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坪里战斗 7月14日这一天对美军来说是一场灾难,对于第34团来说尤其是一场灾难。在一天之内,北朝鲜人就突破了锦江防线,并干净利落地吃掉了已经完全撤出战斗的第34团。该团的消失使得右翼第19团的侧翼门户洞开。 此刻,未经考验的第19团在难以防守的阵地上面对北朝鲜第3师的进攻,一切听天由命,全看自己的了。 7月14日下午,北朝鲜的坦克和自行火炮从大坪里渡过锦江,开始炮轰美军阵地,对19团的炮火考验便随之而来。该团仅有两营兵力,而要防守近30英里长的沿江阵地,这种作战部署实质上必败无疑,但要加以改进也无能为力了。(参见图4)图4 1950年7月13-16日第19步兵师保卫锦江防线(点击图片可浏览大图片) 该团派一个连(E连)在东边的信川防守那里的铁路渡口。在该连和大坪里周围的防守主阵地之间,有一个2英里宽的缺口,根本无人守护。在大坪里附近,沿江部署了3个连:C连守卫在200高地北坡的东部,A连和B连的一个排沿着江堤部署在东西两边,B连其余的人马则部署在由大坪里通向南方公路西面的一个高地上。第1营的指挥所设在大坪里南边一英里处的一个名叫加洞里的小村子里,距离迫击炮阵地不远。沿公路向南不到1英里远,有座名叫钵山里的小村子,团指挥部就设在那里。步兵身后部署了3个炮兵营:第52营安扎在钵山里南边2英里处的图们里,再往南大约2英里,部署了第13营和第11营。 这几个阵地西边没有什么防守力量。有几支侦察和分遣小队派人镇守在江边的几个前沿哨所。但是由于昨天第34团的退却,现已根本没有什么阻挡侧翼进攻的实际力量。因此,第19团团长小盖伊.S.梅洛伊上校派遣2营营长托马斯.M.麦格雷尔中校,率领G连并携带几挺机枪、2辆M24轻型坦克、2台四座50毫米口径高射机枪车辆,去执行侧翼守卫任务。麦格雷尔这队人马向西沿直线距离走了大约6英里路程(沿公路走的距离要远得多)。这支特遣队伍占了梅洛伊上校整个预备力量的三分之二,另外一支预备力量就是部署在B连后方的F连。 19团的主要弱点是,若从村子的东西两边渡江——那里没有队伍防守,即可对美军主阵地发动侧翼进攻。这一弱点是显而易见的,而北朝鲜人所做的也正是这样。7月15日下午和晚上,他们从大坪里那座被炸毁的桥梁的一端和C连的前方发动了试探性进攻,但并没有竭尽全力。部署在江北的坦克和大炮也向美军阵地进行了零零星星的轰击。美军的B-29轰炸机下午向江北的敌军阵地投掷了炸弹。晚上7点45分,飞来了两架美军战斗机。8辆北朝鲜坦克躲进了树林里,但停在公路上的一辆坦克被飞机击中,一直燃烧了几个小时。 北朝鲜人乘木筏渡过锦江后,向美军阵地渗透。整个夜间,他们发动了几次试探性进攻。然而真正的攻击是在7月16日凌晨3点发起的。一架北朝鲜飞机飞临锦江上空,投下了一颗照明弹,这是发动总攻的信号。江北的坦克和大炮一起开火,其猛烈程度跟二次大战中的狂轰滥炸无出左右。在炮火的掩护下,北朝鲜人或驾起船只和木筏,或涉水游泳,开始渡江。美军的大炮、迫击炮和轻兵器给予了还击。 美军大炮和迫击炮的前沿观测员,需要照明来指引炮兵准确轰击奋勇渡江的北朝鲜人。第11炮兵营指定一门155毫米榴弹炮,要它奉召向锦江上空发射照明弹。在北朝鲜人渡江最关键的时刻,跟步兵在一起的那位观测员要求那门榴弹炮略微改变一下照明区域。通常这只需要一分钟左右,但是炮手却误解了观测员的要求,将榴弹炮置于另一个方位,而这需要移动炮架的沉重炮尾。结果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发射照明弹。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因为在接下来的黑暗中许多北朝鲜人安全到达了锦江南岸。 位于200高地前边斜坡上的C连,此刻成了主攻的目标。凌晨4点前,C连连长亨利.T.麦吉尔中尉给1排排长托马斯.A.马厄挂去电话,询问他的战斗情况。马厄回答说:“我们打得不错。我们吃掉了敌人。”30秒钟后,一颗冲锋枪子弹击中了马厄的头部,他被当场打死。北朝鲜人打垮了第1排,排里只有十几人得以逃脱。1排所守的阵地的西边是一狭长地带,那里驻有C连其余的兵力。麦吉尔连长加强了所余兵力,等待黎明的到来,以便观察发生的情况。该连很快发现,有4挺北朝鲜机枪在黎明时分射向该连,北朝鲜的82毫米以及120毫米迫击炮也开始轰击C连的阵地。 美军4.2英寸大型迫击炮的反击炮火由团指挥部的重型迫击炮连指挥员来控制,其目的只是轰击最有利的目标。指挥一个4.2英寸炮兵排的约瑟夫.M.埃布斯少尉表示反对,因为发射炮弹的时间花得太长。一位前沿观测员已指出了炮击的目标,他在等待开炮的时候说道:“如果你不马上把炮弹打过去,那就得把炮弹打到后方,因为它们会使你们倒霉。” 敌军在19团防线的右侧缺口处渡过锦江,兵力得到加强。他们一边朝200高地上的C连东边包抄,一边向南推进,并且渗透到美军后方,向部署在200高地以南几百码处的3门4.2英寸迫击炮进攻。迫击炮手撤离了战场。B连阵地左侧(西边)的一段江面已无人防守。(一支更大的部队)便跳入江里,涉水渡江。到天亮之时,位于大坪里西边山崖上的B连士兵看到,在他们西边和南边的高地上,已有数百名北朝鲜人平安地渡过锦江,正朝美军阵地的后方迂回运动。与此同时,其他北朝鲜人也从大坪里那座部分已遭破坏的公路桥处涉水泅渡过江,趁着晨曦径直穿过村庄,推进到重型迫击炮的阵地和阵地南边的营指挥所跟前。在前进的途中,北朝鲜人击溃了A连和B连沿江一带的部分守军。他们一边叫喊,一边用冲锋枪扫射,一直飞速地向前推进,并夺取了加洞里第1营指挥所所在的高地。 北朝鲜部队从两翼包围了第19团,而这次尝试突袭不仅扼住了19团的咽喉,而且对19团的整个防线构成了威胁,因为这次突袭已经渗透到了该团阵地的正中央。再向南走不到一英里就是团指挥部所在地。 19团团长梅洛伊和1营营长奥索.T.温斯特德中校立即组织了一次反攻。两个指挥所里凡是能用得上的人都用上了,其中包括炊事员、司机、机械师、文书和警卫排等。这次反攻于上午9点左右将北朝鲜人赶了回去,并夺回了加洞里的那一座高地。营主任参谋约翰.M.库克少校和营人事行政参谋艾伦.哈克特上尉身先士卒,统领了这次反攻。美国人收复那座高地之后不久,北朝鲜人就架起了机枪,打死了库克和哈克特。 A连和B连的大部分人已被北朝鲜的一次进攻逐出了阵地。那次进攻是为了增援尝试突袭,沿着大坪里的正面防线发起的。但是,一些美国人却被牵制在江堤上的阵地里。上午8点左右,村西江堤上B连的一个排与北朝鲜人展开了激战。排长威廉.B.霍奇基斯中尉被打死。武器排排长约翰.H.英格利希中尉看到西南高地上B连多处阵地上的混乱状况,便泅过永所小河,带领14名士兵脱离了危险。 虽然团指挥部和营指挥所一起发起的反攻给部队带来了喜悦,但这只是暂时的胜利,因为从无人防守的左翼渡江而来的敌方部队已经运动到该团阵地的后边,并在第52炮兵营阵地南边公路上方的高地上筑起了阵地。北朝鲜人从那里发射的火力封锁了公路上的一切活动。一位名叫罗伯特.E.纳什的少尉正沿公路运送补给的弹药,他第一个发现了设置的障碍,即用电话向梅洛伊上校作了报告。上校交给他一项任务,并亲自跟团里的作战训练参谋爱德华.I.洛根少校一道动身前往路障跟前查看。 与此同时,一支北朝鲜部队向第52炮兵营的一个连发动了攻击。这次进攻只是在炮手将其105毫米榴弹炮掉转头来,直接对准敌军轰击,营长又临时调集人马,匆忙组织反击之后才停了下来。 当梅洛伊和洛根抵达路障北端时,他们发现情况明显让人不满。美军士兵看不见敌人的路障,只是朝路障的方向放枪,别的什么也不干。梅洛伊上校正试图组织一队人马向北朝鲜人攻击之时,小腿上却负了伤。于是,他便把锦江一线的所有部队交由1营营长温斯特德上校指挥。 下午1点左右,洛根少校通过无线电跟迪安将军取得了联系,他告诉将军19团的形势不妙。迪安说他正临时从南边组织一支救援力量,但19团应立即退却,并把人和装备尽可能多地撤出来。之后不久,敌人的炮火摧毁了团里的无线电通讯车,于是就中断了与师部的一切联系。 来到路障跟前的温斯特德上校命令洛根少校设法将路障除掉,并跟前来救援的队伍取得联系。然后上校便往回返,要回到从江边撤下的队伍中,但却死在了半路上。 C连由于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整个上午都固守在自己的阵地上,蒙受着机枪和迫击炮的猛烈打击。他们的阵地就在一道狭窄的山脊之上,从200高地通向北方。此刻,该连已是孤军作战,实际上已被敌军包围。午后不久,切斯特.W.范奥尔曼中士从A连阵地返回到C连。他到A连阵地,是要设法跟营部取得联系的。他看到A连和B连正在撤退,而营部要求C连“如果可能也要跟着往后撤”。 下午12点30分左右,C连开始撤离高地。伤员跟两名连里的军官和补给人员首先撤离。迈吉尔中尉和排长奥古斯塔斯.B.奥尔中尉要把士兵从散兵坑中弄出来。这下他们遇到了麻烦,因为士兵都已吓得晕头转向,而敌人的炮火仍在不停地射击。迈吉尔告诉奥尔率领军队撤退,他要殿后,以确保所有的士兵都撤下高地。麦吉尔中尉没有回来,可能已经战死疆场。奥尔率领百十名幸存下来的士兵朝锦江走去。他们顺着江堤的北侧走,因为从江南(而不是从江北)有轻兵器向士兵们射击。在前往大坪里的半路上,奥尔让其士兵拐向南边,从稻田里穿过。他看见稻田的一条小沟里躺着一个北朝鲜人,手里握着一枚手榴弹,看上去已经死去。奥尔的脚步溅起的水花落在那人的脸上。奥尔还看到水面上在冒水泡,感到纳闷,就踢了一下那人的肋骨。见没有反应,奥尔就走了过去。跟在后面的人说道:“哎,中尉,这人的眼睛睁开了。”奥尔迅疾转过身来,用卡宾枪向那个朝鲜人打了一枪——然后又朝沟中另外6名可能没死的北朝鲜人开枪射击。奥尔带着他的人来到一个通往南边和钵山里的关口处,他们在那里遭到了迫击炮的轰击。这一帮人试图绕到关口东边,但也遇到了敌人的炮火。强行闯关与绕道过关都是灾难。奥尔决定闯关到钵山里,这样灾难会小一些。而当这一备受困扰的连队动身闯关时,关口两侧的小山上至少有6挺敌人的机枪向他们扫射。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设法闯了过去,来到了村子里。