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斥道:“你为何口出怨言,惑乱军心?本督难道仅仅是赌赛吗?我是要你们各各有立功的机会。本都督带兵,历来讲究令行禁止,容不得任何懈怠和二心。你要以身试法,今日只好拿你开刀,以警戒他人。来人,推出斩首!” 那偏将一听,吓瘫了。怎么动真格的?就连连磕头求饶。 司马懿哪里容得? 立时,众将敛色。 司马懿斩了偏将,斩钉截铁道:“众将听着,出外征战,不是在家中。打仗要消灭敌人,保全自己。为了打胜仗,吃点苦受点罪,又有什么?你们现各回营寨,告诫部下,不得再发怨言。再苦再难,也就这几日。每日要吃饱歇好,攒足劲儿,只待我中军炮响,四面出击,不得有误。退帐。” 众将诺诺退下,各回营寨安排去了。 这时,魏延、陈式等正奔箕谷而来。见一路毫无阻拦,二人喜不自禁,说不到天黑,即可先到祁山下寨。二人正说笑着,想像着丞相会如何惊讶他们的神速时,就听一声炮响,美梦破灭,四面杀出无数魏兵。二人不辨虚实,急令退兵。可是,魏兵早涌满谷口,四面围得铁桶似的。蜀兵舍命冲杀,那里冲得出去?眼看兵马死伤十之七八,正绝望间,幸而杜琼、张嶷后军赶到,才接应出去。 诸葛亮在后闻听魏延、陈式在箕谷失利,急提醒马岱、王平:“斜谷如有魏兵把守,你二人可夜行昼伏,翻越山岭,速出祁山之左,届时举火为号。”又令马忠、张翼:“你二人从山僻小路,昼伏夜行,出祁山之右,举火为号,与马岱、王平会合,共劫曹真营寨。我自引大军从谷中三面攻之。”他正把一张大网撒向斜谷口,撒向曹真。 曹真在斜谷口咋想咋觉得蜀兵不会来,因此并不经心防务,让军士放心歇息,养精蓄锐,只待十日无事,便可羞辱司马懿。到了第七日,哨探来报谷中有蜀兵出现。 曹真不信,命:“再探!” 可是,已经晚了,祁山左右相继点起号火,夜色中也看不清蜀兵有多少,只听得四面喊杀。曹真仓惶迎敌,刚一交手,后面马岱、王平从左边杀来,马忠、张翼从右边杀来,把曹真团团围在中心。 魏将护着曹真左突右冲,好容易望东杀出条血路,仓惶奔逃。眼看就要甩下蜀兵,前面又发一声喊,一彪军杀出,为首大将像一团火立在面前。 曹真魂飞魄散,直喊:“我命休矣!”左右却喊:“有救了!”他定晴看去,却是司马懿。晦,自己真是吓昏了。司马懿惯骑一匹枣红马,着红披风,怎么就忘了? 司马懿让过魏兵,立马横刀挡住蜀军。立刻,一团火焰在乱兵中滚动,好一场厮杀,蜀兵不敢恋战,鸣金退去。 司马懿收了兵,来见曹真。曹真惊魂甫定,看看司马懿,羞得无地自容。 “仲达,我,晦!” 司马懿却轻描淡写他说:“都督休将赌赛放在心上。诸葛亮已夺了祁山地势,我等不可在此久停,赶快去渭滨安营吧。” 虽说司马懿不追究赌赛,可曹真心里难受。他想着自己遇诸葛亮一交战就败,就没打一次漂漂亮亮的胜仗,你说憋气不憋气?你说窝囊不窝囊?越想越气,吃不下饭,睡不成觉,气血滞郁,又病倒在床。司马懿大传--八 曹真丧命因器短 孔明夺麦败上邽八 曹真丧命因器短 孔明夺麦败上邽 诸葛亮一封书信,羞死曹真,司马懿闻讯冷笑:“出水才露两腿泥!”魏主欣慰:“我有司马仲达,何患诸葛孔明?” 蜀军细作探得曹真染病,报于诸葛亮。诸葛亮喜不自禁。众将也摩拳擦掌,急于出击。诸葛亮笑笑说: “不必。我写一书,可催曹真速死。” 当即草书一封,叫一魏军降卒带回,速交曹真。 