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元年太平军起义后,焦亮来到广西,本来想投效钦差大臣李星沅建立军功的,但不为李星沅收纳。就在永安山区,自开“天地会”山堂,称 “天德王”。 太平军占领永安后,焦亮加入了太平军,因永安当时形势危急,想在夜间潜逃,被追回囚禁。 但太平军也不敢杀害焦亮,毕竟他是天地会的头目,太平军与天地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杀害了说不定引起天地会的反击。但也不会一下子释放,因为临阵逃脱在天国天规里是不赦大醉,于是就不死不活的关起来。临突围时,又就派人把他锁起,准备随军转移。 那想,突围途中,遭清军攻击,秦日纲的后军被击败,在混乱中,自然谁也顾不了“洪大全”,所以为清军所俘。 在被俘虏后,“洪大全”要求投降,其实他本身就是投机取巧、贪生怕死。却不想最后没有成功,被解往北京处死。 而赛尚阿也因为清军的惨败,为求避免失误军机“斩监候”的死罪,能遮掩败绩与无能,把俘虏到的焦亮不加细审或者根本是共同捏造这份供词。 于是太平天国史上平空添出一个与天王洪秀全同称万岁、为太平天国“一字并肩王”的“天德王洪大全”来。 4、“云梯直上桂林城” 太平军自永安突围,并在大峒山三冲口大败清军后,全军转移到三妹瑶区,安然的休整了几天。 期间,杨秀清又一次天父显灵,《天情道理书》记载,“天父大显权能,命我们弟妹同扶真主,攻取桂林”。杨秀清借上帝之口确定了太平军攻取桂林、挥师北上的战略目标。 咸丰二年二月下旬,太平军从偏僻小路,翻越牛角瑶山之天平坳,进入荔浦县境。二月二十五日,由萧朝贵后卫改任的前锋绕过荔浦的向荣之堵截清军,一路风驰,径奔桂林,二十七日晚已经抵达离桂林仅仅六十里的六谭。 因为是长途奔袭,太平军前部极其疲劳,于是在击败六塘的驻守清军后,决定在此扎营休息一晚。萧朝贵临行前,杨秀清曾经面授机宜,所以太平军准备于第二天晚上伪装为清军向荣部赚开城门,不战而入。需要指出的是,太平军在前次战斗中缴获了清军的很多外资,其中当然也包括清军的军服。 应该说,太平军的这种计策是很巧妙的,可惜的是没有直趋桂林,导致向荣先行入城。 正在荔浦奉命堵截的向荣眼见太平军饶过马岭,开往阳朔,才明白太平军欲要袭击省城的意图。 向荣用兵老到,知道尾追不仅拖不住敌人,反而可能遭到伏击。而省城兵力单薄,一定难以保全。如果省城失守,作为围剿的高级将领,那就罪责难逃。于是一面呈报赛尚阿,一面下令属下总兵刘长清与和春带兵火速增援桂林,自己仅仅带着六名亲随,星夜向桂林奔驰,经过两昼夜,于二十八日凌晨抵达桂林。随即,不顾疲劳,登城进行守城部署。 此时的广西巡抚已经换成了邹鸣鹤,邹鸣鹤进士出身,历任河南、江西、广西等省知县、同知、知府、督粮道、巡抚等地方官职,颇有政绩,特别对黄河水利治理大有心得。但对于军事却完全陌生,面对太平军将要来到的消息,邹鸣鹤束手无策,只得故作镇静,亲自带领一支小部队救援六塘,希望阻击太平军于六塘。行至中途,士兵们纷纷弃甲逃奔,邹鸣鹤也只得星夜逃回桂林。 当时,桂林的守备相当空虚。之前,赛尚阿为了加强前线力量,不仅把守军大部调走,连大炮也运到了永安。城内,只剩下二千余的老弱残兵。一时,城内人心惶惶。“闻贼且至,群情汹汹,至有先死者。”“向提军未到时,城内万民莫不惊惶,相顾流涕曰:危在旦夕,死在须臾。”到处风声鹤唳,当时情景真可谓与“鸣鹤”完全符合了。 如果太平军能够抓住战机,不顾疲劳,一鼓作气的随溃散的清军直夜袭桂林,桂林可能轻易而得。 二月二十八日晚,经过改装的太平军乔装清军,在西王萧朝贵的带领下直抵桂林城下,见城门紧闭,令人大叫:“向大人回来了,快开城门,”却不知向荣就在城上,大呼回应:向荣在此。 萧朝贵见计已被识破,赚城不成,就占据城外的象鼻山,开始架炮攻城。 从二月二十八到四月初一,太平军攻城历时三十三天,前后发生战斗几十次,却始终没有攻下桂林,只得放弃。 却表清军另一重要将领乌兰泰。 乌兰泰自追击太平军,在大峒惨遭伏击后,自知罪行深重,但如果省城再被太平军占领,必将罪上加罪。于是不顾伤势,率领属下兼程来援救桂林。 三月初一,乌兰泰带马队三百人经过日夜奔驰,来到桂林城外的将军桥。此时,将军桥已经被太平军控制。 乌兰泰救城心切,想冒死冲进城内,遭到埋伏在桥两侧的太平军伏击,中炮负伤落马,被士卒救起,在千总李登朝掩护下撤退下来,李本人却被太平军击毙,所带三百余人的马队几乎丧失殆尽。 这下乌兰泰是伤上加伤,回到阳朔后医治无效,在几天后死亡。 