在村里,奥尔的一侧被机枪子弹打中,中尉一头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C连的士兵于是便四散开来。原先留在村里的医护人员给奥尔包扎了伤口,但他仍然呆在原地,力图恢复神志。 19团的队伍陆续来到路障跟前,他们做了各种进攻的努力,都没有成功。士兵们挤在路旁的土沟里,躲避敌人的炮火袭击。此时美军的战斗机飞了过来,向北朝鲜的阵地扫射了一通,但并未能使敌人的三四挺机枪停火。在此期间,纳什少尉遵照梅洛伊上校的命令,正在执行一项难以置信的任务。梅洛伊上校认为,如果不将路障清除,就会给他的一团人马带来灭顶之灾。他命令纳什回头去寻找麦格雷尔上校和那支守卫左翼的特遣小队,要麦格雷尔把队伍开过来,从路障的南边把道路打通。 纳什少尉勇猛地驾车穿过路障向南驶去。他遇到了密集的炮火袭击。只见机枪子弹打在前方的公路上。此时一发子弹打中了吉普车的一只轮胎,车子冲出了公路,开到了稻田里。纳什并没有受伤,急忙隐蔽起来。他抬头看见一辆美军M24坦克的炮塔正转向敌人的机枪,试图对敌人进行交叉射击。突然,一发反坦克炮弹击中了坦克,坦克顿时燃烧起来。坦克手打开了所有出口,从坦克里跳了出来。那颗炮弹是从一门苏制14.5毫米反坦克炮射出的,这种炮是二次大战前就已经过时的遗物,可是今天却发挥了作用。纳什决定步行前往。他来到路障南边第13野战炮兵营,借了一辆吉普车,朝驻守在西边上旺里的麦格雷尔的阵地开去。野战炮兵营距麦格雷尔的阵地约有9英里的直线距离,但公路上绕的路程却要远多了。纳什向麦格雷尔上校说明了情况,上校回答说:“行,好吧。运送部队的汽车在哪儿?” 纳什又驾车回到勤务连,却被告知所有的汽车都到大田简易机场拉弹药去了。纳什便驱车来到机场,却找不到一辆19团的车辆。他的确看见了几辆空着的军需卡车,但是军需人员却卡住不放。纳什少尉是个固执的青年,他找到了第24师副师长帕森.梅诺尔准将,使将军下令立即派遣军需卡车,前往运送步行的特遣队士兵。与此同时,麦格雷尔的两辆M24坦克和两辆四炮架50炮车也在他的陪伴下向路障的南端开去。 位于路障北端的洛根少校没有取得任何进展。M24坦克的指挥员拒绝出动去摧毁北朝鲜的机枪。洛根亲自率领一小队人马转到东边,试图找到一条可供车辆通行的旁道,却未能找到。然而,洛根却赶在迪安将军和麦格雷尔上校之前,来到了路障南边第13炮兵营的阵地。之后不久,迪安将军便带着两辆M24坦克和一些防空武器赶来了。麦格雷尔上校也和他的装甲特遣队以及防空枪炮一起出现在阵地前。 此时,5辆吉普车在19团主任参谋霍默.B.钱德勒上校的率领下朝他们疾驶而来。钱德勒这支被护送的车队载着伤员飞速冲过了路障。在狂奔中,伤员们又被敌人的子弹个个击中,有的还不止挨了一枪。 麦格雷尔从南边组织援军发动了攻击。他派一辆轻型坦克开道,4台载有士兵的防空车辆跟在后面。他又派另一辆坦克殿后。这支增援部队走到第13炮兵营阵地北边大约一英里处时,绕过了一段弯道,之后便受到敌人重机枪和轻型反坦克炮火的袭击。此时,他们距北边第19团的部队和车辆已不足300码远。美军的炮火开始还击,而步兵则跳到了路边的壕沟里。北朝鲜人将四台防空车辆全部摧毁,并打死或打伤了百分之九十的防空枪炮手。那两辆M24坦克打光了弹药之后掉转头来,沿公路往回开去。麦格雷尔上校和大部分步兵都顺着路边的壕沟往回爬,最终脱离了敌人的火力。 帮助突破路障的麦格雷尔步兵特遣队在途中遇到了奇怪的转折,他们突如其来地听到了一些谣言,说是北朝鲜的坦克已经突破了防线。率领这支步兵队伍的是G连连长迈克尔.巴尔什奇上尉。他们乘坐卡车,来到路障南边大约7英里处时,梅诺尔将军截住了他们,并命令他们沿一条溪流构筑防线,因为担心T34坦克正在逼近。其实坦克并没有来。 后来巴尔什奇上尉接到命令,要他们开到路障的南端。该连人马在途中遇到一小队急速行进的车辆。一辆两吨半的卡车在头前开道,卡车的前防护板上站着一位宪兵军官。那位军官从步兵身旁经过时高声喊叫“坦克,坦克!”巴尔什奇迅速命令他的驾驶员将吉普车横在公路上,以阻塞道路,并指示他的队伍下车进人壕沟。巴尔什奇和士兵们焦急不安地朝前方寻望,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坦克。可是什么也没有来。几分钟之后,巴尔什奇把他的士兵叫起来,沿着公路步行前进。他们在路上遇到了迪安将军,迪安要他跟敌人交手,并要努力突破路障。 巴尔什奇的一连人马沿路行进到第13炮兵营阵地稍稍偏北的地方时,遭受了敌人远程火炮的袭击。此时第13炮兵营的炮手已经向南转移。巴尔什奇听说北朝鲜人是在西北约半英里开外的一座居高临下的小山之上,便将队伍撤离公路,朝着那座小山挺进,途中死了几名士兵。黄昏时分,连队来到北朝鲜人南边的一道山岭上。过了不久,一位通讯员来到巴尔什奇跟前,叫他把队伍拉到下面的公路上并撤回去,说是突破路障的尝试已告结束。 对于锦江一线溃败下来的19团的幸存者来说,这是漫长的一天。没有多少人从困境中挣脱出来。但并非所有的人都来到了路障跟前,或者留在了路障后面。在路障跟前的许多人眼看无法通过,就扔下重武器弃车而去,溃散到山丛里。他们或单人独行,或结为小组,朝大田方向走去。其他美军士兵则完全避开公路,穿过座座山丘,试图寻找安全之地。曾在钵山里负伤的C连的奥尔中尉,此时已慢慢恢复了神志和体力。夜幕降临时,他和一位中士一道爬到跟南边那条公路大约平行的小河跟前,沿着小河向南走去。路上又不时碰到一些落伍的士兵。等到他们顺着河床走过了北朝鲜路障的时候,奥尔身边已聚集了30个人,他们来自不同的连队。这帮人继续向前行走,并脱离了危险。 下午6点钟左右,路障旁边的几位参谋决定动用他们拥有的最后一辆M24坦克,带上梅洛伊上校突破路障到南边去。坦克做了四次尝试,才将挡在路上的那一堆仍在冒烟的两吨半的卡车和其他装备推到了一边。然后那辆M24坦克隆隆地朝南开去,后面跟着大约20台车辆,其中有一辆卡车还拉着第52炮兵营的一门105毫米榴弹炮。他们冲过了路障,之后,路障又在他们身后封闭起来。 那辆M24坦克行驶到路障南边几英里远时,因为机械故障停了下来,但是没有人能够使后面跟上来的任何一部车辆停下,哪怕是停一会儿,好让梅洛伊上校搭上车去,或去寻求帮助。那些车辆从陷入瘫痪的坦克旁边疾驰而去,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它,要么就是有意对它熟视无睹。后来,还是沿路撤退下来的巴尔什奇和他的步兵连发现了这辆坦克。梅洛伊上校命人用一颗铝热剂燃烧手榴弹将坦克炸毁。一位军官终于带着一辆强行征用的卡车转了回来,载上梅洛伊和其余的伤员到达了安全地方。 就在那辆坦克率领车队通过路障大约一小时之后,仍然呆在路障北端的团作战训练助理参谋埃德加.R.芬斯特马赫上尉,命令余下的所有士兵(约有500人)做好越野的行动准备。他指挥着将那些身受重伤和无法行走的伤员躺在担架上,并要没有受伤的人抬着担架向南进军。然后,芬斯特马赫和其他一些人将路障旁边的百余台车辆浇上汽油,并放火使其燃烧起来。在这次行动中,芬斯特马赫上尉的颈部被枪弹击穿。 到了晚上9点钟,路障旁边的所有士兵都转移到东边的山丘里。有一支大约百人的队伍带着30名左右的伤员,其中还有几副担架。他们派遣40名士兵来抬担架,但是在攀登第一座山丘时就有许多人消失不见了。在山顶上,仍跟重伤员呆在一起的那拨人决定,他们不能再把伤员往前抬了。随军牧师赫尔曼.G.费尔赫尔特,主动提出跟伤员一起留下来。当他听见一股北朝鲜人朝他们这群束手无策的人逼上来时,他催促医疗军官林顿.T.巴特里上尉逃走。詹姆斯.W.R.哈斯金斯上士通过望远镜,看见一群看上去比较年轻的北朝鲜人,将伤员和那位正在祈祷的随军牧师杀死了。 对于第19团以及所属的炮兵营来说,这一天是灾难性的一天。整个夜晚和第二天(7月17日)里,掉队的士兵陆续来到儒城和大田城内。在参加战斗的3400名步兵和炮兵中,有650人丧命。第一营几乎损伤一半:785名军人中死伤或失踪的就有338人。该营的C连共计189人,死亡134人。团指挥部191人中伤亡57人,而第52炮兵营的393名军人中,也有55名阵亡。 该团的崩溃当然是由北朝鲜的路障引起的。他们从正面发动强大攻势,遏制住了沿江一线的美国军队,而其他北朝鲜部队则从两翼完成了对美军的双重包围,这样就可能堵住美军的退路。除了200高地东边C连的阵地被敌军渗透外,19团顶住了正面的全部进攻。但是该团仅有一个连的预备兵力,因而对付不了侧翼的攻击,尤其是敌军从左翼强行渗透,直逼美军后方,使路障的设置成为可能。在公州的第34团撤退之后,梅洛伊上校就感到,有必要派遣三分之二的预备队兵力,守卫19团的左翼阵地的边界,遗憾的是,梅洛伊未能想出其他的应急措施,因为他在当天一早就负了伤。 其余的预备队伍,即F连,被部署在B连身后的高地上。他们在那里原本可以运动到北朝鲜路障队伍的后方去,虽然F连在掩护着B连撤退,但在那之后,他们是能够向路障发动进攻的。即便他们不能摧毁北朝鲜的队伍,也可以中断敌人的弹药补给。而结果是,路障北边的部队,F连也好,或其他任何部队也好,没有一支进行持续不懈的努力。第15章 大田之战 锦江防线已被突破。北朝鲜的第3和第4师已经越过防线,大田城的门户洞开。而大田是重要的公路交通中心,有5条公路通过该城。但是随着锦江屏障的丧失,迪安将军便不打算长期固守此城。这时候,第8集团军司令官沃克将军于7月18日飞抵大田简易机场,要跟迪安谈话。于是,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沃克遇到了一个大问题:他必须很快找到一条能够守得住的防线,以阻止北朝鲜的前进。此前24小时内,沃克的参谋长尤金.M.兰德勒姆上校及其军官们,一直都对美国的军事地位给以狂热的评价。他们的建议导致沃克作出决定,洛东江的南北一线以及东海岸盈德东线,必须是不能退却的阵地。(参见图1)如果北朝鲜人像突破锦江那样越过洛东江,那么大邱作为至关重要的公路和铁路运输中心就将暴露无遗,落入敌手,而美军和韩国军队也将被迫退回釜山,陷入难以防守的境地。 美国的增援部队正大批到来。但是,他们进入阵地,在洛东江构筑防线需要时间。这意味着战线上唯一可以动用的饱经创伤的第24师必须尽可能长时间地阻滞北朝鲜人的前进。 实际上,7月18日在大田简易机场举行的会议上,沃克对迪安所讲的正是这样。