰的大舱内,十几个海客头领都是战战兢兢地坐在那里心中猜测看来整这位大隋将军见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虽是见惯风浪的人,可是辽东水师的舰队实在太过庞大,便是原先那称雄东海的虬髯客的船队也只有辽东水师的十分之一。 “今日请各位来,是想请各位帮个小忙?”来整环视着那些脸上表情各不相同的海客头领,却是让边上的士兵拉开了地图。 随着面前展开的地图,那十几个海客首领都是一个个睁大了眼睛,他们几时见过这般详细的地图,一个个都是瞪圆了眼睛,想把上面新罗的外海海图给记下来。 “新罗人不自量力,冒犯天朝。我军此来,便是要让新罗人知道什么是上国威严。”来整并不禁那些海客首领去背那海图,只是带着一种矜持的笑意说道。 随看来整的话,那些海客首领都是一个个露出了嗜血的神情,他们原先的担心是多余的,面前的这位大隋将军不但不会要他们的性命,反而是送了一桩天大的好处给他们。 这些海客首领手下的商船凑在一起。也有六七十条,上面那些水手和海客加起来也足有好几百人,差不多个个都是亡命之徒,要搏起命来。也是一股 来整要这些海客做的事情很简单。伪装成海盗,前去劫掠金城沿海的城池和村镇,引出金城的守军。 “将军放心,我等一定完成此事。”对于那些海客首领来说,扮成海盗,打家劫舍实在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在海上跑的海客没几个是干净的。差不多和海盗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更何况这次还有大隋水师做靠山,几个胆大的更走动起了平时也不敢动的念头。 那些海客回到各自船上后,一个个都是兴高采烈地纠集了船上的手下,用来整许下的金城破城后。准许他们在城中内城劫掠三日的条件。激碍手下那些亡命之徒个个都是红了眼。 朝鲜半岛的三国里,虽然高句丽最强,但是新罗却是最富裕,一来新罗国中多良田,二来是新罗甚少受战火摧残,再加上海上贸易的缘故。新罗人比高句丽人,百济人的日子要好过得多。 走其是国都金城,虽然比不得平壤那般大,可是富庶程度却不遑多让。能够在那金城中劫掠三日,对那些亡命之徒的海客来说,简直就是个赚得盆满钵满的好机会。 不需要那些海客首领做任何的鼓动。船上的海客们都是自觉地**起风帆,从辽东水师的后方脱离出来,和辽东水师里几艘舰只编在了一起,朝金城的沿海港口杀去。 “大人,到时你真地会让那些海客在那金城劫掠三日。”甲板上。看着那些驶向前方的数十艘海船。来整身边的几全部将不由问道,他们可是对那金城同样垂涎三尺。 “只要他们有命能到金城,便是让他们劫掠三日又如何?”来整看着几全部将,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笑意。在他眼里,那些什么海客,不过都是一帮海盗罢了,他们的命他可没放在眼里过。 听看来整意味森然的话,那几个原先还有些担心的部将都是互相看了一眼后,心照不宣地大笑了起来。 平壤南部,毒辣的日头下,衣衫褴褛的数万老弱妇孺,在身后隋军士兵的驱赶下,往着平壤城的方向而去,队伍中竟是难得见到几个正当青壮的男人。 “报,将军,前方发现敌军部堡。”队伍前方,数骑骑兵如同一阵风似掠过了那些老弱妇孺身边,朝着中耸而去。 骑在马上,贺廷玉听完了前锋探马的回禀后,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便笑了起来,高句丽人集兵三十万死守平壤一带,在外围遍布都堡,显然打得便是拖时间的主意。毕竟是以大隋的国力,也架不住杨广那种年年征讨。 “让前锋围而不攻,等候中军。”贺廷玉很快便给前锋下了命令。对于那些钉子般的都堡,虽然强攻可以攻下,但是高句丽人修了不知道多少的郜堡,靠这样一座座硬打,恐怕等到入冬也打不完。 贺廷玉虽然一直是以郭孝恪的副手掌兵,甚少在军略上向郭孝恪有所建议,但是郭孝恪帐下众人没有一个人敢轻视贺廷玉。 “去找那些老弱妇孺中的首领,告诉他们,那些都堡里的高句丽士兵。谁能劝降,我便让他们的人能吃顿饱饭。”贺廷玉在那几个探马走后。朝身旁的亲兵吩咐道,这一回他出征,不止从百济带了不少粮草,前些日子也是搜专了不少,是以粮草充裕得很,不过贺廷玉一直都控制着对随行老弱妇孺的粮草供应,既不让他们吃饱,也不让他们饿死。 随着贺廷玉的命令,队伍中那些老弱妇孺里,很快便骚动了起来,对于那些老人和女人来说,他们可以自己饿肚子,但是却不想让孩子跟着一起挨饿,几乎不要传令的士兵多说什么,那些被推举为首领的人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平壤以南四十里,一处可容纳五百人的都堡内,站在大约两丈高的墙堡上的高句丽士兵,看着远处扬起的烟尖,一个个都是紧张了起来。只不过片刻功夫,那堡里的将领和军官们就都上了墙堡。 看着那视线中渐渐清晰起来的隋军人马,都堡内,从将领到士兵。都是露出了几丝恐惧,尚未战斗,他们心中已生怯意。 只是片刻功夫,贺廷玉麾下的前锋军,骑兵便已围住了前方的郜堡。在一百步外停下了马,等待身后的中军大队人马。 看着停下幕的隋军,那堡的留守将领,咬紧了牙英,让自己在士兵面前显得不是那么害怕。 (今天有些事情,只有三千字。明天会补足。)阅读最新董节就洗涧书晒细凹姗)”说齐伞第一百八十四章 李靖登场 羔灼的大风里。隐隐传束?暗哭声,让郜堡卜的高向丽照兴仰发面面相觑,但是当前方扬起的烟坐落下时,他们看着那些列阵的隋军骑兵让开的道路中,出现的那些老弱妇孺。都是愣住了,但是随即士兵中有人骚动了起来,因为他们看到了那些被驱赶在最前面的老弱妇孺。 “阿爹。娘。”不同的惊呼声在墙堡上不断响起,那些看到了亲人的士兵一个个都是急红了眼,他们边上的那些士兵也是同样心有戚戚,谁知道自家的亲人是不是也在那些老蒋妇孺中。 整个墙堡上,顿时大乱了起来,那平壤来的将领,带着手下的一百亲兵立剪拔刀在手,那明晃晃的刀锋立囊便吓住了这些强征的青壮,“哪个再敢闹事,军法处置。”守将大声吼道,四周原本聒噪的士兵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尽管一时间墙堡上骚动的士兵被弹压了下去,但是那守将也清楚。如果隋军驱赶那些老弱妇孺攻城的话,他这边的士兵绝下不了狠手。 “卑鄙。”守将咬紧了牙齿,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老弱妇孺,瞪圆了眼睛。 “三儿啊,不要给当官的卖命了,赶紧出来,咱们回家种地去。”那堡下,一群老弱妇孺拖家带口地颤巍巍地喊了起来。 墙堡上,给弹压下去的士兵再次骚动了起来,尤其是看到在都堡外烈日下的自家爹娘还有妻儿的士兵一个个都恨不得立刻跑出去跟家人团聚,只是无奈边上那些平壤来的守将亲兵一个个都是拔刀在手,虎视耽晓的样子。 远处,看着那堡的墙堡上没有动静,贺廷玉冷笑了起来,接着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让那些老弱妇孺往前压上去。 “弓箭手。”看着越来越靠近的老弱妇孺,还有夹杂在里面的隋军士兵,墙堡上,守将大喝了起来。不过他的命令却是无人响应,那些士兵大多都是平壤以南的本地人。谁也不愿意对着家乡的父老下手。 “你们要造反吗?”看着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士兵,守将慌乱了起来。色厉内狂地大喝了起来。这时墙堡上几个思家心切的士兵已是从那两丈高的墙堡上跳了下去,跌跌撞撞地跑向了自家的老婆孩子。 馏兰。”看到几个跳下墙堡的士兵,守将怒哼间,从身旁的亲兵手里取过了弓箭,朝着一个逃跑的士兵背心就是一箭。 震颤的白羽抖动间,那个跑在在前面的士兵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这时他离自己的老婆孩子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墙堡上的士兵看到哭得撕心裂肺的那一家子,都是握紧了拳头,看着那守将的眼神都是带着愤怒。 这时墙堡外,那几个被吩咐过的老弱妇孺里的首领,都是一同大喊了起来,“大隋的军爷说了,只要不给那些平壤人卖命,便放咱们回家。” 听着那堡外那突然响起的喊声。墙堡上的士兵更加骚动了起来,而那守将越加慌乱,浑然没了刚才射杀那逃兵的威风,只是朝身边的亲兵大喊了起来,“给我射箭,射箭。”他不能再让都堡外那些人再喊下去了。 “兄弟们,打死那些平壤佬。”听到那守将的喊声,士兵中,有人怒吼了起来,这些平壤人根本没有把他们的死活放在心上,他们又何必为他们卖命。 