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们先到家里坐一下,我还想再走一走。」刚被拉着聊天,现在才要开始散步,黎恩实在不想这么快又回到屋子里。「上车。」黎老难得对她摆出父亲的威严,本来还想要抗议的黎恩,被古卓也打断了到口的话,半推半拉的上了车。车一停妥,黎恩就有些气恼的打开车门,迳自走进屋里,坐在沙发上。「喔喔,恩娃生气了喔,黎老你要小心点。」「谁准你叫自己父亲黎老的,你这个没教养的小孩。」「我没教养,那你呢?没营养。」两个高中小女生一个十六岁,另一个也才十七岁,一个年头生,一个年尾生,念同一个年级、同一班,虽是不同母亲所生,但因为年龄相近的关系,所以很处得来,感情好到有如双胞胎一样,默契十足的一搭一唱演着双簧,引得本来还有些恼怒的黎恩笑了出来。「笑了笑了!口真渴,有没有喝的?」「我请李嫂打些果汁吧。」古卓也才想打内线请李嫂准备一些喝的,就被两个行动力超强的小女生给阻挡了。「不用啦,冰箱里有什么就喝什么。」迳自打开冰箱,拿了几瓶饮料分递给每个人,古卓也见状,拿走了黎恩手中的饮料,改倒了一杯牛奶给她。「身体还好吧?」黎老一开口就先关心女儿的身体状况。「嗯!好多了。」看到父亲眼中的担忧,口气不觉有些软化。黎治国在心里叹了口气。对于这个女儿,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够独立,个性也有些固执;但就是因为太独立了,才会让他伤透脑筋,什么事都自己来,自由惯了,也没有想过自己可是个结了婚的人,一天到晚不在家就算了,还给他弄个满身伤回来,今天无论如何要跟她把话说清楚。「我希望你搬回台北住,以后不准一个人住在嘉义的古厝里。」怎么回事啊?今天大家是说好的跟她谈这件事吗?「我会考虑看看。」「我不是要你考虑,而是要你直接搬回来。」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我之前不是一直都住得好好的吗?为什么一定非得搬回来不可?」父亲坚持的口气让她也有些火大,就算原本真的有搬回来住的打算,但口头上就是一副不轻易妥协的模样。「这叫做住得好好的?给我撞了一身伤,还打算自己一个人单独住外面?」「那是……又不是我的错!谁知道那只狗会突然窜出来,害我闪避不及,才会出车祸的。有谁愿意自己受这种伤。」她都已经受伤了,还对她这么严厉。「这叫做意外。如果哪天你在外面又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你要叫爸爸怎么办?更何况你是有丈夫的人。」听到父亲这么说,她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丈夫,他的眼神一如以往的深邃漆黑,完全看不出此刻的心思。「你搬回来吧,爸爸的身体已大不如前,你就不要让他再为你操心了。我会请人将你的东西运回台北,搬家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你看,连卓也都这么认为,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以后要出门可以,行踪要交代清楚,不要像个没家人似的野丫头,至少要让卓也知道你人在哪里。」想出门就出门,想回家就回家,除了打电话,也不知道家人多担心她!老是一个人自由来去,难道就没有人是她牵挂的吗?「对对!姐你搬回来吧,帮忙分散一下爸的注意力,你都不知道我跟黎苹有多可怜。」停顿了一下,喝了口饮料,才想要继续,就被另一个小女生给抢走了发言权。「是啊,自从爸退休之后,他整天没什么事可做,也没人可管,一天到晚光是盯着我们两个,穿着也要管,交什么朋友也要管,去哪里也要管,总有一天我跟黎诗一定会受不了这种生活而离家出走的。」