曹真收到诸葛亮书信,就教一旁参将念给他听。参将清清嗓子,就要念,却咽下了。只说:“都督还是自己看吧。” 曹真不解,接过信,抱病看视,只见诸葛亮洋洋洒洒写道: “汉丞相武乡侯诸葛亮,致书于大司马曹子丹之前:窃谓夫为将者,能去能就,能柔能刚,能进能退,能弱能强。 不动如山岳,难知如阴阳,无穷如天地,充实如太仓,浩渺如四海,眩曜如三光。预知天文之旱涝,先识地理之平康,察阵势之期会,揣敌人之短长。嗟尔无学后辈,上逆穹苍,助篡国之反贼,称帝号于洛阳。走残兵于斜谷,遭霖雨于陈仓。水陆困乏,人马猖狂,都督心崩而胆裂,将军鼠窜而狼忙!无面见关中之父老,何颜人相府之厅堂?史官秉笔而记录,百姓众口而传扬,仲达闻阵而惕惕,子丹望风而逞逞。 吾军兵强而马壮,大将虎奋以龙嚷,扫秦川为平地,荡魏国作丘荒!……” 曹真越看越气,一双手越抖越剧,面孔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跳,头脑中一片蜂鸣,突然大叫一声,竟气绝身亡。 司马懿闻讯赶来,将书信草草看了,言辞果然犀利。便冷笑一声,将信折叠好收了,道:“奇文妙语,待我细细品味。”心里却道:“哼,出水才看两腿泥。耍你这三寸不烂之舌算什么本事?要想以此骂倒我,那是在想。咱俩,还不知谁把谁骂死哩。”便命士卒将曹真装殓,连夜送往洛阳安葬。 魏主曹睿惊闻曹真死去,十分悲伤,令厚葬。一面下诏命司马懿为大将军、大都督,抵御蜀兵。 车骑将军张摭献计道:“都督是否分兵把守雍州、郿城? 如有意,未将愿请命把守,以拒蜀兵。” 司马懿道:“如果我前军能独挡诸葛亮,将军说的就太好了。如不能挡,再分兵两下,则不是打胜仗的办法。现在陇西麦子将熟,诸葛亮必去抢收以资军粮。我自引兵驻上邦,郭淮巡略天水诸郡,以防蜀兵割麦。将军可为先锋,向祁山进发。这样,诸葛亮打无出路,守无粮草,就只有退兵了。” 张郃觉得有理,便领兵去守祁山。刚刚安顿好兵马,蜀兵也赶到了。 诸葛亮风尘仆仆赶来,却见张摭领兵先到一步,挡住道路,自思营中粮草日渐不济,李严的粮草迟迟不到,心中甚是着急。便召众将说:“我军粮食紧缺,而魏陇上麦子已熟。 我准备派大军偷偷抢割,一可绝魏军粮草,二可充我军粮。 哪位将军愿前往?” 众将自思割麦又苦又累,还不能立战功,便没人应声。 诸葛亮元奈,便留王平、张嶷等将守祁山大营,自己亲率姜维、魏延等将并三军备齐镰刀,驮绳、车辆等,往陇上割麦。 大军一上陇原,眼前豁然一亮。陇上一片金黄。风吹麦田,有如金色的锦缎铺展开来抖动,还随凤飘来夹杂着泥土味的麦香。几天吃不饱肚子的蜀兵,禁不住雀跃欢呼,忘记了天气的炎热,就脱了褂子准备大干一场。诸葛亮急下令不得喧哗,提防魏兵哨探。 谁知话音未落,姜维手指上邦方向,说:“丞相,你看!” 诸葛亮循姜维手指的方向看去,猛然一惊。遥见上邦城头,遍插魏军旗帜,当中一面大旗上书“魏大都督司马”,不禁长叹:“仲达厉害,竟预知我要来割麦。罢罢罢,退兵。” 司马懿见蜀兵退走,岂会轻易放过?便出城追杀。蜀兵本是来抢麦的,刀枪不整,难以抵挡,仓惶后退,一直退到祁山卤城。诸葛亮一面让魏延、姜维分别占据南北二山,一面派人截断山下水源,把天然沟堑作屏障,以挡魏兵。 司马懿见蜀兵天险固守,也不攻打,只围住待你粮尽再说。 