在当时,乌兰泰是与太平军作战的高级将领,他的伤重死亡,对清军的士气影响极大。但对于乌兰泰本人,却是一种好结局,至少避免了咸丰对其的处分,要知道,咸丰皇帝对于丧师失地之将,那是从不手下留情的,何况乌兰泰不仅在太平军永安突围中负有极大责任,而且在大峒山一战中丧失四总兵,所部也全军覆没。论罪行,不是斩立决也是交刑部从严处罚。 现在乌兰泰一死,自然所有的罪行抵消,并深惜其在与太平军作战中的忠勇,赐银一千两给家属治丧,给其子轻车都尉世职,谥武壮。 太平军从永安突围后,赛尚阿本来因失职罪被降四级留用,但前线指挥乏人,赛尚阿继续指挥清军的军事行动。太平军围桂林后,赛尚阿又移营阳朔,设大营于城内的寿阳书院内,统筹救援桂林之事。 阳朔远离桂林,但相对比较安全,至少不会被太平军包了饺子。所以在桂林一个多月的攻防战中,赛尚阿始终躲在阳朔,畏缩不前,其书生胆略与贪生怕死可见一斑。 赛尚阿躲在阳朔的直接结果是指挥不灵。太平军的围城部队连男女老幼在内也只有两万多人,能战精锐应该只有五六千人,而先后到达救援桂林的清军部队就有两万多人,算上守城部队人数在三万以上。从双方的实力对比,清军大占优势。但由于号令不一、士气低落等原因,没有对太平军构成巨大威胁,也没有消灭太平军的有生力量,反而,让太平军在攻打桂林不下后安全撤围而去。 更有意思的是,赛尚阿在太平军撤围而去的十天后,才敢回到桂林。在城下,赛尚阿命令不得拆除封堵城门的砖石,以防太平军来个回马枪,自己生命危急。可又无别路可走,有人想了一个办法,从城上放下一张长长的云梯来,堂堂钦差大臣与随从们才得爬梯入城。 这事实为千古奇闻。所以有人写诗讽刺道:“传道桂林烽火熄,儿童又指相公归。”“大帅居然赋鹿鸣,云梯直上桂林城。 5、撤围北上 桂林三面环山,易守难攻,作为省城,又城高墙厚,没有多大攻城经验的太平军战士经历了一场艰巨的考验。 三月初一,太平军中军在洪秀全、杨秀清的率领下,到达桂林城下,与萧朝贵的前锋回合,随即部署在桂林东门,南门外的将军桥,西门外的五里墟一带,对桂林采取三面围攻之势。这是太平军自知四面围城兵力不足,故意网开一面迫敌逃走的方法。 而向荣也知,如果省城有失,对作为广西提督的他意味着什么。他一面组织城内丁壮上城墙防守,挨户轮流顶替,为了弥补兵力之不足,把大量孩童也赶上了城楼。一面又下令把靠近城门的民居一概焚烧,在城墙四周安设炮位。 恰巧,这时,向荣的部下从城内昭忠祠后掘得前明留下的铁炮二十余尊。清军与城内百姓莫不以为是“神灵”保佑,一时军心,民心有所稳定。 初一日下午,在经过激烈的炮轰后,三队头顶湿棉花包的太平军开始对桂林三面分别发动攻击,妇女儿童在城下呐喊助威。太平军以伍为单位,飞速的把云梯架在城墙下,密密麻麻的缘梯爬城。 清军早有准备,把火罐、滚油从城墙上浇下来,还用巨石猛砸云梯。一时,太平军人仰马翻,丧失几百人,只得退回。 此后,太平军多次强攻不克。 三月二十七日,太平军随军工匠造好吕公车。此车是太平军首次应用于战场上,车宽与长各丈余,中间贮火器,外面钉上厚木板,上面又蒙上牛皮,可避寻常炮火,高与城墙相等,一旦接近城墙,车内的战士即可爬梯而上,直登城楼。太平军在前人的经验上又作了些改进,下面用四轮,可以推动前进、后退,来去方便。 三月二十七日凌晨,太平军军营里推出两辆吕公车,车上载精锐数十人,推车者百数人,后面是呐喊冲锋的大队士兵,分别攻打南门与文昌门。 还没有到城下,攻打文昌门的吕公车即被清军火药包击中起火,引发车内的火药爆炸,当场炸死几十人,推车者随即星散,车内太平军被活活烧死烘毙,一时焦肉烂尸,惨不可睹。 另一攻打南门的吕公车,也在离城几十步外被清军的大炮轰倒,车内士兵幸得大部分逃出。太平军准备运用新式攻城器具攻克桂林的计划失败,用了二十多天制造的新式攻城器具毁于片刻。 这期间,太平军也曾经运用穴地攻城法来攻城,即使用挖地道置炸药的方法来炸塌城墙,却也劳而无功。穴地攻城法后来发展为太平军攻克城池的经典战法,在占领道州后,还吸收了不少挖煤工人,专门设置了土营。太平军战士中本来就有很多矿工,对于挖地道,放炸药那是小儿科,怎奈桂林城墙下面都是坚石,挖了一段前面就无路可通,只得另起炉灶,结果挖了半个多月也不能挖出一条象样的地道来。 清军的顽强抗击使桂林攻防战一时呈胶着状态。 一月来的攻城不克,太平军的粮草弹药日渐枯竭,而且赶来增援的清军日渐增多,有限于被清军内外夹击的危险。特别是据城内的可靠情报,城内仓库空虚、粮草缺乏,即使攻克也不能有效的补充给养。 杨秀清当机立断,发出了暂时解围、别作良图、以谋进取的命令。 三月二十八日、二十九日,太平军派出小股部队对城外的秦定三、李孟群等部清军发动试探性的攻击,又作出猛扑桂林城的架势,使清军造成错觉,不敢轻举妄动。 