沃克说,坚守两天,他就会有时间把第1骑兵师部署到玉井的第24师身后沿锦江公路的阵地之中。那天,第1骑兵师正在东南海岸的浦项洞港口往下卸装备。只要第1骑兵师进入大田南边和东边的阵地,美军的退却就能够放慢速度。计划就是如此。迪安点点头,改变了他的命令:要守住大田。图5 1950年7月20日大田陷落(点击图片可浏览大图片) 在军事史上,将一支战斗部队一次又一次地投入到突破口中,去挽救绝望的局势,既没有援军,又没有喘息的时间,这种情况是罕见的。许多久经沙场的部队在此种要求下都将会畏缩不前。而装备不佳、基本上毫无准备的第24师,仅仅是由于驻扎在日本的缘故,就领受了这样一个并不令人羡慕的任务。尽管该师多次蒙受惨败,但表现却比任何人所期望的都要好。然而到7月18日那天,第24师几乎已经到了精疲力尽的地步。它的第19团在首次战斗之后已没有战斗能力,并已撤至大田东南大约30英里远的永同,即该师后方司令部所在地,进行重新装备。第21团经过锦江北面的几次战斗之后,其状况也不比第19团好多少。这两个团中,哪个团都很难凑足一个营的兵力。这意味着防守大田的主要任务落在了第34团的肩上。该团是从论山附近被迪安将军匆忙召来,进入小河沿岸新的防守阵地的,那条小河位于大田西北部,距大田3英里。(参见图5)第34团的指挥官是新来的,即刚从日本飞来任职的查尔斯.E.比彻姆上校。 第24师的火炮极不充足,不仅因为各营只有两个射击连,而且因为第63营在公路以南已被打垮,第52营在大坪里附近被敌人切断,只带出了一门105毫米的榴弹炮。迪安将军把所有的105毫米榴弹炮合并起来,组成了一个混合营,部署在大田简易机场,以保卫大田城,并为第34团撑腰。那支混合部队以及装备有155毫米榴弹炮的第11营,是迪安将军仅有的两个炮兵营,这意味着他要以此迎战两个北朝鲜师的进攻。 24师根本没有与T34坦克相匹敌的中型坦克。美军最精良的安装有90毫米高速火炮的M26坦克仍在供应途中,旧的二战时期的备用装备——高剪影谢尔曼M4A3s坦克也在供应途中,其中有许多现已重新装备了76毫米高速火炮。一些M4A3s坦克已在日本的军用器械车间里进行了整修。在远东司令部的任何地方,105毫米穿甲炮弹(高爆反坦克炮弹)都少得可怜。迪安将军提出紧急交货的要求,但是迄今未见货到。 24师所拥有的与此种火炮最接近的武器就是3.5英寸火箭筒,这种火箭筒取代了令人失望却已被遗弃的2.36英寸火箭炮。3.5英寸“超级火箭筒”属于一种秘密武器,其秘密不在于口径的加大,而在于火药量的增多。这种大的火箭筒发射的是一枚锥形装药炸弹,即一个装满炸药的圆桶,其前端装有一个倒置的金属锥体。火药的爆炸推动金属锥体以每秒1万英尺的速度向前运动,恰如一只液态金属喷射器一般,这便大大地增强了穿透力。设计出的锥形装药炸弹可以穿透当时任何坦克的甲板。自二战结束以来,这种大的火箭筒一直在研制之中,但是军械设计人员在改进弹药库方面却遇到了很大困难。朝鲜战争爆发时,这种火箭筒才仅仅被标准化并投入生产15天之久。麦克阿瑟将军7月3日要求得到这种新式武器。7月8日,第一批武器和一个指导小组离开了加利福尼亚的特拉维斯空军基地。7月11日,指导小组抵达大田。两天后,首批武器也运到大田。指导小组立即开始对选拔出的士兵进行训练,教他们使用火箭弹和铝制火箭筒,而火箭筒看上去很像一根5英尺长的锅炉烟囱管。当T34坦克进攻大田时,这些经过仓促训练的人员也多多少少做好了准备。 24师战术方面的问题是,其整个左翼十分空虚,基本上没有美军和韩国军队守卫。如果北朝鲜第2师决定从定州向大田推进,右翼的韩国军队能否守得住阵地,沃克和迪安将军对此也没有把握。预计北朝鲜人会实施人们所熟知的两翼包围。其危险在于,敌人有可能已迂回到美军阵地的后方。作为一种预防措施,迪安已将第21团部署到大田以东6英里左右的那条至关重要的汉(城)釜(山)公路,以及通往玉井、永同和大邱以东的铁路上。如果24师以任何一种队形撤离,这条公路必须确保畅通。在这座阵地上,21团也可以对24师右翼的任何动向进行监视。 在大田南边通往锦山的公路上,迪安起初派遣了该师的机动侦察连前往守卫,并警戒该师后方的任何行动。尔后,迪安又经过考虑,将侦察连抽回,以支持大田的第34团。该团被部署在两条公路上。一条从西北的大坪里通出,另一条从西北的论山通出,其阵地拉得太长,十分危险。而眼下的结果是,第24师根本不知道南边各条通道上正在发生的情况。 饱经创伤的第19团尽管状态不佳,也不能对此危机袖手旁观。迪安将军命令该团的第2营退回大田,留作师的预备队。2营在大坪里的战斗中蒙受的创伤较少,但其兵力也很可怜:兵员尚不足700人。 7月19日,争夺大田的战斗随着双方的空中打击开始打响。早上,雅克飞机对大田东边那座铁路桥梁进行轰炸,并造成了破坏。但是,到中午时分,美国的工兵已将桥梁修好。飞机还撒了传单,并对大田简易机场进行了扫射,但在下午,防空炮火就在大田西边击落了两架雅克飞机。美军飞机对所有已知或可疑的北朝鲜人集结区进行了轰炸,同时也观察到,北朝鲜人已将位于大坪里的那座锦江桥梁修复,他们的坦克和大炮正在渡江。当时美军的战斗飞机处于不利地位,因为朝鲜缺乏机场,大部分飞机不得不从日本起飞,这便大大缩短了他们在战场上所能逗留的时间。 北朝鲜人指派定州的疲惫之师第2师前往包抄美军右翼,但该师并没有按时到达,在战斗中也没有显出威风。北朝鲜继续依赖其第3师和第4师。第3师领命从北边直接通过大坪里向南进攻,而第4师已在公州越过锦江,分兵两路,由坦克开道。一路是由两个团组成的分遣队,携带大部分坦克和大炮,向南边的南山挺进,然后向东朝大田进发;另一路由一个团组成分遣队,翻山越岭,沿着一条从公州直通儒城的次要道路运动。这条路在加川河边第34团阵地的正西方与那条主要公路相连。 将两个团迂回派遣到论山,然后向东,这虽然看起来像是将一个师的三分之二兵力撤出了战斗,但北朝鲜人却已成竹在胸,而且所订计划还不失为一个良策。这支队伍的大部分力量直接从西边向34团防线发起进攻,那里很少有人预料得到。而北朝鲜指挥部又从这支步兵队伍中抽出一些人来,继续向南运动,并对大田南边的锦山公路进行攻击。这正是侦察连所撤离的那条公路。这样,第24师对南面的所有进展便一无所知。 第一个发现南山公路上运动情况的是侦察连的一个排。该排由第34团团长比彻姆上校于下午早些时候派到南山公路之外,前去寻找敌人。在加川河以西3英里处,该排遭到了公路两侧炮火的袭击。他们于是撤了回去,越过加川河,与第34团设置路障的L连合兵一处。没过多久,北朝鲜人便进逼上来。于是,双方在公路的交叉口处展开了战斗,该连开始节节败退。 此时此刻,作为师预备队的19团2营在麦格雷尔上校的率领下来到了大田。师部命令他们立即沿着南山公路进攻,重建西边的防线。麦格雷尔及其一行人马来到河边时,迪安将军已带着两辆轻型坦克到了那里,并正在指挥坦克射击。麦格雷尔立即组织进攻,两个连一起从南山公路两边推进,一举恢复了阵地。但是该营全天都处在紧张的战斗中。 再往北去,儒城附近的34团1营受到了猛烈攻击。侧翼的敌军切断了儒城北边B连的两个排;美国的空袭和密集的炮火阻滞了北朝鲜人的前进。但到了下午,比彻姆上校却命令B连撤到加川河后边比较安全的地方,该连在晚上就撤了回来。 快到中午时,北朝鲜的大炮开始从北边和西北面轰击大田简易机场,试图以反炮兵战的火力摧毁美军的炮兵。猛烈的北朝鲜炮火也对第34团的主阵地进行了攻击。 午后不久,1营营长哈罗德.B.艾尔斯中校坚信,北朝鲜人正在酝酿一场重大的进攻,于是建议比彻姆当晚将第34团撤出阵地。比彻姆没有同意,他认为还能够再坚持一天,将敌人拒于大田城外,并将此情报报告了迪安将军。即使这样,天黑之后比彻姆还是把团指挥所从机场搬到了大田城内;炮兵也撤到了城南较为安全的地方。 尽管不祥的事情正在发生,当天晚上却静得出奇。守卫论山公路的第19团的士兵听到北边响起了嘈杂声,表明北朝鲜人正在从19团和34团阵地之间的缺口处悄悄地越过加川河。晚上10点左右,艾尔斯中校在34团防区的营指挥所里,听到北边响起了坦克声。他派出了一支巡逻队,但巡逻队却一去无回。艾尔斯通报给了比彻姆。子夜之前,第34团指挥所得到报告,说是敌军已到了大田城南大约6英里的锦山公路上。如果此情是真,这就意味着大田已被三面包围。侦察连的9名军人分乘4辆吉普车前往调查。走到大田南边大约6英里处时,这支小分队被路障拦住。巡逻队通过无线电报告说战斗已经打响;随后又陷入一片沉寂。凌晨3点左右,侦察连一个排驱车沿公路南下,也被同一路障所拦阻。该排看见了几具尸体和4辆被毁的吉普车。与此同时,大田城内凌晨2点得到报告,一辆吉普车在汉釜公路上遭到了伏击,而汉釜要道可是第24师的安全之地。 令人震惊的是,迪安将军并没有得到有关锦山公路上路障的报告,也没有理会吉普车在汉釜公路上遭到袭击的报告,因为在那之后,公路看上去是畅通无阻的。 此时,北朝鲜的进攻开始了。7月20日凌晨3点钟,1营营长艾尔斯在34团的防区里得到消息,敌军已经渗透到了该营沿河设置的主要防线。敌人的步兵和装甲部队正从儒城沿着汉釜公路两侧进逼过来。他们很快就来到1营的侧翼,一个钟头内便开始向离河1英里之遥的营指挥所射击起来。艾尔斯用信号通知大田城内的团指挥部,敌人的坦克正朝城里挺进。有证据表明,进攻开始时第34团的火箭筒小分队放弃了他们沿公路构筑的阵地,步兵连在阵地上也没有坚持多长时间。 迷茫困惑之中,艾尔斯中校决定撤离指挥所。营主任参谋利兰.R.邓纳姆少校带领榴弹炮连队和营部200人左右的队伍走在前面,艾尔斯和他的作战训练参谋人员紧随其后,朝着离开敌人枪声的偏南方向退去。 在大田城内第34团指挥部里,同1营的电话联系已经中断。上校派出架线兵去检查线路,他们回来说,北朝鲜步兵已来到机场附近的公路上。团里的作战训练参谋不相信这一报告,比彻姆便决定亲自去查看情况,他驱车来到城西1英里处的公路交叉点,从大坪里和儒城通出的公路和从论山通出的公路在这里相汇。突然,就在这个交叉点上,一辆T34坦克隐现出来,并用机枪向比彻姆的吉普车射击,汽车被打得起火燃烧,上校也被枪弹擦伤。比彻姆匍匐着往回爬了几百码远。在那里他看见一支3.5英寸火箭筒小分队,便指引他们回到公路交叉口处。这支小分队用新式武器发射了第一枚火箭弹,马上就把那辆坦克打得起了火。坦克手跳了出来,并向美军投降。这支火箭筒小分队便在交叉口停留下来。