几乎是这吼声响起的同时,墙堡上,已是有士兵扑向了那些亲兵,还有更多的人从墙堡上跳了下去,跑向自己的亲人。 “进攻。”贺廷玉看着乱起来的部堡,鞭梢一挥,随着中军本阵舞动的大旗,混杂在老弱妇孺中的隋军士兵立刻前冲,扑向了前方的都堡。而那些从部堡上跳下来的高句丽士兵看到隋军士兵,都是纷纷避让,唯恐被误伤。 随着甩上墙堡上的挠钩,那些刮练有素的隋军士兵,只是抓着绳索。蹬着城墙。手脚并用。不过几步间便爬上了城墙。 “不相干的人都滚下去。”几个学了几的简单高句丽话的军官一爬上墙堡,便挥刀大喊了起来,然后朝着那明显是练过的那些守将亲兵杀了上去。 看着登上墙堡的隋军士兵,想到传说中这些恶鬼一样的隋军士兵的凶残,那些被强征的高句丽士兵都是忙不迭地避让,从墙堡上一个个跳了下去,只不过片刻只剩下那守将和那些平壤兵还在抵抗。 战斗只是持续了片刻,便结束了,当贺廷玉到达这处都堡的时候,城墙上那些抵抗的平壤兵全都被砍下了脑袋,而这时那些跳下墙堡的高句再士兵则是战战兢兢地老实地站在一堆,不敢喘一声大气,不是没人想逃跑,可是四周都是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刚才就有人想要逃跑,结果却被套马索给套住拖了回来。浑身给地上的碎石子划得血肉模糊,叫他们不敢再生出别的念想。 夜晚,几个白天里带头造反的高句丽士兵给带到了都堡里原来的守将房间里,那里他们见到了贺廷玉。这几个高句丽士兵也都是机灵的人。一进房间便跪在了地上,用生硬的汉话道,小的拜见大人。” “起来吧。”贺廷玉随意地挥了挥手,他边上的几个会高句丽语的通泽则是朝那几个。士兵说起了高句丽话。 贺廷玉见那几个高句丽士兵。只是为了扫清那些都堡罢了,高句丽人遍设郜堡,不过是为了拖时间。今日他利用都堡里平壤人和这些南部人的不和,几乎是兵不血刃地夺下这郜堡后,却是心中更有几分把握。 “多谢大人。”简单的汉话,那几个高句丽士兵还是会说的,几人站起来后,都是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贺廷玉,不知道这位大隋将军找他们有什么事情。 “告诉他们,我找他们的事情。”贺廷玉朝那几个通泽点了点头,接着闭目养起神来。 几个通泽互相看了一眼后,便朝那几个士兵说了起来,贺廷玉要他们做的事情很简单,带着那堡里的原守军去别处都堡诈开城门,只要夺了都堡,便算他们的功劳。 几个通泽刚说完,那几个高句丽士兵想都不想地就答应了下来,诈开城门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不过走动动嘴皮子罢了。 “好,带他们下去,换身干净衣服,酒肉管饱。”得了几人的回复。贺廷玉睁开眼,扫了丹人一眼。却是点头道。 数日间,平壤城以南的部堡连续被破十几座,有些都堡甚至直接派人主动投降了,等到后来,贺廷玉一路过去,竟然势同破竹,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便兵临平壤城下,而这时郭孝恪的大军也一路轻易地渡过了鸭 水。 前往辽东的官道上,一身虎贲郎将官服的李靖带着两个家仆,一路上都观察着身边那些骑士,他磋踪半生,虽然少年成名,可是这些年却始终都是任官卑微,去年朝廷征辽,他本有报效之意,奈何主动请缨。却终究没有下文,只是作着那郡承的琐碎小事。 征辽之役,郭孝恪连战皆捷。名动天下,即便在马邑,李靖也是对郭孝恪的大名如雷贯耳,不时听到那些从北地回来的商客旅人,提及郭孝恪的各行事迹。 李靖本以为自己这些年沉浮。早已心如止水,可是当知道郭孝恪以二十二岁的年纪便成了上柱国大将军。也是忍不住心中嫉妒和愤懑不平。 但是李靖着么也想不到,就是郭孝恪给他发了虎贲郎将这四品武官的任命,还派了人来马邑找他,更是带了郭孝恪的亲笔信过来。 对于人才,郭孝恪向来都不嫌多,虽然他认为李靖只是一个大将,当不上军神之称,但是光凭李靖写出了李卫公兵法,名列武经七书,便足以证明李靖的价值,为此郭孝恪在信中也是放低了身段,请魏征写了封求贤若渴的书信,亲自抄写,派人送到了李靖手中。 也正是这封信,让李靖接受了郭孝恪的安贲郎将的任命,对李靖来说。他的血管里流淌的是如同火焰般的名将之血,尽管他看上去如同一潭秋水那般,但是他内心里渴望的是如同卫霍般的功业,策马千军,马踏突厥,才是他李靖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 郭孝恪的信中,充满了对卫霍时代汉朝武功的推崇,并且拿他与卫青相比,都让李靖有一种知己的感觉,哪怕他知道这或许只是郭孝恪的恭维之辞,但是他仍旧愿意相信横扫高句丽的郭孝恪和自己一样,向往着廓清四夷,重现汉朝的鼎盛武功。 从马邑出发以来,李靖一直都在观察着这些郭孝恪派来相请自己的骑兵,而他得出的结论是,这些郭孝恪的亲卫骑兵,便是骁果卫中的精锐也难与之相比,或许论马上武艺。两者不相上下,但是这些骑兵个个。都懂兵法,随身都带着书,闲暇时便观看,其勤奋程度不下于那些苦读的寒门士人,这就足以让人动容和惊叹了,便是李靖也在打听之后,也惊讶于郭孝恪在军中推行识字,教导中下级军官学习兵书战策的做法,这让他心中原本有些朦胧模糊的一些想法一下子豁然开朗,让他恨不的立刻去辽东见到郭孝恪。 李靖是孤高的人,他的才华高出旁人太多,若是没有隋末那个乱世。他或许会一辈子当个小小的郡承,但是现在他感觉找到了一个真正能在兵法上和自己交流的人,这让李靖有一种由衷的喜悦。 “真是恨不得立刻与郭将军相见。”眺望着前方似乎没有尽头的官道,李靖不由长叹了一声,不过当他看到官道两侧被盗匪所杀的百姓尸体时,原本的欢喜雀跃一下子沉寂了下来,在马邑,李靖是个爱护百姓的人,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郡承,可他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保住了马邑的平安。 还未等李靖有所话,他身旁的那些郭孝恪的亲卫骑兵已是策马到了道旁的那些尸首旁,默默下了马,掘起土坑来,郭孝恪平时便教他们要善待百姓,军人的天职是开疆拓土。保家卫国,是为那些供养他们的百姓获取土地,护他们平安,而且这一回他们前往马邑相请李靖,也是受到了郭孝恪几番,丁嘱,不能让李靖对他们有所恶感。 看到那些不声不响的帮那些死者入土为安的士兵,李靖心中对郭孝恪更加神往,因小见大,什么样的将领带什么样的兵,光是这眼前的一幕,就足以让他确信郭孝恪是个心怀天下的人,而不是那些关陇世族口中的屠夫和不知仁义的粗鄙武夫。 李靖也跳下了马,跟着那些士兵一起将那些百姓的尸骨埋入土中,“这些道。”当李靖把一个身形瘦弱,也不知道是被盗匪砍杀还是饿死的孩子放入土坑时,也不由眼中有了几分怒意,他实在没有想到河北各地。竟然是如此惨状。 “大人,这一路过去,恐怕会更惨。”李靖身旁,牛弘一脸激愤地说道,他是这一次郭孝恪派来马邑的亲兵队的首领,老家便在河北,要不是他去年修书一封,把家里人接到了幽州,恐怕不是给饿死,就是给那些落草为寇的盗匪杀死,再加上他常在郭孝恪身边,心中只有自家这位将军,对于杨广这今天子毫无敬意可言。 “去年将军便曾向皇上上书,请皇上不要御驾亲征,以免耗费糜烂。可是皇上却只顾着自己享乐和威风,置黎民百姓于不顾,再这般下去。莫说遭了黄河水的山东河北,便是天下各处,都要起来造反了。”牛弘愤愤地说道,他如今虽然落户幽州。可是看到老家给杨广的恶政弄到这般残破,也是心中愤恨。 李靖见身旁这个平时稳重的牛校尉,居然如此愤恨,也是一时无语。如今天下皆苦,议论杨广的人不在少数,便是他自己也对杨广的一些做法颇有意见,可他终究是自幼便受了些家庭的影响,觉得不该那般议论杨广这今天子。 “牛校尉,慎言。”李靖反驳不了牛弘,也只能这般轻声道。 “大人,这里便我们几个,末将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牛弘见李靖如此说道,想到临行前郭孝恪的吩咐,却是连忙道,生怕让李靖心中有所不喜。 李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有些惶恐的牛弘笑了笑,其实便是他有时也想发发牢骚,只是他终究不似牛弘那般能够说出口罢了。 将那道旁的尸骨都收敛以后。李靖他们再次踏上了行程,只是这一次李靖的心中多少有些沉重,山东河北各地盗贼蜂起,路旁饿辉遍野的惨况让他第一次对杨广产生了失望。 一开始,李靖还时常和牛弘他们收敛道旁的尸骨,可走到后来,尤其走进入河北受灾最重的几个地方之后。李靖整个人都麻木了,那些村庄几乎是十室九空,便是活着的人,也都个个对杨广这个盛世天子恨的咬牙切齿。 而到了辽东以后,李靖心中的那种失望之情也越浓,和山东河北的惨况不同,杨广行辕所在的辽东城。