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在作决定时,不同程度上受到三种因素或三种机制的影响: 第一是理性。人在行动时,除"反射动作"外,通常受这个人的"目标"或"目的"驱使。"目标"、"目的"不一定由理性提出,有时由情感因素提出,但只有借助于理性,人才能实现"目标"、"目的"。如果"目标"是高尚的、正义的,由理性作出的决定通常是"善"的,当然,由于不了解或片面了解情况,缺乏某种知识,作出错误的分析、推理,人也会做出不适当的决定。如果"目标"卑劣,违背正义,理性也可以推动人,为实现这一"目标"去作决定。一个人的"理性决定"或"理性选择",不一定涉及价值问题。 在不涉人际关系、不涉及高尚与卑劣、正义与否的领域内,在非价值领域内,人在作决定时,这是纯粹由人的理性和自由意志发挥作用的领域。当我在追寻上帝时,我发现,这是上帝从不介入的一个领域。 影响人作决定的第二个因素是情绪。人有脾气,会愤怒、狂妄,会自以为是、意气用事。悲痛、嫉妒、烦恼、恐惧、愤怒、得意忘形都会影响人的决定。悲痛之极,会使人陷入绝望。得意忘形,会导致错误的判断。嫉妒会像毒蛇一般咬噬人的灵魂,爱情和仇恨会使人失去理性。在人的各种情绪中,愤怒最具突发性。愤怒爆发时,如同火山一样不可阻挡,它有时会蒙蔽人的心灵,使人丧失理智。长期不能表达自己愤怒的人,他的内心无法平衡。正当的愤怒申张了正义,但往往会导致不良的后果。从总体来说,人的决定和行为受到理性的制约,有坚定意志和高度理性,就有高度的自制力,然而,人的本性又使人的行为不可能事事出于理性。 影响人作决定的第三个因素是良知。良知是人内心深处的声音。这是一个人在能够自由思考、自由作决定条件下,按照自己对周围情况的了解,不带个人情绪作出的选择。良知是一种保障人按周围条件、自由运用理智作出决定的一种能力。如果说,"上帝的决定"是在无所不知和不带有任何情绪的情况下,用"无限智能和理性"作出的"决定",那么,良知的声音最接近"上帝的决定"。由于任何人都不能"全知",也不会有"无限智能和理性",人作决定时,受过去经验和情绪的影响,为自己的性格所驱使,人的决定往往有局限性,而"良知"和"上帝的决定"有一点是相同的:这就是要求人作决定时,没有贪婪、偏狭、嫉妒、狂妄、不愤怒、不卑怯、不意气用事、没有任何卑劣的目的、没有任何阴暗的心理。良知是人性中的光明,人正是依靠良知,来调节自己理性的决定。 良知也是正义在一个人身上的体现。举例来说,在刑事审判中,对抗制、律师制度和陪审团制度比"行政长官直接审判的制度"更能达到"司法正义"。原告与被告通过律师在法庭讲话,使法庭辩论不受情绪的影响,法官中立和陪审团制度使审判过程能够尽可能倾听良知的声音。陪审团制度如同所有"人的创造物"一样,有它的缺陷,但迄今为止,在刑事审判(不包括民事审判)中,还是寻找"司法正义"最好的一种制度。"恶"是良知的泯灭 人在作决定时,如果这个决定不涉及价值的选择,良知不会起作用,只有涉及价值选择的决定,良知才起作用。"恶"是理性的产物,也是良知的泯灭,是一种丧失良知的情况下对理性的运用。 人的一生要作无数决定,涉及价值选择的决定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不涉及他人的决定,如仅仅与自己的偏好、兴趣有关的决定,另一类是涉及他人的决定。凡是涉及他人的决定,才有可能存在善恶问题。理性在制造恶中能起非常大的作用。理性可使人伪装、掩饰、弄虚作假,喜怒不形于色,使"卑劣"罩上正义的光环,使"平庸"显得"高大"。 罪恶是一种恶性循环,为了掩饰罪恶,往往要制造另一个罪恶,当司法不能揭露罪恶时,上帝无处不在,使泯灭的良知获得复苏,良知的声音不断地在制造罪恶的人心中响起,使他出现异常行为。我十分相信文学的力量。如果人们对同一事情有同样的了解,有相关的智商和分析能力,在同样一个问题上,利害关系使人们作出不同的、甚至相反的决定,但在内心深处的判断大致是相同的,没有这一点,就没有文学。当利害关系成为过去时,良知可以重新被发现。罪恶累累的人仍然可以重新唤起良知,可以表现出他的善的方面。一切伟大的文学作品,都因为有这样的精神而永垂不朽。良知来自于人的内心深处,正像人不能成为上帝一样,任何人都不能成为"良知的化身",那些披着"良知"外衣指责这个人、那个人没有"良知"的人,往往是良知泯灭的人。"外决定区"就是人的"命运圈" 任何决定都是一种选择,即在一个人所了解的各种"可选择性"中作出选择的过程。"各种可选择性"的总和,构成这个人的"决定区"。 在"决定区"范围内,人按自己的想法进行选择,觉得自己是自己命运和前途的主宰。然而,事实上,影响作决定的人还有第四个因素,即"外决定区",也就是说,一个人在作决定时,根本意识不到还存在一个"外决定区"。在若干年后,事过境迁,这个人也许能了解到这个"外决定区"的存在。 "外决定区"因人而异,一般有四个部分构成: 一区:无能力作出选择的区域,如今天作出去月球定居的决定; 二区:无兴趣作出选择的区域,如一位钢琴家同时作一位拳击手的决定; 三区:根本上不知道有这样的区域,如飞机尚未发明的时代,乘飞机跨越大洋的决定; 四区:一切不受个人控制的突发、偶发事件。 "决定区"是人的理性和自由意志起作用的"自主圈","外决定区"则是人的"命运圈"。人生道路的选择,在很多情况下,受到一个人眼界、性格、兴趣、爱好、能力的限制,使这个人根本想不到、也不知道还有一个更为广阔的选择领域,或者这个人自己就拒绝考虑某些重要的选择,他的自由选择,不过是他在那个十分有限的"决定区"中的选择自由。未分卷 人的有限与无限——远志明人的有限与无限——远志明一、 由于科学开阔了眼界,今天大概没有人还像科学初兴时一样,乐观地相信人的理性能够尽知宇宙的囊底。《华盛顿邮报》在评选一千年来最有影响的人物和事件时,将下面一件事列为"最大的讽刺":人类不得不重新承认,信心、直觉和情感,至少与理性有同等重要的价值。 理性崇拜主义的破灭,再次突显了人在宇宙中的有限地位。然而,认为人完全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这种乐观态度还没有受到应有的怀疑。许多人以为,我不能影响天地,也不能改变他人,要决定自己的命运,当是天经地义,也是力所能及的。 在对自身命运的支配上,人的能力难道不是有限的吗?严家其先生冷静的反省颇具启发性。当然这首先是人生对他的启发。从投身改革、支持学运到流亡海外,世事沧桑,命运炎凉,多少回身不由己,多少事出乎意料,善良的心恐怕不愿去数算了。人们说,弱者顺命,强者立命,然而谁是强者呢?秦始皇是强者吧?历史却没有按着他的意思"秦二皇秦三皇"地延续下去,他自己几度怕死寻访仙丹反而五十岁就死了。