随后,来自侦察连的另一支火箭筒小分队也来到这里。两支小分队一起又摧毁了两辆从飞机场方向开过来的T34坦克。对此种超级火箭筒来说,这是一个顺利的开端。 尽管比彻姆对于前线正在发生的情况并不完全清楚,但他却被有关敌军渗透的报告搅得心神不安。据报告说,敌人已沿着加川河从第19团和第34团阵地之间的空隙处渗透进来。因此,天亮之后他便命令部署在机场东边一道山岭上的团预备队,即第3营,向空隙地带进行攻击。这次进攻实际上并无建树:在从机场出来的公路上,该营遭遇到了6辆T34坦克和大约一个营的北朝鲜部队。北朝鲜人驱散了3营的一部分人马,第3营又退回到刚刚撤离的阵地。在那里,他们除了偶尔受到榴弹炮和大炮炮弹的轰击外,整个上午都没有受到骚扰。 随着加川河一线上34团第1营的溃败和第3营的撤退,北朝鲜人实际上已经突破了西北方向美国人的防线。然而大部分北朝鲜队伍却停止了前进,只有小股渗透进来的人(多半还是坐在坦克车上)在天快亮之前进到了城里。这些人在城内进行了惊人的破坏。不过,他们的主力部队却在城西停了下来,等待着其他地方的进展。 渗透到大田城内的人很快就分散进入建筑物,开始打起了狙击战。这种狙击持续了一整天。载有狙击手的坦克车横冲直撞,有两辆坦克对着一间厨房和一个军用汽车集中调度场胡乱射击一通,打死了几个人,并摧毁了车辆。那里原来是34团和19团的卡车以及50名左右军人的所在地。然后坦克隆隆地开走了,一边走一边对各种目标进行射击。直到坦克开走之后,还没有人找到一个3.5英寸火箭筒。当时,士兵用一发白磷火箭弹将附近一幢房屋内的狙击手赶了出来,房子也燃起了火焰。火舌迅速扩展到其他木制结构的草房。后来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城内的大部分房屋也都燃烧起来。敌人的坦克在医务连指挥所打死打伤了一吉普车的人。坦克开走后,火箭筒小分队才从侦察连出发。一名侦察兵终于向其中一辆T34坦克打了一炮,击中坦克的一侧,坦克被打得弹离地面,但却继续向前开去,并对着火车站的物资开火,引起了一场大火。此时,那辆T34坦克的履带脱落,停了下来。步枪子弹打死了坦克的指挥员。另一门3.5英寸的火箭弹击中了第二辆坦克,把它的一块3平方英尺的前甲板都打落下来。另有一枚火箭弹击穿了第三辆T34坦克顶部的炮塔。到了此时,就连迪安将军也加入了这一追猎坦克的战斗。那天上午,他连一辆坦克也没有打到。即便如此,早上进入城中的5辆坦克中,有4辆被火箭筒摧毁。 中午前后,又有一辆坦克开进了城里,一枚大型的火箭弹将其摧毁。之后不久,另一辆坦克轰隆隆地从34团指挥部旁边驶过。迪安将军和火箭筒小分队一边追赶,一边躲避狙击手的火力。下午2点钟左右,迪安和一个火箭筒小分队进入一幢两层楼的窗户内,发现下面就有一辆T34坦克。小分队向坦克发射3发炮弹,摧毁了坦克,并打死了坦克手。 那天在大田被摧毁的T34坦克的数字并不准确,但大型火箭筒似乎是击毁了10辆坦克,大炮炮火又把另外2辆打得动弹不得。对于3.5英寸火箭筒来说,第一天就在战场上取得了如此的收获,真是令人惊讶。当然,北朝鲜人由于过分自信,又对这种新式武器一无所知,就把坦克一辆一辆地单独派到房屋稠密的城市里,反坦克小分队则可以走到距T34坦克几码远而又不被发现的地方。在开阔的乡间,这种大型火箭筒就不是打击坦克的绝对武器,因为小分队常常得从远得多的地方发射。 另外,并不是所有的炮弹都能致命:侦察连的3个小分队在近距离内向3辆坦克发射了7发火箭弹,仅仅摧毁了其中的一辆。 并非每一个美国兵都清楚谁是敌人,也不清楚敌人在什么地方。这里有一个例子:一辆坦克在大田的一条胡同里停了几小时,大家几乎都没有注意到;一个朝鲜士兵靠在坦克上,后来又走到一名美国士兵跟前,并且从他那里要了10加仑柴油。下午某个时候,那辆坦克开走了。后来,美国人才意识到那是一辆北朝鲜的坦克。对于美国人来说,朝鲜的一切都是新的。他们无法分辨出南朝鲜人和北朝鲜人;新来的缺乏经验的士兵也分辨不出南朝鲜和北朝鲜的坦克。因此,一辆燃料显然已经耗尽的北朝鲜坦克,却利用奉送到手上的美国燃料逃之夭夭了。大田的这一天真是乱了套。 城内追猎坦克的行动正在进行时,防守论山公路的第19团的部队天亮之后也投入了猛烈的枪炮战。大约在此时,从加川河一线溃败下来的34团第1营的流亡者,从第19团一些队伍的后边走过,他们盼望走到论山公路,然后向东进入大田。从19团经过时,他们目睹了战斗的情况,并且看见19团的一些人开始撤离小山上的阵地。 率领第34团的邓纳姆少校跟指挥第19团的麦格雷尔上校简短交谈了几句。邓纳姆得知,北朝鲜坦克已经切断了他们身后那条出入大田城的公路。邓纳姆决定放弃进入大田的计划,转而率领人马向南边的山地走去。身后跟来的艾尔斯和他的那只小队伍亦步了他们的后尘。34团1营的其他幸存者也纷纷散开,大部分进入了大田南边的同一座山里。 麦格雷尔得到的关于坦克已将其身后的公路封锁的报告,实际上是有人看见了大田西边公路交叉口处已被打坏的3辆T34坦克。那3辆坦克是在上午早些时候被新式的3.5英寸火箭筒小分队摧毁的。观察员并没有走到近前细看,还以为坦克仍然完好无损呢。 这一错误的报告促使麦格雷尔采取了行动,他派罗伯特.L.赫伯特中尉,带领49人的一个排前去重新疏通公路。该排来到那3辆已被摧毁的坦克前,跟两个火箭筒小分队合在一处,但是他们显然没有把公路已经畅通的消息回传给麦格雷尔。 正在路障旁等待的时候,赫伯特中尉听见一辆坦克从城里开过来。有人喊道:“不要打,那是我们的坦克。”赫伯特已经听说,头天夜里有4辆美国坦克开进了大田。那辆坦克在距交叉路口30码的地方停了下来。舱口打开后,有人探头看了看仍在冒烟的T34坦克和公路上的几具尸体,然后砰地一声关上舱口,坦克继续沿着公路朝北朝鲜的战线开去。等它开过去几十码远时,赫伯特才意识到这是一辆T34坦克。之后不久,迪安将军驱车前来查看情况,离开的时候他告诉赫伯特,如果那辆T34坦克转回来,就把它干掉。没过多久,它真的轰轰隆隆朝着交叉路口开回来了。赫伯特冲到附近一个火箭筒小分队跟前大喊:“干掉它,干掉它,看在耶稣的面上!”这本来是轻而易举的一击,可是那名士兵的双手却在发抖。他打了一炮,但火箭弹打在坦克身后不远的地面上。坦克仍轰鸣着往前开去。那几个火箭筒手顺着公路在后面追赶,并又打了一发炮弹,这次击中了坦克的后部。但是坦克并没有受到损伤,仍继续往大田城里开去。 与此同时,麦格雷尔的指挥所跟比彻姆的指挥部失去了无线电联系。由于担心通往大田城内的公路被封锁,麦格雷尔便把他的一营人马撤到公路南边的山地。到下午1点钟,留在大田西边阵地上的步兵只剩下赫伯特中尉率领的一小队人马。他们呆在交叉路口,旁边就是那3辆被击毁的T34坦克。其余的队伍已撤退到大田西南的山中,不过他们所有的人都完全能够直接进入城内。 迪安将军和比彻姆上校在大田城内坐在一起共进午餐,吃起做好的C级食品之时,他们并不知道,本该阻滞从西北和西边过来的北朝鲜人前进步伐的那两个营,实际上已经撤到了大田南边的山地里。即便如此,迪安仍指挥比彻姆不要按先前计划的那样等到夜间再撤退,而是在白天撤退,因为车辆可以更加安全地行动。迪安指派大田东边的第21团在原地待命,但要保障公路、铁路和几条隧道畅通无阻。下午2点左右,比彻姆通知他的指挥部,用无线电和电话给各部队发出撤退的消息,并派遣通讯员到3个步兵营传达命令。师部跟34团1营和19团3营之间没有无线电和电话联系。由于他们已经撤退,通讯员自然没有跟这两支队伍联系上。但是迪安和比彻姆两人似乎都没有见到这一消息,仍然呆在简易机场东边的34团第3营没有接到命令,大田城内及周围的各种部队也没有接到命令。倒是第3营领到了率队撤退的任务。 下午某个时候,一位炮兵观测员给第34团指挥部打来紧急电话,并坚持要跟在场的高级指挥官讲话。比彻姆接过电话,观测员说,他看到一大队人马正从东边向大田靠近,并且肯定他们是敌人。比彻姆把“通往东边的公路”理解为通向沃川的那条主要的汉釜公路,他认为那些队伍是第21团的人马。比彻姆误解了迪安的指令,以为第21团不是在原地待命,而是朝大田开来,以便保护部队撤退。因此,比彻姆对那位炮兵观测员说,运动中的部队是美国部队。 事实证明,这支队伍并不是在通往东边的沃川公路上,而是在通往南边的锦山公路上。这一来,炮兵观测员的错误和比彻姆的误解致使北朝鲜部队挺进到了美军的后方,而没有遭到任何抵抗。 实际上,一些美国人看到了北朝鲜人在锦山公路上的行动,他们是身在大田和锦山公路以西山地之中的34团第1营的幸存者。艾尔斯上校在近距离内看见了北朝鲜人,但是由于没有无线电,他无法向大田通报消息。因此他便指挥邓纳姆少校及第1营的150名军人,运动到下面的锦山公路边,在那里筑起一道路障,阻挡北朝鲜人向北行进。与此同时,他跟一个小分队一起出发,去跟其他的美国队伍取得联系。 走到距锦山公路几百码远的地方时,艾尔斯和他的一行人在山丘边碰到了一队北朝鲜士兵。在接着发生的激烈战斗中,有4人得以脱身,其中包括艾尔斯上校,但其他人却被打死或被抓获。艾尔斯和另外3人躲在灌木丛中,直到天黑才得以逃脱。 与此同时,邓纳姆少校率领士兵朝锦山公路行进。他们在山里跟一股游击队交上了火,不过很快就摆脱了敌人,但在进入一洼地时,却受到了附近山岭上敌人的打击。邓纳姆的颈部挨了致命的一枪,别的人也被打中。其余众人都向西逃窜,离开锦山公路,放弃了构筑路障的使命。 此刻,北朝鲜人开始从三面包围大田,而到处都没有相当数量的美国部队去阻挡他们。不过,赫伯特中尉的那个排还在被打垮的T34坦克旁边的阵地里。下午早些时候,赫伯特就发现公路交叉口西边的高地上有一队北朝鲜人,约有一个营的兵力。那支北朝鲜部队停了下来,观察这只小小的美国阻击部队。北朝鲜人成了一个大目标。赫伯特中尉急忙往回跑了一小段距离,来到一个拥有4门155毫米榴弹炮的炮连阵地。炮手们躲在榴弹炮周围的散兵坑里,把拉火绳扯到散兵坑,这样就可以从坑里打炮。赫伯特要他们炮轰前方的敌人,由于没有营作战参谋的许可,炮连连长拒绝了他的要求。赫伯特通过战地电话跟那位参谋协商,但却没能得到他的批准。与此同时,北朝鲜人已经架起了迫击炮,开始向赫伯特的阵地和炮连攻击。迫击炮的炮火打死了几名炮手,也给赫伯特的队伍造成了一些伤亡。赫伯特派了一名通讯员到大田城内去领命,上司要他顶住,一直坚持到炮兵撤走,并告诉他说,已从第34团指挥部紧急调集了一支50人的队伍前来支援他。 