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读书网(www.book.d78i.com)整理道光皇帝内容介绍 金鼓犹鸣闻战鼓, 毒烟方禁起狼烟。 山河不是团龙衮, 巧手凭谁能补天? ———引自富察·鹤年先生《清帝杂咏十二首之八·道光》 爱新觉罗·旻宁,初名绵宁,1782年生于北京紫禁城内撷芳殿,是清嘉庆皇帝的次子,乾隆皇帝的孙子。1821年39岁时,他登极即皇帝位,改元道光,后人便称他为“道光皇帝”了。道光皇帝在位共3O年,1850年,他病故于圆明园的慎德堂,谥为“效天符运立中体正至文圣武智勇仁慈俭勤孝敏成皇帝”,庙号“宣宗”,葬于清慕陵。 道光自幼饱读诗书兼善骑射,深得乾隆、嘉庆的宠爱,并依仗这种宠爱,加上他本人温良恭俭让的对外形象,终于成为大清第八代天子。登基后,雄心勃勃的道光,也曾效仿其先辈,勤力朝政,意图振兴祖业。但是,此时的大清已由盛转衰、渐露败象。官吏贪腐,欺压良善,内地与边疆的百姓不堪重负,纷纷揭竿而起。外国列强乘虚而入,以鸦片为先导,开始了对中华民族的双重侵略。正是在这种内外交困的局势下,道光表现了一个封建君主的复杂性格与令人难以捉摸的处事方式。他重用林则徐,厉行禁烟,但当英军炮舰停泊在离京师几百里之外的白河时,他又退缩、妥协,把林则徐发配到了新疆伊犁;他热恋白莲教女教首红菱,但当白莲教的矛头直指满清政府时,他又割爱绝情,无情地镇压了白莲教起义…… 道光的这种作派,并非全由性格使然,更多的,恐怕还是由其阶级属性决定的。特别是那百年国耻的《南京条约》的签署,更说明这一点。也正是割让香港这桩令世代华夏儿女汗颜的恨事,把道光皇帝永远地推上了千百民族罪人的可耻可悲地位。 作为一部历史小说,《道光皇帝》在不违背历史真实的前提下,尽其可能地以曲折的情节、细腻的文笔,讲述了道光皇帝的一生,以及那段时间里重大历史事件和重要历史人物。对于每一个不愿忘记中国历史的现代人来说,可以算是一部既有教科书意义、又有相当可读性、知识性、趣味性的作品。掩卷沉思,也许会让读者悟出许多道理……无望之际转而自暴自弃、游戏人生、作贱自己,在高贵的宫廷之中寻找不到的东西,他却在花街柳巷中寻找到了,这不能不是一种讽刺。 同治帝是幽深禁垣之中的惟一男人,却也是那红墙绿瓦内培养出的畸形儿,更是皇宫大内里面的“多余人”,像黎明前黑暗中划过天宇的流星,给人留下永远的思考…… 赵辉于风雨阁 一九九九年元月道光皇帝--0101 蹿上桌案的波斯猫,被溶有剧毒的茶水弄得一命呜呼,却误打误撞地救了“候补皇帝”的圣驾。难道是上苍有意安排那白毛畜生代绵宁饮鸩一死,好让他成为统御华夏三十年的第八代大清天子?……都说大难不死必有齐天洪福,而这位幸免于难的未来道光皇帝,给大清子民带来的究竟是祸是殃还是福?…… 嘟……嘟……嘟…… 三声粗犷悠远嘹亮的号角过后,金鼓缓慢有节奏地擂响九遍,整个旷野透露着肃穆与威严,连一个鸟雀也没有。大队人马按一定等级秩序站立着,等待着,没有一个人稍稍动一动,连远处战马的嘴也被紧紧捆扎着,派人看管。如果说这里有所谓动的事物,那就是强劲的秋风下,来回翻卷的大旗,特别是那绣龙绘凤的杏黄旗上斗大的“清”字,高高地在空中来回蹿动,显示出大清王朝旺盛的生命力。 威严而整齐的队伍前面,古稀之年的乾隆帝虔诚地跪下,所有随行人员也跟着下跪,他对天焚香、叩首,再焚香、再叩首,又洒酒叩首,旁边分列着各种丰盛的祭品,如此九叩首之后方要起身,突然一声长嘶,一匹挣脱的战马向这边狂奔而来,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刚才的祭典之中,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愣了。眼看战马要从皇上下跪的地方踏过,说时迟,那时快,一位机警的大内侍卫一纵身直扑战马,双臂一用力活活将那战马勒住。这时,众人才回过神来,两名太监急忙上前把皇上扶起,中堂大人和珅等随行大臣急忙跪下向皇上请安谢罪。 乾隆帝回到行宫越想越气,刚要发话,两名御林军押解一人过来,他就是负责看管马匹的人,由于不小心放跑一匹马惊吓了圣驾。皇上问也不问,挥挥手道:“推出去斩了!” 御林军刚要将那人推走,大学士刘清涛急忙下跪请奏:“皇上万岁,这人玩忽职守惊了圣驾罪该万死,只是今天是大祭之日,不宜有血腥,望皇上三思。” 这时,皇上的颜色缓和多了,用清瘦的手捋捋花白的胡须,想了想,“嗯!死罪免去,活罪不饶,发配新疆戍边,永不回归。”那人立刻跪下叩头谢恩。 处置完惊驾之人后,皇上才想起那救驾的侍卫。召来夸奖一番又官升一级,赏金百两。 第二天早晨,和珅早早来给皇上请安,从太监那里得知皇上没用御膳,似有心事。和坤以为皇上一定还为昨天惊驾之事生气,特来安慰。不料皇上突然问道:“和珅,朕的这次祭奠是否有违天意?” 皇上为何说出这话,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大清帝国自顺治帝入主中原之后,为了表示自己对故乡的怀念、表达自己对祖宗恩德的回报,要在即位后到盛京祖坟福陵、昭陵拜祭一次。后来在大清的各代皇帝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代皇帝在位期间都应当祭拜祖坟一次,形式不一,规模不定,但必须用他们女真族古老的号角吹奏告天。 乾隆皇帝自登基以来三下江南,两赴泰山,也多次到河北孝陵、景陵、泰陵祭拜,却一直没有真正回到自己祖宗的发源地,一直拖到今年——乾隆四十七年即1782年。 再说乾隆登基以来效法祖父康熙帝,扩大疆土、巩固疆域,将大清帝国推及到空前盛世,四海太平,八方来朝,可说得上志得意满,他也以此为做,自诩是“十全皇帝”。但有一事也始终让他坐卧不宁,只要想起总是愁容满面,那就是皇位继承问题。 乾隆皇帝一生风流惆傥,宠幸皇后贵妃也多,但生下的皇子却不多。第一位皇后生有两子永琏与永琮,却不幸早亡,两次痛失皇子对乾隆打击很大。想不到永琮三岁死后不到一年,一直受乾隆宠爱的皇后亦不幸病逝,搅得乾隆心绪烦乱、性情暴躁。他认为皇子早亡是他过早把他们立为皇太子有悖天意。从此之后,选定继承人的事就再也没定,直到乾隆三十八年,年过六十的乾隆深感精力衰退、身体欠佳,开始考虑确立皇太子之事。但此时皇上的诸子所剩不多,大多也平庸无奇,几经考察之后才最终选定十五子——顒琰为皇太子。 选定皇太子之后,悲剧继续发生。太子婚后多年无子,乾隆四十四年时一个皇太孙出生了,整个皇宫喜不自胜,但是名还没起好就夭亡了。太子顒琰对长子夭折悲痛欲绝,而在乾隆皇帝看来,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龙孙”夭亡,而是一个皇太孙的失去。联系以往乾隆两次册立太子两次太子早亡,最终选定顒琰为皇太子,而顒琰的长子又早早夭亡,江山社稷后继何人?乾隆的心头笼上一层阴影。 忽一日午睡,乾隆皇上做一怪梦,梦见先太祖皇上来到御前痛斥乾隆背弃祖训,只知自己花天酒地逍遥人生,让列祖列宗留在东北家乡饱受风霜。走时忽地给他一巴掌打在背上,醒来顿觉肩背酸痛。因此,乾隆帝让皇太子顒琰临时执政,自己带领一班人马匆匆赶到盛京拜祭祖坟叩问在天之灵。 时值八月,江南尚处在骄阳似火的夏季,而塞北却已秋风尽爽,飞沙掠面,七十有二的乾隆仍然不辞辛苦地来到盛京祭祖,都是为了大清帝国的江山永世流传。 万万没有想到,拜祭之时有惊马冲犯。乾隆帝并没有被惊吓,但在乾隆心中却罩上了一层阴影,也许这是祖宗对自己不肖的一种警告,也许自己的这种做法冲撞了列祖的神灵,那么祖宗的阴德还会庇佑自己吗? 不巧,昨晚又做一梦,梦见一颗流星坠入大地,把后宫照得如同白昼。他把这几件事放在一起,越想越觉蹊跷,内心越不是滋味,唯恐上天有什么灾难降落给他。正在揣摩之时,和珅进来请安,因此才有那样的问话。 和珅一听,又了解到皇上的昨日之梦,小眼睛一转,笑着说:“啊,皇上,这是好兆头呀!流星下落将后宫照亮,说明我大清帝国将有贵人诞生,并保佑皇上的帝业如日之恒,光芒万丈。” 和珅这么一顿信口胡扯,皇上也将信将疑渐渐忘却不快,谈论起其他事情。君臣二人正说着,忽有驿使从京中来报,说皇太子顒琰喜得一子。 和珅听报,立即跪下向皇上道喜。乾隆龙颜大悦,“上天不负我。多谢列祖列宗恩泽子孙,估我大清江山后继有人。” 京城报喜,三军欢呼,祭祖大典早已完成,即日起驾回京。一路上旗帜招展,人欢马叫,沿途官民列队欢迎。乾隆只因清室后继有人,恨不得一步到了京城,于是命太监传旨,晓谕沿途各州府,一改成例,不必迎送圣驾。 嘟……嘟……嘟…… 已打过三更,喧闹一天的紫禁城已沉睡在茫茫的夜色中。只有东北角毓庆宫还亮着灯。年轻的嘉郡王正在灯下读一本《贞观政要》。一阵困意袭来,他便伏在案上睡着了。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侍女飞跑进来禀道:“恭喜王爷,王妃产下一小王子。”嘉郡王闻听惊起,急叫侍女带路,往王妃房中去。不多时到了王妃寝宫,侍女翠巧、翠莲迎进宫来。嘉郡王看那王妃喜塔腊代,刚刚生产正躺在床上休息。翠巧抱过小王子。嘉郡王一看,是个白白胖胖的男娃,正睡得香甜。那男娃长相非常奇特:眉浓长而几及耳廓,双耳特长,眼珠丰厚而光润,两小手则垂可过膝。嘉郡王越看越奇。 此时,天已大亮。嘉郡王立即派用八百里驿马报盛京,向乾隆皇帝道喜。又命人往各王公大臣府送喜帖。刚半晌,那些王公大臣便络绎不绝前来贺喜。嘉郡王带总管勒成迎来送往忙个不亦乐乎。王府上上下下紧张而兴奋地忙碌。 那嘉郡王夫妻长子早丧,如今又得贵子,愈加精心养育。孩子洗澡、换衣、喂水都是王妃亲自动手。只恐下人照料不周。王妃有一只西域进贡的波斯猫,原来十分喜爱,连晚上就寝也搂着。如今怕这猫儿伤着小王子,便叫翠巧把猫关在笼子里。 那嘉郡王妃虽生在宫中,每日吃的山珍海味,奶水却不多。她怕亏了小王子,便叫总管勒成去宫外找来一位奶妈。那奶妈不只奶水充足,心儿也善,对养育小儿亦很有经验。把小王子抚育得又白又胖。王妃便向她请教养育之道,渐渐不把她当下人看待,因她姓陈,宫中人都喊陈妈。 一日王妃在宫中逗着孩子玩耍,那孩子虽只有十多天却颇通人情。小胖手在他娘亲脸上乱摸,小嘴儿不时对他娘亲嘎嘎直笑。喜得王妃心中像灌了蜜似的。可是,不一时那孩子突然没有了笑脸,小嘴一撇“哇”地哭了起来,王妃忙给他乳头他也不吃。王妃想,他必是渴了。就叫翠巧侍候茶水。翠巧嘴里答应,不一会儿就端来茶水。王妃接过,觉得有点烫,就放在桌上晾着。 且说王妃那只波斯猫自失去主人宠爱,便被翠巧关在笼子里,此时又饥又渴,急得乱抓乱挠。