唐太宗李世民是强者吧?没想到吃了天竺方士的长生不老药中毒而亡。自封"圣神皇帝"的武则天是强者,她天天疑神疑鬼,死后只留下了一块无字碑。**东是强者,自己落得个孤家寡人,凄楚可怜,越活越糟糕。**平主宰了自己的命运吗?他没有像刘少奇一样被毛孩子们斗死,却像个活木乃伊一样给妥善保管了起来。很简单,人若能主宰自己的命运,生活就不会有这么多失意和无奈;人类若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人间就不会有这么多不幸和痛苦。人啊,不过是渴望主宰自己的命运而已,不过是像瞎子渴望看见前面的道路而已。但瞎子毕竟是瞎子。二、 我想对家其兄的"三因素"加一些补充。人作任何一项决定,首先都有动机。这动机在弗洛伊德,说是"本能",在弗洛姆"第三期心理学",说是"需要",总之不外乎人在物质上或精神上、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利益"。利益驱使人的理性能力去评估、衡量、作决定,以期达到最佳的效果。在这个"利益理性决定"的过程中,有他的情绪始终相伴随,干预着理性能力的运作。同时,又有他的良知时隐时现我说时隐时现,是因为有些决定并不涉及良知,如决定喝桔汁还是喝白水对身体更有益;还有一些涉及良知的决定,如是否离婚,利益、理性和情绪很容易会把良知"习惯性窒息"良知若出现,则对决定过程中的理性起审视的作用。 下面是世人作决定的一般公式:三、 我在这里不作任何价值判断,只谈一谈这个决定过程的有限性。 "利益"是狭隘的:个人、集团利益的狭隘性显而易见;常被政客高举、冠冕堂皇的国家民族利益,正是造成人类历史上迄今最大规模战争、最多百姓伤亡的根源;即使只有极少数经典科学家和慈善家才能真正为之献身的"全人类利益",也常常会由于忽略人类之外的自然系统而导致一系列"人类集体自私"的祸害,如生态环境的破坏等。 "理性"是有限的:不仅是理性能力的有限,更表现为理性能力的运用通常也是由利益目标驱使的,所以"理性在制造恶中能起非常大的作用"。 "情绪"是自我的:他常常是利益得失和理性判断的伴随物,如**剥削会使人愤怒,民主理念会诱人激动。但情绪也可以毁坏利益与理性的巧妙联盟,显出愚蠢的"纯然可爱"或不顾一切的"凌然可敬"。四、 试想,狭隘的利益驱使有限的理性,在个人情绪的伴随下去作决定的时候,结果会如何呢?一方面,他的决策不可能完全符合利益目标的要求,一定会有他想不到、摸不透的地方;另一方面,假定他的决策完全满足了目标的要求,也只是满足了他自己的目标,一定会同他人的目标有摩擦、有冲突,这种冲突甚至会彻底打乱他的决定。 个人命运的飘泊不定和人类命运的变幻莫测,都源于此,以致于我们对下面的奇怪现象已经熟视无睹了:每个人和整个人类每天都在绞尽脑汁策划明天、掌控自己,结果是流产、失控、出人意料;然而每个人和整个人类每天仍在绞尽脑汁策划明天、掌控自己,结果是 这令我想起那出有名的话剧:等待戈多 又令我想起那个推着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滚下来,推上去,又滚下来 还有一个比喻:人类是一条巨大的航船,船上的每个人都依着自己的决定,朝不同方向摇橹。在相互冲突的合力中,这条船便驶向了谁也不晓得的一个地方。我倒觉得,是每个人都在摇着自己的一只小船,拥挤在有限的水域中碰来撞去,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决定和方向,实际上谁也决定不了自己去哪里,看上去只是每个人都在奋力争取着什么,一代又一代地碰撞着,直到沉没到水底,消失了为止。五、 可悲的不是人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这本是人的本相;可悲的是人自以为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这便是人的自欺了。 人的自欺,是利益和理性的无限膨胀引起的。 人的利益本是有限的,却自我无限化了,即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现代人的消费享乐早已深深地淹没了"人类必需"的水准线,成了滔滔泛滥的洪水了。 理性能力是有限的,却有无限的冲动,想知道一切,并千方百计持守着"能知道一切"这一虚假的自信。康德曾透彻地揭露说,人的理性能力总想知道自身能力以外的事,即想"象神一样"(圣经),结果总是陷入"二律背反",不可自拔。 利益原本狭隘却自我无限化,就叫贪婪;理性能力原本有限却自我无限化,就叫僭越。《圣经》将这两点都概括在人吃"智能果"的原罪中。 有限的东西却以无限化的方式行事,这正像瞎子自以为能看见便自信地行走,隐含着极大的悲剧和危机。六、 这不是太悲观了吗?你是不是导向了"宿命论"?不是。人除了有限的一面,还有真正无限的一面,只是常常被忽略、被压抑着罢了。 让我们从良知说起。前面我一直没提良知在"做决定"过程中的作用,因为良知在当今世人的利益追逐和理性盘算中的地位,实在是微乎其微。 但人的良知是不可能被消灭的,人也不知道良知的来源。康德曾说,他对一切都不感到惊奇,唯有当他仰望星空和自问良心时是例外。后来他将良知称作"绝对命令",是人应当无条件遵守的。家其兄在《民主中国》创刊号上的短文,就叫"良知是上帝的声音",现在他说"良知的声音最接近上帝的决定",也许是他意识到上帝会有更真切更有力的声音吧。中国古人所谓"人之初、性本善"和"四端"之说,说得也是良知这一面。七、 很明显的事实是,良知并不附合利益和理性,倒总是反对人在物质上的贪婪和理性上的狡诈,俨然是"内在的公义"。良知的存在表明:人是一个矛盾的存在物;人之为人不仅是物质与理性的混合体,还有一个超越其上、也就是超越其有限短暂自私狭隘之上的独立声音。这是令最伟大的理性主义者康德惊奇的声音,也是一切罪人、恶人、贪婪世人都无法消除的声音;这是令《罪与罚》中那个人不知鬼不觉的杀人犯坐卧不宁、寝食不安的声音,也是令《悲惨世界》中的贼犯"冉阿让"不能不流泪忏悔的声音。 像良知一样,人身上还有另外两样东西,也是来自上帝而超越物身与理性的,这就是信心与直觉。 人凭着坚定的信心,可以冲破按照理性判断不可能冲破的障碍,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同样,人凭着信心也可以进入凭借理性能力无法进入的信仰境界,这件事更是遍及人类古今。 人的直觉是一种召之不来、挥之不去的神奇能力,很象中国人说的"悟性",能产生莫名其妙的"灵感"和"异象"。