诸葛亮左等右等等不到后方粮草,他哪里知道这是运粮官都护李严玩忽职守,一误再误呢?只好传令三军,半夜悄悄拔营退师。 司马懿早已料到,派牛金率精兵及时追击,蜀兵饥谨,不堪一击,伤亡数万,狼狈逃回汉中。 魏主曹睿闻捷大喜,遣使者赴祁山劳军,对有功将士逐一封赏。 庆功酒宴上,军师杜袭、督军薛梯说:“此次蜀兵败走,明年麦熟必然再来,望都督禀明天子,早作准备。” 司马懿怕然笑道:“诸葛亮屡出祁山犯境,均因粮草困难,速战也好,偷袭也罢,都不能得逞。粮草不济是他的致命弱处。几次失败,这回他会汲取教训,一定会在边境屯兵垦粮。这样,怎么也得二、三年才能有足够的粮草。因此,我们也要利用这充裕的时间作准备。一是让老百姓好好休养生息,二是奏请天子迁徙冀州,农夫来陇上垦荒种田。针锋相对,让蜀汉永不得占上凤。” 当下,使者回京向魏主呈上司马懿表章。 魏主看后,大喜:“我有司马仲达,诸葛孔明何患?”便下诏采纳司马懿的意见,并派司马孚任典农中郎将,前去相助。 司马孚来到雍州,巡视了陇上,回来对司马懿说:“弟见陇上干旱,如修渠引渭水灌溉,可以大大提高产量。” 司马懿说:“修渠垦田之事完全由你负责。需要多少兵士和民夫,就拨给你多少,一定要在今年内修好水渠,保证播种。” 半月后,挖修成国渠、筑临晋陂的工程在司马孚的监管下,动工了。为修渠垦田配套的冶炼业也在天水、南安等地恢复了。司马懿大传--九 舞剑长吟真潇洒 忍辱蒙羞丈夫心九 舞剑长吟真潇洒 忍辱蒙羞丈夫心 聪明的诸葛亮,可悲的诸葛亮;司马懿兴奋地舞剑长歌;他接受了对手的礼物:一袭绯红色织锦女衣…… 寒暑易节,秋去春来。青龙二年,蜀、魏都经过了三个丰收年后,诸葛亮壮志未酬,雄心未泯,又率师十万,出斜谷,浩浩荡荡杀奔渭水,在南原扎下营寨。 魏主曹睿闻报,急遣征蜀护军秦朗督步骑两万,驰援司马懿。 司马懿在渭北大寨内,见秦朗来援,大喜。这秦朗年轻气盛,一到便请战。司马懿摇手道: “不愁没有仗打,先看诸葛亮如何行动。我此刻耽心的是诸葛亮如果改变他一贯的谨慎小心,而大胆地杀出武功,依山东进,我军就被动了。如果蜀兵出渭南,西上五丈原,那么我军就高枕天优,稳操胜券了。不过,我想,他一定会让我如愿的。等着看吧。”很快,探马来报,诸葛亮己屯兵五丈原。 司马懿听了抚掌笑道:“怎么样?诸葛亮就是诸葛亮,聪明的诸葛亮,谨慎的诸葛亮,也是可悲的诸葛亮呀!” 秦朗不解其意,问:“都督为何认为蜀兵屯于五丈原必败?” “诸葛亮四出祁山犯我中原而不得。现在他自感时日不多,此次来势汹汹,分明是要一鼓作气定乾坤。其实呢,他是自取速亡。这样,我就要和他斗,和他磨,他若真是聪明的军事家,就应该出武功依山东进。这一来对我军威胁大,二来可速战速决。可是,诸葛亮一生谨慎成自然,无论是下棋,还是打仗,我算看透他了,总是稳扎稳打,不敢出奇,不敢冒险。现在,他占据五丈原,自以为得计,占了地利,因为五丈原实在是军事重地。原高四十丈,三面凌空环水,东为石头河,西临麦李河,渭水从原北横流而过,南依秦岭棋盘山,扼褒斜道北口,地势险要,以其‘高、平、旷、远、险’著称。但是,他没想到,我以以逸待劳为宗旨,不管你占据什么地势,只是在渭北扎牢大寨,叫你无法北渡渭水。 天长日久,粮草接济不上,你就没招了。” 