不想那笼门儿被它三抓两挠竟开了,那猫一下子窜出,一路去寻它主人要吃要喝。到了王妃房中,那猫跳到桌上看见有杯水,低头就喝。王妃正哄她儿子。看那猫喝了水,知是亏待了猫,便叫翠巧再去倒杯水来。等翠巧捧茶水上来,王妃吩咐道:“把猫送到后房,好生照料。”“是!”翠巧答应,抱起猫儿往外走。刚到门口,翠巧忽然惊叫道:“王妃,这猫儿怎么了?”边叫边走回王妃跟前。王妃看那猫儿脑袋耷拉,四肢无力,一会儿竟没有了气息。王妃也觉蹊跷,忽然看到桌上那猫刚喝的茶水,似有所悟,忙从头发上拔下一只银簪,往那残茶水中一插,那银簪立时变色!“有毒!”王妃和翠巧齐声惊呼。王妃又恐又怒,放下孩子,猛地一挥手“啪”地一声打了翠巧一个重重的耳光。大声喊道:“来人啊!有人要害阿哥。”立刻有两名侍卫跑进宫来。王妃用手一指翠巧命道:“快快拿下这丧尽天良的狗奴才。”翠巧大叫:“冤枉,奴婢冤枉,求王妃明察。”两侍卫上前把翠巧按倒在地,用绳索绑了。那陈妈听见呼叫,也跑进宫来。看见翠巧被绑了,又看见地上的死猫登时变了颜色。转身欲走,被王妃唤住:“陈妈,你去晓谕府中,任何人不得出府,违者乱棍打死。”陈妈慌忙答应着下去。总管勒成也得了信儿,带着王府中十几名侍卫赶来。王妃命勒成快去宫外寻王爷回府。 此时,那嘉郡王却在刘镛府中。原来嘉郡王素来敬重刘镛为官清正,刚直不阿,并且刘镛又深得乾隆皇帝的信任。此次乾隆皇帝往盛京祭祖,朝廷大事尽托刘镛代理。嘉郡王也有意倚重刘镛,便常来刘府走动。这天刘镛把嘉郡王迎进府,二人礼毕落坐。刘镛道:“王爷今日即便不来,下官也正要去王府拜见王爷。”嘉郡王不解其意问道:“为何?”刘镛道:“王爷稍候。”就叫刘安:“传文成来。”刘安下去,不多时,刘安带一十八九岁青年男子进来,那男子虽是奴仆穿戴,却生得英俊。刘镛一指嘉郡王,对那男子道:“文成还不见过十五皇于嘉郡王爷。”文成急忙跪下道:“小人文成见过王爷。”嘉郡王道:“不必多礼。”那文成又给刘镛见了礼。刘镛命刘安给文成看坐。文成踌躇了半天,才斜靠着坐下。刘镛道:“文成,你把所经之事,详细禀明嘉郡王,他可以为你做主。”文成应道:“是。” 文成叙述道:“小人住前门大街鲜鱼口,以卖茶水点心为生。两月前小人娶后街刘老汉之女刘金凤为妻。那刘氏女虽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却知书识理。小人夫妻虽不富裕,却生活得幸福美满。却不料,一日那荣亲王路过前门大街,看见刘金凤生得貌美,就想纳她为妾。小人夫妻不从。那荣亲王先是重金诱惑,后用武力威胁,无奈小人和金凤誓死不从。那荣亲王没得办法只得带着家奴走了。小人夫妻只当他已死了心。谁知当天夜里忽然来了五、六个蒙面人,打昏了小人,抢走了金凤。小人醒来,料定必跟那荣亲王有关,就去刑部大堂告官,那刑部张大人却说小人无凭无据,无法立案。小人思谋良久,就改了容貌装束,假作到荣亲王府中为仆,寻个机会,救金凤出来。终于有一天,小人趁那荣亲王外出,四下无人,偷偷跑到后厅,把金凤放了出来。小人只说能带金凤逃出王府,谁知金凤哭泣着说:‘相公,妾身已非清白之躯,生死倒不足惜,只是有件攸关朝廷的大事托你去办。妾身在那荣亲王书房中看到一封密信,是西藏红帽活佛沙玛尔巴写给荣亲王永琪的。那红帽活佛信中说,他已联络廓尔喀、浩罕汗两国国王,准备在藏。疆两地同时起兵。为荣亲王篡夺皇位助一臂之力。事成之后藏、疆两地为其所有。那红帽活佛派来的三个红衣喇嘛,还藏在府中。相公要快去那刘中堂府中报官。’金凤说完,就催小人快走。小人要她一起逃走。金凤道:‘妾身一逃,那荣亲王必然警觉。官府来搜捕,必搜不到证据。小人见她如此深明大义,只得偷跑出来,到刘相府报官。’” 那文成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嘉郡王气得一掌击在案上道:“好一个胆大妄为的逆贼!看本王如何收拾你。”遂向刘镛道:“刘大人为什么不派人搜捕荣亲王府?”刘镛道:“请王爷少安毋躁。现今皇上远在盛京,那荣亲王手握黄蓝两旗官兵。如果我们把他逼急了,这京都之地,难免刀兵。况且现在去搜捕荣亲王府,我们未及动身,人家已等在门口迎接了。”嘉郡王道:“那如何是好?”刘镛道:“下官也正要请教王爷。咱们须想个万全之计。” 这三人正在说话。忽有门军来报:“嘉郡王府总管勒成要见王爷,说有要紧事。”嘉郡王道:“叫他进来。”不多时,那勒成跑进来,“扑通”跪倒道:“王爷,有人下毒,要毒死阿哥。”嘉郡王大惊道:“阿哥现在怎样?”“神灵保佑小王爷幸免。下毒之人也被王妃拿住。”勒成就把嘉郡王府之事如此这般详细说了一遍。嘉郡王起身道:“此事非同小可,烦请刘大人随本王回府,查个水落石出。”刘镛道:“下官正有此意。” 嘉郡王同刘镛到了府上。刘镛立即叫人带来翠巧。那翠巧一见刘镛,跪倒在地,大哭道:“奴婢冤枉,求大人明鉴。”刘镛道:“本官已知你是冤枉。来人,松绑!”嘉郡王和王妃等人都觉意外。刘镛面向众人道:“如果翠巧是下毒之人,她就会偷偷藏起那只被毒死的猫,决不会惊叫着拿给王妃看。”嘉郡王夫妇一听,不由暗暗佩服这刘镛。有人过来给翠巧松了绑绳。翠巧赶紧跪倒谢恩。刘镛和颜悦色问道:“翠巧,你既没下毒,可知那茶水中毒从何来?”翠巧答道:“奴婢不知。”刘镛又问:“从烧开水到给王妃送茶水,这当中可有人插手?”翠巧回道:“因王妃还在月子里,翠莲、翠珍、翠花三姐妹都被王妃派去皇宫给皇后、皇妃娘娘请安去了,只有奴婢一人侍候王妃,没有别人插手。”刘镛仍耐心问道:“此事关乎皇孙性命,你再仔细想想。”“这……”翠巧紧皱眉头,沉思半晌,才说:“奴婢送第一杯茶水返回时,远远看见一个人影闪过。看背影,像是小王子的奶妈陈妈。”刘镛一听,喝道:“带陈妈。” 不多时,陈妈被两名侍卫带着来到。刘镛看那陈妈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声不响,便喝道:“抬起头来。”陈妈只得抬头往上看,正遇刘镛那威严犀利的目光,不由一阵惊慌。刘镛已看出端倪,“啪”地一拍书案,高声喝道:“大胆陈妈,竟敢下毒,伤害皇孙。现有人证在此,还不据实招来。”陈妈吓得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民妇愿招。”刘镛道:“讲。” 陈妈道:“民妇本来就知道每天半晌,王妃都要喂阿哥茶水。就在那天趁翠巧侍候王妃时,民妇悄悄溜进茶点房,把米粒大的药丸粘在水壶嘴上。民妇刚要离去。忽听脚步传来,忙躲到门后。只见翠巧进来提起水壶倒了一杯水双手端着出去。民妇等她走开,就赶紧走出去。” 刘镛听完,厉声喝问:“你受何人指使?”陈妈慌忙道:“是民妇一时鬼迷心窍,要害阿哥。民妇罪该万死,任凭大人处置。”刘镛不再问话,略一沉思。一挥手,命两边退下,只留嘉郡王夫妇。 刘镛走到陈妈跟前道:“你只管据实招出真由,本官自会派人保护你全家安全。你虽然下了毒,所幸阿哥毫发未伤,即便将来皇上论罪,本官也会说你已将功补过。兴许你还能讨一条活命。”陈妈哭道:“谢大人,民妇愿招。” 陈妈道:“民妇来王府做奶妈,没几天,就跟王妃告假去看望生病的婆婆和年仅三岁的儿子。谁知,一进家门就见院里坐着三个王府打扮的人。其中一个像是总管的人,看见民妇,请民妇坐。民妇进来坐下。那总管吩咐另外两个人道:‘快把东西拿出来。’那两人忙打开包裹,一件件往外拿,竟是一锭锭的元宝,还有那翡翠珍珠玛瑙等稀世之宝。民妇哪里见过这么多财宝,登时瞪大了眼睛。那总管见民妇看得呆了。就从身上掏出一个纸包,送到民妇眼前道:“你只要给那嘉郡王的儿子吃下这包里的东西,这些金银珠宝就都是你的了。”民妇不解其意,就接过那个纸包,打开一看是三个米粒儿大小的药丸。民妇这才明白那总管是要民妇做伤天害理之事。民妇把纸包还给那总管说:“民妇不要那金银财宝,也不为你们做伤天害理的事。”那总管边劝民妇边解释道:“这种药丸来自外番,能致人死地而不留痕迹。即使再高明的仵作也验不出来。你只要做得利索,谁也不会疑你,到那时你全家带着这些财宝远走高飞,保你几世用度不愁。”民妇任他巧舌如簧,只是执意不从。那总管渐渐变了脸色,怒道:“今天这事,你愿意做得做,不愿做也得做。”带了两个恶奴径去后房中把民妇三岁的儿子抓来。那总管用把刀架在孩子肩上,孩子吓得哭叫着喊‘娘亲’。民妇看着,心痛如绞。那总管冷笑道:‘你若不照爷的话做,大爷就宰了这小崽子。’民妇救儿心切赶紧答应愿照办。那总管才带两恶奴扬长而去。民妇等他们走开,忙去叫邻家的阿狗远远地跟着。过了半个时辰,阿狗回来说,那三个竟进了荣亲王府。” 陈妈刚说到这里,早把嘉郡王恨得钢牙咬碎,骂道:“好一个阴险毒辣的荣亲王,竟敢加害我王儿。本王定让你碎尸万段。”说完,命人给陈妈画了押,带到后房关押起来。便和刘镛计议如何治那荣亲王。 两人正商议着,家人来报:“王爷,皇上驾到。”嘉郡王慌忙起身准备接驾。刘镛笑了笑,拦住他,附耳如此这般一番。刘镛急忙带人从王府后门走了。嘉郡王前去接驾。道光皇帝--0202 且说乾隆正在盛京祭奠先祖。京城忽有驿使来报:“嘉郡王妃产下一子。”乾隆闻报,喜不自胜,立即传旨,起驾还京。这一日乾隆帝大队人马进了京城。老皇帝只想早一眼看到皇孙,不顾一路劳乏,立即摆驾嘉郡王府。 嘉郡王接了家人禀报,带着总管勒成等人到府门前接驾。嘉郡王跪倒在乾隆帝车辇前道:“儿臣不知父皇回京迎驾来迟。”乾隆帝心情高兴也不怪罪,忙道:“皇儿快起,何罪之有。”嘉郡王起身,请皇上及侍臣进了王府。到了大厅,乾隆刚坐下,就对嘉郡王说:“快叫人把朕那小皇孙抱来,让皇爷爷好好看看。”嘉郡王忙命侍卫:“速去传王妃抱王子,来见皇上。”侍卫领命便去。不多时嘉郡王妃带着翠巧,翠巧抱着孩子来到大厅。嘉郡王妃、翠巧见了乾隆赶紧跪倒: “儿臣见过父皇。” “奴婢叩见万岁。” 乾隆道:“快给朕看看小皇孙。”翠巧双手抱着小王子递到皇上面前,乾隆双手接过,仔细观看,不由大为惊喜。暗道:我这皇孙生就帝王之相,看来是先祖庇佑。朕欲立那嘉郡王为皇储,是合乎天意的。乾隆看着皇孙可爱,情不自已,用手去逗孩子,孩子睁眼看他。乾隆看他双目炯炯有神,虽是孩子,却令人望而生敬。 乾隆看过皇孙,仍交翠巧抱着。满面喜色道:“可喜可贺,我大清王室,又添后人。”嘉郡王看老皇帝今儿个高兴。便跪下道:“儿臣恳请父皇给您的小皇孙赐名。”乾隆连声说:“好,好,朕正有此意。朕看这小皇孙乖巧睿智,不会像一般孩儿顽劣粗鄙,就赐他名‘宁’,皇孙是‘绵’字辈。就叫绵宁吧。” “儿臣谢父皇隆恩。”嘉郡王说完站起,侍立一旁。 那老皇帝因为看出小绵宁有帝王之相。竟不由自主地说:“‘绵’字为民生衣被常用之字,难以回避。