此时此刻,第34团团长比彻姆上校正在进行一场冒险。就在他侦察从大田撤退的路线之时,他在城的东南边沿遇到了来自侦察连的4辆轻型M24坦克。比彻姆告诉坦克手都呆在阵地里,守住那条从大田通往沃川的公路。在他驱车返回城里的时候,比彻姆往后瞥了一眼,看见那几辆坦克正在离开阵地。他掉转头来并追上它们。然而就在他顺着沃川公路追赶M24坦克时,比彻姆遭到轻兵器火力的攻击——这是一次小小的骚扰,因为这条公路是该师唯一的安全路线。比彻姆爬到附近一处高地上向四下张望,看见许多北朝鲜队伍正在大田南边越野向沃川公路运动。 比彻姆知道美军队伍随时都会顺着这条公路撤退。因此,他决定带上M24坦克,到城东4英里处的一个隘口处,在撤退路线上的这一要害地点组成一道防线。他在隘口拦截了一些从大田开出的四炮架50型防空大炮,并把它们部署停当。他还打旗号让一个坐着卡车撤退的步兵连停下,但这一尝试失败了:那位步兵连长只是友好地向他招手致意,然后继续向前开去。 比彻姆仍然在想,第21团正朝大田开来掩护部队撤退,于是决定加紧行动。他驱车来到他所遇到的21团第一支队伍跟前,并从那里给设在沃川的21团指挥部打了个电话。第24师的副师长梅诺尔将军碰巧在那儿,他告诉比彻姆到沃川来一趟,向他作一详细报告。这样一来,这位团指挥官便完全脱离了大田的行动。这一情况在大田并无人知晓。 下午5点左右,迪安将军发现没有人知道比彻姆的下落,便把第34团交给副团长瓦德林顿上校指挥,并告诉他迅速组织撤退。 此时在大田城内,敌人的炮火正越来越猛烈,打伤了许多人,并在美国和韩国士兵中造成了恐慌。瓦德林顿上校将撤退的车队聚在一起,让迪安将军混杂在其中。他自己身先士卒走在前头,于下午6点钟之前开始出发。第34团第3营的L连留下来担当防守,他命令该连坚守阵地45分钟,以便让车队有机会脱身。 此刻,大田城已是一片火光。墙倒屋塌,瓦砾落在条条大街上。许多没有着火的房屋里藏有敌人的狙击手。在一个十字路口,有一部宪兵队的车辆被摧毁,方向盘后面躺着一名已经丧命的宪兵。另有两具北朝鲜人的尸体横卧在道路上。在一个街角处,一辆两吨半重的卡车转弯时开得太快,撞到了一座楼房上。卡车对面是一座正在燃烧的房屋,中间留下的空间勉强可以让撤退的车队通过。敌人轻兵器的火力时不时地射向撤退的队伍,坐在车上的士兵开枪予以还击。 车队涌进一条宽阔的街道时,遭到了重机枪和轻兵器火力的打击。瓦德林顿上校和坐在前头两辆吉普车上的士兵停下来。他们跳出汽车,开枪还击。过了一会儿,敌人的火力减弱下来,瓦德林顿便命令车队向前冲;他一看见队伍在移动,就重新加入到车队当中。可是当他开始动身时,却又无法超越卡车;他绕过一个街角,围着那一街区转了一圈儿,很快便在城内正在着火的迷宫式的街道上迷失了方向。最后,他的吉普车开到了一座校园里,前面已经无路可走。此时车队后部已被轻兵器的火力切断。于是,他便和同行的士兵毁掉了吉普车,跑到附近一座山上去了。 失去统帅的车队急匆匆地穿过大田城,一路上不断受到狙击手的袭击。车队的50台车辆转错了弯,跟瓦德林顿一样开进了同一座无路可走的校园里;卡车上的士兵也弃车而逃,穿过座座山丘,离开了枪声大作的战场。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回来了,有许多人却再也没有了消息。 队伍中余下的人继续顺着一条街道撤退,街道两边的房屋正在熊熊燃烧。迪安将军的汽车和一辆担任警卫的吉普车错误地开过了那条通往沃川公路的岔道。敌人的炮火使这两辆汽车无法停下,也无法调转方向,车子便沿着锦山公路继续向南开去。其他车辆也错过了那条不易察觉的岔道,跟在迪安的后面,顺着锦山公路往前开。担当殿后任务的L连在杰克.E.史密斯上尉的指挥下也步其后尘,往南边退却。 其余的队伍来到沃川公路上,可是刚一出城,敌人的一发迫击炮弹就击中了领头的车辆,那辆汽车开始燃烧起来。一辆半履带式车辆将着火的汽车推到一边。这时候,敌人的炮火打中了那部半履带式车辆,打死了驾驶员,车也被打得起了火。机关枪扫向了公路。美军一个个跑到路沟里隐蔽起来。一些美国兵看见北朝鲜人从稻田里跃起,用冲锋枪向美军射击。虽然一位中士架起了迫击炮,打了几发烟幕弹,使得北朝鲜人无法看清楚美军的车队,但却没有人设法将那部被摧毁的半履带式车辆清出公路;敌人的迫击炮很快就又击毁了3部车辆。坐在队伍前头的士兵于是用汽油将其余的汽车全部付之一炬,然后迅速步行,朝北边的高地跑去。这一举动实际上将公路堵死,后面的车辆已无路可走。 敌人的迫击炮顺着公路来回轰击,余下的车辆大部分被击毁。夜幕降临时,一位军需排排长,拉尔夫.C.博伊德中尉发现,只有6部车辆还可以运行,其中包括两部半履带式车辆。他将身负重伤的人员和其他士兵弄上汽车,带领这支小小的车队开上一条通向北边的窄路。敌人的机关枪突然吐出了火舌,将正在驾车的博伊德从车上打翻下来。他的头部摔到了一块石头上,失去了知觉。当他醒过来时,汽车已经开走,他步行到第21团的防线上。 那天夜里,又涌现出了许多勇敢的人物。工兵二等兵查尔斯.T.齐默尔曼虽然被一发迫击炮炮弹的弹片擦伤,身上还中了11发子弹,但仍然打死了5名敌人,摧毁了两挺机关枪。工兵乔治.D.利比中士两次越过炮火纷飞的公路救护伤员,并拦住一辆大炮牵引车,将伤员装到车上,和驾驶员一道把伤员运走,自己身上几次负伤。牵引车冲了过去,可是利比却因失血过多而死亡。死后他获得了由国会授予的荣誉勋章。 比彻姆上校遵照梅诺尔将军的命令,带着几辆轻型坦克和一队步兵(即先前从大田来的第34团I连),从第21团的阵地返回到公路上,打算在隘口处将公路疏通。他们还没有走到隘口,一辆坦克就触到了敌人埋在公路上的一颗地雷。隐藏在附近的一名敌兵又用电钮引爆了其他地雷。步兵小心翼翼地向前运动,但始终没有控制那座隘口。等把弹药打完之后,他们就撤了回去。 当晚的幸存者全部来到第21团防线之内,他们中有许多人负了伤,其他人则翻山越岭,走了很长的路程,才到了美军设在东南20英里之外的防线。瓦德林顿上校便是其中之一,他于7月22日回到了美军阵地。爬到大田南面山地里的19团和34团的一些人,大都在几天之后绕道返回了部队。 现在,第21团成了阻挡北朝鲜人前进的唯一一支队伍,而这支部队必须于7月21日撤回到永同西北4英里处的一座阵地。 史密斯上尉率领的L连是最后一支撤离大田的部队。他们沿着锦山公路撤退,而敌人已在公路上等待了一天。史密斯看到,公路上散落着遗弃的美军车辆和装备。在敌人的一道路障跟前,史密斯组织起大约150名士兵,其中包括50来名伤员,又收拾好几台车辆,与他的连队合兵一处,然后率领这支队伍,穿过一连串小型的路障,赶在天黑之前又通过了最后一道路障。之后,他继续往前走,一路穿过锦山、安义,一直走到晋州,几乎到了朝鲜的最南端。史密斯将伤员留在釜山,然后又跟其余的队伍继续返回到大邱。7月23日,瓦德林顿上校在大邱聚集起300名第34团的士兵。 迪安将军的经历可没有那么愉快。在大田南面1公里的锦山公路上,一辆载有数名伤员的卡车坏在那里。迪安停下吉普车,让那些伤员坐到他的两辆吉普车上,并要他们继续赶路。他和另外两名士兵上了后面跟来的一辆半履带式炮车。他们沿着公路走了1英里,坐在其中一辆吉普车里的助手亚瑟.M.克拉克中尉的肩膀被轻兵器火力击中;再往前走了1英里,一辆已被打坏的卡车挡住了去路。这一队人马和紧随其后的那辆半履带式炮车停了下来。北朝鲜部队的步枪和机关枪一起向他们开火。迪安和其余的人匍匐前进,爬到公路两边大田河的河堤跟前。在那里,他们一直等到天黑下来。在此期间,史密斯一行人一边战斗,一边顺着公路冲了过去。天黑之后,迪安和他那一群人越过小河,来到河西边,开始往一座山上爬。 半夜过后不久,率队走在前面的克拉克中尉发现身后无人,便转了回去。他看见几个人在睡觉,但却没有看到迪安。克拉克不知道他的上司出了什么事。他等了两个小时,然后把那伙人叫醒,一起爬到了山顶。他们在山顶上等了一整天,盼望能见到迪安。那天夜里,克拉克带着那群人进入东面的山地,然后向南,最终于7月23日抵达美军设在永同的防线。 迪安实际上是到下面给伤员弄水去了。半路上他摔到一个陡坡下,失去了知觉。当他醒过来时,身体一侧的肩胛骨已被摔断,身上几处擦破了皮,头上也划了道口子。迪安将军在朝鲜游荡了36天,后来有两名假装帮忙的南朝鲜人将他出卖给了北朝鲜。迪安做了3年多北朝鲜人的俘虏。后来他获得了荣誉勋章。 对于第24师来说,大田不啻是另一场灾难。7月19日至20日,参加大田战斗的近4000人中,几乎有百分之三十(1150人)的人伤亡或失踪(他们当中大部分人丧生)。7月22日中午,该师撤回到永同,将前线阵地移交给第一骑兵师。第24师当前的兵力为8660人。自从史密斯特遣队在乌山首次跟北朝鲜部队交战以来,北朝鲜的两个师在17天当中使第24师后撤了100英里。该师被派到朝鲜作战时有12200名士兵,而今已有四分之三的人伤亡或当了俘虏。其装备损失很多,军官的损失亦很惨重。7月22日,由于迪安将军仍下落不明,第8集团军命令约翰.H.丘奇少将统率该师。 朝鲜战争前5个月战史编者——了不起的罗伊.阿普尔曼——对第24师在17天中孤军作战的情况概述如下: 在朝鲜的最初几星期里,第24师的许多美国士兵都很英勇,但也有许多士兵行为卑劣,有失军人身份。军官要使士兵去冲锋陷阵,必须要有卓越的统帅才能。一些军官为此付出了生命,也有一些军官并不具备应有的素质。没有理由说,驻扎在日本的另外3个美军占领师中,有哪个师在1950年7月在朝鲜会比第24师做得更好。当他们投入战斗时,也暴露出了同样的弱点。 一个基本事实是,那几个占领师在训练、装备和心理方面,都没有做好战斗准备。绝大部分士兵都很年轻,他们对当兵并不真正感兴趣。诱使这些人参军的征召新兵的招贴画把一切可以想象到的好处都提到了,并承诺了许多好事,但却从未提出,军队的主要职责就是打仗。第16章 幽灵之师 美国和南朝鲜的军队此时正迅速接近大邱西面的洛东江防线。沃克将军决定,若要在朝鲜境内保住一个据点,就必须停止撤退。尽管第24师蒙受了种种灾难性打击,但这支队伍却阻滞了北朝鲜人的前进速度,为其他美国援军加强这条防线赢得了充足的时间,并使美韩军队获得了稳定前线的战机。 然而在日本海和黄海海岸,都有北朝鲜军队在进行极其危险的调动,他们威胁要摧毁第8集团军和韩国军队的所有工事。 当时,麦克阿瑟和沃克将军对此并不清楚,但是,北朝鲜指挥部已经制定了一个针对整个南朝鲜的宏大的双重包围圈战略——该战略跟北朝鲜部队所采用的局部战术规模的战场行动一样。