秦朗年轻气盛,凭一时之勇仍坚持速战速决道:“我军兵勇将广粮足,就是和他硬拼,也占上风,何不速速交战?” “能不损兵折将而却敌,何必非要去做不必要的牺牲? 好了,从现在起,谁也不能再言出战。”司马懿知道一时半会说服不了他,其实这也是相当一部分将士的心情,便只有明着压服了。他步出帐外,拔剑在手,迎着初升的朝阳,舞起剑来,舞的兴起,竟边舞边吟诗道: “仗剑行千里兮,暮年志更豪。 展翅翔丸天兮,与天试比高……” 正舞的高兴,就听得阵前传来喧嚣声。 司马懿停剑问左右:“阵前喧闹什么?” 小校跑来禀报:“禀都督,是蜀军在叫阵。” “不理他们,让他们叫吧。”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小校又跑来禀报:“禀都督,蜀军越来越不像话,竟然骂起来了。” “不理他们,就是自己骂自己。这诸葛亮怎么搞的,竟学泼妇骂街。蜀人的嗓子又细又亮,好听着哩,你们只当小曲儿解闷吧。” “不行啊,他们在骂都督你呢。骂的实在难听呀!” “骂我?骂些什么呀?” “小的不敢说。” “为啥不敢说?是本都督让你说的嘛。” “他们骂、骂都督你长马脸,老鼠胆,贪生怕死不像男子汉。” “哈……他泼妇骂街,倒说我不象男子汉,岂不滑稽好笑?好,他们不嫌口干,就让他们的辣椒嗓喊吧,骂吧。” 秦朗可受不了,还有司马师、司马昭,纷纷来见司马懿说:“身为大魏都督,怎能受此辱骂?” “哎,天要下雨,地要起风,不是你我挡得住的。眼下,两军对垒,咱们不出兵,诸葛亮憋的难受,不让他撒撒火行吗?别看他骂的欢,心里难受着哩。他诸葛亮不论下棋还是打仗,在我面前是屡战屡败,屡败还要屡犯。因为他不来打,回去也是气,那扶不起的阿斗不令他生气吗?你们想,他里外受气,心里窝火,在这原下水畔,骂骂街泄泄火,也算我给老朋友点面子了。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呀?再者,蜀军骂的是本都督,本都督都不恼,你们恼什么?听我的,任他们骂去。你们只管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看他们能骂到猴年马月。” 忽然,中军来禀:“禀都督,蜀使求见。” “看看,他们骂累了,也觉得无趣,又生出啥鲜点来玩呢?升帐,传蜀使。” 蜀使捧着锦盒书信进帐:“拜见都督。汉使奉诸葛丞相之命,前来下书赠礼。” “哦,是什么好礼物呀?只怕本都督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吧?”司马懿命人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是一件绊红色织锦女衣。 魏营众将看了,大怒:“诸葛亮,好大胆,竟拿此物来污辱我军都督。”便拔刀抽剑要斩来使。司马师更是快捷,早揪往来使,把刀架到他脖子上。 司马懿见状,急喝止:“住手!休得无礼。本都督与孔明是昔日好友,赠我礼物,岂能无礼?待我看了惠书。”他拆视书信,里面写着: “……仲达既为大将统领中原之众,不思披坚执锐,以决雌雄,反甘窟守土巢,谨避刀箭,与妇人何异?今遣人送中帼素衣前去,如不出战,可再拜而受之。倘耻心未混,犹有男子胸襟,早与批回,依期赴敌……” 司马懿越看越气,额上青筋暴,头上白发竖,右手陡地举起就要砍下。