将来‘绵’字辈中人有承继大统做皇上的,须将‘绵’字改为不常用的‘旻’字。”说完,命人记录,将来传谕子孙。那嘉郡王是绝顶聪明的人,已听出老皇帝言外之意。心中大喜。 那嘉郡王看时机一到,便和王妃突然一齐跪倒喊道:“儿臣冤枉,求父皇给儿臣做主。”乾隆吃了一惊,忙问:“皇儿这是为何?”嘉郡王道:“可怜绵宁王儿刚出生几天,竟有人要毒害于他。”乾隆一听,勃然大怒道:“什么人胆敢毒害朕的皇孙。皇儿细细奏来,朕为你做主。”嘉郡王便把小绵宁险遭毒手之事详细叙述了一遍。最后嘉郡王道:“现有王妃侍女翠巧和绵宁奶妈为证。”乾隆听完,又气又恨,忙叫太监传翠巧和奶妈来。那翠巧、陈妈早候在门外,闻听太监来传,赶紧进去跪在乾隆面前,把各人所见所为如实地说了一遍。 乾隆皇帝听罢,正欲命人去传那荣亲王,门官来报:“荣亲王求见。”乾隆帝冷笑一声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宣他进来见朕。”门官出去。时辰不大,那荣亲王永琪迈步走进大厅,来到皇上跟前,撩衣跪倒道:“儿臣本意是给嘉郡王贺喜,不知皇上也在。见驾来迟,请皇上恕罪。”乾隆帝“啪”地一拍书案怒道:“哼!你也来贺喜吗?你可知罪?”荣亲王暗吃一惊,立即又镇定下来,故作不解道:“儿臣何罪之有。”乾隆帝道:“你逼迫朕皇孙的奶妈下毒,图谋毒死朕的皇孙,难道不是死罪?”荣亲王忙叫道:“儿臣冤枉。这真是闲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想儿臣深受皇恩、受封荣亲王,节制黄蓝两旗官兵,正所谓荣宠一身,儿臣为何要毒害皇上的皇孙?”乾隆冷笑道:“事实俱在,岂容你巧言善辩。”遂命人道:“带陈妈。”陈妈带到,跪倒给皇上磕头。乾隆帝用手一指荣亲王对陈妈道:“这便是荣亲王永琪。”陈妈一听“荣亲王”三字,竟不顾皇上在场,用手指着荣亲王破口大骂:“你这丧尽天良的畜牲,竟指使家奴要杀我全家,逼迫民妇毒死小王爷,真是天理不容。”那荣亲王不慌不忙怒斥陈妈:“哪里来的刁蛮妇人,胆敢诬蔑本王。”又向乾隆道:“儿臣并不认识这刁妇。必是那嘉郡王看皇上恩宠儿臣,心生嫉妒让此刁妇诬陷儿臣。”说完长跪不起,掩面而泣。 乾隆看他如此模样,又问道:“你府上的总管,现在何处?”那荣亲王忙止了哭泣道:“正在嘉郡王府外,皇上可传他,当面对质。”乾隆帝命人去传总管。不多时,那总管来到大厅。陈妈一见那总管忙向乾隆奏道:“皇上,正是他。正是此人带两个恶奴要杀民妇三岁的儿子,逼迫民妇去害王子。”乾隆问那总管道:“你可认识堂前这一妇人。”那总管却摇摇头道:“回皇上,奴才不认识此妇人。”乾隆怒道:“狗奴才,你可要如实回朕的话,当真认不认识?”那总管不慌不忙道:“奴才敢以脑袋担保,的确不认识此妇人。”陈妈听那总管竟不承认认识她,气得背过气去。乾隆命人暂把陈妈押下去。 乾隆帝见一时难辨曲直,不由得去看那嘉郡王。那嘉郡王登时吓得一身冷汗。心中连骂刘镛:“这该死的刘罗锅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那嘉郡王正在暗骂着刘镛,忽有门官来报:“刘镛有要事面君。”嘉郡王一听大喜:本王有救了。 且说刘镛带着手下差役奴仆出了嘉郡王府后门,到了大街上。刘镛道:“张成。”张成答:“奴才在。”“你带几个人速到那荣亲王府前放出风来,就说,皇上祭祖回京,到嘉郡王府去了。等那荣亲王出府,就回相府复命。”“是。”张成领命而去。刘镛又唤刘安:“你速去将陈妈邻居的阿狗带到本府。”“是!”刘安也走了。刘镛带着剩下的差役仆从回府等候。 刘镛到了府内,刚坐下,差役来报:“有一老翁前来投案。已等待多时了。”刘镛道:“传他进来。”差役下去,不多时带一老者进来。刘镛一看,那老者十分眼熟。老者忙给刘镛跪倒磕头。刘镛道:“你姓甚名谁?所犯何事?”那老者道:“大人,你不认得老奴了吗?三年前老奴李忠还是嘉郡王府的管家。因大人常去嘉郡王府,所以老奴认得大人。”刘镛这才想起,这老者确是嘉郡王府的。就又问道:“你为何投案?”李忠眼含热泪叹息一声道:“大人,一言难尽。” 李忠道:“老奴本是嘉郡王府中多年的老管家,深得嘉郡王和王妃的信任。府中上下,老奴皆可自由走动。三年前,嘉郡王妃生一男孩,嘉郡王便命老奴去荣亲王府送喜帖。老奴到了那荣亲王府中,那荣亲王竟给老奴三个药丸,命老奴寻机毒死嘉郡王刚出生的儿子。老奴当然不愿做,那荣亲王就说要杀老奴全家十余口,老奴无奈只得答应。回到嘉郡王府,一日老奴乘王妃和孩子睡熟,侍女不在,悄悄溜进去,把那药丸放到孩子口中。不到两个时辰,王妃宫中传来孩子夭折的消息。原来那药丸能致人死命,却不留痕迹。合府上下只当孩子得急症而死竟不疑被人毒害。老奴自知罪孽深重,便向王爷辞了差使。” “谁知,就在老奴回家的当天夜里,家中突然起火。全家要冲出屋子,不料门却被外面反锁住,老奴知道必是那荣亲王要杀人灭口。亏得那夜老奴睡在厨房里,大火烧起来时,老奴躲在水缸里才幸免一死。可怜我全家十余口全被烧死。” “老奴怕那荣亲王加害,只得东躲西藏,四处飘泊。想想被自己毒死的王子,想想被烧死的全家,老奴还算得是人吗?与其苟延残喘,倒不如拼了一条老命,去官府自首,告那荣亲王。” 那老者说到这里已是涕泪交流,不能自己。刘镛劝道:“李忠,本官自会宽大于你,也会还你一个公道。”遂命人给李忠画了押,带到后房歇息。 这时,张成、刘安回府复命。那荣亲王果然中计,往嘉郡王府去了。刘镛带了张成、刘安、文成和众差役径直奔荣亲王府。 刘镛带人来到荣亲王府门口,立刻命差役将王府团团围住。差役打开府门,文成带人直扑府中。那荣亲王的心腹家将王。忙操兵刃,企图拒捕。刘镛大声:“荣亲王勾结外番,图谋造反,已被本府缉拿归案。如有拒捕者,即视为死党,本府定当严办。”那几个心腹听说主子被拿,赶忙放下兵刃,束手就擒。 文成领了差役,径奔后房,刘金凤正在房中,文成喊声:“金凤。”夫妻两个,抱头痛哭。刘金凤止了哭声道:“快去搜那封密信。”便带了众人奔荣亲王书房。众人在书房搜了半天,竟没搜到那封密信。刘金凤道:“想必是那三个红衣喇嘛听了风声,带着逃了。”文成道:“这王府已被包围,他们逃不出去。”金凤道:“想必是藏在地室里。”叫差役搬开屏风,果然有一入口,一差役要进去,金凤拦住道:“不可,太危险。”便叫文成燃起一堆火,再用温烟闷。那浓烟直灌入内。不多时,地室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过了半天,里面传来一句生硬的中原话:“住——手,我——们——出——来。” 众人停下。不一会,那三个红衣喇嘛爬出地室,众差役上前拿住,搜出了密信。 刘镛见拿住了红衣喇嘛,搜得了密信,大为高兴。忙叫差役押着红衣喇嘛,带了一干人证,径往嘉郡王府。 进了嘉郡王府,来到乾隆跟前,跪倒在地:“臣刘镛叩见皇上。”乾隆帝一见刘镛来到高兴道:“刘爱卿,你来得正好,朕就让你来审此案。”刘镛道:“谢皇上信赖为臣。”乾隆命刘镛坐在书案旁。 刘镛坐定道:“带人证阿狗上堂。”不多时阿狗到堂。那阿狗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哪见过今天的场面。不由人吓得浑身哆嚏。刘镛和颜悦色道:“阿狗,你不必害怕。本府问你,你只管如实回答。”阿狗结结巴巴道:“是……。”刘镛问:“阿狗,那天陈妈让你跟踪的三个人中可有此人。”说完用手一指跪在堂前的总管。阿狗看了一眼道:“是。” 刘镛问那荣亲王:“荣亲王,今有人证在此你还有何话说?”荣亲王讥笑道:“难道刘大人平素审案都是听那一面之词?”刘镛道:“说得好,今天本府一定让你心服口服。来人呀,带人证李忠。”李忠到堂,那总管看见李忠,吓得大叫:“有鬼,有鬼,打鬼啊!”刘镛“啪”地一拍书案道:“大胆狗奴,青天白日哪来的鬼,你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还不如实招来。”那总管看瞒不住,只得一一如实供来。 那嘉郡王一听自己的长子竟是被人毒害而死,不由得放声痛哭。李忠来到嘉郡王跟前,“扑通”跪倒在地:“王爷,老奴罪该万死。任凭王爷发落。”嘉郡王看着李忠,又气又恨又怜道:“李忠,你真糊涂,当初你若告诉本王,本王也会保护你全家。”李忠哭道:“老奴该死,老奴今世对不起王爷和大阿哥。”那李忠哭完,突然转身猛地向石柱撞去,只撞得脑浆迸裂,立时气绝。众人看了无不叹息。 刘镛命人把李忠的尸体抬下去。问荣亲王道:“你府上总管已招供。你还不认罪吗?”荣亲王道:“那总管所作所为本王一概不知,都是他一人所为。当然本王也有管教不严之罪。”刘镛讥笑道:“如此说来,你倒推脱得一干二净。本府还有一案看你如何推脱?”说完喊道:“把红衣喇嘛押上堂来。”不多时,只见六个差役推推搡搡把三个红衣喇嘛押上堂来。那荣亲王一见红衣喇嘛,吓得面如土色。刘镛喝问道:“大胆的喇嘛,不在西藏念经颂佛,却来我中原做甚?”那三个红衣喇嘛看刘镛说完,就“咿哩呱啦”说了一通。刘镛听不懂藏语,一时愣住。荣亲王一见恢复了镇定忙道:“刘大人,他们是来中原游玩,到本王府上化斋,被本王留在府上。”刘镛道:“不知荣亲王何时学的藏语。本府这里有封信却不是用藏文写的。”说完刘镛从身上掏出那封密信,双手递给乾隆帝。 乾隆看完密信,勃然大怒道:“大胆逆贼,竟敢勾结番夷,谋朝篡位,看朕不把你这乱臣贼子千刀万剐。”荣亲王听罢,却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道:“谁是逆贼,何为乱臣贼子?那唐太宗李世民杀兄篡位,就是本朝也有那雍正帝为做皇帝逼死康熙皇帝。自古成者王侯败者贼。本王若是大事成功,所谓的逆贼,所谓的乱臣贼子就是你乾隆皇帝。”乾隆帝吓得面如土色,大喊道:“来人给我推出去凌迟处死。”荣亲王长笑一声道:“不劳皇上费心,本王去也。”说完向石柱撞去,登时气绝身亡。乾隆帝和众人一见,都惊得目瞪口呆。 第二天早朝,乾隆皇帝御太和殿,召见群臣,诸事奏毕。乾隆召见文成、刘金凤,当众褒奖,并敕封文成内务府笔帖式,封刘金凤忠义夫人,其余人各有封赏。 翠峦列枕、绿野展茵;春风含笑百花醉人,煦暖的日光,斜照在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几只绿顶紫颈的小鸟,在草地边的老梨树上穿梭似的飞来飞去,震得雪白的梨花一片一片落下地来平铺在翠绿的草地上,好似一幅绸子上绣着花朵。 忽然,一阵清脆、天真的笑声从远处传来,只见从梨树后面跑出两个男孩。“快点,绵恺。”跑在前面、穿着紫色锦袍的少年催促着后面穿红色锦袍的少年。