本是荒僻之地,可是却张灯结彩,打扮得花团锦簇,和那一路上的百姓尸骨显得是如此刺眼。 李靖是带着失望之情,离开辽东城,轻骑快马直奔平壤前线的,杨广这个盛世天子在辽东城的排场和奢靡浪费,让他每每想起山东河北那些枯疾如柴的百姓,心中就有一股愤懑之气。 马邑,李靖走后不过月余,在马邑扮成商旅休 必…孝恪寺中的昱队亲兵,便直奔辈靖的家中“我等乃是奉李大人之命,接李夫人去涿郡。”带头的军官朝面前的中年妇人,恭敬地说道,他们出发时,将军下了严令,务必要接李靖的家人委怀远。 看到面前个个都是一身盔甲的士兵,李靖的妻子周氏不疑有他,便召唤起家里仅有的几个仆妇和家丁收拾起细软来。 当李靖轻骑快马,往平壤而去的时候,他的家人已是被接到了怀远。这座郭孝恪经营了大半年的重镇住下了。 “将军,高句丽人在前方修筑了不少都堡。”萨水西岸,郭孝恪亲自带着亲兵帮着扎营,偶尔间,郭孝恪也会和士兵一起随手干些活,亲近一下,当前锋的斥候士兵来禀报的时候,郭孝恪正光着膀子,如同精钢般的肌肉上满是汗水,和边上的士兵不时地说几句笑话。 “知道了。”接过一旁苏吉利递过来的布巾,郭孝恪抹去身上的汗水后,朝那斥候士兵一边说道,一边带着边上几员亲兵回帅帐了。 自从大军到达萨水以后,郭孝恪没有急着过河,而是让大军驻扎下来。进行修整,这一次他率兵攻打平壤。除了原有的三万人马,杨广又给了他七万从各地强征的府兵,凑足了十万大军。 虽然对郭孝恪来说,士兵是多多益善,不过这一仗是国战,即便高句丽人孱弱,可是他已把渊大稽父子逼到了绝路,他们垂死反扑之下。也不是能够轻易对付的,便是这次带兵出征,他也是靠着自己如今的名望压下了那七万新兵心中的不满。 帅帐里,郭孝恪麾下的众将全都到齐了,帅帐中央摆着的沙盘里,平壤正面的平地上垒起了一座座部堡,“高句丽人这次调集了国中所有的兵力死守平壤,我军要是想攻下平壤,这些都堡就是首先要拔除的。”郭孝恪看着众将,看着那些都堡道。 “将军,让我去,憋了大朱年的罗士信第一个跳了出来,生怕别人跟他抢这出征的机会,不过罗士信怕什么来什么,不止尉迟恭和刘弘基这两个老对头,便连秦琼,裴行俨,魏刀儿也是一个个跳了出来,都表示愿意领兵踏平那些都堡。 看着一个个求战心切的将领,郭孝恪笑了起来,最后目光落在了始终没有吭声的裴仁基身上,这次出征他本就没有打算亲自出平壤。他还要留下精力来对付杨玄感。 “仁基,给你两万北府兵,众将由你调遣,三日后拔营过河。”郭孝恪的话,让请战的众将都是愣住了,这次全军虽然号称十万,可是真正能战的也就他们那三万北府兵,如今郭孝恪竟然将两万交给裴仁基。实在是叫他们始料未及。 “末将得令。”裴仁基沉声答道,不过握拳的手却是微微有些发颤。郭孝恪对他的这份看重和信任,他无以为报,只有誓死效命。 “你们谁愿意留下陪本将,在这里练兵。”郭孝恪再次看向了罗士信等众将,那七万新兵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隋末乱世 便是李渊起兵,也没有他如今这般雄厚的军力,不过李渊是关陇世族里的头面人物,起兵攻下长安之后,旧隋官吏纷纷望风而降,而他就不同,布衣出身,又选了幽州辽东为立足之的。就算兵精将猛,可是他要南下,便是河北和山东的豪杰,不像李唐可以占据关中地利,所以郭孝恪是能多赚一份家底便绝不放过。 “末将还是去裴将军那儿好了。”罗士信第一个道,虽然他性子比以前要沉稳得多,可是要他留下来练兵而没仗打,却是万万憋不住的。 罗士信开了头,其他也一个个都是各自答道,最后只有秦琼和尉迟恭留在了郭孝恪身边,秦琼是自觉郭孝恪对自己恩重,不愿轻离郭孝恪身边,除非郭孝恪派他领兵出征。而尉迟恭则是觉得郭孝恪作出这般布置。必然有他的用意,绝不是随意决定的。 “跟着将军有肉吃。”出了帅帐,见里士信笑话自己,尉迟恭却是不以为意地说道,接着得意洋洋地走了,他相信罗士信迟早会后悔的。 “这个铁匠。”罗士信看着尉迟恭那得意的样子,却又不敢拿尉迟恭的话来骂,只好恨恨地说了一声,带着亲兵回营去了,想看到时候过了萨水,一定要多杀几个高句丽的敌将,抢那头功,让尉迟恭知道他的利害。 三日后,裴仁基带着两万北府兵和罗士信等人拔营过河,而郭孝恪仍是在萨水西岸,操练着那七万新兵。对于这一仗的胜负,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即便是打不下平壤,可如今他占了百济,又得了辽东,便是今年打不下,明年在打,加上那些契丹,韩鞠。室韦,女直人,高句丽被灭只是迟早的事情,他如今更在意的是杨玄感会如何向杨广发难。 对于自己知道的历史,郭孝恪不再全部相信,起码因为他的缘故,杨玄感起兵后仍否会出昏招攻打洛阳已经成了未知之数。 萨水西岸,十万大军踩踏出来的道路上,风尘仆仆的李靖看到前方的军营以后,也不由精神一震,他可是一路都盼着能和郭孝恪早日相见。他在兵法或者说是兵家的学说上有很多地方都想和郭孝恪畅谈一番。郭孝恪给他写的那封私信里。可不止是那些礼贤下士的恭维之词,还有更多的一些他也未曾听过的用兵之说。 一路策马到了中军大营门口。李靖看着各处军营里操练的士兵,不由暗暗点了点头,他虽是长于军略战阵,可是武艺也不差,自然看得出那些士兵操练的武技都是千锤百炼后的战场杀伐武艺,实用性极高。 “李将军,将军在河边钓鱼,请跟我来。”中军大营门口,李靖在表明身份以后,那当值的将领不敢怠慢。李靖可是将军亲自吩咐过,不能轻慢的人,当下便连忙派人带着李靖一行人往萨水河畔去了。 一行人骑马出了大营,只是不一会的功夫,李靖便看到了前方一处树荫下,坐在一方青石上,正在钓鱼的身影,四周站了十几个身形魁梧的士兵,一看便知道是军中的好手。 听到身后的马蹄声,郭孝恪不为所动,直到手中的钓竿轻轻一动,有鱼上钩,方才抖腕一甩,从河中钓出了一尾青花大鱼,边上的苏吉利手忙脚乱地接住以后,方才起身看向来的几人。 烈日下,李靖的面庞有些模糊,不过郭孝恪还是从李靖那种在马上端坐的姿态,知道这不是自己麾下的将领,却是不知道是谁来了。 “将军,李大人到了。”李靖身旁,牛弘未等郭孝恪开口,已是下马大声禀报道。 “是药师兄到了吗?”听到牛似的声音,郭孝恪脸上一喜,接着便朝同样下马的李靖走了过去,口中直接称呼起李靖的表字来。 “李靖拜见将军。”看着光着脚从树荫下走出来的郭孝恪,李靖也不由心中有些感动,觉得郭孝恪是一异至诚。 “药师兄不必多礼,此处不是军营。”郭孝恪走到李靖面前后,终于看清了李靖的样貌,李靖的身形魁伟,只是有些消瘦,面目依稀可见当年的清俊。 李靖同样也看清了面前的郭孝恪,比他想象的更年轻也更英俊,李靖便数自己所见的人中,郭孝恪的姿容也是数一数二,虽然以貌取人不足取,不过大多数人都是难以避免这个毛病,便是李靖和郭孝恪也一样。此时两人看清了对方的样貌以后,都是多出了几分好感,用佛家的话来说,这便是一面投缘。 “药师兄,来,这边坐。”郭孝恪朝李靖一边说道,一边却是带着李靖往树荫下而去,如今正是盛夏,天气炎热,他也是每日忙里偷闲,来这河边钓上几尾鱼,一则放松,二来也是避暑消谴。 “将军不在军中办公,却在这里嬉戏,可不是为帅之道。”李靖正容坐下后,却是朝郭孝恪正色问道。 “药师兄谬矣,为帅者,当明法度奖惩,不必事无巨细,事事过问。”看着忽然间正色质问的李靖,郭孝恪知道这是李靖在考较自己,隋末可不是日后宋明之世,这时讲的是君择臣,臣择君,良禽择木而栖。李唐的开国功臣里,除了太原起兵的武德功臣集团外,其他无不是数姓之主,便是被李渊称为纯臣的徐世绩,也是三易其主,到是面前的李靖,李渊太原起兵前,欲去江都告发,被擒后投效李唐,便再无反复。即便是李世民几番拉拢,也未曾参与玄武门之变,光凭这一点,李靖便胜过隋末唐初的无数名臣良将。 郭孝恪的回答虽然简单,可是却足以令李靖满意,他过来时,郭孝恪军中各营秩序井然,士兵毛练有素,毫无半点乱象。 “将军之言,李靖受教了。”虽然李靖是个孤高的人,不过郭孝恪的实绩摆在那里,再加上他如今在郭孝恪帐下为将,言语间自然恭敬 。 “药师兄过谦了。”郭孝恪让身旁的苏吉利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几本兵书战策,和他自己根据后世看过的一些军事书籍和知道的历史,练合这个时代的一些用兵学说的心得体会。给了李靖。 郭孝恪知道李靖是个对兵学极度痴迷的人,若不痴迷,又如何能够写出李卫公兵法,名列武经七书。他这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 看到郭孝恪让身边的亲兵取出兵书,李靖不由想起了跟随了自己一路的牛弘等人,暗道果然是上有所好。下必从焉,郭孝恪随身不离兵书,那些部下也是如此,这样的军队若是打不了胜仗,才是怪事。 翻开那本郭孝恪自己手书的心的体会,李靖的眼睛很快便像是被粘住了一般,只是死死地看着那上面记载的,有些凌乱,偶尔语句不通的话语,脸上露出了狂热的神情。 