四月初一晚上,太平军在象鼻山束草为人,以长绳为药线,摆下了疑兵之计。而主力部队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由南门外的斗鸡山过河,翻越乌岭,经灵川县的灵田,直取兴安县城。 在灯影朦胧中,太平军军营人影瞳瞳,再加上炮声不断,清军只是刻意防守,根本没有想到太平军会撤围而去,而等到天亮发觉时,太平军早已经去远了。 第十章 雄关漫道(二) 1、全州屠城 太平军自桂林撤围北上,过灵川县的灵田,直取兴安县城。清军望风逃匿,太平军轻取兴安,在此停留一日后,沿湘水而下,前锋直指全州。 全州居广西、湖南接界的万山丛中,却是广西北大门,漓江、灌江、万乡河在此相会,称为湘江之源,州城东倚湘江,与壁立的雷公岭隔江对峙,扼湘江上游咽喉,实为兵家必争之地。 全州为广西门户,也是桂湘交通要冲间的边疆重镇,城墙坚固高大,易守难攻。全州知州曹燮培是一位很有才能的官吏,早在太平天国围攻桂林时,曹燮培就早有准备,针对兵员不足的情况,另外招募了壮丁三百名,由自己亲自统领,日夜训练待战。期间,湖南都司武昌显以楚兵四百援桂林,道经全州,曹燮培留之,誓相死守以待援。 其实,太平军本无攻取全州之意,全州地理位置虽然重要,但太平军的战略目标是顺湘水直下,北上湘鄂。 大军路过城郊时,守城清军一炮兵忽见队伍中黄轿一乘,心知必是太平军首脑,一时冲动,不等汇报上司命令,擅自发了一炮,炮弹正中黄轿,轿子当场被炸翻,冯云山身负重伤。其后,伤重不治,牺牲于蓑衣渡。这是太平天国最重大的一个损失, 看来,此炮手确实“神炮,”一炮中的。却不想,此举为全州百姓招来一弥天大祸,全州被攻克后,愤怒的太平军进行了屠城。 闻听南王身受重伤的消息,太平军全军大哗,上下全体军心愤恨,决定回师攻城,以复仇雪耻。 四月初七,太平军迅速包围了州城,发动了猛烈攻击。 一边是志在必得,一边是拼死坚守,战况是非常困难和惨酷的。 据《贼情汇纂》记载:“壬子四月,攻扑全州,都司武昌显以劲兵四百与贼大小十数战,更率百姓登陴。以热桐油稀饭浇之。十日之内,毙贼无算。云山亦死于乱军中”。又说:“至守城歼贼最多,则莫过全州之桐油糜淖。贼中至今谈及,犹切齿股栗”。 《全县志》也记载说:“初六日,洪军薄城下,燮培发炮击之,多毙,乃却。越日,攻益急,守益愈严,经十一昼夜。提督余万清、刘长清来援,分驻城北太平堡、城西鲁板桥,皆十里外牵制,弗能进。守者惫,铅药不继。洪军穴城下,伏地雷,火发,西城崩”。 太平军的大量伤亡,对城中愤恨之情愈增,攻城也愈急。 其时,提督余万清、刘长清带兵来援,但都被太平军阻击在十里外,无法救援城中。四月十七日,太平军采用“穴地攻城法”成功,炸塌了西城,随后占领了全城,被愤怒充斥了脑袋的太平军开始了屠城,被迫守城的丁壮以及没有来得及逃走的百姓全部被杀,男女死者六千四百余人。 江忠源率领的楚勇千余人原是追兵,尾随刘长清等部之后,由桂林至全州。在太平军攻打全州时,他深恐太平军继续北进,攻取其家乡湖南新宁,急忙趋前阻击。并先后向提督余万清、刘长清进言:“如果长毛轻舟出湘,乘我三湘不备,下永州,取衡州,夺长沙,湖广非我所有也。今贼意以重兵扑攻全州小城,是天夺其魄,我军应该乘此时机设防歼敌,全州下游 蓑衣渡乃出湘锁钥,如派一支精兵扼守,必可重创贼众”。 江忠源的分析是,全州反正难保,不如先派精兵在蓑衣渡设伏。太平军如沿江而下,必经蓑衣渡,蓑衣渡下游二里的水塘湾,河宽流缓,可立木桩,拦河截道,消灭太平军有生力量。 可惜此时的江忠源仍然人微言轻,这么好的建议没有被采纳。他只好自带所部楚勇千余人,驻桥头,堵太平军西上新宁之陆路;并钉塞河道,断太平军北上零陵之水路。同时急请总兵和春速派兵在河东扎营,共同合力攻剿。 然而,和春慑于太平军之声势,不肯分兵拦截,只调非已统属的张国梁部前往东岸防堵。张国梁就是前文提到的天地会首领张家祥,原投太平天国,后改投清军,时任清军把总。只是张国梁尚未到达阻击地点,蓑衣渡的战斗便已经打响了。 可以设想,如果清军集重兵于蓑衣渡,太平军将有可能全军覆没,结局不可预料。即使如此,凭江忠源的本部千余人,太平军也遭受了重创,损失上千人。 江忠源以此一战,成名于天下。 2、太平军魂丧蓑衣渡 四月十八日,太平军从全州乘船出发,顺流直下,兵锋直指向长沙。 由于太平军围攻全州时,救援的清军皆胆怯惧战,在距州城十里外扎营,畏死不前,坐视不救。太平军视畏缩不战的清军为无物,一路鸣锣放炮,大摇大摆地出城,主力登船,气势浩大,一路蔽江而下。陆路亦沿江行进。 