哀怨的口气加上生动的表情,把一个如坐苦牢的角色演得入木三分。「我说你穿的这是什么衣服!布料少到连屁股都快要遮不住了。我是没钱让你们买衣服吗?还是钱只够买这么少的布料!」小女生演上了瘾,直接模仿起父亲平时教训她们的口吻。「还有你,剪的这是什么发型!是被狗啃的吗?乱七八糟这样子还想出去见人,可别跟人家说你是我黎治国的女儿,我这张老脸可是丢不起的。」写实的对白,相差无几的口吻,表情动作跟自己父亲如出一辙,连百年难得一笑的古卓也被逗笑了,更何况是其他人。才刚说完,仿佛要证明两个小女生的指控似的,黎治国不满意的挑剔道:「我说得不对吗?看看你们两个,书也不好好念,一天到晚给我搞什么联谊网路交友的。小小年纪学人家化什么妆,把一张清水脸化得像乌青凝血一样……」两个小女生双手一摆,一副「你看吧,我们没有说错吧」,搞得黎治国不知该继续还是干脆直接放弃算了。「我知道了,那就搬回来吧。」既然家人都这么放不下心,那搬回来也未尝不可;而且就如卓也所说,爸的身体确实不如以往来得硬朗,才几个月不见的他,头发几乎全白了,如果父亲希望她回来,那她就回台北吧。「很好。还有你,也太久没去看你妈妈了,改天去看看她。」讲得好像她很不孝似的。「知道了。」「再来,你们结婚也两年多了,也该生个孩子了。」这是他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刚开始不想催促他们,是想让他们培养一下感情,生小孩的事倒也不那么急;但过一次心脏大手术后,黎治国感到人生真的太无常、也太短暂了,所以希望他们早日生个孙子给他抱。虽然说男孩女孩一样好,但是家中没有男丁,还是让他有一些遗憾;连大女儿生的都是女儿,所以他只能寄望这两个年轻人了。「爸……」她没想到父亲会提出这种要求。他不是答应过她三年后要放她自己吗?难道他忘了?还是他认为他们两个是相爱的?他们是吗?「这件事我会跟黎好好讨论一下的,爸你就不用担心了。」听到古卓也的回答,黎恩差点被入口的牛奶给呛到,只见他眼神带着少见的灼热看着她,让她的脸有些发热。「我赞成!」「我也赞成!」黎苹跟黎诗纷纷举手表示赞成,还一副早该如此的表情。「二姐你跟姐夫要好好加油,我跟黎诗的自由就靠你们两个了。」「你们两个的自由关我们什么事啊?」黎恩有些不解。「怎么不关你们的事。二姐你真不够意思,自己一个人在外逍遥自在了那么久,根本完全无法体会我跟黎苹现在的心情、只要你生了小宝宝,而且最好是男宝宝,那爸爸一定会开心到不行;只要他的注意力一放在金孙身上,就没空管我们,那这样我们不就自由了吗?」什么歪理啊!而且为了这种理由要她生小孩也太莫名其妙了吧。但是……刚卓也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想要有个孩子吗?她的脑袋因他的那句话到现在还有些混乱不清。「好啦,该交代的事都交代完了,那我们可以走了吧?黎老,你可以送我跟黎苹去参加聚会了吧?」小女生很麻吉的拍了拍自己父亲的肩,为自己惹来一记白眼,习以为常的她们一点都不以为意,嘻嘻哈哈的扶起了父亲。「卓也,你要好好盯住她,不要让她胡乱来。」临走前不忘叮咛女婿管好自己的老婆,以免野马脱了缰再到处乱跑。「我哪里胡乱来了。」抗议的话才一出口,又被父亲瞪了一眼。送走了三人后,黎恩一转身,差点撞上身后那堵肉墙,让她重心有些不稳的往后倒了下去,幸好他及时伸手扶住她纤细的腰身,而她则反射性地抓住他的手臂。才想要跟他道声谢,一抬眼,见到他的眼神,让她蜜唇微启,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那形同邀约的氛围让他终于忍不住做了一件从今早就一直很想要做的事——吻她。