郭孝恪的那些心得体会,还有他记录下来的后世的各种兵学知识,很多都是李靖从未接触过的,尤其是那些近代的军事理论,甚至已经涉及到国家和军队的关系的那些学说,更是让李靖这个兵法大家感到前所未有的新鲜,兵家学说,可不止战阵之道,其中亦有治国的理论,只是不被世人所重罢了。 过了良久,李靖才压下心中的情绪,粗略地看过了郭孝恪手书的那本手札后,朝郭孝恪道,“将军果然是目光深远,药师不及。”这一次。李靖不再是客套话,而是诚心说道,自称间,也是换上了自己的表字。 “药师兄自谦了,这些不过是我偶尔间的感悟,很多地方都不成论。日后还要和药师兄多指教一二。”郭孝恪以前着的书很杂,可是那些近代的军事学理论,他也就看个皮毛,偶尔记得一些大体框架,那些真正细节的东西哪里全记得住,他招揽李靖,不止是认为李靖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将,更是难得的军事理论家,以李靖的才华,说不定能和他一起把这些他记得残缺不全的近代军事理论,西方的兵学和这个时代兵家学说结合起来成书立说。 郭孝恪觉得这件事情,若是办成,其意义远胜过他打下什么国家。 “固所愿尔,求之不得。”见郭孝恪把那手札借于自己,便是李靖一时间也是有些语无伦次,要知道兵法本就留传不广,更遑论为将者的用兵心得,那更是不传之秘,李靖根本没想到郭孝恪竟会如此大方地借给自己抄录,而且还有和他一起煮书立说,传于军中的打算,就更加让他佩服郭孝恪的豁达和气度。 “今日时间已到,我们暂且回营。晚上咱们秉烛夜谈。”郭孝恪每日出来钓鱼,便只偷闲半个时辰,时间一到,他必然回营。 看着郭孝恪麻利地披甲,李靖便知道郭孝恪必是如传说中那般骁勇善战,刚才着甲时,郭孝恪胸前衣襟内他瞥到的几处伤疤如同毒龙般狰狞,触目惊心。 跟着郭孝恪一起回了营,安排妥当以后,李靖再次为郭孝恪的手笔所动,他不过刚初来乍到,郭孝恪就任命他为副帅,掌管那七万府兵。 “彼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即便是半生沉浮,性子早已洗练至极静的李靖也不由在心中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夜晚,帅帐之中,一股浓郁的鱼香味弥漫,李靖看着桌上摆的几道小菜和那道鱼汤,却是朝郭孝恪道。“将军每日钓鱼,原来是为打牙祭。”李靖总觉得郭孝恪既是明主。也是知己,说话时也是有种轻松自如的感觉。 “大军补给不易,我这大将军。便只有钓上几尾鱼,每日尝尝鲜了。”郭孝恪亦是笑着道,他这十万大军虽说补给不易,不过如今萨水以西,没有任何高句丽人的军队可以威胁到他的后勤,这补给还是能保证士兵们吃饱,不过吃肉就难以保证了。 李靖接过郭孝恪递过的汤碗。当即品起了这鱼汤,他出身官宦,当然知道若是按世家的失以巨,郭孝恪这番请他吃饭,算得上是粗鄙,不过他却恰恰喜欢这种纯真的粗鄙,而不喜那虚伪的客套。 “果然好汤。”喝了一口,李靖便赞了起来,目光更是落在了郭孝恪身旁一身戎装的木兰身上,他路上便已听闻过这位木兰将军的事迹,心中也是暗道郭孝恪好福气。第一百八十五章小裴将军 小兰收拾了碗筷盏碟之后。便带着苏吉利等人离开了。部掣怕看着似乎对炒茶也颇为喜欢的李靖道,“这是我让工匠清炒的茶叶,只需用沸水冲泡即可,药师兄若是喜欢的话,等会我让人送一罐到药师兄帐中。” “那就多谢将军了。”李靖对那清炒的茶叶显然也是颇为喜欢,自然是却之不恭。 喝过茶之后,郭孝恪却是带着李靖去了帐中那沙盘处,虽然沙盘和兵棋是去年郭孝恪在征辽前所做。不过除了他军中之外,其余各军只有那些大将和手下的心腹将领方能使用沙盘进行兵棋推演,不像郭孝恪这里,基本上校尉级别的军官都有自己的沙盘。 李靖是兵法大家,一看到那地形栩栩如生的沙盘和样式各异的兵棋。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站在那方足有丈余方圆的沙盘前,发出了称赞声,“不知此物是何人所制。便是孙武再世,也不过如此了。 李靖对于沙盘和兵棋,几乎不用郭孝恪的任何讲解,便似乎已经完全明白这两样东西的价值,甚至随之而来的一些对沙盘和兵棋互相使用的一些规则的建议,让郭孝恪也为李靖的军事素养所折服,起码他当初在段文振这位已故的兵部尚书和恩师身边时,那几位大隋成名已久的老将便是加在一起也没有李靖对沙盘和兵棋的见解。 “将军果真是天纵其才”在知道沙盘和兵棋是郭孝恪所做之后。李靖心悦臣服地说道,虽然他还不完全了解郭孝恪的用兵,但是从白日军营所见的练兵情况,还有和郭孝恪的几番交谈,以及现在眼前这沙盘和兵棋,足以证明郭孝恪在兵学上的高深造诣,他自己在郭孝恪这今年纪时,却是远远不如。 “药师,今日不如你我以这沙盘和兵棋较量一局见李靖对沙盘和兵棋如此推崇,郭孝恪却是笑着朝李靖道,李靖是个孤高的人,要折服这样的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幸好现在他开了一个好头。 “末将求之不得。”李靖亦是笑了起来,不客气地挑起了各种兵棋。接着询问道,“不知道将军打算把战场定在何处?”他眼前的巨大沙盘几乎包括了整个大隋的北方。 “如今我军在萨水一带,皇上的行辕在辽东城,楚国公的大营在黎阳郭孝恪手中的鞭梢一一指向了口中所说的三处地名,而李靖在他依次说出这三处地方之后,眉头却是紧皱了起来,他是兵法大家,亦是国士般的人物,如何听不出郭孝恪话中的深意。 “楚国公出身名门,当年越王的门生故旧遍布天下,如今天下皆苦于征辽之役,只要楚国公登高一呼,必然应者云集,若是楚国公从黎阳起兵,攻占涿郡,切断皇上北返之路。我军当如何应对。”郭孝恪见李靖皱眉,便知道他也猜到了一些内情,当即直接道,“不如我们便以此为战,我做楚国公,药师为我军主帅 “将军,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靖抬起了头,看着郭孝恪的目光,那目光似乎要把郭孝恪看穿一样。 “自四月起,我会截住运往辽东城的粮草辐重,向皇上谎称各地盗贼倡撅,同时联结越王旧部,起事之后,以全部兵力,攻打涿郡。”郭孝恪见李靖沉声应道之后,身上的气势凝滞,宛如实质,有种慑人心魄的冷厉,也不由心中暗自点头,他麾下的猛将不少,不管是尉迟恭。秦琼,罗士信还是蓑行俨,都是有着各自的气势,但是没有一个人像李靖这般,有这种冷冽得仿佛能算尽一切的感觉。 “末将在得到消息后,会集中军中全部骑兵,抛弃所有插重,回师涿郡李靖剔除了手中所有的各种兵棋,只剩下带表骑兵的兵棋,放在了涿郡前。 看着李靖毫不犹豫地只留下骑兵。抛弃所有辐重,只是以轻骑回师涿郡,郭孝恪便知道李靖的决断力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尤有过之。 在代表涿郡一带的沙盘上,郭孝恪和李靖展开了一场厮杀,两人轮流抓阉,以决定天气的变化和各种突发的情况对士气的影响,到最后这不单单是一场兵棋推演,涉及到了庙堂情势。 “我输了。”李靖看着郭孝恪从东莱用水师运送军队,直接进攻辽东城的杨广行辕后,却是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直接认负了,这推演到终局的兵棋盘面,他并没有败,但是面对郭孝恪的死守,他也毫无办法,在郭孝恪说出杨广调他回师救援时。他放弃了。 “将军,如果楚国公亦是如此做。将军会如何应对。”李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朝郭孝恪问道,他心中已是默认了杨玄感会造反这件事情。他一路从马邑过来,了解了让。东和河北各地的惨况之后,也是知道杨广如今已经失了人心,再加上关陇世族又因为郭孝恪的原因和杨广离心离德,是杨玄感真地起兵造反,却是有不小的机会能得天下。 “我会退兵,返回怀远,以辽东一隅之地起家,争夺这天下郭孝恪看向了李靖,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皇上若在辽东城有失,天下必乱,江南,关中绝非楚国公传技可定,我未必没有机会。” 看着面前侃侃而道,脸上那种神情极静的郭孝恪,李靖的内心挣扎着。他早该想到,像郭孝恪这样的人。又岂是杨广能驾驻得了的,过了良久,李靖终于做出了决定,他看向郭孝恪问道,“若是将军得了这天下。还会传授军中将士兵法,还是刀兵入库?” “我若得这天下,当建军校。以同太学,凡天下校尉,百人长以上者。皆要入学学习兵法和百家学说郭孝恪看着李靖,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野心所在,他不止要培养那些基层的军官,更要培养那些军中中坚的将领。 “主公胸襟,属下拜服。 。见郭孝恪说话时的那种神采。