左边的包围由北朝鲜第5师以及第766独立支队沿着日本海的那条东海岸公路来实施;右边的包围由方浩山少将指挥的北朝鲜第6师沿黄海海岸,并穿越朝鲜西南部来进行。两个师都把目标定在了釜山。 与此同时,其余的北朝鲜部队则压向中间战线,以便牵制美韩的主力部队;侧翼的两个师则可从他们的身后进行包抄。与1905年阿尔弗雷德.冯.施利芬伯爵制定的征服法国的著名德国计划不同,北朝鲜的战略不是用大量兵力压向侧翼,以绝对优势兵力推进到敌人的后方,而是恰恰相反:北朝鲜的战略实际上是围绕敌人缓缓推进,而不是围住他们大兵压上。因此,两翼的力量相对薄弱。他们这种行动的特点不是大张旗鼓,而是不动声色。他们试图从空虚无防,或者至少是防守薄弱的地方寻求突破。北朝鲜的战略是以强大的攻势将敌人的主力吸引到中线,这样就使侧翼兵力十分匮乏、空虚。 因而,意在引起美韩极大关注,并作出强烈反应的北朝鲜的主要挺进路线是汉城-大田-大邱轴线,即朝鲜的主要公路和铁路线。其辅助挺进路线是朝鲜的中心地带,大致穿越春川、原州,通向大邱。他们动用两个师的兵力(即第3师和第4师),又动用北朝鲜150辆坦克中的120辆,沿着汉城-大田-大邱公路及铁路线向前推进。这次进攻像磁铁一样吸引了首批美国部队,因为进攻对美韩部队来说显然极其危险。然而在这条轴线以东的中线战场上,北朝鲜却投入了6个师和一个坦克团的兵力,与南朝鲜人相抗衡。他们在这里集结的兵力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集结的兵力都多。北朝鲜部队有可能穿过闻庆和丹阳附近的关隘,进入洛东江流域上游,这样便有可能攻到大邱。因此,这一防区不仅吸引了大量南朝鲜军队,而且迫使沃克将军将7月12日到达的美军第25师投入到了这一防区。 北朝鲜的战略效验如神:首批入朝的3个美国师都投了进来;韩国军队也几乎全部部署在中间战线,与北朝鲜部队的主力形成对峙之势。 高高的太白山脉将东海岸那条公路与朝鲜的其余疆土分隔开来。沿公路部署的北朝鲜第5师和第766独立支队的对手只有南朝鲜第3师的一个团。沿西海岸推进的北朝鲜第6师,只有南朝鲜第7师的几百名缺乏组织的幸存者和几支各种各样的警察混合队伍与之抗衡,这些队伍没有一支具有实际战斗力。 因此,北朝鲜大获全胜的一场戏剧即将上演,这是什么力量都无法阻止的。在中线战场上,美国和南朝鲜部队针对北朝鲜几个师的大力强攻进行了激烈抵抗。侧翼部队所必须做的,就是沿着外围的几条道路全力向釜山推进,而在他们的前进道路上,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抵抗力量。B.H.利德尔.哈特说过,绕道的远路也许就是离家最近的路,北朝鲜指挥部认为此言不谬,因此挺进釜山,他们要依靠两翼将帅全力以赴。 如果任何一侧拥有像乔治.巴顿或埃尔温.隆美尔这样的统帅,情况也许就不同了:巴顿将军1944年曾在类似的情况下促使精疲力竭的美国第3集团军穿越法国,而埃尔温.隆美尔统率的德国第7装甲师在1940年攻进法国时,运动速度极快,行动神出鬼没,对手称之为“幽灵之师”。 两翼的北朝鲜师中既没有巴顿,也没有隆美尔。相反地,在需要勇气的地方,这几个师却踟躇不前。 在东海岸沿线,北朝鲜部队由于担心敌人从后方攻击,面对荒无人烟的太白山脉进行刺探侦察,尽管山里几乎人迹罕至,也没有几条横穿山脉的道路,而且所有的道路都可轻而易举地加以封锁。北朝鲜的这种侦察既消耗了力量,也失去了很多时间。待到7月17日那天,北朝鲜人才推进到盈德南面;他们本可以在不遭受进一步抵抗的情况下,继续攻到浦项洞,然后横穿美韩防线的背后,经庆州穿过开阔的谷地,直抵釜山,但是时机已经错过。事实上,在美、英海军的炮火轰击以及联合国军的空中打击下,南朝鲜军在盈德重整旗鼓,补充了新的队伍;他们在3星期拉锯式的苦战中,将北朝鲜军牵制在原地。 在西海岸,局势更为奇特。7月11日那天,在朝鲜的美国部队只有第24师少数几个被紧紧追赶的步兵营和炮兵连,但北朝鲜第6师却从天安调头向西南开去。该师突人到无人防守的区域,完全从第8集团军情报部门的视野中穿了过去,其本身已成为一支幽灵之师,但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幽灵之师:第8集团军情报部门甚至不知道它在哪里。第6师跟南朝鲜警察部队以及其他队伍发生的种种轻微摩擦,并没有暴露出它的身份。第8集团军情报机构以为是在跟北朝鲜第4师疏散开的部队交手。这些部队可能先在锦江集结,然后到大田会合。第8集团军根本没有料到,北朝鲜人会通过朝鲜西南部发动进攻。 然而,北朝鲜第6师并没有全力以赴向釜山进军,而是花了几天宝贵时间占领了朝鲜南部所有的港口。此举既无必要,又令人费解,使得第6师的推进耽搁下来,却正好为慌乱不堪的第8集团军赢得了时间。该军终于在7月23日意识到,有一支北朝鲜主力部队正从西边向釜山挺进,于是急忙把第24师派往南部前去堵截。该师作为预备队仅仅休整了一天。即便是在这时,第8集团军仍然认为他们对付的是北朝鲜第4师。直到7月31日,情报机构才搞清了第6师的身份。 后来,沃克将军收到了情报机构的报告,说是北朝鲜人需要那些港口,以便通过水路为朝鲜西南部的北朝鲜军队运送给养。这似乎不大可能,因为联合国军拥有整个制海权。比较符合逻辑的是,北朝鲜指挥官不相信朝鲜西南部没有防守的部队,由于担心来自海上的联合国军的进攻,于是就踏遍西南的所有乡村,搜索防守队伍,并拿下了所有的港口。 后来,北朝鲜人在清算自己的错误时,第6师没有将后方置于脑后,没有全力以赴向釜山进军,便是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倘若该师迅速而又果断地向釜山推进,他们就已拿下釜山。第8集团军在洛东江上那块不得退却的阵地就无从防守,美韩军队也已被迫从东海岸那些小小的港口仓皇登船,逃之夭夭。 7月24日午夜之前,精疲力竭、兵员不足的24师19团开始向釜山以西55空里、马山以西27空里处的晋州运动。(参见图1)7月26日,蒙受同样创伤的第34团运动到了晋州以北35英里的居昌,那里位于洛东江西南,距洛东江仅27空里。这两个团都只有一个营多一点的兵力:每团大约1150人。24师的第三个团,即第21团,已被临时部署在韩国部队身后的一座阻击阵地上。当时韩国部队与北朝鲜人正为争夺东海岸上的盈德进行着浴血奋战,双方均伤亡惨重。 北朝鲜第6师尽管延误了进入阵地的时间,但士兵都非常清楚他们的使命。用他们的师长方将军的话来说,就是“解放晋州和马山”,最后一战是“切断敌人的咽喉”,即攻克釜山。 24师这两个团均没有战斗力,显然无力阻挡北朝鲜人的冲击。不过,美军还有一个团,刚从冲绳抵达釜山。该团拥有两个营的兵力,刚一到达就投入了战斗。这就是第29团。在许多方面,该团都是1950年7月美国军方所处的那种近乎恐慌的紧张局面的缩影。其历史生动地体现了毫无准备的美国士兵不得不面对的那种始料不及的挑战。7月20日,美国“步行者号”军舰在冲绳靠岸,舰上载有在美国仓促招募而来的400名新兵。这批新兵被送往第29团的营区,并被安排到各个连队,发给武器和野战装备,然后便立即乘卡车回到那霸码头。次日,业已满员的29团的两个营便乘船驶向釜山。团指挥部仍留在冲绳,以便组成一支新的队伍。 这两个营于7月24日早上到达釜山,他们非但没有时间哪怕擦拭一下武器,试射一下枪炮,反而奉命立即开往晋州。次日下午,他们抵达晋州,分配到第19团。这两营人马发现自己正处在前沿阵地,而他们的步枪尚未擦拭好,迫击炮没有试射,崭新的0.50口径机关枪上的润滑油虽已擦去,但却没有擦拭干净。 他们刚一到达,第19团的指挥官内德.D.穆尔上校就告诉第29团的第3营开始行动,夺取晋州西南35英里处一个叫做河东的公路交叉口。据报那里约有500名北朝鲜士兵在运动。第3营营长哈罗德.莫特中校令其部队整装待命。7月26日子夜过后半小时,这一营缺乏训练、完全没有战斗经验的人马肩负着孤军攻敌的使命出发了。 随同该营前往的人中,偏偏就有那位(“肥仔”)蔡秉德少将,这位南朝鲜军队的前参谋长在汉城陷落之后即被解除了职务,其地位已经一落千丈:此时的他仅仅是莫特中校的一位翻译、向导和顾问。 莫特中校原本希望在天亮之前赶到河东,但在那条直达河东的道路上,却有一处无法逾越的浅滩。蔡将军便带领这些美国人绕道昆阳,顺着一条狭窄曲折的道路前行。这一绕就花去了一整夜时间,并且还要时常让精疲力竭的士兵将陷在稻田里的车辆拖出。 天亮之后不久,该营遇到了一辆卡车,车上坐有15名左右的南朝鲜人。他们说自己是河东当地400名国民警卫队的幸存者,北朝鲜人已于头天晚上发动了进攻。此时第3营才清醒过来,莫特中校派遣主任参谋托尼丁.雷布尔少校回去通知穆尔上校,因为该营跟晋州没有无线电通信联络。雷布尔对3营的情况了如指掌,他向穆尔建议,3营应该在晋州以西挖沟掘壕,以控制河东公路。穆尔上校一口回绝,他要3营继续前进,夺取河东。 雷布尔往返花了不少时间,等到3营到达河东以东3英里处的横川村,站在高高的河东关隘之时,已是黄昏时分了。莫特中校命令该营停下过夜。 次日(7月27日)上午8点45分,该营起身向关隘进发,由L连充当先锋。在距离关隘顶部大约1000码远时,L连连长乔治.F.沙拉上尉看见北朝鲜的一支巡逻队在关上走过,并朝他们这边走来。他命令两门75毫米无后坐力炮开火,可是炮弹却从北朝鲜人头顶上飞过,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北朝鲜巡逻队向后退去。沙拉命令该连队冲上关口;在关口顶上,他的士兵部署在道路两侧,挖壕固守,等待着9点45分对西边1英里半之外的河东预计进行的空中打击。这座关口北面与一道更高的山岭相连,南面的地势陡然下降,跟蟾津江的稻田相接。 营指挥所的人员,包括莫特中校,大部分参谋以及蔡将军,匆忙赶到了前方关口。沙拉上尉觉得,这帮人形成了一个十分引人注目的目标,便转移到左边,卧倒在地上。莫特中校将雷布尔少校的注意力引导到公路上,那里有一队敌军,约有一个连的兵力,正踏上公路向他们走来。沙拉也看到了那支队伍。他告诉枪手不要开火,等北朝鲜人走近时听他的命令再下手。那支北朝鲜队伍似乎没有意识到,美国人已经占领了关口。