紫衣少年约五六岁,左手拿一个彩纸扎制的大蜻蜓,右手紧拉着红衣少年的衣袖。红衣少年约四、五岁模样。两人跑到那片草地上停下,顾不上去擦额头的汗水就赶紧动手放飞蜻蜓,紫衣少年擎起大蜻蜓。红衣少年则拉着线儿迎风飞奔。边跑边放长手中的线坠儿。“飞起来了!大蜻蜓飞起来了!”两少年欢呼雀跃起来。 “二阿哥,三阿哥。”忽然,远处传来一女子的喊声。只见从东面假山后走出一个宫女来。那宫女显然看见了两少年,急急地跑过来。紫衣少年迎上前去问道:“红月,什么事?”红月忙道:“两位阿哥从上书房偷跑出来,被管门太监知道,告到王妃那里去了。王妃叫奴婢来找你们。”两少年一听,吓了一跳,忙拉了红月要走。红月道:“三阿哥先去上书房,王妃已责成先生处罚。至于二阿哥,王妃吩咐奴婢带去见她。”那红衣少年一听暗暗庆幸,向紫衣少年做了个鬼脸,转身跑去了,紫衣少年只得垂头丧气跟着红月向王府走去。 紫衣少年随红月进了王府后房。只见额娘嘉郡王妃板着脸坐在椅上。紫衣少年踌躇着走到跟前,跪倒在地:“孩儿见过额娘。”王妃脸色缓和下来道:“宁儿,起来吧!”绵宁站起侍立一旁。嘉郡王妃说:“宁儿,额娘今天给你讲故事听怎么样?”绵宁一听,额娘不仅不责备自己还要讲故事给他听,竟忘记害怕,一下子扑到额娘怀里,连声道:“好啊!好啊!额娘快讲。” 嘉郡王妃缓缓地道来:“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天神阿都卡恩有三个美丽的女儿,其中最小的三妹最聪明,最善良。一天,三姐妹和父亲在天空游玩。三妹往下一看,只见东北方向有三队人马正在厮杀。三妹问父亲:‘人们为什么争斗?’阿都卡恩说:‘人类因为受到恶魔耶路里的挑拨互不信任才互相争斗。’三妹说:‘父亲,为什么不派一个人管理他们,揭穿耶路里的阴谋,使人们言归于好,和睦相处。’父亲道:‘我会想办法的。’” “过了几天三姐妹到布勒和里湖边玩。见湖水清澈,就一齐脱下彩服,跳到湖里洗澡。正当她们玩得高兴时,有一只周身闪闪发光的美丽小鸟,在三妹的头顶盘旋。三妹看着喜爱,便也学着鸟鸣。小鸟对着三妹鸣叫一会儿飞走。又过了一会儿小鸟又飞回来了,口里却衔着一颗红果。小鸟飞到三妹放衣服的地方,便把口中的红果丢在三妹的衣服上,尔后又飞到三妹头顶,对着她飞舞鸣叫。大姐看见对二姐说:“小鸟对着三妹鸣叫,看来是爱上三妹了。”说话间,那小鸟鸣叫着飞走了。 “三仙女洗完澡上岸,三妹突然发现衣服上放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红果,她拿在手里,爱不释手。便把红果放在口里,双手去穿衣服。哪想红果一下子被她咽到肚里去了。三姐妹穿好衣服,一齐升天。可是三妹就觉肚里下沉,身体重如千斤,怎么也升不起来。正在这时,金光一闪,天神阿都卡恩出现在眼前,他对三妹说“孩子,你怀孕了,你不是让我派个人去管理这里的人们吗?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就是这里的大汗。”说完便领两个姐姐回天宫去了。 “三妹在布库里山住下,不久便生下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那男孩出生时金光罩身。因他出生在布库里山,三妹就让他姓爱新觉罗(金),叫布库里雍顺。很快小布库里雍顺长成一个壮汉。这一天三妹对他道:“孩子,你是神鸟的后代,天神派你到人间去管理他们,妈妈要回天宫了,你可要担负起天神交给你的重任啊!三妹便升回天宫去了。” “妈妈回天宫后,布库里雍顺乘着木筏漂流到一个叫三姓的地方,只见岸上三队人马正打得难解难分。他上了岸,忽然发现恶魔耶路里在远处的山头上。布库里雍顺手持巨斧向耶路里奔去,到了跟前他大吼一声:“耶路里休得猖狂!”一斧子把耶路里劈死。巨吼震住了正在征战的人们。市库里雍顺对他们说:“是恶魔耶路里挑唆你们争斗,天神派我来管理你们。耶路里已被我劈死,你们应该和睦相处。”三姓的人们一听都跪下请他做首领。远近其他各姓得知后也愿意接受布库里雍顺的管理。这样各姓首领就共同尊称布库里雍顺为他们的大汗,建立了一个共同的国家。” 嘉郡王妃一边讲着故事一边看那小绵宁,见小绵宁双手托腮,正听得人迷。王妃接着道:“那布库里雍顺就是我们爱新觉罗氏的始祖。是天神命我们爱新觉罗氏家族来治理天下。我先祖努尔哈赤以父祖十三副遗甲起兵,临大敌不惧,受重创不馁,以勇悍立威,一举统一女真各部,立称汗位。先皇皇太极禀父兄威烈,平定东北、南下朝鲜,西征蒙古、屡挫大明,创立大清国。及至顺治皇爷,我大清一举入主中原,一统天下。历经康熙、雍正两朝到当今乾隆朝。我大清伟业正蒸蒸日上。” 小绵宁听得又激动又兴奋,脱口而出道:“我也要做皇帝,把我们爱新觉罗氏的祖业发扬光大。”王妃听了,欣喜万分,用手抚摸着绵宁的头赞叹道:“宁儿竟有如此雄心壮志,真是我大清的福气。”接着又说道:“这皇帝也不是容易做的。那南宋高宗皇帝昏庸无道,被金人夺去半壁江山却不思收复失地,竟任用金国奸细秦桧为相,害死抗金有功的名将岳飞,致使他先祖历尽艰险创下的祖业丢失殆尽。明朝的崇祯皇帝禀性多疑、昏聩无能、滥杀边将,弄得朝廷纲纪败坏、将相离心,致使大明朝泱泱中原大国竟经不起我大清八旗劲旅横架一击,大好河山尽为我大清所得。皇帝乃是天下之主,万乘之尊,他的才识禀赋、性格作风、健康与否、甚至一时的喜怒都对国运的兴衰、天下的治乱、臣民的生死荣辱起着无可比拟的作用。要想做一个好皇帝,光大我大清祖业,就要像我历朝先皇那样文治武略、杀伐斗智、治吏安民样样皆精。要做到这一步,绝非一日之功一时之效。而要从小修文习武、历经朝事、习学为君之道。” 小绵宁听额娘讲完,终于悟出额娘的良苦用心,忙跪倒在容地说道:“额娘教诲的是,孩儿记下了。从今以后孩儿一定好好学文习武,再不贪玩偷懒。”王妃一听,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小绵宁正要退出,王妃突然脸色一沉道:“宁儿既已改过前非,为何还有事隐瞒额娘?”绵宁一惊,结结巴巴道:“没……没有。”王妃道:“上书房的师傅为什么只有徐郔一人在?”绵宁眼见隐瞒不住,只得道:“是这么这么一回事。”道光皇帝--0303 原来,那上书房总师傅刘镛天没亮就准备去上书房。突然刘镛岳父府上来人报其岳父病重,昏迷中呼唤着女儿女婿的名字要见上一面,刘夫人一边啼哭一边催刘镛快去。刘镛无奈,只得赶去宫中向皇上告假。哪知找遍后宫也没见着皇上的影子。刘镛心想大清正值太平盛世,朝事也少,老皇上也许在宫里闷得慌,微服出宫到外面溜达找乐子去了。刘镛没办法只得到上书房来。正遇着二阿哥绵宁的两个师傅,一个是翰林院编修秦承业,一个是检讨万承风。因为刘镛和这两个人都是专做学问的,全然没有官场上的那种城府很深的谨言慎行,所以几个人在一起说话做事随随便便无所顾忌。当下,刘镛就跟秦承业、万承风说了自己的心事。那秦承业说:“刘大人,那二阿哥绵宁的功课,皇上抓得最紧,我和万大人已经七八天没回家了。万大人的如夫人早独守空房等急了。我们也想跟皇上告个假呢。”万承风挠挠头说:“我看,咱们不如等管门太监考勤记录走后,留老徐(徐郔)在这里督课。咱们悄悄出去办完事就赶紧回来。反正就半天。皇上也不会知道。至于那些皇子皇孙,他们最听绵宁的话。绵宁又最听我和秦大人的话。再有老徐看着,绝对不会出问题。”刘镛想也只有如此。于是这三人和徐郔说好,等管门太监考完勤一走,三个人悄悄出了上书房,各自办事去了。 那绵宁正当少年,特别贪玩。自打六岁人上书房读书就一天没间断过,早把他憋坏了。今天忽听秦、万两位师傅对他说有事暂时出去,叫他约束好诸位皇子皇孙。他暗暗高兴,瞅着徐郔不注意,拉着三弟绵恺悄悄溜出上书房,一溜烟跑开了。 小绵宁刚一说完,王妃气得骂道:“这该死的刘罗锅子,竟敢擅离职守。看皇上怎么治你。”又对绵宁说:“这件事皇上已经知道,看他们如何收场。”小绵宁心想,这事皇祖怎么知道这么快? 原来乾隆带着和珅与几个贴身内侍从宫外游玩回来,突然想几天没见皇孙绵宁了。谁知到上书房一看,只有翰林院学士徐郔一个人看着皇子皇孙习字,那绵宁和绵恺早没影了。乾隆一见勃然大怒,质问徐郔,刘镛几人何在。徐郔推脱说,早间看见三人来过,没有注意何时走了。乾隆帝正要问个究竟,一太监来报说,有朝鲜使者来京,请皇上召见。乾隆命管门太监传口谕,着嘉郡王查明真情,上奏皇上。 第二天,乾隆帝在太和殿召对朝臣,训问国事。嘉郡王领淡遂把上书房师傅擅离职守一事详细奏明了皇上。乾隆顿时大怒,传谕旨道,上书房师傅竟敢擅离职守,误我皇室子弟。如不严加惩治,必将再犯。上书房总师傅,吏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刘墉降为侍郎衔。上书房师傅翰林院编修秦承业革职留用。上书房师傅翰林院检讨万承风革职留用。上书房师傅,翰林院侍读学士徐郔罚俸一年。刘墉、秦承业、万承风一听,心中叫苦不迭。 且说,绵宁自那天听了额娘一番教诲,心中便为爱新觉罗氏家族骄傲,立志要为大清江山社稷做一番事业。于是,三更灯火五更鸡,每天,他天不亮就起身,此时宫中一片寂静,连上早朝的各部院官员都没有来,只有内府的几个太监轻手轻脚地往来侍候。外面很黑,他小小的年纪,还有些怕。一个太监挑着一盏白纱灯为他引路,走进隆宗门,来到上书房。这时师傅还没来。他一个人先温习功课。天亮后,师傅来了,一天的功课方正式开始:听讲、读书、学做诗文。下午两、三点钟以后,又跟从满族师傅学习满语、满文。年岁稍长,又跟从以弓马见长的谙达习学刀马骑射。如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寒暑不辍。把乾隆帝和嘉郡王喜得心花怒放,三天两头来看他课读,练功。 这一日晌午,上书房散了课,绵宁还在刻苦用功。忽然想到已有十多天没去看十皇姑固伦公主了。现在每天课读练功,诸事皆可放弃,唯有这十皇姑不能不去看看。原来绵宁自小十皇姑就抱着,等到会跑路以后,就天天跟着十皇姑玩耍,因此绵宁对十皇姑最为亲近。十皇姑长到十五六岁,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到外面疯疯傻傻地玩,绵宁就经常到十皇姑宫中陪她玩耍。那十皇姑很受乾隆喜爱,被御封为固伦公主。固伦公主自幼喜欢穿男式衣冠,像男子一样骑马、射箭。乾隆帝赐她宝马、弓箭、撒袋、马鞍。固伦公主便经常在宫中练习骑马射箭。绵宁来宫中玩时,经常跟她学骑马射箭。 绵宁出了上书房,一路飞跑往固伦公主的长春宫中来。因为他经常来,宫女内监都认识,也不用通报,就一直往后宫跑去,到了后宫那块空地一看,不见固伦公主,就一直往公主寝宫来找。