李靖低下了头,沉声说道,因为郭孝恪的理想也是他的理想。 “好,我得药师,犹如周文得吕望,汉高得张良。”郭孝恪看着李靖 是大声道,如今他麾下除去魏征和长孙无忌不论,便端甲“为高,便是贺廷玉也难与之相提并论。 李靖认郭孝恪为主之后,亦是放下了心中的枷锁,和郭孝恪又连续在沙盘上推演了数局兵棋,两人互有胜负,郭孝恪仗着对兵棋的熟悉。多胜了两局,不过他心中也是清楚,等李靖日后完全摸透这兵棋,甚至加以完善,他便不是李靖的对手,虽然这只是“纸上谈兵”但是却足以证明李靖的军事素养是何等之高。 推演完兵棋之后,李靖留宿于郭孝恪帐中,两人效仿古人,抵足而眠。秉烛夜谈,郭孝恪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说出了自己的野心所在,而李靖亦是为郭孝恪口中那广阔的天的而感到惊讶和兴奋,李靖第一次知道原来在大隋以外,有那么多异国外族,他们的土地十倍于大隋,但是却野蛮落后。 翌日清晨,李靖离开郭孝恪的帅帐之后,木兰却是亲自端着洗妆用的布巾等物进了帐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郭孝恪留人在帐中过夜,便是魏征和长孙无忌都没有过,不知道让他们知道了,又会做何感想。 “夫君,那李靖有何才能,竟让夫君如此看重?”等郭孝恪洗妆之后。木兰一边为郭孝恪束甲,一边却是朝郭孝恪问道。 “我以前都小看了这个人想到昨夜和自己谈了大半夜的李靖。郭孝恪却是笑了起来,李靖看着沉静,但是骨子里却是流着崇尚进攻的名将之血,从他对突厥和西域各国的态度就看得出来,不过现在李靖欠缺的上战场的机会。 “给我全部杀了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的都堡里,罗士信看着最后时刻崩溃投降的近百降兵,双眼通红地喊道,为了打下这处有五百人守卫的郜堡,他整整折了近百人的部下。自他跟随郭孝恪起兵起来,还从未吃过这样的亏。 听到罗士信的命令,那些早就杀红了眼的士兵不过片刻间将那近百降兵杀了个干干净净,砍下了他们的脑袋,用来祭奠死去的兄弟。 渡过萨水以后,裴仁基分兵数路。咬打那些部堡,不过和贺廷玉在平壤以南几乎是如入无人之境不同。他们在东线遭到的抵抗几乎是征辽以来最惨烈的,不少邸堡甚至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也没人投降。 几乎没有活口,杀出了火气的北府兵和罗士信这几个主将,一路所过之处,行有的那堡都是在攻破后被夷为平地,所有的高句丽士兵都被枭首,垒成京。 夜幕下,裴仁基走出了帅帐。这半个。多月里,他一共攻下了十三处郜堡,不过士兵折损也是接近两千。这让他觉得难以向郭孝恪交代。 “父帅,那些高句丽人如今是垂死挣扎,想必将军是不会怪罪的。”留在中军听用的裴行俨看着裴仁基叹气,却是在一旁道,如今他们前面还有近二十座那堡,要是按这些日子的折损,恐怕等打完之后。也就剩下一万五千人。 “将军纵使不会怪罪,为父亦难以心安。”裴仁基摇了摇头道,郭孝恪以国士待他,他必以国士报之。这次是他第一次带兵独当一面,他绝不想让郭孝恪失望。 “贺将军那里,可联系上了。”裴仁基看向裴行俨问道。他不打算再强攻下去,虽然那些高句丽人便是死守也绝挡不住他们,但是他也无法接受那种损失,他手下的两万北府兵可都是郭孝恪手下的老兵,一旦日后扩军,这些人中再不济也是能当个火长,绝不能折在这地方。 “已经联系上了,如今贺将军已到平壤城南门十里外扎营。”见裴仁基询问,裴行俨却是连忙答道,他们这几日一直都派斥候前去联系贺廷玉所部。 “南门十里外,那距离我军不过百里路程。”裴仁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今贺廷玉手上大军数万。未曾折损,虽然比不得他手下的北府兵,可也是九军里大浪淘沙留下的老兵,再加上他手下收编的高句丽降兵,却是可以问他借来以为前驱。 平壤城南,贺廷玉看着大军一侧的高句丽降兵和那些老弱妇孺的营地,朝身边的亲兵道,“早知道这些高句丽的南人和平壤人水火不容,何须费心攻打,只消扶植个愧儡,便能让他们自相残杀了自从一路扫荡过来,手下的高句丽降兵越来越多,贺廷玉却是发现,往往有些郜堡即使投降了,那里面的平壤军官和士兵也会给那些高句丽降兵杀的七七八八,没几个活口剩下。 “大人,这愧儡虽好,可是始终不及咱们实打实地打下好。”贺廷玉身边的亲兵里,却是有人嬉笑道。他们可都是有两三个高句丽和百济的女人做妾。 “你说得也对,将军向来不太喜欢那些养不熟的白眼狼。”贺廷玉听完身边那亲兵的话,却是点头道。说起来,那高宝藏本来是想用他的名义打着为高氏复国,做那傀儡,不过魏征的几句话就让郭孝恪改了主意,如今那高宝藏却是在军中无人问津。 “大人小裴将军来了。”不远处,一名骑兵却是策马而来,口中高呼道,郭孝恪军中,裴仁基和裴行俨也算是父子两骄雄,不过裴行俨却是一向给称呼为小裴将军。 “来得这么快,看起来裴仁基遇到麻烦了。”此前,贺廷玉便见过裴仁基军中派来联系的斥候,知道这一回裴仁基被郭孝恪付以重任,不过那东线驻守那堡的平壤人却是棘手得很,不似他这边这么轻松。 甚至不用多想,贺廷玉也知道裴行俨来他这里,不出借兵之事,“走,去见见那小裴将军。”贺廷玉一拎马缰,朝身旁的亲兵道,却是策马朝中军回去,裴行卑在郭孝恪麾下,也是能列入前三的猛将,尤其是他那对大锤,除非以命相搏,否则便是秦琼和尉迟恭也讨不了好,他自然也不愿和裴行俨父子的关系搞僵。第一百八十六章 杨玄感起兵 “药师。众是裴将军派人送来的军报。”帅帐里。郭孝啪忻引中的军报递给了李靖,在得了贺廷玉的真万俘虏兵后,裴仁基却是在折损了近半俘虏兵后,终于扫清了面前的所有都堡,可以确定全军的后勤不会受到任何的骚扰。 “如今平壤已经完全暴露在我军兵锋之下,不过以我军目前的后勤。怕是难以支撑。”李靖看完之后。却是轻轻皱了皱眉,自半月前从辽东城运送过来的插重一下子少了大半,恐怕一切都如郭孝恪所推演的那般,楚国公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便是打下平壤,我军也难以站稳脚跟。”郭孝恪看着李靖,却是目光一凛,“药师,如果我将这七万新兵全部交予你,你可能以此为本。以高句丽南部与平壤对峙,教化那些投降的高句丽人。” 对于郭孝恪来说,朝鲜半岛是必取之地,隋末即将到来的乱世,将使得中原地区的百姓外逃,历史上突厥正是靠着北逃的汉民再次恢复。而他自然是不会放任那些中原地区的百姓被突厥所接纳,而有待开发的辽东地区便是最好的安置地方。 “末将有七分把握。”李靖答道,对于郭孝恪的委以重任,他心中感激,毕竟他未经阵仗,在郭孝恪军中的资历算得上最浅,郭孝恪竟打算将七万新兵全部交给他,他敢说便是他的亲舅韩擒虎和当年对他赏识有加的越王杨素也是做不到这个地步。 “好,高句丽之事,就拜托药师你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对郭孝恪来说,李靖已经向他证明了他的才能,那么便该放手地大胆使用。以他现在对李靖的认知,历史上李唐根本就没让李靖的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或许是因为猜忌。或许是因为李靖并没有在玄武门之变中做集选择,不过这一切已不重要,至少郭孝恪自问在自己手里,李靖绝对会变成他麾下最快的一柄刀。 “将军之托,李靖必誓死以报。”李靖见郭孝恪将高句丽的战事交给自己主持,饶是他性格早已沉稳下来,不似青年时那般快意恩仇,也是不由为之心动慨然,他半生磋跑沉浮,如今终于遇到了郭孝恪这个。明主,以国士待他。 前往怀远的官道上,木兰策马扬鞭,带着一千麾下的轻骑却是急着赶回,李靖当日离开帅帐之后,她便从郭孝恪那里知道杨玄感可能会造反。而涿郡和怀远是杨玄感必取的重镇。涿郡他们控制时间不久,又只有温彦博一人,而且还是文官,却是难以指望他能守住涿郡,届时作为全军物资转运枢纽的怀远,便成了双方必夺的要地。 为了不被杨广所猜忌,郭孝恪只能在萨水西岸等候,他麾下能派遣的也就只有木兰,毕竟以木兰的身份带一千轻骑回去,却是不易惹人怀疑。最多是说他假公济私,劳师动众。护送妻子回怀远。 “夫君,木兰一定不负你所托。”看着前方望不到头的官道,木兰却是心中暗道,然后看向身旁已经露出疲惫之态的部下道,“大家都加把劲,早日到怀远,便可以休息了。”杨玄感造反一事,乃是机密,如今郭孝恪军中,也就三人知道。 看着催促的木兰,那些跟随她的骑兵都是打起了精神,他们这位主母兼将军,平时是个性子极好的人,从没有打骂过士兵,一向都是以身作则,如今他们从萨水急赶回怀远,已是连续跑了十天,随行带的换乘双马也是累得困顿不堪,更别提人了,不过看到木兰这位主母犹自能咬牙坚持,这些军中的老兵个个都是咬牙坚持了下来,不愿意让木兰失望。 