只一刹那间,他想起了许助月旦评时的话: 为人者,存大度方成大器。忍,也是一种力量,是一种斗争艺术。想我身为大都督,岂能象王朗曹真那样被诸葛亮一席话骂死,这不正中了他的好计了吗?哼,我不气,还要将计就计,反过来要气死你。一还一报,也让世人看看魏蜀,孰强孰弱,看看卧龙神骏,谁高谁低。这念头只是在他头脑里一闪,便熄了心中怒火,高举的右手在空中潇洒地一挥,优雅地放下来,笑道: “哈……这衣服料子不错,手工也精细。我就留下了。 来,酒宴伺候。” 司马师疑是没听清,问:“什么?” “摆酒!” “父帅,这……” “拿好酒!” 侍者捧上酒坛酒碗,斟酒。 蜀使迷惘了。他是报着一死的决心来的。你想,我家丞相这样侮辱你魏国大都督,你会不生气?不恼怒?你会不喀嚓砍了我的脑袋?嘿!眼下非但不气不恼不喀嚏,反而要好酒款待!我这是哪辈子烧了好香啦?莫不是大都督有毛病? 不!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对,记住这个好日子。以后就把今日当做生日好了。 司马懿邀蜀使同举碗:“来来,你我同饮三杯!” 蜀使诚惶诚恐端起酒碗,说:“还是在下敬大都督三碗吧。”三杯酒下肚,司马懿笑吟吟说:“我与你家丞相早在未出山时便相识。他因长得黑,我因长得白,他便戏称我男才女貌。不想今日对阵,他又旧事重提。有意思有意思呀。亏得在两军阵前,他还有闲情逸致叙旧。我可不行了,每日宵衣吁食忙得很哪。” “哪里,我家丞相每日也是日理万机,事必躬亲,连对军士二十棒的处罚都亲自过问哩。”蜀使怎舍得放过夸赞自家丞相的机会? “是吗?贤弟他从小就是这个脾气,事必躬亲,办事认真。愚兄不及呀。这杯酒,是我敬他的,但我知道他的胃不大好,一向不大喝酒,你要替他喝下才是。” “好。都督记性真好。现今丞相常常胃疼,每餐也只吃一小碗粥。” 司马懿关切他说:“是不是给他带回去点药?我们中原的山植消食开胃,我家乡的怀菊,清心败火,都很好的。” “太医给他开了药,他就是不吃。每日只是以二花、麦冬等药作茶喝。” “嗅,二花,麦冬是清热解燥的,常饮有益,常饮有益。” “天色不早了,我要告辞了。” “也好。回去告诉你家丞相,就说食少事烦,不可强为,知其不可而为之,岂能长寿?” 蜀使一走,魏营就炸了锅。众将吵吵嚷嚷,不甘受辱,要与蜀汉决战。 司马懿喝止道:“鼓噪什么?诸葛亮辱我,我岂非不想出战?奈天子早有明示,令坚守勿动。今若轻出,有违君命。” 众将仍忿怒不平。 “你们既要执意出战,待我奏准天子,同力赴敌。”司马懿当下奋笔疾书: “臣才薄任重,伏蒙明旨,令臣坚守不战,以待蜀人之自毙;奈今诸葛亮遗臣以中帼,骂臣如妇人,这实在也是对大魏的侮辱。臣岂能容忍?谨先达圣聪:旦夕将决死一战,以报朝廷之恩,以雪三军之耻。臣不胜激切之至!” 曹睿接到司马懿的奏表,眉头不觉皱了起来,对群臣说:“司马都督坚守不出,早有明旨,今何故又上表求战?” 卫尉辛毗出班奏道:“司马都督必因诸葛亮耻辱,难抑众将之忿恨,故而又上此表,欲再乞明旨,以遏诸将之激愤。”他看出了司马懿的良苦用心,知道司马懿饱经沧桑,为了大局,能屈善忍。可众将不能忍,他又不好一再压服,只有求天子帮忙了。 曹睿听了,点头称是。司马懿不是事情太辣手,是不会请旨的。便令辛毗持节到渭北传谕,不得出战。 