这时湘水盛涨,江面广阔,水流湍急,顺流直下,三日可达长沙。 而长沙尚无准备,正在拆修城垣,工程还不到一半,城中防守更是空虚。太平军如能实施这一战略目标,长驱直入,正如江忠源所说的,“湖广非我所有也”。 但太平军被仇恨蒙住了眼睛,失去了理智,非竭尽全力打下无关轻重的全州城不可。因而在全州停留了十一天,而且给江忠源留下设伏的时间。这不能不说是太平军领导人的重大失策。 而另一个重大失策是麻痹轻敌。如果太平军在进军蓑衣渡途中,能先派出先锋精兵,扫清前进路上之清军,或使敌坚壁自守,或驱逐阻击之敌,清除江面上的障碍,其船队是可以顺利通过的。 由于太平天国领导人对自己估计得过高,对上帝保佑信赖得太过,麻痹大意,不明敌情,疏于防范,造成了蓑衣渡严重受挫。 当太平军船队通过蓑衣渡口,下驶到水塘湾时,发现狭窄的河道已被清军用木桩、竹签等杂物堵塞,船只根本无法通行。一时密集江面,随即遭到左岸狮子岭江忠源伏兵居高临下的猛烈轰击。而这时的陆路队伍还刚出城不久,与主力部队还有一段相当距离。 蓑衣渡大道,系楚、粤往来通衢,山径崎岖,行路多难,但上通全州州城,下达湖南,虽非重要关津,实为通衢,可见,它是太平军北进的必经之路。蓑衣渡口下游约三里的水塘湾。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但水塘湾滩多水浅,枯水时可涉水而过,舟船难通,其左岸的狮子岭,高约三百余米,林深草密,地势险要,正是江忠源设伏堵击之地。 清军居高击下,太平军措手不及,一片混乱,幸好军纪严明,虽乱不溃。在激烈的炮火中,太平军把拥挤不堪,乱成一团的船只横亘江面,搭成沟通东西两岸的浮桥,抢占河岸阵地,仓猝还击,其陆路部队闻炮声也急行靠拢救援。 战斗异常惨烈。清军充分发挥炮火与地形的优势,用劈山炮向河流钉塞处所彻夜轰打,几乎炮炮中的,太平军伤亡惨重。但太平军勇不畏死,前赴后继,组织起了有秩序的抵抗。 十九日黎明,太平军以极大的伤亡抢占领了江边阵地,并把二百余只没有被击沉的船只团营在一起,在蓑衣渡江心解成一座水上营垒,在抢占的两岸阵地安设大炮。 一时枪炮如雨,血红江水。 尽管太平军奋勇拒敌,不让清军靠近江岸,并杀伤了不少敌人,但形势显然是对太平军不利的。 激战二昼夜,太平军仍无法疏通航道前进。 在前有阻敌,后有追兵,多面受敌,无法立足的危急情况下,太平天国领导人不得不改变沿江而下永州,直捣长沙的原定计划。于四月二十日下令舍舟登右岸,并将船只自行焚烧,遗弃一切辎重米粮,在右岸集合队伍,翻越半边山,过扁担坳,向湖南而进。 在混乱中,南王冯云山因伤重而不治,一命归天。这使太平天国过早地失去了一位忠勇坚毅、能顾全大局和协调内部的杰出领导人,确实是无法弥补的极大损失。 洪秀全闻讯,大哭。感叹道:天父欲召,何其速也。 在其他方面,太平军更是损失惨重,船只三百余全部被毁,辎重物资全部丢弃失,伤亡千余人。所以当时人记述说:“其时所毙贼尸,蔽江而下,衡湘之人皆见之”。“蓑衣渡之战,贼尸蔽江,自焚其船,遗其辎重妇女,仓皇东奔、为贼从来未有之败”。 事后,清庭奖叙功绩,称蓑衣渡一战,为保全湖南首功。而赛尚阿追剿镇压不力,先是被摘去顶戴花翎,革职拿问,随后即押解回京,听候查处,他的三个儿子也受株连,均被革职 3、道州决策 却说太平军在右岸集合队伍,翻越半边山,过扁担坳,向湖南而进,三日后,抵达永州。 永州位于潇水之东,由湖南提督鲍起豹驻守,原永州总兵闻警也迅速回防。太平军欲攻永州。恰巧潇水暴涨,太平军因为在蓑衣渡船只尽失,不得渡江。就向道州进军。 二十五日,到达道州,这时候,清军提督余万清已经从全州移防到道州,听说太平军将至,托词保卫省城,弃城不守,逃到了衡州。太平军乘虚袭击,轻取道州。然后一边休整,一边分兵出击四方州县。 道州天地会会员众多,这部分人众平时深受压迫,反清情绪强烈,闻听太平天国克道州,云集来归,足有两万以上,使太平军人数达五万人左右,一时军威大振。 太平军占领道州后,广西布政使劳崇光与总兵和春虽带领清军一万二千余人尾随而来,但均系屡为太平军所败的疲惫之师,仅能围堵,不敢强攻。于是,太平军在此得到一个休整补充的机会,开始进入迅速发展壮大的时期。 在休整期间,太平军就今后的军事目标问题进行了讨论,史称道州决策。 由于离家日久,太平军中有不少人产生了怀恋故土的情绪,意欲重回广西发展,也有人产生畏难情绪,希望回去做一普通百姓。对此,杨秀清坚决反对,他认为,已骑虎背,就已经退路,也就没有什么可以顾恋的了。会议主要是讨论今后的进军方向问题。因为主要将领的战略目标各不相同。洪秀全主张下广东,打回他的老家;石达开主张入四川,还有一部分将领主张回广西。 