木兰知道,自己早到一日,便能和李秀宁一起多做准备,对于李秀宁。她心中佩服得很,虽然这位姐姐的武艺不如她,可是论起治军带兵。却是强过她不少,怀远镇那三千娘子军和从那五千的青壮辐重兵可是被李秀宁练得井井有条,不比那些府兵差。 木兰后面,魏征虽说是自幼出身贫寒,也是吃得起苦的人,可是要他像木兰一样,一天只睡两个时辰,其他剩下的时间都是在马上赶路,却是办不到,他只能带着身边护卫他的士兵尽快赶回怀远去,好帮木兰她们处理那些文事。 怀远镇,从大业八年征辽开始。便是一直作为囤积辐重物资的转运重镇而经营,已故的工部尚书宇文恺生前所画的图纸,到现在也只是完成了一半多,不过饶是如此,怀远如今也绝对是一座坚城,加上里面的兵甲,只要粮草充足,四五千人便足以坚守。 木兰一行离怀远只剩下三天不到的路程时,从黎阳赶回的长孙无忌已见到了李秀宁,他本来是不太赞成李秀宁这个李氏女做郭孝恪的正妻。不过自从魏征和木兰成了族亲之后。他便改了态度,转而交好李秀宁。这一回他自忖便是赶去辽东也来不及,便直接到怀远找李秀宁,要是杨玄感起兵北上的话,到时候涿郡和怀远便是关键,他和木兰想的一样。觉得温彦博这个。刚上任没多久的太守是守不住涿郡的。 怀远镇的将军府里,李秀宁听完长孙无忌带回来的消息后,一下子站了起来,这半个月以来,黎阳方向便再也没有押送粮草的队伍,她当时便觉得有些蹊跷,却是没想到竟然是杨玄感想要造反。 看到李秀宁脸上的慌乱之情。长孙无忌却是心中暗道,女子终究是女子,便是再有才华,还是难以和男子相提并论,不过让他讶异的是,李秀宁脸上的慌乱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便镇定了下来,那原本蹙紧的眉头也是展了开来。 “长孙长史,涿郡乃是幽州重镇。绝不容有失,怀远城高墙厚,甲兵充足,以先生之能,想必守住怀远不是难事,这怀远就拜托先生了。”李秀宁朝长孙无忌盈盈一拜道,她心中已是做了决断,决定带手下的娘子军去涿郡,帮温彦博守住涿郡。 “夫人怎可轻身犯险。”见李秀宁竟然是想亲自带兵去涿郡,长孙无忌也不由惊道,原先对李秀宁的那种轻视顿时一扫而空,面前这个,女人的魄力便是大多数男子也比不上。 “温彦博自投效夫君以来,一直未有差错,如何可以任由他独自面对叛军,这样岂非寒了他和一众幽州士人的心。”李秀宁看着劝阻的长孙无忌,却是侃侃而论道,温彦博投降郭孝恪时,却是引荐了不少幽州士人,大多都在涿郡,李秀宁是个巾相不让须眉的奇女子,郭孝恪的志向,她心中明了。 “夫人既然决意去涿郡,无忌也不想劝,只是请夫人保重自身,若是夫人有个闪失,将军那里,无忌担待不起,这天下也担待不起。”长孙无忌退下了,李秀宁是个刚烈的女子,她做出了决定,除非郭孝恪,否则怕是没人能轻易动摇,此刻也是一样。 “这个妾身自然知道,妾身此去。也不是完全没有把握。 李秀宁笑了托来,脸上那种自信的神采,便是长孙丹烈看了也有种涿郡必然无忧的感觉。 随着长孙无忌的离开,将军府在李秀宁这个主母的命令下,开始有条不紊地运转了起来,尤其是属于将军府的“娘子军”虽然名为娘子草,但实际上这支三千人的军队里,倒是男子占了大半,只不过和郭孝恪麾下士兵多是原来征辽大军的府兵不同,娘子军多是那些青壮民伏里挑出来的壮士,全是李秀宁一手刮练。 虽然比不得郭孝恪练的北府兵。不过也算是能和大隋府兵相提并论的军队,而且李秀宁自有御下的威严和手段,虽是女人,可这娘子军却是无人敢违抗她的命令。 三天之内,李秀宁便安排了一切,娘子军也是带齐了兵甲和箭矢,就在出发之前,赶了十余天的木兰却是终于到了,看着几乎累得瘦了一圈的木兰,李秀宁也是心中感动,她知道木兰也是担忧她的安危,方才如此拼命。 “木兰,你先在怀远休息一阵,再来涿郡。”将军府的正厅内,见木兰一到怀远,便要跟自己一起去涿郡,李秀宁却是连忙劝道,木兰这一千人马虽是北府兵中的精锐,可是若是这般赶去涿郡,恐怕也没多少余力可以厮杀上阵,最重要的是她怕木兰会累坏。 “姐姐,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过去。”一脸憔悴之色的木兰摇了摇头。李秀宁治军带兵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可是论上阵厮杀,两个李秀宁也不是她对手,战场上刀剑无眼。士气却是重中之重,李秀宁作为主帅。到时必然要上战场鼓舞士气。她实在是放心不下李秀宁上战场。 看着一脸执拗的木兰,李秀宁知道,自己若是不能给木兰一个理由。认死理的木兰是绝不会听她的话留在怀远修整。 “木兰,如今杨玄感只是露出反意,还未起兵,便是他现在起兵,杀到涿郡,最少也要二十日,我此去涿郡,二十日内绝不会有任何危险。木兰你只要在二十日内赶到就行。”李秀宁看着面前不为所动的木兰,最后急了起来,却是忽地附在木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姐姐说的可是真话。”听完李秀宁的耳语,木兰想了想这破敌之计后,却是盯着李秀宁问道。 “自然是千真万确,杨玄感出身名门,又有再世项羽之称,他若造反。来势必然汹涌,若是不能折他的锐气,漆郡也是难守。”李秀宁看着木兰说道,希望能说服木兰。 “好,那我听姐姐的。”木兰最后点了点头,杨玄感的勇名,她也是听说过的,而且其父越王杨素当年的门生故旧不少,要是涿郡士气被夺,恐怕会不战而降。 最后,木兰为了成为李秀宁口中的奇兵而在怀远留了下来,修整十日后,再出发去涿郡,而李秀宁则是带了三千娘子军,直奔涿郡。 李秀宁走后,长孙无忌接管了怀远,他虽然不长于军事,可是守城这种事情却是难不倒他,更何况怀远前面还有一个涿郡顶着,若是杨玄感分兵,那就更好不过。 “将军既然已经派了木兰回怀远,想必也早有布置。”晚上,长孙无忌一个人在房中,却是喃喃自语道,心里面却是为郭孝恪的目光而感到惊讶,要知道郭孝恪派木兰带兵回怀远的时候,他才离开黎阳没几天。他是靠着打探到的消息才判断出杨玄感想要造反,不像郭孝恪全是靠着对人心局势的把握推断而出。 “如今杨广在辽东城。”长孙无忌仿佛天生就是个胆大的野心家。又或者是他身上留着父亲长孙废那种喜欢冒险的血液,他竟然是打起了在辽东城的杨广主意。 “将军到时候勒兵辽东城,先挟天子以令诸侯,再击败杨玄感,行废立之事。”长孙无忌心中越想越难以遏制这种想法,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脸上的神情变得越发阴狠起来。 将军府里,知道木兰回来的长孙无垢,便跑来了将军府,她如今也已是十一岁的小姑娘了,不过心里却始终记得木兰对自己的好,而木兰自嫁给郭孝恪以后,便再也没有陪她一起睡,讲那些民间的故事给她听了。 “木兰姐姐,这回将军在高句丽又打了胜仗吗?”长孙无垢并不知道杨玄感的变故,却是问起了郭孝恪在高句丽的战事。 “嗯,当然是打了大胜仗,夫君可是大隋的军神。”木兰虽然有些疲惫,可还是温柔地回答着长孙无垢的提问,在她心里,长孙无垢就是她的妹妹,这些上那有姐姐不照顾妹妹的。 长孙无忌是个乖巧的女孩,她看到了木兰脸上的疲色,很快便不再提问,而是安静地睡在木兰身边。等木兰睡着以后,她才一个人看着木兰英武的脸道,“无垢长大了,也要像木兰姐姐一样,当个女将军。” 木兰在怀远和手下的士兵修整了十天,这十天里,她每天都抽空指点了长孙无垢的刀术和骑射,虽然她觉得像长孙无垢更适合文静一些,不过当长孙无垢央求她时,她总是忍不下心肠拒绝。 “木兰姐姐,我射中了。”长孙有垢在马上欢快地叫着,手中拿着那张只有三十步射程的轻折软弓,看着木兰,一脸的高兴,在她前方二十步外的箭靶上,落着的十枚羽箭中,最后一箭正中红心,以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也是颇为不易。 “射得不错。”木兰看着高兴的长孙无垢,亦是夸奖着道,长孙无垢学箭不过半年,再加上她只有十一岁,能在马上有这种准头,已是相当不错,那箭靶上,十枚羽箭的落点差得不远,只要再假以时日,便是全中红心也能办到。 “好了,无垢,今日便练到这里,你该回去了。”木兰策马到了长孙无垢身边,轻笑着说道,脸上是宠溺的神情。 “木兰姐姐,你要走了吗?”长孙无垢抬起了头,看着木兰,脸上有些不舍,虽然李秀宁一直都在怀远,对她也不错,可是她始终是对木兰更亲近一些,即便她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可是早慧的她也感觉的出,李秀宁对自己的关心,始终带着一种距离感。 “嗯。”木兰低低地应了一声。她心中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对于战争有种隐隐地期待,或许是她也和那些士兵一样,被战场所同化了。 