他们中有的人穿着美军的绿色劳动服,大部分人穿着北朝鲜军的黄褐色服装。当他们走到距阵地大约100码远时,蔡将军用朝鲜语向他们喊话,以便识别他们的身份。听到喊声他们并不答话,而是跑到了壕沟里。于是,L连的机关枪便对着此时已不大容易受到攻击的目标射击起来。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北朝鲜的机关枪、迫击炮和轻兵器火力也从对面的那个高地上一齐向关口扫来。头一阵炮火就打死了蔡将军,并打伤了莫特中校、雷布尔少校、一名情报参谋和一名助理参谋。迫击炮还打坏了停放的车辆,其中包括那辆载有无线电的吉普车。那是空军的一支战术空中控制特遣队的汽车,是用来指挥空中打击的。就在战斗打响之后,两个分别由两架飞机组成的空军小队飞临战场上空,每个小队都在空中做了往返飞行,试图跟空中控制特遣队取得联系,但却没有成功;后来,这几架飞机没有实施任何打击便飞走了。 第3营已经步入了敌人预先设好的包围圈。敌人的第一阵炮火就正中目标便是证明。在头一分钟的炮火中,该营的参谋机构就几乎被消灭掉。雷布尔再次被迫击炮的弹片打伤,他到小山下寻求治疗去了。莫特中校只是让一颗子弹擦破,受了点轻伤,他也脱离了火线。就在他帮助卸弹药时,一个箱子掉了下来,砸断了他的一只脚。一名士兵为他挖了个散兵坑。 在关口,L连正和上面一座小山上的北朝鲜人进行激烈交火。位于北侧的第1排士兵隐蔽在散兵坑里,他们遭到了一次直接攻击,有两位美国兵被刺刀捅死。然而,L连却守住了阵地。 作战训练处参谋罗伯特.M.弗林上尉在对营参谋机构进行的攻击中没有受伤。他急忙跑到山下催促该营的支援部队。I连的一个排来到公路南侧的稻田里,试图掩护该连朝小山主体挺进。 大约中午时分,L连的一位中尉发现了莫特中校,把他背到了沙拉上尉的阵地上。莫特要沙拉担任指挥,并要他把第3营拉出去。沙拉传令给手下的3个排,命令他们撤到关口脚下的公路上。但是,派往关口北侧第1排的传令兵根本没有走到1排跟前。不过,弗林上尉却爬到了1排的阵地上。J.莫里西中尉和12名士兵以及营情报参谋威廉.米切尔上尉留了下来。米切尔虽然负伤,但却像一名步兵一样战斗了整整一个上午。空中控制特遣队的那位身份不明的上尉也用步枪展开战斗,但他的下落却不甚明了,不是阵亡就是失踪了。 第1排沿着公路退却之时,北朝鲜的一个营也开始从关口那座山上往下走。迫击炮和机关枪的火力朝着I连的一个排所在的那片稻田扫射。士兵不得不跃过一条宽20英尺的深深的小河向后退。有几位士兵淹死,其他人在过河时丢盔弃甲,连鞋子、衣服和武器都不要了。最大的一群幸存者(共97人)逃到了南边5英里处的鹭梁津小码头,那里有条渔船,将他们送到了一条南朝鲜巡逻艇上。在河东关这一仗中,该营损失了一多半兵力。第二天,能够执行任务的军官和士兵只剩下354人,其中包括一些可以走路的伤员。后来俘获的一名敌军士兵说,约有100名美国士兵在关口被俘。随后进行的搜索中又发现了313具美军尸体,其中大部分是在河边的稻田里找到的。 支离破碎的第29团第3营回到晋州加入第19团。与此同时,29团第1营已被派到晋州以北安义的阻击阵地,那里离晋州直线距离约35英里。北朝鲜第4师的部队向阻击阵地发动了攻击,将第1营赶回到南边,先是被赶到邑永里,然后又被赶到晋州以北20英里处的山清。 7月28日,北朝鲜第4师也对高仓一带的第34团发动了进攻。第二天便把34团往南驱赶了15英里,把他们赶到了洛东江西面山亭里附近新的阻击阵地,那地方离洛东江只有18空里,距通往大邱的几处渡口也很近,对大邱构成了严重威胁。值此危急之际,沃克将军调动了拥有2000名兵员的南朝鲜第17团,前往增援第34团。17团是南朝鲜装备最精良的部队之一。当时驻在东海岸盈德、位于南朝鲜军队背后的美军21团第1营,也被派到陕川以西、距山亭里以南6英里的阵地里。 7月31日,北朝鲜第6师在晋州向第19团和29团第3营的残部发动进攻。美军东撤10英里,退至晋州关口。此关口挡住了当时仍在山清的第29团第1营的退路,迫使该营沿一条山路退往晋州东南的美军阵地。 沃克将军对最南端所面临的危险根本不抱任何幻想:北朝鲜第6师仍有机会突破美军在晋州关口的脆弱防线,攻打马山和釜山。第17章 退守洛东江 正当北朝鲜第6师准备向朝鲜最南端的马山进攻之时,北朝鲜指挥部决定再做最后一次尝试,试图从东海岸进行突破。北朝鲜第5师和第766支队在盈德战场上也正遭到惨败。由于那里高耸的太白山脉一直延伸到日本海,北朝鲜军队根本无法实施其典型的侧翼进攻战术,所以,如果滞留在海岸线上,他们就成为停泊在近海的英美战舰以及空中联合国军飞机的猎物。 对于北朝鲜指挥部来说,试图突破东海岸的希望十分渺茫。承担这一任务的北朝鲜第12师已是人困马乏。此前该师已经突破了丹阳附近高山分水岭上的一座隘口,那道分水岭从太白山脉向西南绵延60英里,将汉江和洛东江流域一分为二。到7月21日,北朝鲜第12师已经拿下荣州,直逼驻扎在安东北边的南朝鲜第8师。 东海岸的进攻在盈德受挫。北朝鲜指挥部命令第12师从盈德前线背面进攻南朝鲜第8师,然后要在7月26日之前拿下东海岸的浦项洞港。这一任务简直不可思议。从盈德到荣州的空中距离有75英里,而且过了安东有一大半路要翻山越岭。那里人迹罕至,道路难行。为了如期完成任务,第12师又大着胆子恢复了日间行军。浩浩荡荡的行军队伍和辎重几乎每天都给联合国军的飞机提供攻击的机会。每前进一步,都要与南朝鲜第8师进行激烈的争夺。待到第12师到达安东时,已是7月底了。争夺安东的战斗持续了5天时间,消耗了该师大部分兵力,也消耗了处于防御状态的南朝鲜第8师和前来增援的首都师的许多兵力。北朝鲜战俘报告说,仅在空袭中就有600名士兵丧命,该师的30辆坦克损失了11辆。由于北朝鲜后勤补给不能为大炮供应炮弹,许多大炮被送回丹阳;师长也被打死。该师已疲劳不堪,不得不停止前进。 东部受挫后,北朝鲜指挥部便潜心为西线行动做准备。在西部防区,刚刚投入战斗的美军第25师和第1骑兵师将要面对朝鲜的严酷现实。 为了调整战线上的兵力,7月24日,沃克将军把南朝鲜第1师调到洛东江上游以西6空里的咸昌,援助正在与北朝鲜第1师对峙的疲惫不堪的南朝鲜第6师。南朝鲜司令部撤销了已土崩瓦解的第2师,将其3000名生还的士兵编入第1师。这样,南朝鲜剩余的5个师兵力全都集中在了北线战场:第1师和第6师在咸昌周围,第8师和首都师在安东一带,而第3师则部署在东海岸的盈德。 沃克将军将第25师部署在尚州西面公路上的阻击阵地。尚州位于咸昌以南、洛东江以西,距咸昌大约10英里。再往南边是汉釜干线公路上的永同。坚守大田的战斗之后,第1骑兵师7月22日在永同接替了第24师。美军的这两个师虽兵员不足,但却没有什么伤亡,第25师有1.3万名士兵,第一骑兵师有1万名士兵。 自7月22日第25师35团奉师部命令开始从咸昌一带向南部撤退以来,至7月29日,部队已撤到了尚州以北3英里的地方,并封锁了通往咸昌的公路。与此同时,25师24团3个黑人营(除了一些白人军官外)正奉命在尚州西北20英里的地方阻击北朝鲜的第15师,该部正沿着一条二级公路向前推进。24团的士兵在几次交锋中总是惊慌失措。由于出了这几桩事件,再加上一些白人士兵本身就对黑人士兵持有潜在的偏见,就使24团在第8集团军中落下了“逃跑大队”的恶名。另外,不少白人队伍在战斗中也同样惊慌不安,但他们却没有遭到24团这种不堪忍受且驱之不散的非议。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马修.B.李奇微将军于1951年10月1日下令废除了24团的种族隔离。之后,美军完全废除了臭名昭著的以种族来划分士兵类别的做法,结果美军成为一支官方完全取消种族隔离的队伍。 7月22日,25师的第三个团,即第27团,被派往南部去接替即将解散的南朝鲜第2师。当时第2师正赶在北朝鲜第2师之前,沿公路从定州向上宁撤退。27团情况要比24团好一些,不过到7月28日,在人们所熟知的北朝鲜军队那种双重包围行动面前,27团被迫退到了黄涧附近,第1骑兵师正在那里把守。 此时,北朝鲜第3师在取得大田战役胜利后已是疲惫不堪。7月23日,该支部队移军东南,在永同西北的汉釜干线公路上遭遇第1骑兵师第8骑兵团的一个营,双方展开了肉搏战。北朝鲜军采用“双重包围”战术在美军后方设置路障,切断了第8骑兵团的部分队伍,迫使该团丢下辎重装备,越过山峦,向山那边的美军战线逃窜。不过美军大批炮兵此时已开到前线,北朝鲜第3师在挺进途中遭受到炮火的猛烈打击。虽然7月25日夜间北朝鲜人已攻进永同,但在进攻第1骑兵师的战斗中,第3师有2000人伤亡,其中多半死于炮火之下,该师兵力减至5000人。尽管伤亡惨重,北朝鲜第3师仍然处于主动地位。第1骑兵师撤到了永同东部。 局势对于美国人来说十分不利。北朝鲜军队捷报频传。他们坚定地实施“双重包围”战术,向美军阵地渗透,在缺乏经验、训练无素的美军队伍中造成了一种不安。美军感到什么力量也阻挡不了敌人的前进。7月25日夜间所发生的一切就足以证明美军这一忧虑:那天夜里,司令部和第7骑兵团第2营到达金川以西远在美军战线之后的阵地。部队在浦项洞登陆时曾因遇到台风而被耽搁。子夜过后,有消息传来说,敌人设法突破了一条防线,第7骑兵团指挥部便把所有士兵唤醒,并下令立即撤退。士兵们一片惊慌,四散奔逃。那天晚上,第2营就有119名士兵失踪。 7月29日,25师27团在重重压力下,获准经由第1骑兵师阵地撤退。天亮前他们退至金川,然后又作为后备部队开向洛东江边的倭馆。 第27团作为后备部队只在倭馆停留了一天,就被匆匆调到南部,支援马山以西美军的前线。自19团从晋州撤退后,美军前线就一蹶不振。19团此时驻扎在晋州关隘以东几英里的地方。正当27团在马山西南海岸公路上的镇东里以西占领防御阵地时,第19团及其所属南朝鲜军和兵力微弱的29团,已退回到春加里西南晋(州)马(山)公路北段的一座“峡谷”关隘。(参见图6)8月2日,27团1营一支侦察小分队顶着敌军重重压力,抵达东边的晋州关隘脚下,但又转了回来。回来的路上,北朝鲜部队在美军身后的几个地方将公路切断。美军成功地摆脱了敌人的夹击。29团1营企图在北边那条公路上援助侦察队伍,在“峡谷”处遭到了北朝鲜军队的攻击。两次进攻均无建树,双方的损失都很惨重。8月2日晚,27团1营回到镇东里,这不能不说是交了好运:北朝鲜人已渗透到镇东里西北的小北山,8月3日早上,他们出其不意地对镇东里发动了进攻。