理性对它的行踪望尘莫及,而一旦它出现,理性要去否定也无能为力,只能困惑地乖乖顺着它去思索求证。库恩在《科学发现的逻辑》一书中,证明大科学家们都难以解释最初的灵感是如何出现的;至于上帝的启示,显然更要用直觉去领悟了。比如,用理性去分析天空大地自然万物,最多导致一些知识;若用直觉去体悟,则能发现你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奇妙的、浑然一体的大生命中,你甚至能感受到这个巨大的生命体跳动不息的脉搏,以及它背后那令人敬畏的智能与权能。八、 信心、良知、直觉,这三样东西都是上帝所赋予,可以用来与上帝沟通的。它们或许是上帝赐给人的灵、即人身上上帝之形象的三方面属性。它们超越了人身上物质与理性的有限性。它们是人的内在矛盾中属于上帝的那一方。它们的存在表明人的生命中有永恒的因子,既不随着人的利益和理性而起伏,也不会随之而消亡,"因为上帝把永恒放在人心里"(圣经)。尽管这些永恒的因子在一个日益张狂、享乐、贪婪、僭越的世界上,越来越隐而不显,但他们无比重大的价值,正是在他们渐渐失去时,方才渐渐显露了出来。前面所提《华盛顿邮报》一千年反观中那个"最大的讽刺",便是一个证据。只是原本来自上帝的,若不复归上帝,就是残缺不全软弱无力的,即便意识到了他们的价值也没有用。而一旦复归上帝,人身上永恒的因子便将人生带入永恒的境界,那时,人才能真正地发现并实现(在那里发现就是实现)自身本来具有的无限性。 问题就在于,一方面,人若不凭借信心、良知和直觉能力,便无法通向上帝;另一方面,人若不通向上帝,其信心、良知和直觉能力就在狭隘有限的利益、理性和情绪的膨胀中奄奄一息着。这就是人走向上帝的大困难之所在。因此,在很早以前,上帝走向了人。借着道成肉身的耶稣,人的灵魂的重生、人的无限性的焕发有了一条道路。只是要走上这条通向永恒的道路,人依然要乘着信心、良知和直觉的翅膀,而不能靠利益和理性这双惯于行走在地上的脚。因为那是一个无限的、属灵的国度,"上帝为人所预备的,是眼睛未曾看见,耳朵未曾听见,人心也未曾想到的"(圣经)。九、 在上帝里,信心、良知、直觉都复活强壮了的人,他作决定的过程应当是: 对上帝的信心是信仰者的力量和意志所在。与上帝相连的良知就是信仰者的博爱。以直觉领受从上帝而来的异象则是信仰者最大的智能。在上帝里,"爱"代替了"智","良知"代替了"理性",成为人作决定的中枢,而"完全的信靠"与"活在异象里"便是最可靠的保证。 那么,驱使世人作决定的个人"利益"哪里去了?耶稣说"你们若不舍弃一切,便不配作我的门徒"。个人"情绪"呢?被融解在"归回安息、平静安稳"的婴儿般心态中了。至于人的"理性",你要全然否定吗?不。有限的理性此时已恢复了其有限的本相,不再是作决定的准则,而只是工具;不再是会计师,而只是算盘;它顺服于良知、信心和直觉,也就是顺服并执行"上帝的决定"。一个人怎么知道上帝对他的决定?当他的信心、良知、直觉都打开了,他自然知道:上帝要他去爱,爱生养我们的天父,爱天父创造的自然,爱天父一切的儿女,包括你所憎恨和厌恶的人康德仿佛在这里说:这里是"彼岸世界",在这里,理性一无用处;这里是天国,"天国在你们心里"(耶稣),这里要靠信仰。 自然,当人睁开祷告的双眼正视这个硬邦邦的"此岸世界"时,人的理性就有用了,但不是以它惯常的自恃和精明去否定、而是去执行上帝"爱"的命令:在公司里,在学校里,在团契里在职业中,在生活中,在研究中用时间,用金钱,用生命对骨肉之亲,对陌生人,对一切不晓得上帝之爱的人十、 此时,人的决定就不是奠立在人的有限性一面,而是奠立在人的无限性一面,这一面原本是属上帝的。无限性一面一旦在上帝里确立,就全然包含着有限性一面。人内在的矛盾就消除了,心灵归于平静,人的"决定"──与其说是人的决定,不如说是人对上帝的顺服,即"上帝的决定"──便与人的命运相契合。这种契合就在于:人以无私的投入而全然了悟了自己的命运。因为这命运不再以一己的浮沉为内容,乃是以荣神益人为宗旨;不再是短暂地以死为终结,乃是奔向永生之神的一段旅途,因而不再有贪婪、急迫、占有的心态,而是从容、喜乐、潇洒;不是恃仗自己的聪明能力,而是活在对上帝的敬虔中;不是动不动就怨天尤人怪自己,而是时时心存感激、事事献上感恩。这大概就是孔子"随心所欲不逾矩"、老子"无为而无不为"的境界吧。 当然,几乎被淹没在现代利益洪流和理性泛滥中的信仰者们(包括我自己),到底多大程度上进入了这种境界,多大程度上还活在天国与世界的夹缝中,在上述两种"决定方式"中间痛苦挣扎着,真是不得而知了。未分卷 论人性之弱——山月论人性之弱——山月 人性是脆弱的,上帝深知这一点。在造人时他特意地造了男人和女人,让他们以肉体和心灵的爱抚来互相支承脆弱的本性,相互搀扶走完人生之旅。同样也呼唤着一种博大的爱,让人类手挽手,肩并肩,借助彼此的力量,消除或减轻对自然、人世以及未来的迷惑和恐惧。不管是人造了上帝还是上帝造了人,上帝在人们心灵中作为信仰存在的事实本身,就证明了人性是脆弱的,人们需要有上帝。 人性是脆弱的,处于孤独境地的人最能体会这一点。对人最残酷的惩罚或许并不是让他一死了之,而是把他独自地关在与外界隔绝的一室,亦不给看任何书报文字,天长日久这人必疯无疑。人的孤独有许多种:独居一隅的孤独,沙漠中不见人迹的孤独,黑暗中的孤独等等。但最不堪忍受的也许要属人群中的孤独。这种孤独令你感到被喧嚣的人世抛到一个荒凉的角落,生死无人问津。 人性是脆弱的,在梦中最知晓这一点。现世的争斗和人群中佯装的笑脸在梦中不复存在。你或是面对一口幽暗、滑腻、一眼见不到底的井,或是站在陡峭的、再前行一步脚下就是万丈深渊的山崖边,或是孤身来到一片隐深的、刮着嗖嗖凉风的墓地。这时脆弱人性进行自我保护的唯一办法,是让你大叫一声在浑身冷汗中醒过来。 人性是脆弱的,自杀的人证明了这一点。台湾作家三毛的自杀并不是因为她头上没有花环,身边没有人爱戴,而是因为在簇簇的人群中没有一个能走进她内心世界的人,来分享她的喜怒悲哀,抚慰她的恐怖和心悸。她始终在另一半生命的渴求中煎熬,后来太累了,极度地失望了。她给人留下的是充满生机的活泼的文字,然而若顺其推理,以为作者必有轻松乐观之人生,便大错而特错了。像鲁迅比喻的吃草挤奶的牛一样,三毛一类的作家每日咀嚼的是人生的痛苦而吐出来的却是欢乐,但这种欢乐并不属于他们本人──这也许就是他们之所以超凡和伟大之处。 人性是脆弱的,愚笨的人意识不到这一点。这种愚笨说来也是一种享受,因为它麻木人的神经,使人永是陶然于快乐之中。人性是脆弱的,虚伪的人不愿承认这一点。他们戴上面具,挥舞着拳头,用气把自己吹得鼓胀胀地强壮,好似在顷刻间就能摧毁世界。人性是脆弱的,深沉的人不愿表露这一点。因为他们已修炼出一种一口吞下所有痛苦而不露一丝愁苦的泰然,早已过了"欲赋新词强说愁"的年龄,而达至"欲说还休,却道是天凉好个秋"的境界。 