木兰亲自把长孙无垢送回了长孙无忌身边,虽然她或许在某些方面不如李秀宁,可是她绝不是一个愚笨的女子,相反在一些地方 她却是比李秀宁能做得更好,比如这几天的相处,她看出了长孙无垢,似乎有偷偷跟着她去涿郡的想法,所以亲自把长孙无垢送到长孙无忌这里,她不想长孙无垢陷入到任何危险中。 “木兰姐姐,一路顺风。”长孙无垢看着拨马转集离去的木兰,在后面大声喊道。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木兰回头一笑,那种温柔的神,甲便是长孙丹忌看了。也是忍不住心中动。他吊然因临溉怔的关系。转而交好李秀,可是对于木兰,他却始终如同当初一样。 “无垢,以后想要练武的话。便找木兰将军吧。”长孙无忌知道长孙无垢一直都在偷偷地练习骑马射箭。一直以来小丫头都觉得自己隐瞒的很好,可是却不知早就被他这个当哥哥的知道了,只是他始终没有点穿而已。 长孙无忌知道长孙无垢对于郭孝恪始终有着少女对英雄的憧憬,而且他也觉得像自己妹妹这样的女孩。以后长大了,也只有郭孝恪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所以对于长孙无垢练习武艺,他才没有阻止,因为郭孝恪身边的木兰和李秀宁都是那种女中豪杰,他想或许郭孝恪便是喜欢刚强的女子。 听着长孙无忌的话,长孙无垢愣了愣,她一直以为自己瞒得很好,自己在哥哥眼中始终都是那个安静看书的女孩,却没想到原来哥哥早已知道,不过当她听完以后,却是朝长孙无忌甜甜地笑了起来,“谢谢哥哥。” “谢什么,长孙家的女儿,当个女将军,也不错。”长孙无忌笑着说道,看着长孙无垢的目光里满是宠溺。 辽东城,六合宫,杨广负着手。看着脚下在盛夏的杨广下蒸腾着暑气的辽东大地,脸上却阴沉得好似十二月的严冬,黎阳那里的粮草愕重,已经足有近月没有送到了。如今靠着怀远方面的囤粮,这一路的损耗过来,得不到补充,却是难以维持前线郭孝恪十万大军的用度。 “杨玄感,真是饭桶,区区的几个贼军便能闹得这般厉害吗?”终于,杨广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过却让背后的裴世矩心中不由暗自叹气,杨广实在是太自负了,以杨玄感之能,那些贼军怎么可能让他无法押粮,这分明不过是托词罢了,说不定如今杨玄感恐怕正在准备造反。 裴世矩虽然心中如此想到,可是却也不愿意说出来,触杨广的霉头。前几日郭孝恪的军报才刚送到,称已扫清高句丽人在平壤城外的各处都堡,大军已和从原百济故地出发的熊津都护府的军队会师,完成了对平壤城的合围,正是杨广志得意满的时候。 “皇上,如今郭将军虽已围住了平壤,郭将军亦是当世名将,可是这粮草辐重若是跟不上的话,郭将军怕也是难有作为。”裴世矩心中已把郭孝恪当成最值得结交的人,所以却是为郭孝恪说了几句话,同时也是借机提醒一下杨广,希望杨广能发觉其中的不妥出来。 “粮草插重一事,确实难办。”杨广听完裴世矩的话,却是皱起了眉头,他喜欢讲排场,而且一向奢侈惯了,要他缩减用度,却是很难。更何况如今他身边还跟着各属国的国王和使节,叫他如何放得下天子的面子。 “你有什么主意?”杨广最后看向了裴世矩,既然是裴世矩挑了这个话头,就该出主意解决这件事情。 见到杨广脸上的神情,裴世矩就知道杨广压根就没有想到杨玄感那里的不妥当,如今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面子。 “臣以为,可以让涿郡太守开启临朔弓的府库,以供前线用度。”裴世矩最后出了不是主意的主意,临朔宫里,的确是有大批的物资,不过不少其实都是涿郡的赋税,本该上缴,只是没来得及送去东都罢了。 “这样也好,你去拟旨吧,另外派人去黎阳,让杨玄感速速剿平贼军。”杨广最后终于好像记起什么似的,朝裴世矩吩咐道,不过这个时候裴世矩已是没了多少想法,现在派人去黎阳,恐怕什么都晚了。 裴世矩离开了,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杨广如今独断专行,不但听不进谏言,便连半点坏话也听不进。而且又如此好大喜功,这天下是真的要乱了。 黎阳,如今已是暗流涌动,杨玄感早已做好了一切起兵的准备,他如今等待的只是一个恰当的时机。他已经忍了数年,也不差这几天的功 。 作为杨玄感的谋主,李密一面为杨玄感奔走联络当年越王杨素的旧部。一面也是大肆散播着郭孝恪造反,在辽东城威逼杨广,欲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流言,此番他们北上,固然打着废立昏君的旗号能够获取民心。但是杨广虽然倒行逆施,为天下所怨,可是他终究是天子,杨玄感以行废立之事,终究难以占据大义的旗帜,所以只有让郭孝恪成为靶子。才能显示出他们起兵的正义性。 李密的流言,很快便起到了作用,尤其是对于不少嫉恨郭孝恪的人来说,这实在是太好不过的机会。他们早就想除去郭孝恪这个爬到他们头上去的乡巴佬。 一时间,黎阳风起云涌,留守的各军将领,都是在杨玄感登高一呼后。纷纷响应,虽然他们中的明白人都知道,杨玄感这是假勤王之名。行造反之事,不过他们并不在乎,因为杨玄感起兵的口号实在是妙。若是杨玄感成事,他们自然是从龙的功臣,若是杨玄感事败,他们也能以自己被蒙蔽为由,撇清关系,现在他们可是为了勤王才响应楚国公的,大不了到时候反戈一击,皇上那里也就能交代了。 对于那些响应的各色人等,李密对他们的心思也是明白得很 杨玄感亦是同样清楚,不过两人都不在乎,只不过杨玄感是一向孤高,看不上那些人,而李密则是自负必能成事,因此也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六月三日,杨玄感正式起兵,不过和郭孝恪所知的历史轨迹不同,杨玄感没有取用李密三策中的下策。便连起兵的口号也变成了勤王,要除去他这个,狼顾鹰视的逆臣。 杨玄感黎阳起兵之后,大军尚未开拔,已有信使前往涿郡,要温彦博这个涿郡太守一齐勤王,对于郭孝恪造反一事,温彦博嗤之以鼻,他知道郭孝恪心怀野心,但是如此不智的事情郭孝恪是绝不会做的,所以真正造反的只是杨玄感罢了。 不过面对着杨玄感号称勤王义军的三十万人马,温彦博还是给吓住了。他是文官,不晶武事,平时要他参赞一下军务,出些主意,他还能胜任,可是要他以一城对抗大军。就是强人所难。 温彦博虽然感念郭孝恪的提拔和信重,可他不是能够以死节烈的人。面对杨玄感大军日益逼近,他能做的也就是让城中的守军收拾粮草插重,打算全部带去怀远。 “大人,城外有一支人马从北而来。 ”太守府内,堂下一名上兵大声禀报道。 “你说什么,是从北而来。”温彦博听完之后,一下子从案续中站了起来,脸上却是有些喜意,北面来的人马不是自家将军的人便是皇上派来的,对他来说都是好事。第一百八十七章 涿郡之变 示郡城内,随着李秀宁和麾下二千将十的到来,城中屁知猜“恐慌的百姓被安抚了下来,便连原来存着逃跑打算的温彦博也是放下了心。在他看幕,李秀宁这个将军夫人都亲自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太守府内,温彦博朝坐在一侧的李秀宁道,“夫人,不知将军有何破敌之计?”温彦博一开口,那正厅内一班涿郡的官员都是看向了雍容华贵,有一股冷冽气质的李秀宁,不是他们看不起女人,只是面对杨玄感的“三十万大军”只有郭孝恪这个如今的大隋军神,才能让他们 。 “夫君自有妙计,对付贼军。只不过需要我等坚守涿郡一月。”李秀宁看着一众涿郡的官员,却是眼都不眨地说道,她哪里知道郭孝恪有什么妙计,只不过眼下让这些官员安心守城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坚守涿郡一月,这到不是什么难事?”听到李秀宁的话,不少官员都是舒展开了原本皱着的眉头。涿郡也是城高墙厚的坚城,城中原有的两千守军加上李秀宁带来的三千人马,否征调城中的青壮,守住涿郡其实不成问题,只是那些官员中有人另打主意,却是对此不太热衷。 “温太守,妾身是妇道人家。到时这城中诸事,就有劳温太守操心了。”李秀宁起身朝温彦博道,她始终都是个女人,即便她是将军夫人。温彦博请她主事,底下那些官员还是不会服她,到不如让温彦博管着城内的杂务,她只管守城。 “夫人放心。”温彦博看着欲作势离去的李秀宁,却是沉声道,他可不像手下那些官员一样,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曾经的李家三小姐在关陇世族的大家闺秀里可是一等一的厉害人物,便是不少男子也及不上这位。 夜晚,李秀宁在东城的军营里升帐点将,分舶着守城的各军防区,当众将刚散去后,那帐外的亲兵已是闪身而进道,“夫人,大营外有堤骑持令牌求见。” 提骑,郭孝恪麾下的特务组织。