不过,在一场恶战之后,他们又被1营赶了回去。北朝鲜部队伤亡约600人,仅在镇北的一个地方,美军炮兵就捕捉到了北朝鲜的一个营。他们正从卡车上下来,美军一阵炮火就打死了400人。图6 1950年南方前线(点击图片可浏览大图片) 第1骑兵师镇守永同东部的阵地,师长霍巴特.R.盖伊少将认为那里的形势日趋危险。自从他到达朝鲜那一天起,沃克将军的话就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保卫永同,牢记你们的身后没有友军。你们必须使自己的后门敞开。没有食品你们仍可生存,但是没有弹药你们却坚持不了多久,除非永(同)大(邱)公路畅通无阻,否则你们的弹药很快就会耗尽。” 巡逻兵向盖伊将军的司令部报告说,北朝鲜军队正大举从第1骑兵师后方沿楚山里-茂朱-知礼一线展开侧翼运动。虽然该师眼下没有受到敌军的直接威胁,但盖伊将军仍决定部队后撤,以防被切断同大邱的联系。7月29日第27团通过之后,该师开始撤退,一路退到永同以东20空里的金川附近。那里位于大邱西北,距大邱仅30空里。 沃克将军对第25师和第1骑兵师的表现大为不满,25师总是在不断退却,又似乎没有正当的理由;而第1骑兵师则无法遏制北朝鲜的进军。沃克将自己的不满情绪转达到两个师的师长。 7月27日,麦克阿瑟将军与一群远东司令部高级将领飞抵大邱。在与沃克和麦克阿瑟的参谋长爱德华.M.阿尔蒙德少将举行的秘密会议上,麦克阿瑟强调了第8集团军坚守阵地不得后退的必要性。随后,麦克阿瑟当着第8集团军几位参谋人员的面说道,美军绝不能撤出朝鲜,绝不能出现朝鲜的“敦刻尔克”。麦克阿瑟的立场与沃克将军那种叭喇狗般的坚韧不拔十分相符。与麦克阿瑟一样,沃克深知撤退的时候已经过去。他们明白,现在必须采取行动,而且要尽快行动。 首先,沃克在7月29日下午走访第1骑兵师设在金川的一座校舍内的师指挥部时,毫不客气地将自己的不满一股脑儿地告诉了盖伊将军。沃克对他下达的撤退命令提出质疑,盖伊回答说,他自己当时也不清楚那道命令是否正确,不过他曾担心自己的通讯联络会被切断。沃克告诉盖伊,必须停止撤退。 同一天,沃克还查看了设在尚州的第25师指挥部,并在那里与师长威廉.B.基恩少将交换意见,随后,又跟师部参谋人员交谈。正是在这里沃克将军下达了他在朝鲜战争期间最著名的命令。这道命令是在他和参谋人员谈话时传出来的,几个小时后,在美国便成了一条重大新闻,而且使第8集团军战线上的每一位将士无不感到震惊。根据当时的笔录,沃克将军在谈话中说道:“我们进行的是一场争取时间的战争,不能再后退、后撤或调整阵地以及可以想象出来的任何措施。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各部队必须反击,使北朝鲜人陷入混乱失衡状态。不能再有敦刻尔克的翻版,也不能有巴丹的翻版;退守釜山会使那里成为历史上最大的屠场之一。我们必须战斗到底。被北朝鲜人俘虏比战死更糟糕,我们将同生死共患难。如果我们当中必须有人去死,我们将一起血染疆场。谁丢失阵地,谁就将对数千名同伴的罹难负责。我要求你们把这一命令传达到全师所有的人。我希望人人都明白,我们要守住这条战线!我们必胜!” 沃克将军“死守”的命令实际上与他们的那种将防线撤回到洛东江的方案并不一致。这在当时曾引起某种混乱。不过,沃克显然不是像希特勒在二战中对德国军队发出的疯狂命令那样,要他们“死守阵地”,而是希望借此来改变美国军队在北朝鲜人的包围与渗透面前轻易撤退的态度。幸运的是,沃克的指示刚一作出,美国陆军与海军陆战队就恰巧派来了充足的兵力,这便使南朝鲜和美国部队得以构筑一条还算说得过去的比较坚固的延伸战线。这样一条战线在大炮、迫击炮和轻型武器火力的联合防护下,敌人很难对其实施侧翼攻击。因为对一支防御部队进行包抄,进攻者自己的两翼就会暴露给其他防御者,受到他们的火力攻击。况且美军在一战和二战以前,总是在一切可能的地方采用其熟知的常规安全战术,即建立一条延伸战线,为美军提供部队所依靠的安全保障。 美国人是擅长打这种战争的:在战争中,他们将空中力量、大炮及各种重型火力方面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美国人总是在武器弹药上不惜代价,以换取较小的人员伤亡,这也是一贯出了名的。自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美国一般奉行的教条是,建立长长的防御战线,并由受到保护的铁路和公路来提供补给;倘若其侧翼得不到保护,退却及补给线被切断或受到威胁,或者在紧急情况下无法请求别的部队前来增援,在这种情况下,美国人常常缺乏信心,不那么胸有成竹。而这正是北朝鲜军队所擅长的。因此,退守到一条壁垒森严的防线,就是使美国人恢复自己的优势,在战斗中占居上风,同时又创造了条件,使北朝鲜军队的优势大大削弱。 第8集团军于8月1日和8月3日之间开始向洛东江后面撤退。其中有一个重大变动:沃克将军把第25师派到朝鲜最南端,该师和刚刚抵达的海军陆战旅以及集团军所属的第5团战斗队,奉命前往阻击,并要把他们赶回去,而北朝鲜第6师当时正向马山进军,并企图从那里突破,直取釜山。 撤退命令传来时,第1骑兵师正与北朝鲜第3师在金川附近打得不可开交。但到8月3日夜幕降临时,除了殿后并保卫倭馆西南主要铁路和公路桥梁的第8骑兵团第1营外,第1骑兵师的人马全都越过了洛东江。江上的这些桥梁极为重要,第1骑兵师师长盖伊将军命令,除了他以外,任何人不得下令炸桥。 8月3日黄昏,第8骑兵团的殿后部队屹立在公路大桥的西头。他们身后成千上万的难民正涌向洛东江大桥,力图向南边逃避。根据阿普尔曼对朝鲜战争最初几个月的官方战史记载,当时情况是这样的:盖伊将军打算,只要第1骑兵师的殿后部队一过桥,就把桥炸掉。但是朝鲜难民不愿留在桥西。部队一次又一次着手过桥,而大批难民就会接踵而至。盖伊将军命令殿后部队回到桥西,把难民挡回去。一切就绪后,部队就冲向桥东,这样便可把桥炸掉。殿后部队一连试了几次,每一次难民都紧跟在部队后面。最后,直到天快黑下来时,盖伊将军觉得自己别无选择,只有下令炸桥。这是一个冷酷的决定,桥炸塌时许多难民命丧黄泉。 在向洛东江运动的过程中,第8集团军和南朝鲜军队向后退却,形成了所谓的“釜山环形防御圈”,这是一个南北长约100英里,东西宽约50英里的长方形地带。向南流动的洛东江构成了西面的界线,但从南江和洛东江交汇处,到最南端的朝鲜海峡,有大约15英里长的河段,洛东江从两江交汇处突然改变方向,流向东边和东南方向,在釜山注入大海。而这段15英里宽的防线,正是北朝鲜第6师直取釜山企图要突破的战线。防御圈的北侧从洛东里附近向东延伸,穿过崇山峻岭,直达日本海海岸的盈德。防御圈的整个北侧和西北角,由南朝鲜的5个师来防守;西边,从倭馆向南一直延伸18空里(而江防战线则有35英里)由第1骑兵师派兵镇守。接下来是第24师防守的一段正面战线,直达南江和洛东江的交汇处。这段战线长约25空里,沿江有40英里。往南到朝鲜海峡,由第25师来防守,该师收编了第29团溃不成军的两个营,这样便成为第一个达到正规编制的美军师,即通常每团拥有三个营(第24团已经有了三个营的兵力)。此外,新近从夏威夷来到朝鲜战场的第5团战斗队,来自美国本土的4700人的第1临时海军陆战旅(即第5海军陆战团),也附属于第25师。另外还有南朝鲜第7师和一群几支小部队的幸存者,相当于一个团的兵力,以及几支曾被看做是闵基植上校指挥的特遣队。第5团战斗队带来了14辆装备有90毫米高速火炮的中型M26潘兴式坦克,海军陆战旅有整整一个M26坦克营。除此之外,从太平洋岛屿打捞出的54辆二战时期的M4A3谢尔曼中型坦克,经过日本军械修理厂的一番处理,也交付给了刚刚组建的第89中型坦克营使用。美国人终于有了可以与T34相抗衡的坦克,而且还有80辆坦克正从美国海运而来。 最后,第2步兵师的两个团(9团与23团),再加上前来增援的炮兵营,也从美国本土来到釜山。8月中旬,该师的第38团亦随之而来。美国大规模的军事集结正在加紧进行。 尽管美军加强了增援力量,但当时人们认为,北朝鲜的兵力远远超过美军和南朝鲜的兵力。例如,1950年7月26日纽约的《时代》周刊报导说,北朝鲜部队“如波浪般一浪接一浪”地向永同的第一骑兵师发起进攻。7月30日,该刊又报道说,北朝鲜的兵力仍然强于美军和南朝鲜军队,“双方的比例至少是4比1”。 事实上,8月4日,美军与南朝鲜军队的作战兵力有9.2万人,而北朝鲜方面投入战斗的11个师仅有7万人。除此之外,北朝鲜的炮兵力量已大大削弱。坦克数量也降至40辆,还不及刚刚到达的美军第89坦克营一个营所拥有的坦克多。北朝鲜方面大炮与迫击炮的数量也减至战争刚开始时的1/3。就拿北朝鲜第4师来说,8月5日到达洛东江时,据说他们只有12门火炮,而当时在朝鲜的一个美军师,至少也有48门榴弹炮。 造成对北朝鲜兵力估计过高的部分原因,在于美军情报机构不知道南朝鲜军队对北朝鲜方面造成的伤亡有多大。7月27日,麦克阿瑟将军的情报部估计,北朝鲜伤亡人数为3.1万人,而陆军部的估计是7500人。事实上,根据当时对战俘的审讯,北朝鲜人的伤亡约为5.8万人。无论出入有多大,也绝无理由相信美军与南朝鲜军队在数量上仍处劣势。根据麦克阿瑟本人报出的北朝鲜的伤亡数字,8月4日,北朝鲜军队与联合国军双方大体上势均力敌。因为美军的火力要强大得多,南朝鲜部队的火力也比较强,而且还有更多的武器正从美国本土源源不断地运来。 尽管有这些数字为证,但几十年来一直流传着这样荒诞的说法:美军与南朝鲜军队在那段尘土飞扬的炎热日子里,在洛东江沿线要面对具有压倒优势兵力的敌人,抗击他们那种“人海”式进攻。这一说法之所以长期流传下来,原因之一也许在于北朝鲜人在洛东江战斗中掌握了主动权,持续不断地发起进攻。虽然已被战争拖得精疲力尽,许多情况下甚至没有足够的食品,但是北朝鲜人面对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差异,仍然挺了下来。勇猛果敢、充满必胜信心的战士所产生的力量错觉,从来没有像北朝鲜军队在1950年夏天所表现得那么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