绵宁进了宫门一眼就看见十皇姑正伏在书案上抽抽噎噎地哭,绵宁吃了一惊,急忙走近。摇着固伦公主的胳膊连声问:“十皇姑,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固伦公主抬起头,一看是绵宁,急忙擦干眼泪,装出笑脸道:“皇姑没有什么,你怎么这么多天不来看皇姑了?”绵宁刚才明明看见皇姑在哭,当然不信。追问道:“十皇姑,是谁欺负你了,你说,我找他算账去。”固伦公主笑道:“皇上最疼爱十皇姑,谁敢欺负。”绵宁还是不信说:“皇姑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再也不来看皇姑了。”固伦公主无奈只好说:“那好,皇始就告诉你吧!” 半月前,乾隆帝带嘉郡王、和珅等人到圆明园游玩,来到一处阁楼上。乾隆见阁楼下草地上花鹿成群,老皇上便想考考嘉郡王骑射的本领,便唤嘉郡王拿着弓箭下楼去,须一箭射中鹿头,便赏他金鞍一副。那嘉郡王奉命,赶下楼去,乾隆倚阁楼窗台上看他。只见他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射出,只听嗷的一声鹿叫,侍卫过去,把射死的鹿献上楼来。皇上看见果然一箭射在鹿头上,十分欢喜,忙吩咐人赏嘉郡王金鞍。 那随行来的和珅的儿子丰绅殷德在一旁看见,十分羡慕。他急忙跪下,请求皇上让他试试。乾隆笑问道:“你也能射中鹿头吗?”丰绅殷德回禀道:“奴才不止能射中鹿头,还能射中鹿眼。”乾隆帝原本很宠信和珅,如今见和珅的儿子有如此本领,又看他面貌俊美,便更加喜欢他。道:“你若能射中鹿眼,朕不但赏你金鞍,还要招你做额驸。”和珅站在一旁,只怕儿子冒失得罪皇上,正要拦住他。后来听说皇上要招他做驸马,便不好拦阻,忙替儿子跪下谢过恩。侍卫官递过弓箭来,丰绅殷德接过,走下楼去,只见一群花鹿,从树林里出来。他弓拉满月,嗖的一声响,一支箭直飞出去,那面一头母鹿,眼上着了一箭,应声而倒。侍卫忙把射倒的鹿献上楼。皇上看时,果然不偏不倚,一支箭正正插在鹿的右眼眶里,乾隆帝说一声:“好!”吩咐赏他金鞍一副,叫他陪着嘉郡王到柳堤上骑马玩耍。 这时嘉郡王得了父皇的赏赐,心中正高兴,忽见丰绅殷德胜过了他,众人喝彩,心中便觉得不高兴,恼恨这和珅父子。这时父皇的话,他不敢不依,便懒洋洋地和丰绅殷德走下楼去。 乾隆帝回到后宫,便把要招丰绅殷德为固伦公主额驸的事跟惇妃说了。那惇妃知道乾隆帝素来宠爱固伦公主,他相中的额驸想来不差,便去固伦公主寝宫与女儿说了。 绵宁听固化公主说了原委,问道:“十皇站是不满意那丰绅殷德?”固伦公主道:“皇始与那丰绅殷德从未谋面,怎说满意不满意。倒是那和珅皇姑见过几面,可是总感觉他不像好人。倘若他以后犯了什么事儿,岂不株连那丰绅殷德。事关皇姑终身大事,皇姑怎不忧心如焚。” 绵宁笑道:“原来皇姑是想弄清楚那和珅是不是好人。这有何难,等我寻机见了他,一问便知。”固伦公主忙劝阻道:“宁儿,不可造次,闹出事,父皇要怪罪的。” 那乾隆帝自刘墉等人擅离上书房事件发生后,对上书房皇子皇孙的学习督促更紧,并多次降谕旨责令刘墉等师傅要尽心尽力,悉心指导,对皇子皇孙“得加赏罚不妨过于严厉”。 这天晌午,乾隆帝处理完国事,就带着宠臣和珅和内侍到上书房来,想看看皇子皇孙的学习情况,等他们到隆宗门一看,上书房已经散学,乾隆帝转身要回宫,忽听上书房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乾隆帝让内待在外面等着,自己带着和珅悄悄进了隆宗门,来到上书房。上书房门口站着两个小太监,一见皇上来了,忙要跪倒磕头。乾隆帝忙打个手势,示意他们别出声。他往窗口一看,只见小绵宁正捧着一本《资治通鉴》看得入迷,竟不知不觉地念出了声。乾隆帝不禁龙心大悦,便站在窗前,听他读书。这时跟在乾隆帝身后的和珅憋不住,轻轻咳嗽一声。绵宁听见把眼睛从书本上移开,一看皇爷爷正看着自己,忙起身迎出书房。乾隆帝狠狠地瞪了和珅一眼,扶起绵宁进了上书房。绵宁给皇爷爷让了座,看皇爷爷身后站个胖乎乎的老头,就问道:“皇爷爷,这个人是谁?”和珅一听忙上前答道:“回二阿哥,奴才和珅。”一听是和珅,小绵宁不由地细细打量起来,只见他胖嘟嘟的一张脸上挂着谄媚的微笑,肥厚的嘴巴上的一簇胡子,就像八旗兵长枪上的红缨。小绵宁心想:怪不得十皇姑说他不像好人。瞧他那副德性。乾隆帝坐在书案前,拿过绵宁读的《资治通鉴》道:“皇孙,今儿皇爷要考考你,看你书读得怎样?”绵宁自信地说:“皇爷爷就请出题吧!”乾隆说道:“那秦王嬴政为什么能以十年之功,灭六国一统天下?而其少子胡亥仅仅两年便尽失天下?”小绵宁侃侃而谈道:“那秦王嬴政雄才大略,勤政富民,礼贤下士。对内轻徭薄赋,奖励耕织,富国强兵。对外采纳谋士们的建议运用远交近攻,合纵连横的策略,灭六国一统天下。而其少子胡亥诛兄篡位,滥杀朝臣,苛政于民,以致朝纲败坏,人心尽失。仅仅两年,江山易主。”乾隆听罢,大加赞赏:“皇孙读书可谓精深。”和珅也跟着附和道:“是啊,二阿哥真知灼见也。以二阿哥的才智,将来必能做一番大事业。”小绵宁刚才看他就不顺眼,见他如此奉承,突然问他道:“和珅,你是好人吗?”和珅被他突然一句问,尴尬得不知如何回答。乾隆帝也莫名其妙,便问道:“皇孙为何这样问话?”绵宁说:“我只是关心皇爷爷,所以发问。”乾隆帝笑了笑转向和珅说:“和爱卿,你就回答他吧!”和珅讷讷道:“奴才自忖已经尽心尽意地侍候皇上,还算得上是好人。”绵宁立即反驳道:“不对,我刚才回答皇爷爷的话都是这本书上的。凡读书人哪个不知,谁人不晓,你却吹捧是我的真知灼见。似你这样阿谀奉承之辈能说是好人吗?你为朝中大臣,应当为皇上分忧解愁,帮皇上出谋划策治理天下,怎能只顾侍候好讨好皇上?”和珅被小绵宁一顿抢白尴尬万分无地自容。那乾隆帝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赞叹道:“皇孙小小年纪竟能说出这番话,真像皇爷爷小时候。”和珅心里发恨,听皇上称赞,只得说道:“二阿哥教导的是,奴才一定照二阿哥说的做。”乾隆帝对绵宁教导了几句,便起身回宫。 绵宁因问了和珅“是不是好人”,便急忙跑出上书房带着两个小太监向长春宫固伦公主宫中奔去。一进宫门,就见固化公主正和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玩耍。那女孩儿长着鹅蛋脸,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透着聪明伶俐。固伦公主见绵宁来到忙介绍道:“这是新任内廷侍卫莫玉的女儿莫香兰,父皇叫她来宫中陪我。”又向那莫香兰介绍了绵宁。香兰听了忙跪叩行礼。绵宁忙叫她起来。又对固伦公主说:“十皇姑,刚才我问了那和珅,他说他是好人。可是我看也不像好人,还奚落了他一顿。”固伦公主笑道:“宁儿怎么如此认真。皇姑只是对他有所忧虑。再说,父皇决定的事,断无更改的道理,管他好人坏人,皇姑都得嫁他儿子。”那莫香兰听了,接着说:“公主请放心,那和珅是个顶顶大的好人!”绵宁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香兰得意地说:“那天我在阿玛房内听我阿玛对额娘说:‘咱只要送上十几万两银子,那和珅包我做内侍卫。’后来我阿玛真的升为内廷侍卫。”绵宁听了道:“和珅真这样做,他就是个大贪官。”香兰争辩道:“他是好人。”“他是坏蛋。”“是好人。”“是坏蛋。”固伦公主忙劝阻道:“这种事无凭无据不要乱说。来,你们玩吧。” 莫香兰拿出一个手帕,在绵宁面前甩一甩道:“我这手帕里能变出银子来。”绵宁道:“我可不信。”香兰右手将手帕一甩,说声“变”,张开手一看,果然手帕里有一钱银子。香兰又说声“变”,张开手一看,手帕里有了两钱银子。绵宁吃惊地说:“似你这样变法不出一个月,就成了巨富。”香兰却嘻嘻直笑。 香兰又变了几个戏法,只把小绵宁惊奇地伸着头瞪眼。两人玩得开心,不知不觉有一个时辰。绵宁忽想到下午还有功课,就急匆匆向固伦公主告辞。出了宫门,绵宁暗暗懊悔贪玩了这么长时间,又觉得喜欢莫香兰,倒有些舍不得她。 太平盛世的日子总觉得过的飞快。转瞬间数年过去。绵宁已经十岁了。他没有辜负长辈的期望。他在师傅秦承业、万承风的督责和教导下,勤奋学习,刻苦自励。他学习了“四书”。“五经”,研读了《资治通鉴》、《通鉴览要》、《贞观政要》等史鉴类书籍,阅读过《道德真经集解》、《江湖逸民集》等子集类书籍。随着身体的成长、学业和道德的进步,在这位少年皇子身上已表现出几分儒者风度和帝王气概。 又是一个天高气爽,风和日丽的好日子,紫禁城上书房的阿哥们散了学,年已十岁的绵宁还在孜孜不倦地研读他的《贞观政要》。这时三阿哥绵恺从背后冷不防把书抢了去。绵宁急得叫道:“别闹,快把书给我,”绵恺把书藏在背后背着双手学着乾隆帝的声调说:“朕要你们读书是要你们理解书中所阐述的道理,不是要你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更不能沾染上汉人那种迂腐、穷酸的文人习气和其他恶习。”绵宁看他学得一本正经,忍俊不住笑了起来。绵恺这才把书放在桌上说:“二阿哥,今天京城来了红毛夷人,说是来给皇上祝八十大寿的。”绵宁漫不经心地说:“不就是外国使节吗,那日本的、朝鲜的、缅甸的,哪年不来几次,有啥稀奇。”绵恺忙说:“不是你说的那些,这次是红毛,就是大鼻子、蓝眼睛。白皮肤、黄头发的那种人。是正规使团,有一百多人,还带着他们女王的国书。他们的女王才二十岁,给皇上带来了好多礼物,足足有三大车呢。”绵宁不屑道:“这些蛮夷之邦,能有什么宝贝玩艺。”心中却对那女王好奇。绵恺怂恿道:“听小太监说,那些红毛现住在宫门外宏雅园。咱们去那看看。”绵宁赶紧摇摇手道:“不行,私自出宫,皇上知道要生气的。”绵恺劝道:“皇上这几天正在热河行宫。再说那红毛明天就要去热河觐见皇上。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绵宁还在犹豫,绵恺一把把他拉起来,往外就走,边走边说:“皇上也说要咱们关心天下大事,这次红毛来京,咱们也该去看看。” 两个人到了上书房门外,绵恺支走小太监,拉着绵宁悄悄地出了紫禁城。这绵恺看来不止一次出过宫,道路挺熟。没多大功夫,两个人来到了宏雅园的大门口。往门口一看,有八个八旗兵把守,一边四个。绵恺也没把他们当回事,拉着绵宁往里就走。这时两个八旗兵上前拦住:“喂!干什么的,和中堂有令,闲人不准进去。”绵恺大怒道:“让开!