辛毗传谕后,对司马懿悄悄说了朝中事,问:“怎么样? 我猜的对不对?这下满意了吧?” 司马懿大笑道:“知我者,明公也。有了此诏,就有诸葛亮的好瞧了。” 当下,司马懿将天子诏书悬于辕门之上,晓谕全军:魏主特命辛毗持节传谕不得出战,违令者以违旨论罪,定斩不赦。 众将心中不服,但也无奈。只好窝着一肚子火气,望着诏书,塞起耳朵,免得听到蜀军叫骂,撩起肝火。 蜀使喜孜孜回到五丈原蜀军大寨,去向丞相交差,卖弄地禀道:“丞相,那司马懿未必像人们传说的那么厉害。我看他倒象是被丞相吓怕了的昏庸无能傻得可爱的老家伙。” 诸葛亮不解地问:“你怎么如此说?你们都谈了什么?他受了女衣如何反应?” 蜀使嘻笑着说:“他受了丞相的中帼女衣,看了书札。帐下将官都很恼怒,还要杀我,尤其是他那大公子司马师,竟把刀架到了我脖子上。那司马懿却不恼怒。还说这是丞相你夸他男才女相,他好高兴呐。受了如此羞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说这人脸皮厚不厚?脑袋瓜有没有毛病?” “他还说些什么?” “他问我丞相饮食起居如何。” 诸葛亮一怔,问:“你如何说?” “我如实相告呀。说丞相鞠躬尽瘁,宵衣吁食,每顿饭只吃一小碗粥,很是操劳。” 大将高翔一旁说:“说的好。我们丞相就是如此为国为民,那司马懿不感到羞愧吗?” 蜀使见有人赞赏,更高兴了,唾沫星子飞溅着说:“司马懿知道丞相胃不大好,要送给你药。我说不必。丞相有药也吃不下,每日只是以二花、麦冬等药作茶喝……” 诸葛亮大惊:“怎么?你连这个也告诉了他?” “是啊。司马懿还直叫好哩。说:二花、麦冬清热解燥,常饮有益。” 诸葛亮气得浑身乱颤,再也听不下去了,叫道:“你你你,真是个蠢才!是你被他司马懿利用了,还有脸嘲笑他憨傻愚蠢。” 蜀使大惊,扑通跪下。 诸葛亮强忍住火气,挥挥手道:“唉,也怨我虑事不周,事前没有交代,使你这小聪明反被利用。下去吧。” 姜维进来,见丞相脸色难看,小心翼翼地问:“丞相,探马报,魏主遣辛毗持节,传谕司马懿不得出战。” 诸葛亮毫无表情他说:“我料到他会来这一手的。这是他的安定三军之法。” “丞相何以知道?” “常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司马懿是魏国重臣,该战该守,他完全可以自己决断。当年奔袭孟达不就是他先斩后奏的吗?何必千里迢迢上表请旨?其实,这只不过是他借魏主之旨,来压制将士罢了。他故意传出此言,是为了懈怠我军心。眼下只有等东吴伐魏的消息了。两下夹击,司马懿不战即退,我军就主动了。” “报!” 话音未落,费祎匆匆进帐。 诸葛亮吃了一惊,忙问:“费大人急急来此,有什么大事?” “丞相,我带来个十分不妙的消息。” 诸葛亮一怔,忙屏退左右,催道:“啊,快讲。” “咱们不是联吴伐魏吗?那魏主曹睿见东吴三路发兵进犯,便自引大军至合淝,令满宠、田豫、刘劲分兵三路迎战。 满宠十分厉害,设计烧了东吴的粮草,吴兵军心大乱。陆逊便上表于吴王,称吴兵无粮,不便拖延,约好两面夹攻,速战速决。不想送表人中途被魏兵抓获,机关泄漏。吴兵只好不战自退。” “啊?!”这对渴盼东吴消息的诸葛亮不啻是晴空霹雳。 时值初秋,北国的山里已有寒意,可是,诸葛亮脊背上还是出了一层汗,冷汗。