而杨秀清主张出湖南,“今日上策,莫如舍粤不顾,直前冲击,循江而东,舍要害,专意金陵(南京),据为根本,然后遣将四出,分扰南北。” 应该说,杨秀清的战略目标是比较有道理的,明显高于其他人一筹,当时,清廷从各省调集的重兵,大部仍在广西,而湖南的清军兵力空虚,且会党盛行,进军两湖,既可避实就虚,又有较好的群众基础。这也是在进军南京过程中太平军所向披靡,大量发展的重要原因。 经过议论,太平军统一了认识,决定进军湖南、湖北,然后东取金陵,据为根本的战略方针。 六月太平军弃道州,经宁远、蓝山、嘉禾、桂阳州,攻占了湖南重镇郴州(今郴县),杀知县孙恩葆。太平军在这一带又扩军二三万人,并将其中数千挖煤工人集中编组为“土营”,专门担负挖地道、埋地雷、炸城堡和掘壕筑垒等任务,在以后的作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从太平军攻克道州起,清方就调整了部署,对道州进行合围。但这些屡次败在太平军手里的将帅对敌畏之如虎,只是围而不战,太平军在进军郴州的过程中,清军更是更是望风披靡,如入无人之境。太平军占领郴州后,和春、江忠源率清军二万余人尾随而来。赛尚阿也自永州移营衡州。由于他调度无方,清廷严旨斥责:“该大臣奉命出征一年有余,历次奏报军情,不过派兵尾追,并未迎头截击,出奇制胜,所谓调度者安在?”随即撤消其钦差大臣职务,改命两广总督徐广缙接替。 在这期间,太平天国颁布了《奉天讨胡檄》、《奉天诛妖救世安民论》、《救一切天生天养及中国人民误帮妖胡者论》等三道布告,晓谕天下,为北上进军营造声势。 其中以杨秀清、萧朝贵的名义分布了《奉天讨胡檄》影响最为广大。这是一份太平天国的重要文献,现在读来还是令人荡气回肠,不知是谁人手笔。 附录:《奉天讨胡檄》 真天命太平天国禾乃师赎病主左辅正军师东王杨,右弼又正军师西王箫,为奉天讨胡,檄布四方,若曰:嗟尔有众,明听予言!予惟天下者,上帝之天下,非胡虏之天下也;衣食者,上帝之衣食,非胡虏之衣食也;子女民人者,上帝之子女民人,非胡虏之子女民人也。 慨自满洲肆毒,混乱中国,而中国以六合之大,九州之众,一任其胡行,而恬不为怪,中国尚得为有人乎?妖胡虐焰燔苍穹,淫毒秽宸极,腥风播于四海,妖气惨于五胡,而中国之人,反低首下心,甘为臣仆,甚矣哉!中国之无人也! 夫中国首也,胡虏足也;中国神州也,胡虏妖人也。中国名为神州者何?天父皇上帝真神也,天地山海,是其造成,故从前以神州名中国也。胡虏目为妖人者何?蛇魔“阎罗妖”邪鬼也,鞑靼妖胡,惟此敬拜,故当今以妖人目胡虏也。 奈何足反加首?妖人反盗神州?驱我中国悉变妖魔?罄南山之竹简,写不尽满地淫污;决东海之波涛,洗不净弥天罪孽! 予谨按其彰著人间者,约略言之: 夫中国有中国之形像,今满洲悉令削发,拖一长尾于后,是使中国之人变为禽犬也。中国有中国之衣冠,今满洲另置顶戴,胡衣猴冠,坏先代之服冕,是使中国之人忘其根本也。 中国有中国之人伦,前伪妖康熙,暗令鞑子一人管十家,淫乱中国之女子,是欲中国之人尽为胡种也。中国有中国之配偶,今满洲妖魔,悉收中国之美姬,为奴为妾,三千粉黛,皆为羯狗所污;百万红颜,竟与骚狐同寝,言之恸心,谈之污舌,是尽中国之女子而玷辱之也。中国有中国之制度,今满洲造为妖魔条律,使我中国之人无能脱其网罗,无所措其手足,是尽中国之男儿而胁制之也。中国有中国之语言,今满洲造为京腔,更中国音,是欲以胡言胡语惑中国也。凡有水旱,略不怜恤,坐视其饿莩流离,暴露如莽,是欲使中国之人稀少也。满洲又纵贪官污吏,布满天下,使剥民脂膏,士女皆哭泣道路,是欲我中国之人贫穷也。官以贿得,刑以钱免,富儿当权,豪杰绝望,是使我中国之英俊抑郁而死也。凡有起义与复中国者,动诬以谋反大逆,夷其九族,是欲绝我中国英雄之谋也。满洲之所以愚弄中国,欺侮中国者,无所不用其极,巧矣哉! 昔姚弋仲,胡种也,犹戒其子襄,使归义中国;苻融亦胡种也,每劝其兄坚,使不攻中国。今满洲乃忘其根源之丑贱,乘吴三桂之招引,霸占中国,极恶穷凶。予细查满鞑子之始末,其祖宗乃一白狐、一赤狗,交媾成精,遂产妖人,种类日滋,自相配合,并无人伦风化。乘中国之无人,盗据中夏,妖座之设,野狐升据;蛇窝之内,沐猴而冠。我中国不能犁其窟而锄其穴,反中其诡谋,受其凌辱,听其吓诈,甚至庸恶陋劣,贪图蝇头,拜跪于狐群狗党之中。今有三尺童子,至无知也,指犬豕而使之拜,则艴然怒。今胡虏犹犬豕也,公等读书知古,毫不知羞?昔文天祥、谢枋得誓死不事元,史可法、瞿式耜誓死不事清,此皆诸公之所熟闻也。予总料满洲之众不过十数万,而我中国之众不下五千余万,以五千余万之众,受制于十万,亦孔之丑矣! 