本少爷是……”还没等他说完,绵宁赶紧拦住,把他拉到无人处说:“你要是说出来,这些当兵的就会告诉当官的,保不准会让皇上知道,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绵恺不干说:“要回去,你回去吧。我今天非进去看红毛不可。”绵宁想:我回去了,他在这出了事怎么办。就说:“咱们又进不去,你怎么看红毛。”绵恺忽然灵机一动说:“走,咱们到后面看看去。” 两个人转到宏雅园后面,看见墙下有棵树。绵恺走到树下,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噌噌”几下就爬到树上,又从树上跳到墙上。他回头向绵宁招招手,绵宁也同样爬到墙上。两个人从墙上跳到院子里。直奔当中大厅,来到大厅后面两个人一齐从窗口往里看。只见大厅当中放一张八仙桌,一个黄头发。白皮肤的大鼻子红毛正坐在桌前看书。绵恺看那红毛穿的上衣竟像燕子尾巴一样,忍不住笑出了声。红毛听见动静,抬起头往窗口看去。绵宁忙拉着绵他躲到一棵大树后。不一会那红毛从大厅出来,来到窗下。手里拎着一个黑幽幽发亮的铁家伙。绵恺悄悄问绵宁:“二阿哥,这红毛手里拿的是什么?”绵宁道:“准是防身武器。”这时,红毛好像发现树后有人,就用那黑家伙指着大树道:“Who is there?Go out。”又用汉语道:“谁!出来。”绵宁心想:“我堂堂天朝皇孙,岂能像做贼似的躲着。便拉着绵恺从容走出树后。红毛见是两个衣着华贵,赤手空拳的少年,便收起那铁家伙。绵恺喝道:“大胆红毛番夷,见了二阿哥为何不跪?”红毛似懂非懂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绵恺道:“我们是当今皇上的皇孙,快快下跪行跪拜礼。”绵宁说:“蛮夷之邦,不懂我天朝礼仪,免了吧。”那红毛听说是皇上的皇孙,忙脱下毡帽,一鞠躬说:“原来是两位贵族,请到大厅坐坐。” 绵宁二人跟着红毛进了大厅。二人坐下,红毛问:“二位贵族先生想喝点什么?要香槟、白兰地,还是喝咖啡?”绵恺忙说:“什么样的名茶我们也不稀罕,来杯你们的咖啡吧。”绵宁不屑地说:“算了吧,蛮夷之邦,能有什么好喝的。”不一会红毛端来两杯咖啡。绵恺端起来就喝。谁知刚喝一口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气得大骂:“什么狗屁咖啡,又苦又涩。”绵宁笑道:“我说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吧!”那红毛听见,忙又换两杯茶来。 绵宁接过茶杯,便问道:“先生尊姓大名?”红毛道:“我叫马戛尔尼,是使团的团长。我代表英吉利王国尊贵的女王陛下向贵国皇上祝贺八十大寿。顺便和贵国交个朋友。”“交朋友?”绵宁和绵恺不解。绵宁道:“马先生,历来都是外蕃来我天朝朝贡,没有说交朋友的。”马戛尔尼似乎对绵宁称他“马先生”莫名其妙。过了一会儿才说:“对,交朋友难道不好吗?贵国有的东西我们没有,而我国有的东西贵国也没有。我们两国可以交个朋友做做交易吗。”绵宁讥笑道:“我天朝地大物博,物产丰盈,无所不有。”马戛尔尼也笑道:“我使团此次来贵国就专门带来贵国没有的东西,让贵国皇上开开眼界,长长见识。”绵宁大怒道:“蛮夷无理,竟藐视我天朝皇上。”马戛尔尼却不急不恼说:“两位尊贵的客人可以跟我先去看看那些东西。” 马戛尔尼带着绵宁绵恺来到大厅左侧的一所房子前。那里专门有一个红毛看管着。马戛尔尼向那红毛嘟囔几句,那红毛便打开了房门,马戛尔尼叫绵宁绵恺进来。只见房子里堆满几百个大大小小的木箱。马戛尔尼搬过一只木箱,放在地上,用锤子启开,从里面拿出一件东西来,绵宁仔细一看,却是铜棍做成的框架支承着几个大小不同的钢球。马戛尔尼介绍道:“这叫做天体运行仪。这三个钢球,最大的代表太阳,最小的代表月球即月亮,中等的代表地球,就是人类居住的地方。”说完用手轻轻一拨,只见那最小的球绕着中等的球转动,中等的球绕着最大的球转动,同时三个球自身也在转动。马戛尔尼解释说:“这样就非常形象地描述了太阳、地球、月亮三者之间的运行关系。”绵宁一看笑道:“如此看来,我们天朝倒是围着太阳转动了。真是荒诞透顶。我天朝乃天下中心。天朝大皇帝君临万国,恩施四夷,无论内地外夷,均系大皇帝百姓。”马戛尔尼听了绵宁的一番宏论,苦笑着摇摇头。 马戛尔尼又打开一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金黄色长筒状的东西。他双手拿着,领绵宁绵恺来到大厅前的空地。马戛尔尼把那长筒递给绵宁道:“这叫望远镜,你通过它往门口看。”绵宁半信半疑举起往门口一看,登时惊叫起来。原来那门口情景像是突然拉到跟前,连那门口八旗兵的眉毛、胡子都根根看得清晰。绵恺看他惊奇的样子忙拿过来看,也叫了起来。马戛尔尼看他两个惊奇的样子,好不得意。他顺手把别在腰间的黑幽发亮的家伙拿了出来,对绵宁绵恺介绍道:“这是手枪,体积小,重量轻携带方便利于近战。”说完,对准厅前大树上一扬手“呯”地一声,一只小麻雀直栽下来。绵恺上前捡起一看,那麻雀竟被打穿一个洞。 马戛尔尼带二人回到那库房,又打开几只大木箱,都是些铁家伙。马戛尔尼一一介绍:“这是铜炮……这是连珠炮……这是榴弹……这是毛瑟枪……”绵宁这一回全都相信了。好半天他没说一句话。 最后马戛尔尼打开最大的那只木箱。竟是一艘巨大军舰模型,上面装备着百余门重炮。马戛尔尼一直在滔滔不绝地介绍、评述着,竟没注意绵宁的眼睛满含着泪水。道光皇帝--0404 三人回到大厅。马戛尔尼接着说道:“我们此次来给贵国皇帝祝贺八十大寿,目的是增进两国的友谊和相互间的理解,共同发展,这无损贵国任何利益,却可以更好地促进贵国的发展。可是贵国的某些做法却令人难以理解。前天,我向贵国大学士和珅建议在京城表演我们的新发明气球载入升空。和珅竟态度冷漠,未置可否。昨天我邀请贵国福康安将军检阅我的卫队演习新式火器操练。那位福大人却回答说:“看亦可,不看亦可,这火器操法,谅也没有什么稀罕!” 绵宁不等他讲完起身道:“马先生,我们也该告辞了。”说完拉起绵恺就往外走。马戛尔尼急忙拦住道:“尊贵的客人,请稍等一会。”转身往内室走去。一会儿拿着两只望远镜走了出来。马戛尔尼道:“谢谢二位客人的来访。这两件东西就送给你们做个纪念吧。”绵宁正要推辞,绵恺却赶紧接过来。绵宁本来就对这望远镜感到惊奇,一心要探个究竟,便没再表示异议。二人辞别马戛尔尼,出了宏雅园,踏上通往皇宫的路远远望去紫禁城上空云雾濛濛,绵宁心目中尽善尽美的天朝大国的美景越来越淡漠。 其实年仅十岁的绵宁还不可能明白,正是那巍峨而森严的紫禁城把他同外部世界隔离开来,使他只知有“天朝”,不知有其他。他所接触的文化主要是传统文化,他不知道,也不相信有比中国文化更先进的文化。他当然也弄不清楚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和中国交朋友的红毛马戛尔尼使团来访的背景和真正意图。 送走绵宁两人,马戛尔尼回到大厅,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时副使斯当东,马戛尔尼的挚友走了进来问道:“这两个孩子是什么人?有劳大使阁下亲自接待。”马戛尔尼得意地耸耸肩说:“他们是大清国皇帝的孙子。我们要用和平手段打开中国这个大市场。就要让他们知道英吉利王国的富强、发达,和英吉利做朋友,取消限制两国贸易的禁令。”斯当东心有余虑说:“大使阁下,我看不会一帆风顺吧,那些清朝官员如和珅福康安的表现就令人难以理解。”马戛尔尼道:“阁下不必担心,他们只是大皇帝的走狗,并不代表大皇帝。我可以看出,大皇帝对我们是欢迎的,我们使团刚到广州就受到当地巡抚郭世勋的隆重欢迎和热情款待。在天津,直隶总督梁肯堂亲自接待。到了北京,军机大臣大学士和珅亲自慰问使团。这些高级官员都是按照皇帝的指示执行公务。因此可知大皇帝欢迎我们来访。只要我们觐见了皇帝,献上礼物,使他高兴,他一点头,我们的使命就完成了。”说完,他打开烟盒,弹出一支纸烟点着,又递给斯当东一支,问道:“阁下今天收获怎样?”斯当东摇摇头懊丧地说:“和珅命令,严禁我使团成员在北京随意走动。我当然一无所获了。”马戛尔尼半是安慰,半是自语地说:“只要我们留心,就从那些接待我们的中国官员身上同样能获得我们需要的情报。”又向斯当东问道:“觐见大皇帝的事进行的怎样了?”斯当东说:“皇帝已经指示长芦盐政徵瑞,要在热河避暑山庄接见我大英使团。徵瑞通知我,明天就起身前往热河。”“好。”马戛尔尼高兴道:“叫库房把给皇帝的礼物整理好,准备明天动身去热河。”说完,从身后橱子里拿出酒杯和一瓶白兰地,斟满递给斯当东一杯,自己端起一杯说:“来,预祝我们成功,干杯。”两个人一饮而尽。 绵宁的心情这几天好像总也好不起来,脸上经常显露出和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忧虑之色,就连在上书房读书也时常走神。这天上午,师傅秦承业讲课时见他两眼呆呆地盯着书案,突然问道:“二阿哥,你在想什么?”绵宁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仍然呆呆地坐着。绵恺急忙用胳膊捅他一下,他才惶惶然站起来道:“师傅,你说什么?”秦承业因素来喜爱他好学聪明,也没责斥他,只是说:“听课时,不要胡思乱想。”就让他坐下了。 散了学,皇子皇孙们陆续走出上书房。绵宁像往常一样没有走,但是他没有读书。他还继续思考他的问题。 自从那天和绵恺一起看过红毛回来,他就对大清王朝的尽善尽美产生了怀疑。只是囿于皇祖父和上书房师傅对自己多年的教诲而不敢承认。他曾在无人处不止一次偷偷地研究那红毛送给他的望远镜。但是每次看后都感到深深的懊悔和害怕。他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后裔,他曾经立志为大清江山社稷做一番事业,“奇技淫巧,玩物丧志。”他今天这种样子,是不是被“奇技淫巧”丧了志呢?他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可是那红毛枪炮兵舰的威力,即便是大清最精良的火器营也无法与之相比。这些想法,沉重地压在他幼小的心灵上,使他难以承受,真想找个人倾吐个痛快。可是他不敢和任何人说,好像自己做了最见不得人的事,羞与人言似的。 这日,绵宁散学还在上书房伏案沉思,忽然小太监走进来说:“二阿哥,王爷派人叫你去一趟。”