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姜维、费伟见状,急忙唤人,又是捏人中,又是揉太阳穴,又是灌热汤。折腾了好大一会,诸葛亮才苏醒过来,叹道:“唉,我心中乱极了。我感到无比的疲累,无比的烦燥,无比的惆怅。我,恐怕不久于人世了。” 姜维哭道:“丞相,你怎么能这样说?怕约不能没有你,蜀汉不能没有你呀!”司马懿大传--十 唇枪舌箭斗智勇 楚河汉界决雌雄十 唇枪舌箭斗智勇 楚河汉界决雌雄 五丈原上,秋风凄凄,司马憋身穿女衣出阵,诸葛亮目瞪口呆;“你能骂死王朗,羞死曹真,我就不能气死你吗?”f司马懿仰天长叹:“你这一走,以后有谁是我的对手呢?” 几乎与费伟面见诸葛亮的同时,司马懿也收到天子来自合淝的捷报,说东吴不战自退,心中大喜,觉着出战的时机到了。便挥书一封,派人送到蜀营,说明日阵前与诸葛亮老朋友晤面叙谈叙谈。 嘿!前番任我怎么挑战叫阵,你不出来。今儿个却主动要晤面叙谈。谈什么呢?诸葛亮此刻只有气没有话,可又不能不答应。人家连你送女衣的羞辱都能笑纳,我就怕晤面吗?也罢,就明日阵前晤面。 翌时。魏军大寨三声炮响,寨门大开。一班衣甲鲜明的文官武将簇拥着一位中帼红装出来。诸葛亮远远地认出是司马懿,立刻,不知道一股什么滋味儿涌上心头,身子便晃了一晃。 那边司马懿发了话:“孔明贤弟,愚兄好思念你呀!” 废话。思念我,怎么一连数十天闭寨不出?诸葛亮张张嘴,想说,又觉得元话可说。 司马懿依旧笑嘻嘻他说:“昨日愚兄闻知贤弟心情郁闷,贵体欠佳,故遵从尊意,身着红装,簪花敷粉,不怕三军吐舌,阵前嘻笑,只为博得贤弟一笑。贤弟,怎么不高兴呀?莫非这是新弟妹的新装,现在给我你又后悔了?” 诸葛亮怎么笑得出来?你这不是要博我笑,是在拿针扎我的心呢。可他又不能不笑。人家能受女衣之辱,我连个笑都不口敬一个,岂不是太没水平了?便强笑道:“嗬嗬,弟因仁兄深居大营,怕有损贵体,故而送戏言之书一封,红装一领,以嘻闹之情聊表相亲之亲。不想仁兄大度,真格穿将出来。” 司马懿畅笑道:“不穿不是有违贤弟美意了吗?再说,笑一笑,十年少。愚兄这是为贤弟添寿哩。你可千万保重,蜀国可离不了你这栋梁之臣呀。” 诸葛亮一时语塞,想想,可不能再拉家常了。这样太被动。我还是转转话题,发挥我舌战群儒的优势,用骂死王朗、曹真的本领来以攻为守吧。想到此,便高声道:“多谢仁兄美意。这如果是在家中晤面叙谈该多好?可惜今日是在阵前。这谈起来,就不能不说国事了。你我父辈皆为汉臣,理应继承父志,安邦兴汉。鼎立之势,于国不利,于民无益。” 只有社稷一统,才有万民康乐。而仁兄却助曹篡君,阻拦主师,实在叫人心寒。劝仁兄翻然悔悟,共为汉室,为民造福,以求百代留芳。” “哎呀呀,今日愚兄只是想让贤弟乐一乐,解解闷,未了再下两盘棋,怎么又谈起国事啦?好,既然贤弟开了头,兄不说上几句又要招惹贤弟了。首先说明的是,兄不是司徒王景兴,也不是大将军曹子丹,他们能让你唇枪舌箭要去老命,兄却不会。反过来,我还要奉劝贤弟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也。纵览天下古今,历来王业归贤主,为何天下必姓刘?汉朝的气数早已尽了。你一人再有本事,怎能挽狂澜于既倒?你细数一下刘家,可谓上代不如一代,一个不如一个。 