今幸天道好还,中国有复兴之理,人心思治,胡虏有必灭之徵。三七之运告终,而九五之真人已出。胡罪贯盈,皇天震怒,命我天王肃将天威,创建义旗,扫除妖孽,廓清中夏,恭行天罚。言乎远,言乎迩,孰无左袒之心,或为官,或为民,当急扬徽之志!甲胄干戈,载义声而生色;夫妇男女,摅公愤以前驱。誓屠八旗,以安九有。特诏四方英俊,速拜上帝,以奖天衷。执守绪于蔡州,擒妥欢于应昌。兴复久沦之境土,顶起上帝之纲常。其有能擒狗鞑子咸丰来献者,或能斩其首级来投者,又有能擒斩一切满洲胡人头目者,奏封大官,决不食言:盖皇上帝当初六日造成之天下,今既蒙皇上帝开大恩,命我主天王治之,岂胡虏所得而久乱哉! 公等世居中国,谁非上帝子女?倘能奏天诛妖,执蝥孤以先登,戒防风之后至。在世英雄无比,在天荣耀无疆。如或执迷不悟,保伪拒真,生为胡人,死为胡鬼。顺逆有大体,华夷有定名,各宜顺天,脱鬼成人。公等苦满洲之祸久矣!至今而犹不知变计,同心戮力,扫荡胡尘,其何以对上帝于高天乎? 予与义兵,上为上帝报瞒天之仇,下为中国解下首之苦,预期肃清胡氛,同享太平之乐。顺天有厚赏,逆天有显戮。布告天下,咸使知闻。 3、西王长沙折翼 正当太平军在湘南扩军与休整期间,太平天国派出的斥候从前方传来了消息。 太平军重视军事情报,斥候无孔不入,人物五花八门,三教九流都有。更得天独厚的是,太平军中多天地会会众,而天地会组织庞大,分布各地。山堂虽然众多,却是供奉同一个祖师爷,也就是说,各地天地会会众分属不同,却都有联络。 太平军正好利用这得天独厚的优势,派出各路人马,潜入各地打探消息。天地会各堂自有切口与联络方式,如非个中人,简直如坠雾中。 这些斥候出去,不仅了解各地的清军军事部署,也联络各地反清势力,而且尽可能做到里应外合,协助太平军攻城。其实,太平军克永安、占道州、下郴州都有天地会势力的功劳。 因而太平军对前线各城市的清军情况了如指掌。 这次,斥候传来的是一条好消息,即长沙防守空虚。这使太平天国领导人欣喜如狂:据有长沙,湘省震动,且可北进中原,也可顺流东下,实为太平军梦寐以求的事情。 不等军事会议召开,西王萧朝贵已是急不可耐。前面已经说过,紫荆山“炭党”里早有“杨智萧勇”之说,萧朝贵勇猛绝伦,一听清妖巢穴空虚,自然心动,立即请缨而战。 本来军事调度权都在杨秀清手中,但萧朝贵也有天兄代言权,杨秀清不得不照看几分。既然萧朝贵一心要去,自然不好阻拦。 也许是被进湖南后一路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或者是萧朝贵对自己天兄身份以及太平天国拥有天下的天意过度迷恋,更或者说,是对清妖的不屑一顾。这次,萧朝贵竟然只率领李开芳、林凤祥以及本部精兵二千余人,由郴州长途奔袭长沙。 不待大队人马出发,孤军深入,本来就是兵家大忌。幸亏清军被吓破了胆,沿途真的没有多少阻拦。 不过以二千兵力去攻打一个省城,未免儿戏。 郴州为湘南重镇,水路经过永兴、耒阳,可至衡州,再入湘江直抵长沙,陆路可走安仁、攸县等直达长沙。 萧朝贵走旱路,绕过清军重点防守的衡州,沿着小路北进,一路兵锋锐不可挡,在半月内轻取永兴、安仁、攸县、茶陵、醴陵等县城。 七月下旬。太平军到达长沙城外石马铺,并击败刚从陕西调来防守此地的西安镇绿营二千余人,总兵福诚、副将尹培立战死,其它乡勇见状纷纷逃命,驻守城外金盘岭的浔州协副将朱翰也仓皇逃窜。 至此,长沙南门外再无清军防守,长沙暴露在太平军的面前,太平军顺利进抵长沙南门外妙高峰一带。 这时长沙守城清军约四千人,见太平军来到,不辨虚实,不敢出战,连忙紧闭城门。 太平军未能收到奇袭的效果。 先说说湖南的清军防守情况。 道州、郴州等城丢失,咸丰震怒,下令将守土有责的湖南巡抚骆秉章革职,任命云贵总督张亮基为湖南巡抚,而张亮基接到任命时,还在云贵总督的任上,骆秉章只能继续留在长沙。湖广总督程矞采也被革职留任,之前弃守道州的浙江提督余万清,被逮捕治罪。 另外新任云贵总督前江西巡抚罗绕典正要前往贵阳接替张亮基,路经长沙 ,见长沙紧急,也被留在长沙一起守城。而对朝廷不满的向荣因称病留在桂林,对太平军未予追击,因此受到两广总督徐广缙的弹劾,被朝廷革职并拟发往新疆。但清庭也知道清军缺不了向荣,改为到湖南戴罪立功。 这时,两广总督徐广缙因解决中英问题与镇压广东凌十八起义有功,为咸丰皇帝所看重,被任命为钦差大臣,接替了赛尚阿。 一时,长沙城内外大员毕集,将星如云。特别是到了八月下旬,汇集城内的文武大员有帮办大臣1人、巡抚2人、提督4人、总兵8人,还有副将、道府十数人,蔚为奇观。 