第4章(1)「总裁,这份是您要的第二季各相关企业的业绩报告,还有刚刚林经理来电话说香港方面正在洽谈的事宜有些更动,要延迟个几天才能回台湾,晚一点他会亲自打电话跟您解释原因……」古卓也一边翻阅秘书先帮他整理的各大财经报纸的重点新闻,一边听取她的报告。进到宽合集团核心已经两年多了,一开始大家对于他的能力、年龄有颇多的怀疑跟不信任,外界似也都等着看好戏。三十岁的年轻小伙子真有本事经营如此庞大的事业集团?甚至还要带领一群早已在公司卖命多年的老员工?不要说什么施展抱负了,该不会一上阵就阵亡了吧。不过,让很多人失望了,到目前为止,他不但稳坐总裁的位置,还为宽合注入了很多新血,让宽合的运作跟国际接上了轨道。一开始的不顺利当然是不可避免的,毕竟是一个无血缘的半子,尽管是董事长亲自任命授权的,但那又如何?老员工自视为公司卖命多年,劳苦功高,对公司的了解程度,怎么可能输给一个不过待在集团下一间小小企管顾问公司的年轻人;对于他的领导,摆明了不信任,且常阳奉阴违,以至于营运的成效受到很大的挫败。古卓也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明着说是因为他尚不够成熟,需要董事长在公司给他一些经验上的指导,而将董事长请回公司坐镇;除了安抚股东们不满的情绪外,实际上是为了汰旧换新做准备。透过董事长对老员工的劝导,并传达希望他们优退的想法;一开始当然引起很多反对声浪,甚至还有人想发动工会罢工抗议。为了安抚这些员工,公司不再提优退的事,只是设立了所谓内部绩效评估小组。第一步就是对于各公司的营运设立了目标值,于每个月月会时提出报告,解释并分析未达成的原因。未达成目标者,除了需提出改善方案外,还需缮写日报告以记录客户访谈的内容及执行的结果。一向只管执行、不擅文书的老员工光是写那一连串的报告及数据分析就忙到晕头转向哀嚎不已,到最后,甚至自行提出想优退的请求。过程其实并没有如外界所想像的那么血腥。公司其实非常顾念老员工的贡献,也不否认他们对公司的付出,提供给他们优于相关规定的退休给付,因此并没有所谓的决裂或是过于强悍的逼退手段。身为经营者的第一考量,无非是如何让公司在竞争日益白热化的情况下,将公司的营运设定在不只是维持,而是跟上时代的脚步,甚至创新带领新风潮。为了达成这个目标,适时的人员汰换是必要的,注入新血才能免于公司停滞而呈现衰退。达成第一步的老员工优退计划后,古卓也再以重金从各行业挖来优异的人才进驻各关系企业,短短的两年间,就为公司的营运创下了另一个高峰。口袋满满的股东们笑得合不拢嘴,再也没有人提什么年轻人行事作风太毛躁、不懂得应对进退等等的言词,事实证明黎老的眼光是准确的,而古卓也的能力也间接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同。「陈秘书,庆华总经理的孙子十二号满月,记得帮我挑一份礼物送过去。还有,你请总管理处的刘组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是。」一连回应总裁的交付,一边记录着交办事项,陈秘书迅速而有效率的执行着每一项工作。从古卓也进到宽合开始,陈秘书就是他的专任秘书,对于他的脾性喜好已经能够完全掌握,也就因为有这样的默契在,所以才会一直在这个号称最难伺候的总裁身边这么久。其实与其说他难伺候,不如说他要求很高。他是一个自律甚严的人,相对的,也会以同等的标准来要求下属;但他在薪酬的给付上却是大方的,而且只要够努力、表现突出,有能力者即使只是一个基层员工,公司也不排除直接晋升主管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只要你有能力,不怕没有机会;就怕你没能力,又不能承受压力;因此在宽合的内部有一股无形的制衡力量在,在位的主管绝对不能是草包,不然总有一天会被下属给超越,那只能很抱歉的说主管换人做了。