绵宁赶紧起身往毓庆宫而去,一路上心里忐忑不安,不知父王找他有什么事。 绵宁进了毓庆宫大厅,只见嘉郡王正坐在大厅当中的虎皮椅上,闭目沉思。绵宁向前,跪拜在地道:“宁儿叩见父王。”嘉郡王抬起头说道:“宁儿,起来说话。”绵宁站起,侍立一旁,嘉郡王问道:“宁儿最近学业如何?”绵宁回道:“宁儿愚钝,进步甚微。”嘉郡王吃惊道:“我儿莫不是有什么心事?”绵宁本是个不会说谎的孩子,听父王问他,赶紧跪倒在地,羞愧地说:“孩儿有错,有负父王厚望。”遂把和绵恺一起偷看红毛和自己的想法详细说了一遍。谁知嘉郡王不但不生气,反而赞叹道:“我儿小小年纪,便有忧国之心,实为可嘉,仅此一点便是你三弟无法相比的。古人云,玩物丧志,此话可用在你三弟身上,但是我儿却由玩物而生忧国之心,将来必有大成。”说完语气一转又道:“我儿还应明白,我大清从打下江山到如今恪守祖业靠的是列祖列宗的文治武力而不是奇技淫巧,我儿切不可本末倒置,荒废了学业。还有,今后万万不可私自出宫,以防意外。”绵宁听完,似乎眼前一亮,几天来压在心中的谜团,被父王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彻底解开。他感觉心情轻松多了。赶紧跪倒在地道:“多谢父王指点迷津,令孩儿心明眼亮。孩儿这就去把那红毛的望远镜交父王收藏。”嘉郡王摇摇手道:“父王相信宁儿不会玩物丧志,那东西留在你身边,又有何妨?”绵宁忙又谢过父王。 原来那嘉郡王已经知道了绵宁之事。绵宁几天的反常表现引起了上书房师傅秦承业的关注。秦承业并没直接询问绵宁,而是把经常跟绵宁在一起的三阿哥绵恺叫到无人处,询问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事。绵恺开始不肯承认,秦承业吓唬他说:“二阿哥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要是出了事,我非去上奏皇上不可。”绵恺害怕了,就把两人那天私自出城,偷看红毛的事说了。秦承业一听,吓坏了。自己不敢做主,皇上又不在京城,就赶紧去毓庆宫跟嘉郡王说了。嘉郡王听了,先是又气又怒,转而一想,绵宁是个懂事理的孩子,平时即使有了错,只要跟他讲明道理,他从不再犯。对于他的教育,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讲清事理,使他接受。今天,嘉郡王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才让内监去叫绵宁。果然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他父子二人正说着,忽有守门家人来报:“王爷,钦差到。”嘉郡王一听,忙到宫门口迎接。到了宫门口前一看原来是和珅。嘉郡王自从那次在圆明园箭射花鹿被和珅的儿子丰绅殷德胜了去,就一直恨他父子。但今天和珅不只是乾隆的宠臣,还是钦差身份,嘉郡王只得先迎上前去问道:“和中堂何时到京,小王迎接来迟。”那和珅却不把嘉郡王放在眼里,看见嘉郡王从宫中出来,他既不上前,也不答话。等到嘉郡王先跟他问话,这才答道:“下官刚到京城因身带圣旨,不敢耽搁,就直接到王爷府上来了。”嘉郡王忙把和珅迎入宫中,到了大厅,和珅挺身站立好喊道:“嘉郡王颙琰接旨。”嘉郡王赶紧跪倒,口呼“万岁。”和珅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嘉郡王颙琰二日内率诸皇子皇孙赴热河,举行一年一度秋弥大典。钦此。” 和珅念完,嘉郡王接过圣旨站起身来请和珅落坐。家人献上茶来。嘉郡王问道:“父皇近日龙体可好?”和珅道:“皇上身体好着呢。心情也很高兴。尤其是英国使团来给皇上祝寿,虽说不太顺利,到底还是给皇上增添了几分喜庆。”嘉郡王不解问道:“怎样地不顺利?”和珅道:“那两个红毛贼先是说觐见皇上不行跪拜礼。后又说以觐见他们女王的礼节谒见我天朝皇帝。那就是觐见时往前屈一膝,趋前吻皇上手。这算得哪门子礼节。好在皇上恩德宽厚,念他们远道而来,准他们觐见时,单膝下跪,但免去吻手之礼。”嘉郡王接着问道:“那后来觐见顺利吗?”和珅道:“非常顺利,皇上在热河行宫万树园大幄中接见了英国使团,礼部官员引领马戛尔尼至御座左首,向皇上行礼致词,把镶有珠宝的金匣盛装的英皇书信呈献皇上,并呈献礼品单。皇上亦向英国女王和马戛尔尼及其随行人员回赠大批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觐见礼仪完毕后皇上设宴款待扈从王公大臣、蒙古王公、贝勒、贝子、公、额驸、台吉及缅甸国使臣陪宴。第二天由我和福康安将军陪同游览行宫园林山水,楼台亭榭。八月十三是皇上寿辰。英使随同王公大臣等至澹泊敬诚殿行庆贺礼、参观校间比武、歌舞、燃放焰火等活动。第三天也就是今天,我陪同英国使团回到京城。”和珅像是跟嘉郡王炫耀似的,滔滔不绝地讲着,讲完,像是突然想起漏讲了某事似的道:“王爷,我陪同马戛尔尼在行宫游览时,马戛尔尼说,他们在京城时,有两个自称是皇孙的孩子去宏雅园看过他们,听马戛尔尼的描述,很像是王爷的二阿哥和三阿哥,下官不敢隐瞒,就给皇上说了。皇上听了有点不高兴。王爷明几个到热河可要小心点。”嘉郡王听他竟将这事也给皇上说,心中更是恨他,嘴上却说:“和中堂一路劳乏,本王设宴为和中堂洗尘。”和珅忙摇摇头说:“不可,不可,那英使马戛尔尼说还有事和我谈呢,下官这就告辞了。”说完起身就往外走,嘉郡王一直送到宫门外才停步。 次日,上书房门前,诸皇子皇孙一个个顶盔贯甲,罩袍束带,背弓带箭,收拾得紧凑利索,看去显得更加威武英俊。这时嘉郡王颙琰披挂整齐,骑着一匹骠肥体壮的红色蒙古马来到跟前。向皇子皇孙道:“皇上有旨。”众人忙跪倒在地三呼万岁。嘉郡王接着道:“皇上有旨命诸皇子皇孙克日动身,往热河木兰围场即行秋弥大典。”说完,一挥手喝道:“上马。” 时值仲秋,乾隆帝自热河避暑山庄起銮驾前往木兰围场秋弥,嘉郡王颙琰及皇子皇孙,王公大臣,禁卫军随扈。 秋阳高照,金风飒飒,乾隆一行,人马喧腾,浩浩荡荡,透迄北去…… 满人本是骑射民族,当他们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间时,主要以游猎为生;当他们与明朝军队对垒时,主要依靠勇猛的骑兵作战,因此入主中原以后,他们仍然保持游猎习惯,不忘骑射。所谓木兰秋弥就是清朝皇家每年秋天到木兰围场去打猎,既为了冶游,也为了讲武习射、训练军队。 木兰围场在承德以北,方圆100多里。境内山峦起伏,河流纵横,森林密布,野草繁茂,其中栖息着各种动物,是理想的狩猎场所,而错综复杂的地形则适合军队的训练。 乾隆帝大队人马来到木兰围场,已是下午。乾隆帝传旨下去,暂时驻扎。准备明日行围。嘉郡王又命先导官去选好围场,并在准备合围的地方设置帷幔,称为“看城”。 次日,天刚蒙蒙亮,乾隆帝及皇子皇孙王公大臣俱已起身。先命管围大臣率领蒙古骑兵、满族八旗兵、虎枪营士卒。各部落射生手等,分作两翼,开始包围猎场。两翼前面各有蓝旗作导引,骠悍的骑手举着大旗,疾驰前进,后队依次进发,两翼很快合拢,并逐渐缩小包围圈。受惊的野兽被赶往围场中心,鹿鸣虎啸,豕突狼奔,兔起鶻落,好不热闹。乾隆帝步出行营往四周看看围内情势,然后飞身上马,携弓佩刀,率领皇子皇孙、王公近臣、随扈射手等突人围场,开始射猎。照例,皇帝最先射捕。乾隆帝打马如飞,直冲围场。八十岁的老人了,骑在马背上却不摇不晃,灵便自如。乾隆帝在围内跑了两圈,这才拈弓搭箭,搜寻猎物,突然他目光如电,两膀用力,拉满了引这时随从王公大臣皇子皇孙都屏息静观,整个围场突然沉寂下来,连野兽也似乎吓得不敢动弹、惊恐地等待着。 山风掠过,林涛阵阵…… “嗖”地一声,乾隆帝射出第一箭,正中一只飞跑的山兔。围场内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如山呼海啸。乾隆带着皇子皇孙一路射杀开去。绵宁骑一匹桃花马紧跟在乾隆身后。这时,一只受惊的梅花鹿突然从乾隆帝马前跑过,皇上急忙纵马去追,一边拈弓搭箭,准备箭射梅花鹿,可是他毕竟是八十岁的老人,骑在飞驰的马背几次想射出,都因双手不稳放弃了。眼看着这匹马正好追上了梅花鹿。那梅花鹿突然转身往回跑。紧跟在乾隆帝身后的绵宁迅速拈弓搭箭“嗖”地一声,正中梅花鹿左眼。请皇子皇孙王公大臣齐声喝彩“好!”乾隆帝听到鹿的叫声,回头一看,那梅花鹿已被绵宁射中,高兴地赞叹道:“皇孙,小小年纪,箭法却如此之精,反应如此之快。”这时乾隆帝看那鹿虽被射中却没伤要害,负痛逃得更快。便对绵宁道:“皇孙如再能两矢皆中,朕即赐穿黄马褂,并一支双眼花翎。”绵宁答道:“谢皇爷爷夸奖。”便又弓拉满月“嗖”“嗖”两箭射出。众人看去,只见一枝正中那鹿的右眼,一枝正中鹿头。侍卫将死鹿拖到乾隆帝马前,请皇上过目。乾隆帝高兴地道:“快赏皇孙双眼花翎。”绵宁急忙下马跪倒在乾隆帝马前。侍卫过来将双眼花翎插在他头盔上,绵宁却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只是用眼睛看着乾隆帝。乾隆帝见此情景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忙又叫侍卫:“快去拿黄马褂给皇孙穿上。”侍卫为难地说:“皇上,事出仓促,奴才一时找不着这么小的黄马褂。”乾隆帝一听,迟疑了一下,立即下马,脱下自己的黄马褂,将10岁的绵宁裹住,一抱而起。 这时,那些皇子皇孙、王公大臣一个个惊奇得呆若木鸡,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乾隆帝宠爱绵宁到了如此地步,不由暗暗羡艳、赞叹。 此时,年纪八十的乾隆皇帝联想到他十二岁时,曾经随同祖父康熙前往木兰围场行围。康熙搭弓放箭,将一只黑熊射中倒地。康熙为锻炼小皇孙的胆量,即命乾隆前往再射。乾隆来到近前,不料黑熊并未射死,仅是受伤倒地,见有人近前突然立起,扑向乾隆。乾隆面对危险,毫不惊慌,镇定自若,虚与周旋。康熙在一旁见事不妙,急忙又发一箭,将黑熊射死。乾隆十二岁随祖父行围,只是遇受伤的熊而不惊,但绵宁随祖父行围,却引弓获鹿。且绵宁在比乾隆当年小两岁的时候就有如此令人瞩目的表现,这是大清朝后继有人的吉兆。想到这儿不由诗兴大发,乾隆喊道:“来人,笔墨伺候。”扈从急忙笔墨准备好,两个侍卫用手扯着一张宣纸站在乾隆帝面前。乾隆帝把绵宁放下,提笔在手,刷刷点点,一挥而就。 尧年避暑奉慈宁, 桦室安居聪敬听。 老我策聪尚武服, 幼孙射鹿赐花翎。 是宜志事咸七律, 所喜争先早二龄。 