不管人们承不承认,人性都是脆弱的。不要以为强壮的男人同样也有一个强壮的内心世界,也不要以为"女强人"的心都是钢铁铸成的,更不要为自己的脆弱而痛心疾首。人人都一样,都有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一面。每个人都试图用各种表演掩饰这种脆弱,把这种脆弱只留给夜深人静时的自我,所不同的只是演技的好坏罢了。 千年咏唱的悲戚戚的爱情故事,或者深奥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抽象理论,或许能成为这种脆弱的解脱。但在我看来,真正的解脱是心中有爱,不管这爱的对象是什么:上帝、他人、伴侣、家庭还是人生。光有爱还不够,还必须时时感到被爱,被需要,被关照,爱和被爱相结合才构成爱的本质涵意。拥有了这种意义的爱,一个人就拥有了整个生命,整个世界。似乎每个人在生命过程中都在不遗余力地创造、寻找着这种爱,希冀着被爱。当他们的种种渴求得不到满足时,上帝便是最理想的精神归宿──相信我们是上帝的子女,上帝永远爱着我们,并能带领我们走向一个没有恐怖和仇恨的、充满爱的世界。我以为这就是基督教存在的最有说服力的理由。 作者来自北京,曾在英国南部做访问学者。 编注:本文代表不少对基督教心存善意的中国知识份子对上帝的了解。作者在本文中似有一种看法:上帝因人们的心理需要而有存在价值;当人们的精神渴求得不到满足时,相信上帝可以使我们得到理想的精神归宿。对上述看法,本期27至29页远志明的文章〈心理与事实〉,可以视为一个回应。未分卷 心理与事实——远志明心理与事实——远志明一、心理现象 常听人说基督信仰是一种心理现象,说人有某些心理需要,像软弱感、无助感和依赖感,便"创造"出一个神来自我满足。公式如下:信仰=心理需要+心理创造+心理效果。这种说法似乎给了基督信仰一个合情合理的位置:不是没有价值,只是没有普遍价值;是一种主观经验,不是一个客观事实;只有那些有上述心理需要的人,或者,只有当人们有上述心理需要的时候,才需要神、创造神并享受神;而"我"──说话者通常有这样的言外之意──"像我这样或坚强或豁达或明智或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压根儿不需要什么神"。说到底,似乎神并不是一个客观存在,而只是一种心理存在。二、心理需要 说实话,我不能说这套说法毫无道理。就说心理需要吧,心灵饥渴的人,谦卑软弱的人,哀恸无助的人,真的,就容易接近神。悲伤的诗人唱道:我的心渴慕神,如鹿渴慕溪水。为什么这样的人心中有神,而神志刚强、春风得意或自视清高的人心中难有神呢?这里,让我借用老子一个比喻:处卑居下的地方,水──"上善若水",真道之相──就容易流到,而处高居上的地方,水就不容易流到。人心也是如此。神的灵进入自卑者的心,使他因自卑而蒙福;自高的人,则等于以自高拒绝了神的祝福。所以耶稣说,自卑的必升为高,自高的必降为卑;虚心、哀恸、温柔、清心的人有福了,他们必得见神。老子说柔弱胜刚强,哀伤者得力,也是指卑微的人可以得着真道的力量和祝福。 本来在人间,卑微就是卑微,软弱就是软弱,从哪里得力,何以能升高呢?转化的奥秘全在于神道的介入。一个真正谦卑的人,一定是对神有心理需要的人,一定是期待和寻求神的人;这样的人,最终也一定能得着神的保守,从天上加给他灵力。因为"凡寻找的,就寻见;叩门的,就给他开门"(耶稣语)。其实,神的灵就像水一样,早已注定要遮盖那些自卑者而与自高者无缘。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真正谦卑的人早已注定是神要拣选赐福的人了。 那么,什么是真正的谦卑呢?是不是通常所说的谦虚、谦让、谦谦君子?是不是你有十成的本事要装得好象只有三成的样子?不。人在神面前的谦卑,是人彻底了悟自己生命、道德和智能的有限性,是真正知道自己可悲可怜可恶的本相。诗人说:“神啊,我观看您指头所造的天和您所陈设的月亮星宿,便说,人算什么,您竟顾念他?在您看来,千年不过如夜间的一更。您洞察我们的罪孽,您剥开我们的隐恶。您叫人像地上的草,早晨发芽生长,晚上割下枯干。您使人归回尘土,说你们世人要归回。人生转眼成空,我们便如飞而逝。我们度尽的年岁,好象一声叹息。神啊,求您指教我们怎样数算自己的日子,好叫我们得着智能的心,好叫我们早早得享您的慈爱"──这才是人的谦卑!严格地说,这不叫谦卑,这是人的真实!人在这种真实境况下寻求神,是最正常不过的心理需要了。相反,人若动辄便以自己的聪明评判这褒贬那,就好象人在宇宙中最权威最聪明一样,而在聚敛财富权势时,那贪婪相又好象他是永远不会死的一样,这样的人当然不会有对神的心理需要,但这样的人不是有点儿像鸵鸟把头埋在沙地里逃避事实一样吗?不是有点儿像庐生沉浸在黄梁一梦中自我陶醉失了理智却不自知一样吗?不是有点儿像钻过头就不顾屁股、过了初一没有十五一样吗?这样以虚为实而不再求实、以假当真而不再寻真的生活态度,不恰恰是心理不正常却习以为常了吗?三、心理创造 再说心理创造。水,显然不是低洼之地"创造"出来的,而是原来已经存在,注入低洼之地的。水也不是不真实──水之透明,似乎不在;水之柔软,似乎不实;水之流逸,似乎不存──其实只是与泥土不同的另一种真实罢了。那干燥自高之地不明白,便以为水是"莫须有"的。后来低洼之地结出了果实:青草茵茵,羊群片片,牧歌阵阵,"高地"就承认"低地"确实创造出了叫做水的东西,满足了"低地"的需要,而"我"──"高地"想──"我不需要所谓水,我就没有水,可见水不是普遍的客观的存在"。基督信仰在人心中的光景不也是这样吗?当神的灵像活水江河注入信仰者的心里,也是透明柔软流逸的好象不真实不存在一样,但信仰者身上流露出来的爱、真诚和平安喜乐等果子,使无神论者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创造"出来了叫做神的东西,满足了他们的需要,而"我"──无神论者说──"我不需要所谓神,我就没有神,可见神不是普遍的客观的存在。" 你这还没有得着神的人,当然不可能知道神的存在,因为你还没有得着神。但你应当知道一点,那就是,局部还没有经验过的事,不一定整体上不存在。真正"科学"的态度应当是,对神先保持沉默,在沉默中等待,也许有一天神的灵会临到你──或者因为什么东西使你警醒到人脆弱伪善的本相而真正虚静了你的心,或者什么时候你的卑微低下可以引来圣灵爱抚的潺潺流水,或者神径直地呼召你,要你这顽梗不化的人为它作见证!