刘表平庸无才,刘备只会哭,比刘表强一点的是会结拜兄弟,找几个心腹助手,实是卖命兄弟。刘协懦弱,刘禅愚钝,哪一个能当得帝王之业?贤弟心比天高,自比管乐,呕心沥血图霸业,南征北战几十秋,戎马倥偬,自了须发,枯了容颜。到如今,一事无成。为何不好好想想,你这是空忙活个啥呀?”司马懿看出了诸葛亮的良苦用心,毫不客气地针锋相对,迎头痛击。 “人生在世,为的名节。” “你是明知汉朝气数将尽,还要为它殉节。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你留的不是一个可悲可叹可笑的名节吗?” “仁兄不要高兴的过早。现在胜负未定,天下尽早要归汉的。” “愚兄奉劝一句:聪明人莫再做糊涂事了。得天下者,须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可你呢?幼主昏庸不辨贤好。你在前方卖命打仗,奸佞在后面掣时捣乱;联结东吴,盟友靠不住。你已失去了天时。再说地利。蜀地虽险,却地僻天远,交通不便,躲在那里无异于作茧自缚。何谈地利?连年征战,你的刘皇叔和五虎上将相继死去,剩你一人孤掌难鸣。姜维有智,尚难作帅;魏延有才,你不放心;瞻儿虽慧,毕竟年少。这又失了人和。你想想,你看看,难道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吗?其实你是再清楚不过的。只是你要做最后一次的无奈的拼搏罢了。你说是不是?” 诸葛亮怎么也没料到司马懿会讲出这么一通话来,句句是刀,字字是剑,直刺他身,直剜他心。刺得他热血上涌,头颅欲裂;剜得他浑身冰凉,脊梁沟里冒冷汗,四肢又凉又麻,不得伸展。 一旁的姜维早看出丞相神情异常,忙伸臂从后面揽住,低声叫:“丞相!” “快,快扶我回去。”�救,原因有二,其一,自己也是红巾军,而且韩林儿从名义上说还是自己的皇帝。其二最关键的是,安丰是南京的门户,如果安丰失守,南京也会受到威胁,唇亡齿寒。这又是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理由,而且作出这个决定的还是朱元璋本人,但刘基反对。他能用什么理由反对呢。【致命的错误】刘基与朱元璋针锋相对,对朱元璋的两点理由作出了逐条批驳。首先韩林儿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去救韩林儿,不救出来还好,救出来了怎么处理呢。其次,安丰失守是小事,如果陈友谅趁机打来,该怎么办?!真是难于抉择啊,朱元璋经过苦苦的思考,决定还是采取自己的意见,出兵安丰。刘基十分少有的坚持自己的意见,他拉住朱元璋的衣袖,不让他走,一定要他放弃进攻安丰的计划。朱元璋是一个很顽固的人,长久以来,他的感觉都是对的,这次他仍然相信自己的感觉。从这件事情上看刘基,就会发现此人确是奇才,不但懂得天文地理,厚黑学水平也丝毫不低于陈友谅,他明白,要想避免弑君的恶名,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君主自己死掉。刘伯温的名声果然不是白白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