在军中算是个半公开的机构,不过除了寥寥几人外,没人知道堤骑其实一共分为两部,明面上大家只知道提骑是为大军刺探消息,鲜少有人知道提骑同时在军中监视着他们。 而李秀宁便是那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她知道堤骑在北地都有人手,不过一般这些堤骑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现在那来的两个提骑在城中已颁行宵禁令后,连夜赶来见她,必是有重要的事情。 “快传。”李秀宁朝那进帐禀报的亲兵大声道,不过片刻,那亲兵便带着两个穿了一身普通袍服,扔进人堆里便找不出来的中年汉子进来了。 “属下参加夫人。”两个中年汉子同时抱拳行礼,在军中李秀宁在这些士兵中的声望虽不如木兰。但也不差。 “你们二人深夜来此,究竟是有何重要事情?”李秀宁看着两人。却是开口问道。 “夫人,范阳卢氏和城中其余几户大族勾结,欲献城投降。 ”两个中年汉子里,年长的一个答道,他的消息顿时让李秀宁脸上的表情一滞,那种徒然间冷下来的神情,看得两人也是心中一寒,方才知道自家这位将军夫人也是个厉害人物,不输给木兰将军。 “此消息可否有误。”李秀宁看着两人,再次问道,这事情实在是兹事体大,她不得不慎重,范阳卢氏是天下有名的郡望,虽然这几十年里有些家道中落,不复过去的鼎盛之势,但终究是瘦死的验驻比马大。更何况这骖骇还没给瘦死。 “千真万确,如今范阳卢氏的府上,那几位大族的当家主事正在和卢渊商议诸事。”那年长的汉子沉声道,虽然他和同伴只是在几个月前奉命去了范阳卢氏府上当下人,监视这北州望族,到现在也只是两个。不起眼的打杂,不过两人都是受过各种练,今天晚上,虽然那几位大族的当家主事来得隐秘,却仍是给他们瞧出了些妹丝马迹,两人方才连夜逃出来报信。 “幸苦你们了,先下去休息。”李秀宁朝两人道,待两人离去后,却是派人点了手下的五百亲兵,带了强弩弓箭,却是亲自带人直接往范阳卢氏的府上而去,李秀宁是绝不会让范阳卢氏有任何机会的,她是关陇世族出身,自然最清楚这些世族在地方上的号召力,范阳卢氏要是真地反了,恐怕整个,涿郡都会大乱。 黑暗中,一道火把组成的长龙照亮了空无一人的街道,踢踏作响的马蹄声和士兵的铁靴踩踏青石地板的声音显得格外利耳。 一些靠近街道的百姓家里,听到外面响起的兵马经过的声音,一个个都是吓白了脸,自从大隋开国以来。涿郡已有近二十年没有大的战事了,只有不少老人还记得当年突厥入寇时的惨况。 自家的墙院里,男人们看着外面映红的火光,都是一个个沉着脸,呵斥着被外面的声音吓得害怕哭起来的自家孩子,心里面也是没底。 温彦博是在太守府里,被下人 ,敞的,当他知道李秀宁带兵往城西而去时,第个想到的便下“凡陌卢氏出问题了,不过他随即就否定了下来,范阳卢氏如今当家的主事卢渊是个谨慎的人,当初还主动拜蒋他求见郭孝恪,事后也是一直都很安分。怎么会出问题,一定是别的事情。 “来人,备马。”温彦博匆匆穿上了自己的紫袍官服,招呼着下人道。他得去看看究竟走出了什么事,不过温彦博府上的马厩里,几个下人刚刚准备好马匹,李秀宁派来的亲兵便到了。 “见过太守大人那亲兵行礼之后,却是看了眼温彦博身后的几个下人,他来时,夫人吩咐过。此事只有温彦博知道最好。 “你们都下去。”温彦博朝身后的几个下人挥了挥手道,不过一会儿功夫,那厅堂里便只剩下他和那个。亲兵,“现在可以说了吧?。 “太守大人,范阳卢氏和城中大族密谋造反,我家夫人已是带人前去;还请大人速速调集城中捕快差役。召集城中官员。”那亲兵压低了声音说道。 “好,本官知道了,回去禀告夫人,本官会管好下属的。”温彦博面沉似水池说道,他当然明白李秀宁的意思,连范阳卢氏都反了,那城中的官员也必然有想降杨玄感的,说不定其中就有人和卢氏勾结。 李秀宁派来的亲兵走后,温彦博亲自带着家丁,同时派人去调集城中的捕快和差役,挨家挨户地去那些官员府上请人来太守府议事。 西城,卢氏府上,听到外面的黑夜中突兀地响起的马蹄声,守夜的下人都是给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如同长龙般而来,举着火把的大队人马就让他们一个个。变了脸色。 在火光的映照下,穿着府兵盔甲的五百士兵在黑暗中,沉默得好像是一群钢铁愧儡,那种沉静的气势更加让卢府守夜的下人害怕。 低沉的脚步声,好像一面咚咚作响的大鼓,发出的声音叫人心里发慌。两个健壮的士兵,上前一把推搡开了那两个站在卢府朱漆大门前的守夜下人,敲起了巨大的黄铜门环。 黑夜里,这沉闷的声音格外刺耳,只不过一会儿功夫,门内便传来了有些恼怒的声音,“敲,敲,敲个鬼啊”接着便传来了门闩移动的声音,接着两扇朱漆大门便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一张蜡黄的老脸,“你们是什么人?” 两个敲门的士兵哪管什么答话,直接便是用力一撞,却是把门给撞开了,这时他们身后一队士兵也是紧跟而上,将两扇沉重的朱漆大门给推了开来。 里面开门的那个老门房和边上几个下人,冷不丁给撞开的大门,都是跌倒在了地上,尤其是那老门房。摔得够呛,他本来是想大骂来着。可是当他看到那些手执火把。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刀子闯进来的士兵。却是一下子目瞪口呆,闭住了嘴巴。 李秀宁在身边的亲兵护卫下。在卢府下人惊愕的目光中,走了进来。看了眼地上好像被吓住的老门房。李秀宁皱了皱眉,随即看向这前庭里被手下控制住的几个下人里,一个长得比较机灵的年轻下人道,“你家老爷现在何处?。 “老爷在书房会客。”看着面前冷若冰霜,一身戎装打扮的女人。那被问到的年轻下人,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回答道 等他回过神来时,李秀宁已是带人往前而去。 随着李秀宁的人马闯进卢府。很快整个卢府就都热闹了起来,占地极广的卢府内,亮起的火光照亮了天空,本来那些守夜的下人还想反抗。可是给全副武装的士兵,用刀砍翻几今后,就全都老实了下来。 书房里,卢渊正和几个大族的当家主事,约定共同进退的时候,外面响起的喊叫声让他吃了一惊,他范阳卢氏虽然这些年大不如前,可是在涿郡也是无人敢来太岁头上动土的。 “卢全,到底出什么事了卢渊有些恼怒地喊道,唤起了门外守着的管家。 “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一大群官军,人凶得很,却是伤了府上好几个人。”书房门打开了,出现在卢渊视线里的是跟了自己几十年的管家卢全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官军,官军怎么回来。”卢渊听到卢全的话,浑身寒毛一下子炸了起来,完全没了平时的世家风范,揪着卢全的衣襟,脸色难看得很。他这一回似乎几个,大族的当家主事。商量的事情,可是隐秘得很,不该有任何人知道。 “老爷,我,我也不知道啊!”从没看过自家老爷这般阴沉可怕脸色的卢全,给吓得腿都软了。 不远处,李秀宁已是带着手下的亲兵出现在了卢渊和那几个佩剑的大族的当家主事面前,士兵们举着的火把照亮了书房外的庭院和走廊。 卢渊松开了卢全的衣襟,看着那些全副盔甲的士兵,脸上的神情煞白,他范阳卢氏虽然家大业大,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自汉末以来,多少名门望族就此消亡。 “你是何人?胆敢擅涧书晒细凹曰氐姗不一样的体胎”、说阅读奸去外“沿,你眼中怀有没有王法。”卢渊并不认识李秀中顺划旧啸羊里也乱得很,只是胡乱地质问道,口中更是抬出了他们这些世家门阀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过的王法。 “全部拿下。”李秀宁根本懒得和卢渊分辨,只是朝左右道,如今这事情只有以霹雳手段解决,否则会生出大变。 李秀宁的话音刚落;她身旁的那些士兵已是如狼似虎般地扑了上去。将卢渊等人都给抓了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要见温彦博。”手被反绑起来的卢渊大声喊叫了起来。 “你很快就会见到温太守,来人,把他的嘴堵上。”李秀宁看了眼有些歇斯底里的卢渊,却是冷声说道。她不太看得起这个范阳卢氏的当家主事,竟然一点担当都没有,只会像个泼妇一样大喊大叫,难怪这几年范阳卢氏江河日下。 听到李秀宁的话,那原本还抱点希望的几个大族的当家主事都是绝望地闭上了眼,温彦博一向和他们还算有些关系,可是如今看来,那温彦博绝不是和他们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