家法永尊绵奕叶, 承天恩祝慎仪刑。 两名侍卫等皇上写完,把宣纸展开给众人看,诸皇子皇孙、王公大臣一齐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嘉郡王颙琰站在一旁,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惊喜,他其实早已明白,乾隆帝对于绵宁有着比其他皇子皇孙更特殊的宠爱。绵宁刚降生时,乾隆帝远在盛京祭奠祖陵,得到京城喜报,立即星夜赶回京城,连后宫也没去,就直接去看望他刚出世的小皇孙。绵宁八岁的时候,乾隆帝也是带着皇子皇孙到木兰围场射猎。那天大队人马驻在张三营行宫。乾隆帝想看看皇子皇孙的艺业武功,就来到校射场地,端坐台上,令诸皇子皇孙依次校射,比个高低。轮到小绵宁校射时,绵宁不慌不忙,拉开弯弓,搭上雕翎箭,一箭射出,正中靶心。紧接第二箭,再发再中。乾隆帝喜动天颜,大为高兴,当场谕令:绵宁如能再中一箭,即赏穿黄马褂。绵宁遵旨,从容不迫,拉开驾势,又搭上一箭,一箭射出又中靶心。乾隆帝大喜过望,命随从人员速取黄马褂,赏赐绵宁。乾隆亲自给绵宁穿上黄马褂,又将他一抱而起,亲呢异常。道光皇帝--0101 红菱姑娘那半推半就的举动,反倒撩起了绵宁的一片春情,少女时隐时现的体香,让这位金枝玉叶浑然忘却了自己的贵胄身份,更不去顾忌身下的玉体原来就是大清朝视为洪水猛兽的白莲教“妖女”……那相貌酷似绵宁的少年,直到鲜血沥尽的一刻,口中仍怒骂清狗不已。而绵宁却充耳不闻,只是紧握着少年的碧玉扇坠痴痴发愣——那正是他一夜风流留给红菱的终身遗恨啊…… 翠峦峻岭,绵延广阔,数峰并列,中峰独秀,云雾飘渺,直刺云天。一条青石阶小道,蜿蜒盘旋而上,两旁古木参天,连绵不断,山风劲吹,古木萧萧,置身于此,恍如蓬莱仙境。 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只见青石阶小道上走来一行人。最前面的是两个穿着青衣,束蓝腰带的中年汉子,一个红脸一个黑脸,两人腰间都挂着钢刀。紧跟着四个轿夫抬着一乘轻巧、漂亮的暖轿。轿的左边,一前一后跟着两个穿着整齐的丫头。右边是一个英俊儒雅的少年公子,看去约十六七岁,头戴紫金缎帽,黑亮的辫子整齐地束在脑后,身穿黄白锦袍。这少年公子骑着一匹雪白的马,马的脖颈上挂着两只铜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清脆悦耳。少年公子好像第一次来此仙境,骑在马上不时东张西望,欣赏着山林景色,一会又跟轿中人说着话。轿子后面跟着两个穿青衣的中年男子,牵着马驮着行李。一行人不紧不忙,边走边观赏周围的景色,路上行人不断。不知不觉转过一个山丘。这里突然开阔了许多,但两旁却是悬崖耸立,恶石冲天,行人也一下子增多了。有钱人或骑马或乘轿,仆从前面开路,不停地吆喝着行人,穷苦人家或挑担或背篓,都是去山上做买卖的,更多的人手拿香纸,提着贡品,是上山烧香还愿的。少年公子看这里热闹起来,便向轿中道:“额娘,这里很热闹,您也看看。”说完,紧走几步上前把轿帘卷起。轿中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美丽妇人。那美妇人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对少年公子道:“宁儿,额娘今天是来烧香还愿的,切不可招惹是非。我们既已改了汉人装束,就该改为汉人称呼,以免被人识破。”少年公子道:“母亲说得是。”美妇人听他已改了称呼,便问道:“你也要取个汉人名字。”少年公子略一沉思道:“孩儿就叫丁宝宁如何?”美妇人道:“此名甚好。你去叫王侍卫他们改了称呼。” 这娘儿两个正说着,忽然人群呼啦一乱,齐声惊叫:“莫老虎来了。”慌乱的人群往两旁闪开,路上水果、香纸、贡品丢得满地都是,只见前面飞驰而来十几匹马。这时那路上正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和一个盲人老太太被人群挤倒在地,少女慌得爬起来去搀扶老太太,那老太太被摔伤了,挣扎着几次都没有站起。那十几匹马眼见着到了跟前,一个家奴打扮的人似乎没看见道上有人,还在拚命地扬鞭策马、眼看着要踏着那母女二人。忽然那少年公子腾身而起,跃到那母女跟前,一手一个挟在腋下,一个翻滚窜到道旁。那十几匹马擦身而过,直冲美妇人那乘暖轿。轿前两个中年汉子一看,大喝一声:“大胆。”一齐窜上前去,一人一手一个,紧紧扣住马的缰绳,像钉子一样钉在地上,那马跑得正急,被突然用力扣住,一齐栽倒在地,骑马的人一下子被摔出老远,半天爬不起来。那紧跟着的马匹有的栽倒在地,有的被迫停下。当中一匹马上坐着一个胖墩墩的花花公子,咧着大嘴,似乎被刚才一吓震住了,好半晌才醒过腔来,用马鞭一指,恶声恶气地骂道:“哪里来的野种,竟敢冲撞公子爷的马头。”这时从地上爬起来一个总管模样的家奴,指着胖公子,色厉内荏地道:“你们好大胆。这是督抚大人的公子,还不快快让道。”那两个中年汉子像没听见似的,红脸汉子怒道:“你小子竟敢冲撞我家夫人的轿,再不闪开,看爷们怎么教训你。”这时那白脸少年公子已安顿好那母女,来到轿前,指着花花公子怒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冲撞行人,王法何在?”那胖公子一听,哈哈大笑道:“本少爷就是巡抚大人的公子,我就是王法,还不快给公子爷让条道。”白脸公子不依不饶,正要发怒,忽听身后轿中美妇人说道:“宝儿,让他们过去。”少年公子听见,怒声道:“若不是本公子赶路,定不饶你。”说完,命人把轿移到路边。胖公子刚才已看见这几个的身手,只是硬撑着面子。见那少年公子让道,只说了声:“公子爷回头找你算帐。”便带着一群恶奴,狼狈而去。 少年公子看他们去远,便叫轿夫起轿,继续往山上走去。这时天色突然变暗,乌云从四面云集而来。少年公子催促道:“快走,天要下雨了。”一行人急忙赶路。谁知刚走二里多路,雨点就劈里啪啦落了下来。看看离山上寺庙不远,可是这时青石台阶被雨水淋湿,奇滑无比,一行人越走越慢,雨却越下越大。少年公子一看,这样不行,淋坏阿娘怎么办。一转身看见路旁半山腰有家客店,少年公子忙喊道:“先到那家客店住下。”一行人晃晃悠悠总算来到客店门前,两名使女急忙把美妇人扶下轿。众人收拾东西。店小二赶紧迎出,见是有钱人家,满脸堆笑道:“客官,住店呀,楼上有三间上等客房,请。”说完,前面带路,两使女扶美妇人缓步上楼,少年公子和两个中年汉子跟在后面。另两名青衣汉子在下面看着行李。 上了楼,只见一字儿排着四间房。店小二一指西头的一间说:“客官,这间房有人住着。东面三间你们住,怎么样?”美妇人道:“就这样住吧。”店小二忙叫人搬行李。 众人安顿下来,天色已经很晚。雨还是一个劲地下个不停。不一会店小二送来晚膳,众人随便吃了。因赶了一天的路都是又困又乏,用了晚膳,各自回房歇息。少年公子和红脸汉子住在西间。红脸汉子往床上一倒,就鼾声如雷,少年公子迷迷糊糊也有了困意。这时西间客房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公子被惊醒,仔细一听是两个女子声音。公子心道:“隔壁原是住着女客。”正想睡下,忽听有人敲门,一个女子在喊:“公子,夫人叫你过去。”少年公子急忙答应起身开了门,却是额娘的使女红月。急忙跟着红月来到额娘房中,那美妇正靠在床头坐着。看见少年进来,叫红月给公子看坐。少年公子坐下。美妇人道:“红月、红桃,去下面把淋湿的衣服行李烤干。”红月红桃答应着下去。美妇这才说道:“宁儿,额娘本不想告诉你,现在看你长大懂事了,不妨告诉你。宁儿可曾知皇上已在太和殿宣示立你父王为皇太子?”少年公子点点头:“孩儿早已知道。”美妇人接着道:“五年前,我随你父王来山西复查原巡抚江廷文一案时,曾经来到这五台山显通寺。阿娘当时许下宏愿:“如果你父王能承继大统、荣登宝座,阿娘愿重塑金身再修庙宇。如今你父王果真如愿以偿,阿娘此次来五台山就是要还了当年许下的宏愿。”你父王平素慑于皇上威严,表面谦恭,心中却极想做皇太子,如今他梦想成真,自是感激佛神保佑。当你父王听额娘说要去五台山还愿,就极力赞同。只是担心近日白莲教匪到处作乱,专与大清为敌,便叫阿娘改了皇家装束,扮作汉人,又命你带着大内侍卫王黑爪、刘宏武、铁砂李、张乘风四人随身护卫,你父王才略略放心。额娘看你日间随意显示武功,招惹是非,很是不安。”绵宁辩解道:“孩儿无意显示功夫,只是看那母女有性命之忧。”美妇人斥责道:“还敢顶嘴,你可知就在你救那母女之时,是否有人在窥测咱们的来历。以后不许多管闲事。”绵宁赶紧跪倒:“孩儿听从额娘教诲。” 原来那美妇正是嘉郡王妃喜塔腊氏。当下王妃见绵宁听从自己的话,便道:“我儿快去歇息去吧。明日雨停,我们立即上山烧香还愿,不可在此地久留。”绵宁听了,道了晚安,回房歇息。 第二天,绵宁早早起来,看看雨已渐停,天色还灰濛濛的,客店里还没有人起,便在走廊打了一套拳,活动活动身体。这时,西间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绵宁想准是两位女房客起来了,谁知走出房门的却是两个英俊美艳的男子,一身书生打扮。绵宁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男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书生似乎生性腼腆,被看得红了脸,慌忙低下头去,绵宁才觉有些冒昧,看他走近,便往前一揖道:“这位见台早。”书生显然没料到绵宁会和他打招呼,忙还了一揖:“兄……台早。”急忙往楼下而去。绵宁也想看看外面道路是否好走,便也走下楼去。 这时嘉郡王妃也已起身,红月红桃赶紧起来侍候王妃穿着梳洗。王妃道:“昨夜好像下了一夜的雨,天明方止。”那红月红桃夜里睡得沉,哪里知晓,只是嘴里答应着。梳洗完毕,王妃吩咐道:“红月快去看看公子他们起来没有,红桃你去下面叫店小二快些准备早点,我们吃了好上山。”红月红桃答应着出去。 不一会,绵宁回来,来到额娘房中,见阿娘已起身。忙上前问了早安。王妃问道:“不知上山的路可好走?”绵宁答道:“去山上的路已被暴雨冲毁,恐怕一时无法上山。”王妃着急道:“不知要等到何时?”绵宁安慰道:“母亲先别急,孩儿想三两日,那山上的雨水流完,便可上山。”王妃无奈,只得耐着性子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