有竞争,相对压力也很大,但奖金更诱人,因此宽合内部流传一句话——「只要你有能力,不怕被挑战,那永远不缺表现的舞台。」这也就是为什么宽合能够留住、并吸引人才的原因之一。「总裁您找我?」一个头发微秃、戴着一副眼镜、身材稍胖的男子走进古卓也的办公室。这个人就是宽合人称「笑面虎」的总管理处刘组长,是公司推行人事政策及培训新人的最大推托,也是古卓也在宽合的得力助手之一。「坐吧。」等刘组长坐定后,古卓也拿出一份人事计划执行书放在刘组长面前。「我打算今年度要和各大学院校合作,提供所谓的工读机会给各所大学院所成绩优异的学生;与其从各大企业挖角,不如公司自行培养人才。」从各大企业挖角是短期内不得不采取的作法,如果可以,公司自行培训人才,不但没有所谓企业文化磨合的问题,而且商场的竞争就是这样,如果你能挖别人的人才,别人也可能来挖你的墙角,所以储备人才是公司现今必需推行的工作之一。「我知道了,我会先从集团内部调查一下各事业部对于工读的需求;再者因为公司最近业绩成长快速,人员的增补培训有些赶不上人事的需求,我还在想公司是不是短期内先以工读的方式处理一些比较枝节的工作,没想到总裁居然就跟我提了这项计划。」「那你就放手去执行吧。」在工作上,古卓也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要赢得他的信任,很多事他都会放手让下面的人去做;他尊重专业、看重专长,所以自然有人愿意为他效命。「还有一件事想请总裁裁示。企划部的李经理最近常无故缺勤,虽然他对企划案的执行没什么太大的贡献,但总是领了一份不薄的薪水,要求他准时出动应该不为过;如果他再这样下去,无可避免的将会引起其他员工的不满。」企划部的李河新是黎老正妻的弟弟,进公司十几年,工作能力一般,却挂了一个企划部经理职位,领一份相当可观的薪水跟奖金。能力不好就算了,还常无故缺席,而且打着公司名义在外花天酒地,早就引起很多人不满,但碍于他的身份,大家皆是敢怒不敢言。古卓也其实并不排斥养一些能力普通的皇亲国戚,毕竟他身为人家的晚辈也不便去说些什么,但前提是他们要够安分。「这件事我会处理、如果他再继续缺勤,那就按实际出席的天数给付薪资。他要有任何意见,就请他直接来找我。」「是,我知道了。」此时内部专线响起,古卓也顺手接起了电话。「总裁,一线是黎苹小姐,她说有很重要的事要找您,请问您要接吗?」陈秘书的声音从话筒另一端传来。「接进来吧。」一边接起电话,一边示意刘组长自行离去。「二姐夫,我是黎苹,你现在很忙吗?」「还好。有什么事你说吧。」讲着电话,还一心二用的签写陈秘书早上呈给他的待处理急件。「现在是暑假期间,我跟黎诗想趁放假去峇里岛度个假,可是爸爸他不让我们去,你也知道我跟黎诗压力真的很大……」高中小女生说什么压力很大,他真的有些不太能理解小女生到底在想些什么。「然后呢?」所谓很重要的事,应该不是指这个吧?「唉!我们家都是女生,只有爸爸一个是男生,沟通上总是话不投机。男生跟女生的认知根本就差很多,更何况爸是个老古董,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请姐夫帮我们去说服爸爸?你们都是男生,频率应该比较相近,你说的话他应该比较听得进去。」原来这就是她所谓很重要的事,他不应该太期待小女生对于「重要」两字会有多成熟的定义。说起来也奇怪,黎家的女生们不论什么大小事,第一个想到的求救对象就是他。所谓的女生们,指的是上至黎老的情妇,下至女儿。