如果你终究得不着神,说什么也是一件遗憾终身乃至抱恨永恒的事,因为很多人确实经历了神,他们会告诉你这件至关重要的事:不是什么人创造了神,是神创造了你和我;你的灵魂若不经由净化(认罪悔改)归回本体即神的境界,就将带着你今生所有公开的和隐秘的、行为的和意念的罪的烙印与重负,流落到一种被称为"地狱"的永恒的煎熬境况中,因为那被称作"天国"的神的境界之圣洁本性,容不得任何罪孽的混杂**。四、心理效果 现在说心理效果。说信仰是一种"心理效果",明显带有轻蔑针贬之意,因为世俗主义者的人生一般是重视经济效果、社会效果、健康效果和实验效果等等,而将心理效果看做是软指标,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这样轻心重物、舍内求外,恰恰是世俗人生最可悲的错误之一。 《圣经》上说,保守你的心要胜过保守一切,因为人生的果效都是由心发出。世人都追求幸福,但常常不明白幸福的果效最终是从心里发出来的,所以他们像捧着金碗讨饭一样,漠视宝贵的心灵,却向财富、情欲、名声、权力等等去讨幸福,结果讨来的是欲火、妒忌、贪婪、无聊和厌倦。进一步说,由于世俗主义者的人生不是以心灵为支点,而是以变换不定、虚幻不实的外物为支点,所以他最终──不管生前或死后──一定会发现,他是错将生命建立在五光十色团团转的肥皂泡上了。大作家海明威、杰克伦敦、三毛都是在经济、社会等"外部"效果日正中天的时候自杀,为什么?因为他们的"内部"心理效果不好。把心灵交给显赫的名声吧,名声在心灵面前俗不可奈;把心灵交给庞大的财富吧,财富在心灵面前形同粪土;把心灵交给垂手可得的享乐吧,享乐在心灵面前枯燥乏味;把心灵交给讨人喜欢的才华吧,才华在心灵面前如跳梁小丑,猥琐不堪。他们那颗沉重的心灵没有地方放,生命就轻得不值一钱了。 《圣经》上说,神把永恒放在人的心里。注意,不是放在肉体里──肉体很快就朽坏不见了──而是放在心里。所以自古以来人心就瞑想永恒,探索永恒,追求永恒,时空有限的人与永恒无限结下了不解之缘。然而世人却越来越随从肉体的贪婪和智能的自恃,到今天,现代享乐的肆虐和人本主义的泛滥早已把人心中永恒的声音淹没了,心成了物的乞丐,灵性成了理性的奴仆,永恒被瞬间所谋杀了。当今世人不相信有一位放置永恒在人心里的永恒者,并不是因为永恒者真的不存在了,乃是因为世人沉溺于世界而荒废了心灵,丢了这个盛有永恒的宝贝。这样,他们就与永恒者没有关系了,没有缘份了,隔绝了,于是今生就成了一个偶然的、孤立的、转瞬即逝、毫无前途、荒诞虚无的事件──这正是萨特存在主义所发现的世俗人生的本相。这一残酷的发现曾一度引起了广泛的共鸣,然而被发现的人生荒诞性本身力量太大,很快就把它的发现者活埋了。 《圣经》上说,神要借着耶稣基督把诫律刻在人心里,以为"新约"。凡信它是道成肉身的人,圣灵就进驻心里,像生命的光在里头,像爱的活水在里头,其生命就结出善良、慈爱、平安、忍耐和圣洁的果子。无神论和世俗主义者不明白这一点,面对世界上道德颓废、世风日下的景象,他们试图用人的吩寸、伦理知识和严刑酷法来挽救,在美国则正在讨论用枪支管理、增强警力和分发避孕套等办法来挽救败坏的世态。唉!真像耶稣说的,世人是瞎子,他们看不到灵魂的失丧是任何法律、知识和道德说教所无法弥补的,他们看不见基督信仰所带来的"心理效果"是多么重要,他们不明白耶稣降临人世就是要以拯救人心来拯救人世,因为非拯救人心不足以拯救人世!五、内心的改变 我信主以来,所蒙的福份莫大于内心的改变。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但内心一变,万事万物对我的价值和意义都变了。原来以为有益的,现在知道有损,如名声地位;原来所羡慕的,现在视为粪土,如骄奢淫逸;原来奉为智能的,现在看出愚昧,如人本主义;原来觉得合情合理的,现在觉得卑劣丑陋,如光火发恨。为什么?因为这颗心灵回到了真善美的源头,皈依了永恒无限者,仿佛凌空俯视世俗人生,其短暂、狭隘和虚幻的真相就大白了。这颗心灵不再被速朽之物、一己之私和僭妄之学所蒙蔽而做它们的奴隶,不再用盛有永恒的宝器去乞讨和换取浮云流水、过眼烟云般的世俗享乐。我感觉到神的同在,这种感觉充满了平安和信赖,带来了爱抚和分别为圣的能力,表明了永恒的接纳。 记得台湾一位名诗人──可惜我忘了他的名字,不过我知道他不会介意的,因为他说,"上帝对我的微微一笑,远远胜过了诺贝尔奖"。的确,上帝若在你心中微笑,世界就化作了尘埃;当圣灵抚摸你的心,肉体便不复存在──没有生的焦灼,也没有死的冷酷。若说这是一种"心理效果",世上还有什么比这种"心理效果"更真实可贵呢?这是生命在永恒中的遨翔,是将世俗的幻象和接踵而至的死亡戮穿、战胜、超越。真正的信仰就是这样:你的身心进入一个巨大的、真实的世界而被震惊和慑服,你融进其大善和大爱中而感受到无法抗拒的净化与升华,你从中得到出奇的平安喜乐而不能不激动、赞美和感恩!从此,你全身心、全人格改变了,你成为一个新人,活在永生中,这个世界是你的客旅之地,你以慈悲之心劝诫世人,以爱心传讲真道,务求使人明白生命的真相,免于沉沦。你直接以神为师,不再迷信纷纷百态、莫衷一是、却个个自以为是的人间小学问和什么伟人、圣人、名人之类。你得享万物之益却不受其累,参透万事之理却不求其利。你的好行为使世人想起神、赞美神这就是基督信仰的效果──由心而身,由己而人,由今生而永恒! 想当初我看到基督徒的爱、真诚和平安喜乐,曾经想,不管有没有神,只要有一个东西,一条道路或一种力量能将人心中这些美好的品格一并激发出来,它就是伟大的至宝,就值得为之献身。现在我知道,这么神圣的感染只能来自上帝,这么巨大的能量只能发自人的心灵,这么恢宏、美善和恒久的心理效果只能是上帝做成的!六、心灵的故乡 无神论朋友们说神不是一个客观存在,只是一种心理存在,也并非全无道理。如果将"客观存在"定义为可以被人手摸、眼见、仪器测度或实验证明的东西,那么,神的确不是这样的"客观存在"。有人问天国在那里,耶稣回答说,天国不在这里也不在那里,天国在你们心里。又说,神是灵,敬拜不在这山上也不在耶路撒冷,敬拜要用心灵和诚实。神之为神,其意念必高过人的意念,其道路必高过人的道路。人若可以尽知神的底细,这个神就不神了,人就神了。 当然,说神是灵不是物,并非说它不能向我们显现。它早已在各民族文化和历史中展露过自己,又通过耶稣完成了向人类的特别启示,《圣经》在世界经典中无可匹敌的影响也是证明。其实最简单明白的事实是:一个人一旦信了耶稣,其人格与生命就发生奇异的变化,这不就像把一个三棱镜放在光束下就映出光谱色彩来一样真实可信吗?一个又一个人的信主见证不就像一次又一次的科学实验一样屡试不爽吗? 然而所有这些证据,对于还没有得着神的人来说,都不足以使他们相信神的存在。因为说到底,信神不是一个人获得充足证明之后的选择;不,恰恰相反,信神是神对人的选择!"不是你们拣选了我,是我拣选了你们",耶稣这样说。