与此同时,与太平军作战的老手广西提督向荣也赶到了长沙。 总督程矞采在郴州和长沙之间的衡州,部署重兵,深挖壕沟,精砌堡垒,打算拦敌于衡州。 却不想西王萧朝贵自己带兵2000余人绕过了衡州,奇袭长沙,顿时城内一片惊惶。 湖南提督鲍起豹本不学无术,且特别迷信,知道太平军作战有上帝帮忙,也寻思以神灵对神灵。 上帝本为洋神仙,鲍起豹决定以“土”对洋,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说“上帝”是强龙的话,那么“城隍”就可算地头蛇了。鲍起豹令人从城隍庙中抬出一个神像,抬至南城楼,放在城楼上,由士兵轮流守护,每当太平军炮击,则以“城隍”首当其冲。 此招“果然有效”,导致太平军围攻长沙两个多月而不下。 却说太平军方面,自击破城外守军之后,太平军驻在城南妙高峰,控制制高点,然后开始炮轰长沙城。此时的太平军,已非金田起义时可比,特别在武器方面大有发展,已经拥有重炮等重武器与火箭等轻武器,尽管部分无战争里所缴获,大多为土制,但威力已经相当巨大。 萧朝贵令太平军昼夜攻城,枪炮火箭如密雨流星,轰声如雷,震动数十里。但太平军毕竟兵力单薄,难于展开四面围攻,使守城清军得以集中兵力进行抵抗。 长沙一时难攻,萧朝贵非常焦急,身着黄袍,亲自在前方执旗督战。 不想目标显要,被一发炮弹击中,身负重伤,当场牺牲。 这位一贯以“天兄”身份出现的天国猛将在南王冯云山之后也被“天父”召回了天堂。 长沙城突遭太平军的袭击,清朝当局异常震惊,急调各路兵马增援。至八月下旬,城内清军已达四五万之众,较萧朝贵初攻长沙时增加了好几倍。 清军防守和指挥力量都已大大加强,而太平军的主力尚在郴州,形势非常严重。攻城的太平军在林凤祥、李开芳的率领下,虽惊不乱,在一面派人飞往郴州告急,一面固守城南原有阵地。 洪秀全和东王杨秀清在郴州闻知长沙告急,大惊。连忙率大队人马离开郴州,日夜兼程赶往长沙。 九月一日,太平军前锋抵达长沙,与原来的攻城部队汇合后,当天就发动猛烈攻势。 数千太平军分路直趋蔡公坟要地,并从东面抄敌后路。战斗十分激烈,守将和春、秦定三、江忠源率部反击,被太平军打败,参将任大贵击毙,副将德安受伤,江忠源“伤腓坠马”,险些丧命。蔡公坟清军大败,情急之中,向荣冒险启用旧存5000斤大炮,自天心阁上发炮轰毁近城民房,使太平军失去掩护场所,不能近城。 洪秀全、杨秀清率领的中军抵达长沙城外南门,又分兵三路发起猛攻,清军亦兵分三路抵抗,战斗至为激烈。 这时,清军副将邓绍良部从湘潭开到长沙城外,从背后向太平军攻击,太平军腹背受敌,攻城受挫。 4、“今亮”左宗棠 八月下旬,张亮基赶到长沙,正式取代骆秉章担任湖南巡抚。张亮基虽则有治理的才能但没有带过兵,急需有代为谋划的得力幕僚。 这时,胡林翼向他力荐了一个人,这人就是左宗棠。 左宗棠,湖南湘阴人,自幼聪颖,14岁就在童子试取得湘阴第一名,不久中了举人。与洪秀全相比,显然是天壤之别。 但老天对他也不照顾,继而却是三次不第。左宗棠也就淡了功名之心,转而留意农事,闲余遍读群书,博览经史,钻研舆地、兵法,因而不仅足智多谋,善于谋划,擅长经世之学与军事谋划。 左宗棠虽然僻居荒乡,在当时却大有声名,赫赫有名的封疆大吏陶澍以一代名臣之尊竟然主动提议将他唯一的儿子与左宗棠的长女定婚;名满天下的林则徐也对左宗棠十分器重,两人曾在长沙彻夜长谈。事后,极口称赞左宗棠是绝世奇才,临终前还命次子代写遗书,一再推荐左宗棠人才难得。 但左宗棠一惯恃才傲物,轻易不肯出山,尤其是担任别人的幕僚。当时湖南有“三亮”,都是以才智闻名,左宗棠自号“今亮”,既然以诸葛亮自许,可见自视甚高。 老朋友郭嵩焘自告奋勇,亲自前往,激以大义,认为省城危急,家乡即遭蹂躏,保护家土人人有责任。左宗棠终于感动,慨然应诺。 长沙城正是炮火连天,左宗棠无法直接入城,乃用一条绳子缒城而入。 张亮基大喜过望,将全部军事悉数托付给左宗棠。 左宗棠也不谦虚,毅然以巡抚自居,把守城事宜、粮草供应、军饷调度、文书往来等安排的条条有序。终使太平军围攻长沙近三月不下,撤围北去。 长沙得以保全,左宗棠是有很大功劳的。 这次初露峥嵘,引起朝野关注,咸丰皇帝亦给予了极大的关注。 但左宗棠锐气太足,不善于与人交往,对巡抚之下都是用命令的口气,引起湖南官场许多人的不满。 因为张亮基以及重新起复的骆秉章都对他言听计从,时人诽谤为“只知左宗棠,不知有巡抚”。特别是湖南水州镇总兵樊燮的构陷,险些使左宗棠性命不保,幸得好友胡林翼、郭嵩焘等人的仗义执言,潘祖荫、肃顺等大臣的披沥上陈,言称“天下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才使一场轩然大波得以平息。