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可以听人抱怨倾诉的好对象,但不知从何开始,三五不时他就会接到所谓的家庭纠纷、甚至学校打来要家长去一趟的电话,原因不外乎跟黎老沟通不良或是因为奇装异服、裙子过短屡劝不听,请家长带回管教的请求。他有些无奈,但也习惯了处理这些问题,只是对于她们的依赖有些不能理解。「好不好嘛?你帮我们去跟爸爸说。」听不到话筒那一方的应许,小女生开始运用撒娇攻势。「爸不让你们去也许有他的考量,况且不出国在台湾一样有地方可以放松度假,何必一定要舍近求远呢?」「我不管啦!我跟黎诗早就跟朋友约好要一起去的,如果临时喊卡,我们两个会被朋友唾弃的。拜托你啦!不然跟你交换情报。」情报?小女生又不懂得企业经营,能交换什么情报?「对你很有用的情报喔……」小女生故意用神秘的声音说,企图引起另一方的兴趣。「说来听听吧。」在商言商,总要先知道情报有没有那个价值,才能决定接不接受条件交换。「你知道二姐现在在哪里吗?她现在在宽黎饭店喔!」这是什么情报?这个他早就知道了,她是去谈开展的事。车祸受的伤终于复原得差不多了,关不住的她早就开始执行被中断的计划,她想要商借宽黎的场地作为展览的会场。「还有没有更有力的情报?这个太普通了。」小女生继续道:「那你知道宽黎的总经理是谁吗?」他当然知道,而且很欣赏,不就是短短二年内从执行副总升格为宽黎饭店总经理的何子颉。「我说姐夫你真的太漫不经心了,对于我的情报一点都不尊重。」有些气恼于对方的无动于衷,小女生忍不住抱怨了起来。「你这个情报并没什么价值性,要我怎么尊重?」吼!真是气死她了!居然说她的情报没有价值性,她重点都还没有说出口,干脆不要跟他说好了,但是……她的峇里岛之行怎么办……还是说吧。「何子颉是爸当年的另一个人选。」终于把重点抛了出去。「另一个人选?」古卓也愣了一下,停下手边的工作,眼神变得专注。「什么人选?」不会是他心中所想的那种人选吧?「二姐丈夫的人选。」敢说我的情报没有价值?哼,吓到了吧!话筒的另一方突然沉默不语。「喂!喂!二姐夫,你还线上上吗?」「我知道了。去峇里岛的事我会跟爸提,我先挂电话了。」不等小女生回应,古卓也一挂上电话便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匆忙往外走。「总裁,你要去哪里?今天的会议十点半就要开始了。」陈秘书有些错愕的看着形色匆匆的总裁,他做事一向都很沉稳,不疾不徐,何曾见过他像现在这样脚步急促。「十点半的会议帮我延到下午三点,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交代完,完全无视于陈秘书傻愣的表情,快步往电梯走去。第4章(2)「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一身雅痞穿着的何子颉走向一名背对着他、正在欣赏窗上镶嵌玻璃艺术的女子;听到他的声音,女子缓缓转过了身,灿然的笑容让他眼睛为之一亮!「你好。初次见面,我是黎恩。」伸出手和对方礼貌性的轻握了下。「何子颉,宽黎饭店总经理,这是我的名片。」接过烫金边的细致名片,黎恩看着上面的头衔及名字,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名字有一点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我今天来是想向贵饭店商借展览场地,作为艺术展览之用。」宽黎饭店近几年来致力于各项活动的协办,小至企业会议,大至各项时尚走秀派对的举行,无一不包;当然,办活动的目的不脱商业考量,一来可以为饭店打知名度,二来办活动的同时,不免有远道而来的人会有住宿的需求,所以对饭店而言是一项双重利益。