神的灵只进入那些谦卑柔弱的人心里,就像水只流向低洼虚谷之地。所以,凡是愿意得着神经历神的人,当不是先求什么证明以供自己作评判,不!恰恰相反,当是先放弃自己动辄评判一切的人性的僭妄(智能果!),清醒地正视自身生命的有限性、智能的有限性和道德的有限性,以有限者和负罪者的渺小、可悲、无奈、痛悔乃至绝望,去寻求那无限者的临在,请求它的怜悯,呼求它的接纳──以这样的心态和情感去静静地读耶稣,去悄悄地祷告,去默默地敬拜──冥冥之中的慈爱天父一定会亲切地迎接你拥抱你,那时你一定会像我当时一样满含热泪激动不已,因为你的心灵你的生命回到了真正的故乡,你在经历一个像梦一样甚至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实! 未分卷 哦,我们的钥匙丢了——吴涛哦,我们的钥匙丢了——吴涛 一位中国大陆学生上了四年大学后发现,校园并不像她最初想象那般宁静、纯洁,当她即将告别校园时,写下了这篇随感。尽管文中的判断、结论未必都是准确的,但她却提出了一个发人深思的问题。 有人说,现在的大学生活得真不易,他们降生在一个信息爆炸、瞬息即变的时代,航天飞机、宇宙探险、足球大战、试管婴儿、变性人、股票、房地产,一会儿琼瑶,一会儿王朔,一会儿又冒出个曼哈顿的中国女人接踵而来的浪潮,对涉世未深的大学生来说何以招架得了? 也有人说,现在的大学生活得太容易,不用天天去想历史责任,不用承担沉重的家庭负担,不用费尽心机地反思、归纳自己是垮掉的一拨儿,抑或是奋进的一拨儿,也不必像父辈那样"为了解放全人类,小车不倒只管推"。他们说自己天生的本能就是购买世界。 不论是容易还是不容易,当有关人士冥思苦想地把这拨儿人定义为,世纪末徘徊在历史与未来夹缝中"迷惘的一代"时,他们只管躺在录音带、录像带上消费那些浅尝辄止的舶来品,或是在一阵痛快淋漓的"迪斯科"后,望着窗外缤纷的世界,吐出一串烟圈,悠悠地说:“哦,我们的钥匙丢了。" 你有你的活法,我有我的世界,干嘛非得理解万岁;都是苦孩子,人家犯不着憋着一肚子委屈听你往外倒苦水。 如今"热线"正时髦。这玩意儿在电台、电视台、报章杂志、各种群众组织都有,"青春热线""少女热线""心理咨询热线"五花八门,举不胜举。按照一位热线主持人的话说,起先"热线"专为心理不健康者、失恋者、失意者、有事想不开者和闲着没事闷得慌的主儿开设。但谁料,蜂拥而至的大多是健康可爱的青少年,其中更少不了那些天之骄子,所以才有越来越多具备商业头脑的人看中了这个潜在的大市场。 我问一位刚刚"热线"完的大学生:“你在学校是学生干部,朋友那么多,干嘛偏求助热线呢?"他彷佛吃惊于我的不谙世事:“有些话怎么能随便说?我打这种电话从来都不吐露姓名。其实,那不过是一种发泄,就像上厕所一样,把心里的邪念、软弱、悲哀、混乱等都倒在某个地方,明天好规规矩矩戴上面具去见人。不错,我的朋友很多,可多是利益之交,知心的一个也没有。跟你幽回默吧,我是打算从政的,万一将来有人把我小时候说的话抖落出来怎么办?你没听说过美国大学凡要从政的学生,连辩论赛都不敢参加,不能留尾巴呀!" 不过,在大学里,这种志向高远者毕竟是少数。一位没事就打"热线"的朋友道出了大多数"热线"嗜好者的心声:“其实打热线就是找个倾吐对象,所谓主持人不就是听人诉苦的么!现在的朋友都是点头之交,面子事儿,这世道谁能保证一辈子不求人?多一个熟人,多一条路,多一个朋友,多一分利嘛。只不过朋友早就从君子之交移作实用之物了。更何况,人家也有自己的难处,都是苦孩子,凭什么听你倒苦水。就是听了,还不是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世界。有一次,同学聚会,谁都说自己的苦,谁也劝不了谁;你一套,我一套,跟结构主义差不多。" "不是有一句话叫理解万岁吗?" "吓,这是哪辈子的事了,现在理解值几个钱?早改金钱万岁喽!"戴眼镜的女学生说这话时就像拿了一件不想要,却硬塞给她的东西一样。 有人说,大学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渴求"自己的天空"。宿舍的空间被床铺割据,推开门,不见人,只有一个个挂着帘子的"小包厢",喊一嗓子,呵,帘子后立时伸出七、八个脑袋来,着实会吓你一跳。刚开始,挂帘子是女生为了生活方便,后来小伙子们干脆也"垂帘听政",帘子后面的世界越来越精彩。 那就是你们所说的"自己的天空"?是寂寞?孤独?还是无所顾忌? "不知道,反正人与人已被理智和物质分解,就像水被分解成为二个氢原子一个氧原子那样。人想的不一样了,还理解什么?万岁什么?"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的确叫人为难。一方面人们在波音飞机、高速公路、电报传真、大哥大的帮助下,日益扩大着交往的范围。国界、洲界全不当回事儿。两个陌生人可以迅速熟稔,两个不同地域的人可以隔山隔海谈笑风生。另一方面,人们又越来越多地受到了机器的操纵,物质利益的操纵。现代物质文明在使人类生活走向舒适和富足的同时也为人心制造了一层层厚重的隔膜,人与人不得不在微笑间戒备提防,就连同学相互抄抄笔记也得在心里先设出一大串问号。人们,在笑容可掬、温良恭俭让的背后,却有一颗像大街上冷冰冰矗立的"火柴盒"般的心,任凭你是阿里巴巴,也千呼万唤打不开。在这奇怪的二律背反后的深处,时而隐隐约约传来先哲从天堂发出的冷漠声音:“他人即地狱。"时而又从人性的欲望中唱出一首温暖的歌:“让世界充满爱。" 某大学生曾公然宣称"懒得恋爱"。曾几何时"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如此神圣的感情束之高阁,恋爱被分解为"谈心"、"玩玩"、"合同",以及"让我一次爱个够",这世界上还有真情吗? 大学校园曾有恋爱乐园的美称。杨柳依依,清风习习中,亚当夏娃们双双对对相依相偎,堪称校园一绝。可不知从何时起,一对对金童玉女尽管依旧谈笑风生,却不见勾肩搭背的亲昵之举,正疑惑是不是我们又回到了宝哥哥、林妹妹眉目传情的时代,一位热心人指点迷津:"这是谈心,而非谈恋爱。" 我茅塞顿开,不禁佩服起现代人的精明。这法子既可满足男女交往的需要,又呈发散型结构,绝不是早先的"两点一线"所能媲美,实在是一本万利。据一位有不少于十个女朋友的男生自述,他的女友一概是介乎朋友和恋人之间的模糊综合体,这样做的最大妙处是,再不用为了一个女孩囊中羞涩,死去活来。去咖啡厅吗?行!AA制;耍小性儿吗?对不起,拜拜。要死要活地爱,多累呀? 另有位老兄更透彻:“还四目相对地朦胧啥,来点真格的吧!"没有过秘密传纸条、政治审查、阶级考验、"八年抗战"那种痛苦而传奇的恋**历的年轻人,哪里有那么多的顾忌?