这是后话。 太平军主力在抵达长沙后的几次大的进攻,均没有成功。而清军的长沙城防不断加强,连城外的布防,也得到了巩固,太平军的后方有张国梁部相威胁,正前面向荣部会同其他地方团练深掘大壕,形成围困太平军之势。江忠源和广西总兵和春部早已经在洪秀全赶到之前占领了城东北的高地,压制了太平军对东门、北门的进攻。这样,太平军数万人马屯扎城南,虽然背水为营,但三面受敌,显然处于不利之地。 在这种形势下,杨秀清显然眼光独具,派翼王石达开分兵西渡,占领河西地区,作为进攻长沙和继续转进的阵地。 九月初五,翼王石达开奉命率领数千太平军强渡湘江成功,控制西岸的水陆洲,并留兵把守,然后进占河西靳江、市铺尾、象鼻坝、龙回潭、阳湖、岳麓山和湾镇一带,并在猴子石搭造浮桥,使东西两岸连成一体。河西为长沙西通常德、北入洞庭的要道。可以直通常德、岳州。最重要的是,是时值秋收,太平军在西岸获得了大批粮草,源源不断送往东岸军营,粮草充足了,有了长期围城的资本。 在打通西岸的同时,太平军继续对长沙发动进攻。这次还是运用穴地攻城法,太平军在攻克湖南郴州吸收了大批挖煤矿工,不但扩大了队伍,还专门组织了土营,现在刚好充分发挥威力。 可现在城内的实际指挥者不是原来的提督鲍起豹了,而改为不是巡抚的巡抚左宗棠。 太平军有办法,左宗棠有对策。“今亮”虽然不是真的诸葛亮,用兵也自有一套。 首先是,他出谋划策,从长沙富商黄冕、贺瑗、孙鼎臣、欧阳兆熊手中筹措饱银12万两,安定了城内军心。 针对太平军的穴地攻城,左宗棠让清军围绕城墙开凿濠沟,并派人找来全城的瞎子,在城墙根下挖坑,下设水缸,让瞎子们在里面日夜监听。瞎子们的听力特强,太平军的掘子队还在几里外,城里就知道了。 对付炸塌的城墙左宗棠也有办法。城墙缺口时,他急中生智,令用石块填缺口,并规定凡向缺口抛石一块赏钱一千文。一时,城内老少自愿全部出动,在缺口的地方石块从各处飞来,砸死砸伤太平军无数。 这样一来,太平军难越雷池一步。虽然在城南魁星楼和金鸡桥一带挖掘地道多处,曾经三次爆破轰塌城墙,但被迅速堵塞缺口。 一时间 ,战局陷入僵局。 在此期间,洪秀全颁制了太平天国的玉玺,设置了编辑实录的诏书衙,正式象模象样的做起帝王来。同时也提拔了一批将领,如赖汉英、林凤祥、李开芳、曾水源等,分别被提拔为指挥、将军、侍卫。 太平军在长沙已经围城80余天,既不能歼灭城外之敌,又不能合围破城,而清朝援军不断开来,准备再次合围太平军,将其歼灭于长沙城下。 太平军审时度势,按照杨秀清的北上的战略方针,在夜色苍茫的掩护下,撤出长沙城外,经石达开搭起的浮桥,渡过湘江,直趋河西的常德、岳州一带。 在长沙之战中,太平天国拖延了太多的时间,这是对发展的势头不利的。特别是牺牲了另一员主将萧朝贵,可谓太平天国的又一大损失。对洪秀全而言,是失去一个重要助手,东王杨秀清与西王萧朝贵分别以“天父”与“天兄”的名义下凡,实际上可以起到互相牵制的作用,洪秀全则可以高枕头无忧。 而对于杨秀清,失去萧朝贵,一则以忧,萧朝贵与 杨秀清一向情谊深厚不下于兄弟,而且是军事上不可多得的帮手。一则以喜,从此可以少了一个政治对手。 但这次围城战,对双方的影响都是深远的。 6、编组 “水营” 太平军撤离长沙后,自宁乡北出,占领益阳。 向荣见太平军撤退,带兵自后一路尾追,被太平军击败,并阵斩清总兵纪冠军,杀死兵勇七八百人。向荣败退宁家铺。 益阳距离长沙三百里,资水由西流经城南。太平军乘船由资水顺流而下出临资口,临资口属湘阴,位于资水与湘江的会合处。 当太平军还在攻打长沙时,湘阴的清军就已开始部署防务,他们大兴土木,用木桩、巨石来封锁江面,并派了两千水勇来防守。 清军如此做法,却是为太平军送来一支庞大的水军力量。 资水乃湘江到益阳的水上交通要道,江面被封锁,商路当即被切断。正在上游贸易的商船进退不得,被阻在益阳一带。这些商船约有五千多只,大部分是运送粮食、木材等民间小船只,接受雇主的雇佣,收取一点可怜的运费。航路一断,生存立即受到影响。因而对清军怨声载道,太平军未到,早有人声言要加入太平军。 太平军顺流而下,军锋正健,清军虽有木桩、巨石锁江,毕竟人数太少,不敢抵挡,两千水勇立即作鸟兽散。 太平军快速的清理了江面,疏通了河道。这条清军花费了数月建成的封锁线,毁于一旦。 那些滞留几个月之久的五千多只商船,包括船上的物资,成为了太平军的战利品。 船上的贫苦船夫平时以船为家,现在无家可归,也都参加了太平军,人数达六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