白天刚认识,晚上就手挽手地进舞厅,以下的发展速度呈波音747式,有的宿舍竟然六对男女共居一室,相安无事。据说这六对原来都分散行动,只是觉得那样反而不方便,不如调到一块儿的好。至于校外租房刷夜的已不是新闻。历史的车轮辗转了两千多年,才碾碎了男女授受不亲而进入正常人际交往的阶段,不料,这之后它却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冲向了时代的最前锋,我说帅哥靓姐们,咱们悠着点儿行不? 前一阵,社会上有一股风,男人要当"快乐的单身汉",女人要成为"单身女贵族",可这并不等于一个人过日子,身边无红粉。无聊何以**?何况有这等追求的人大多属先锋派人物。他们的世界中,男女各自半边天,谁说只能"金屋藏娇"?款姐们玉指一弹,照样有七尺高的汉子俯首贴耳。商品经济么!各取所需,按劳取酬,谁也不欠谁,给钱的理所当然,拿钱的理直气壮。"情义无价"是医治葡萄树下狐狸们的红眼病的。 这股风很快也吹到了大学校园,小姐们"傍大款"被视为正常,浑身珠光宝气的女学生,周末大多坐着专用小轿车扬长而去。最近又多了种"女飞人",周末坐着飞机和南方的大亨们幽会,周一再飞回来上课。与此同时,那些中国的拉斯蒂涅和吕西安们也不甘寂寞。二十多岁的男大学生傍一个三四十岁的大姐,寻求刺激者有之,借女强人之光改变命运者有之,反正双方都清楚这是玩玩,或文明地说相互慰藉。总之,这种关系不用负责任,来无影去无踪。"爱情"在许多年轻人的脑子里,成了名副其实的因需生产,以质定价购买。 想起来人的观念变得真快呀,听我们爷爷辈的说,三十多年前反右派时,不少恩爱夫妻被强迫离婚,有重情者竟抛弃一切提升、享受的机会直等到三十年后对方平反昭雪。那些令人潸然泪下的故事对我们这拨儿人来说就像在教堂听圣经。在我们的周围是"五年制合同"婚姻,是数不清的婚外恋,一家两制,对内安定,对外搞活;就连十六岁的花季们也懂得,要找个爱我的人当丈夫,我爱的人当情人。 有位老兄在报上撰文大肆批判林黛玉:“林妹妹有什么好?除了无病呻吟就是使小性儿。如果天下的老婆都像她,谁去煮饭、烧菜、洗衣、换煤气?内政、外交、公关文秘谁来应酬?"可叹曹雪芹早该懂点实用主义,免得杜撰个林黛玉坑害不明真相的无辜少女。 当然也有"让我一次爱个够的"。一位历经沧桑的女友曾苦苦依恋着她心中的那位白马王子,但王子去了南方捞世界,顺便捞回个金夫人,把她甩了。我担心她会从此一蹶不振,可半年后相见时,她已把班里的男生指挥得团团转了。用她的话说:“他甩了我,却给我一种经验,使我懂得了男人真正需要的东西,我会操作了。恋爱这玩意儿,说到底是技术活儿。" 年轻的大学生,在他们还没有完全涉足社会、涉足家庭时已懂得了爱情中如此庞杂的含义。然而当他们在寂静的夜空中独自面对黑暗辗转反侧时也会惊讶地发现,谈心、玩玩、合同、一次爱个够,哪个层次都有了,唯独没有真情。真情汩汩地在血液中流淌,彷佛在流泪,为那些在孤寂中冥想的年轻生命流泪。 没有爱,太阳照常升起,月亮依旧落去,芸芸众生仍然一会儿东一会西地营求生计,可家里的钥匙丢了呢,你不急着找? 这世界怎么了?除了明晃晃的钱还有什么?恋爱是技术活儿,婚姻是搭伙过日子,真善美越变越像馍糊数学,有正义感和英雄气概的血性男儿成了稀罕之物。一个女大学生不无悲哀地说:她就崇拜过两个人,一个是三毛,一个是曼哈顿的中国女人,结果呢,一个自杀,另一个据说是冒牌产品,多扫兴!大街上看一个姑娘挺顺眼,可搞不清那鼻子眼睛是不是原装,就连她说话的声音都可能是被改造过的。如果一个人整天抱着个仿造品,你说腻味不腻味! 大学里每到六七月就会出现一种奇怪现象,即将离校的四年级生拎着酒瓶摇摇晃晃酩酊大醉,之后回到宿舍抱头痛哭,唏嘘长叹。难解难分吗?事后问及,答曰:“哪里,哪里,不过是感叹于从此之后自己将变为一叶小舟,抛入惊涛骇浪之中,生死未卜呀!""有那么惨?你们不是有文化、有知识吗,就凭这点还能混不出个样子来?"我见他酒已全醒才敢把这严肃的问题提出来。 "你也太不像现代人了,这日子知识能卖几个钱,你问问那些倒股票发了的、开公司的,有几个是高级知识分子,就算有个把又有几个是满腹经纶的大学者?你不懂,读书太多的人大多也会思想太多,顾忌太多,商品经济,不需要这号人。"听了他的话我也恐怖起来。作为具有一定文化层次的大学生,处于高雅文化的熏陶下,却要面临一个俗不可耐的大千世界,尤其是当你发现自己所受的一切文明教育将要在这个生存空间被异化、被吞没时怎能不恐惧、忧虑呢? 于是,在大学生的床头书中,文学名着越来越少。有的竟不知巴尔扎克、托尔斯泰何许人也。可谈起港台歌星、名牌新潮却津津有味。他们只会欣赏周润发的英雄片或史泰龙发达的肌肉,宁肯吃一顿诸如武侠、风水、算命、卡拉OK之类的文化快餐,也不去感受文学名着撼动人心的力量。他们有他们的道理:“看那玩意儿忒累!"不过爱读书的也大有人在,加缪的散文体哲学小册子,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村上春树的《挪威森林》以及中国侃爷王朔的众多作品。无论是加缪笔下的局外人,还是托马斯在生命的轻与重之间颠来倒去;无论是在经济动物的人群中保持着人类自然品性的主人公,还是王朔笔下的顽主们,都使人在一种无恨无爱中感受着生活的无奈。 于是,你又会发现,当你在校园里拉住一位男孩或女孩,跟他(她)谈谈社会人生,准会有双眼睛像盯着出土文物一样瞪着你,碰上心软的还会好心开导一番:“累不累呀,忒闷了吧,来,我给你看看手相。" 如果到了傍晚,你走进校园的咖啡厅、舞厅、酒吧,就会明白那种眼光实在能理解。80分贝的高音箱,无拘无束的舞步,加上少量的尼古丁和咖啡因,犹如一场能烤干灵魂的大火,没有爱的羁绊,没有人生的猥琐,只有全身心的放松、痛快淋漓的宣泄。大四的同学告诉我,这是一种活法,不求生活的深度,只求生活的快乐。"人生干嘛非弄出个子丑寅卯,你没读过那句话:人们一思索,上帝就发笑。其实人得想得开,没有爱,太阳照常升起,月亮依旧落去,芸芸众生仍然东一回西一回地营求生计,唉!就那么回事,干杯!" 如今我也大四了,每想起那位老哥的话真有点不寒而栗。如果说世纪末的这种思潮原本来自发达社会带给人的异己力量,那么我们这个有着五千年历史文化底蕴的泱泱古国,才刚刚向现代化迈开最初的一步,也不可避免地要承受这种力量的冲击?我们是大国,更是穷国,人还得需要信念的支撑,需要一种奋发进取的精神。可怕的不是我们丢了钥匙,而是懒得把它找回来。十年前有过一首这样的诗:天,又开始下雨,我的钥匙啊,你躺在哪里?我想风雨腐蚀了你,你已经锈迹斑斑了。不,我不那样认为,我要顽强地寻找,希望能把你重新找到。太阳啊,你看见了我的钥匙了吗?愿你的光芒为它热烈地照耀。我在这庞大的田野上行走,我沿着心灵的足迹寻找,那一切丢失了的,我都认真思考。本文原载于《中国青年杂志》未分卷 听,灵魂在哭诉——远志明听,灵魂在哭诉——远志明一、 七十年代末,"文革"创痛后,《中国青年》刊文:“人生的路为什么越走越窄"?化名潘晓。 九十年代初,"改革"热浪中,《中国青年》刊文:“哦,我们的钥匙丢了"!署名吴涛。 十几年了,潘晓们已进中年,那叹息也化作了白发。可下一代,开放了的年少吴涛们,为什么仍在叹息?噢,岂止是叹息,是灵魂在哭诉! 浅尝辄止的泊来品,痛快淋漓的迪斯科,天之骄子们,你们是在用自己的灵魂购买世界吗? 理智和物质,隔开了你们。你们戴着面具,寻觅自己的天空。你们想把孤独与悲哀,发泄给一根"热线"。可怜的灵魂! 你深深地渴望着"让世界充满爱",却明明地看见"他人即地狱"。你放弃了自己吗?是的,你将自己放逐到了冰川纪。温暖柔嫩的灵魂,你受得住那冷、那寒吗? 你流离了。于是,爱是累赘,诚是迂腐。赤裸裸的交换,撕碎了一切真情;火辣辣的肉欲,焚烧了一切廉耻。你"汨汨地为孤寂中冥想的生命流泪"。 俗不可耐的大千世界,吞没着一切高雅文化和道德文明。是谁在恐惧、忧虑?你说,太阳照样升起,月亮依旧落去,就那么回事儿,干杯!然而分明是你在呐喊告急:这里有"一场能烤干灵魂的大火"!看哪,一场烤干灵魂的大火,正在神州大地上熊熊燃烧!二、 当年潘晓们从铺天盖地的道德灌输中惊讶地伺见了隐秘诡诈的人心,在一阵痉挛般的痛苦、绝望和控诉中,也流露出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喜亢奋:原来,……说教不能改变,只能掩饰人的自私本性。 从幼年便憧憬的人间幻梦突然间破灭了。 只是还差一步,苏醒的一代没有径直走向真理──在那里,便能了悟人的自私本性是原罪,是亏缺──他们却将人的自私本性高高举起,奉为新时代的旗帜。 从此,"人的自私本性"不再隐秘,堂而皇之地登上了二十世纪的大陆舞台,扮演着一部热火朝天、浊浪滚滚的"发展──发财──发情"的"硬道理"历史剧的主角。 我知道,不激发、凭借人的自私本性,就不会有中国的现代化。 我也知道,"私欲既怀了胎,就生出罪来;罪既长成,就生出死来"(圣经)。 不错,"恶是历史发展的真正动力",恩格斯说得不错。 也不错,"恶有恶报",最简单的真理总是最有力的真理。 于是,中国的经济在腾飞,罪也在增长,恶也在得意。 于是,灵魂在哭泣,理性也迷惑:"走向现代化不可避免地要承受这种冲击吗"?吴涛问道。 你要问中国,你要问自己:人的饱足和富有,一定要以灵魂的饥饿和贫穷为代价吗?值得吗?"人若赚得了全世界,却赔上自己的灵魂,有什么益处呢?人还拿什么换灵魂呢"(耶稣)?三、 "发展吧,先顾不上灵魂",这是魔鬼的诱骗。 乘坐五月花号轮船来到美洲新大陆的第一批清**们,在恶水、酷寒和饥荒中,死亡大半。生存,是他们的"硬道理"。当他们奋斗着生存下来,当他们战胜了第一个严冬,当他们获得了第一个收成,他们跪在原野中,将深深的感激献给上帝。那便是美国的第一个感恩节。 中国啊,你要开辟新大陆,你有这般真挚的信仰托住自己的灵魂吗? 当发展成了清**们的"硬道理"时,他们首先盖起了教堂。不错,他们追求富裕和自由,有私利和竞争,但他们同时能感受上帝的爱,存感恩的心,便知道如何捍卫自己和尊重别人。他们从大地获取财富,也从上天领受良知,便知道如何正当地享用财富。他们中间也有罪恶,但他们有上帝。 中国啊,你有罪恶,却没有上帝,没有忏悔,你凭什么抑制脱了疆的野欲?你用什么洁净污秽了的良心? 有财富,还要有文化;有文化,还要有良知,这才叫文明。 追求财富,也渴慕良知,这种的追求才不会成为邪恶。 追求良知,而仰望上帝,这种的追求才不会成为虚枉。 美国从六十年代开始,一步步背离上帝——“最高法院对公立学校的一连串判决,注定了整个国家的路向:一九六二年,祷告被禁止。一九六三年,读圣经成为非法。一九七零年,不准读国会记录中的祷告辞。一九七六年,公文上不准提及神。一九七九年,不准对幼稚园的学生说圣诞节是谁的生日。一九八零年,墙上不准挂‘十诫’”。于是,犯罪巨增,怪异迭出,人心不古,回天无力。"——一九六零年至今,美国人口增加了百分之四十,暴力案件却增加了百分之五百六十、私生子增加了百分之四百一十九,而中学标准测试(SAT)的成绩下降了百分之八十"(传)。置身于此情此景,现代化民主化又如何呢?越来越可怜的美国啊,只是因着基督教信仰仍是民间文化的根基,它的文明才得以维系着。 中国,你追赶模仿西方文明,不是追赶模仿它的内核与发韧,却在追赶模仿它的皮毛与败坏。四、 还记得吗?文化大革命时毛主席领导全国人民搞政治革命,一时间热血飞扬,忘乎所以,人们将心中那个"恨"的魔鬼尽情地释放了出来。结果,把中国的经济搞到了崩溃的边缘。 今天是改革时代,男女老少搞经济革命,一时间人欲横流,得意忘形,人们将心中那个"贪"的魔鬼尽情地释放了出来。结果将会如何呢?历史正在显明,有一天还会用血和火正式宣告:中国的灵魂到了崩溃的边缘! 当年,沉醉于政治激情中的一代人,谁能觉察出荒诞和危机呢?他们含着热泪高呼:毛主席万岁! 今天,陶醉于发财迷梦中的一代人,谁能觉察出荒诞和危机呢?他们由衷地问候:小平,您好! 当年,即使极少数人有先见之明,谁肯倾听呢?谁能使恨魔收敛一分呢? 如今,老戏又重演了,"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论语)?谁能把贪魔装到瓶里呢? 今天也许比昨天造着更大的孽。如果说国家经济的崩溃用十年时间可以恢复的话,那么,民族灵魂的崩溃岂可用十年时间来重建吗?如果说经济的崩溃曾经使国人贫穷如乞丐,那么,灵魂的崩溃岂不要使十二亿人沦为野兽吗?五、 然而我不悲观.因为我知道上帝有大爱,上帝有大能。 我确信,潘晓们差一步没有走进的那个真理的国度,经过吴涛们这一步,是要迈入了。 我确信,理性的足迹所不能通过的那道门,灵魂的呼唤会使它打开的。 时候到了。听见了吗?吴涛们已经发现他们的钥匙丢了,而且晓得,"可怕的不是我们丢了钥匙,而是懒得把它找回来"。于是,他们的灵魂在寻觅了:"太阳啊,你看见我的钥匙了吗?愿你的光芒为它热烈的照耀。" 太阳在天上。太阳在人间。他是心灵的太阳,放出生命的光。 耶稣说:“我到世上来,乃是光,叫凡信我的,不住在黑暗里。那在黑暗里行走的,不知道往何处去。你们应当趁着有光,信从这光,使你们成为光明之子。" 在大火中挣扎的中国灵魂啊,那光看见了你的哭诉。他将用无比温柔的手,擦**的眼泪,慰平你的伤痕。 看哪,欲火过后,将是焚烧的圣火!从塔里木河到黄浦江,从黑龙江到珠江,水都烧干了。眼都流泪了。心都忏悔了。寻求者寻着了。行毁坏者被毁坏了。抵挡者被抵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