「你们的展览是否有特定的主题?」「与其说特定主题,不如说是给台湾的新锐艺术创作者一个展出作品的舞台,所以我想将此次展出作品的主题定为初试啼声。」对于从事艺术创作的这群人来说,他们从来不缺热情,他们最大的目标也不过是想将自己的作品呈现在世人眼前;如果说没有商业上的考量,那就太做作了点,毕竟艺术创作者也是要吃饭的,有饭可吃才得以延续自己的创作梦想;如果能进一步获得他人的共鸣,那就再好不过了。「这个想法倒是很有意义,你大概需要多大的空间来摆放展览品?何时要展出?」对于眼前这个年纪看起来很轻的女孩,何子颉有些讶异于她对艺术创作的热忱,所以尽管这次展览没有什么大师级的作品参与,可能也吸引不了太多人潮,但是就凭她那股冲劲,让他有一种就算没什么商业利润可言,也想帮她一把的想法。「展出日期订在这个月的二十五号,大大小小的画作大概有二十几幅,比较占空间的石雕作品有五、六件,我希望展出的空间不要太拥塞,可以让观赏的群众很自在的走动。」思索着她的要求,依饭店目前所排的展览及各项活动计划表,能符合她条件的,大概也只有位在二楼的红厅,约有五十坪大的空间,光线很充足,拿来作为艺术品的展览场地再适合不过了。「我了解了。二楼有一间不错的展示厅很符合你的要求,不如我带你上去看看吧。」「那麻烦你了。」何子颉领着黎恩拾级而上,打开一扇木制、有些沉重的大门,里面宽敞方正的空间展现在眼前,而其中一面素白墙上的最上方开了一整排的方窗,阳光从中洒入,让整个空间显得明亮清静。没有太多的装潢,只是一个简单而干净的空间。「这个展览厅之所以没有太多装饰,是为了方便配合不同的展览主题及活动,可以任意变换设计。」何子颉向她解释道。这个空间黎恩很满意,正好符合她的需求,至于展览的摆设跟空间设计部分,他们自己搞定就可以了。「就这展示厅吧。至于装饰及宣传品印制的部分,我们会自行负责。」个性很直接,不拖泥带水,真是令人欣赏的女子,让何子颉很想进一步认识她。「午餐时间差不多快到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顺便讨论一下细节?」才想要允诺他的邀约,一副厚实的掌心突地爬上她的腰身,吓了她一大跳,回眸一看,有些惊喜,怎么会是他?「你怎么会在这里?」「跟客户约在这里洽谈一些公事,刚好看到你,就过来了。」说谎脸不红气不喘的男子有些亲昵的将她往身旁一带,让她整个人几乎依偎在他身上。「你们两个认识?」有些讶异于这两人的亲密感,何子颉疑惑的看着不常见到、但也不陌生的宽合集团现任总裁古卓也。他不是黎老的女婿吗?怎么会跟这位黎小姐……黎小姐?她不会刚好是黎老的女儿吧?「她是我老婆黎恩。」古卓也的回答印证了何子颉心里的猜想。男人占有的姿态、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盯着眼前这个不知为何会被对方敌视雅痞男子。看来好像有人打翻了醋坛子,至于是基于什么原因,他也不甚明白。「既然你是黎老的女儿,为何不早点表明身份?展览会的事饭店可以提供更多的资源供你使用,租金的部分也不需要收取。如果你有公关人员的需求,我们也可以免费将人借给你使用。」一般人如果有这样的身份,早就表明了,为何这位小姐硬是跟他人不同?「这不太好。我希望不要因为我是黎治国的女儿而享有太多的特权,以免模糊原本的焦点。我希望这只是一场单纯的艺术展览,而大家来看展的目的是为了艺术,而不是来看黎治国女儿展示的艺术品。」不是她不爱特权,而是因为近几年台湾的媒体文化实在太过于……该怎么形容?狗仔风太过盛行;原本是一件单纯的事,常因一个耸动的标题而模糊的焦点,况且她也不想成为被追逐的对象。再说,这次的展览不是只有她个人的作品,还有其他创作者的心血,怎能因为她的身份而影响了整个展览的意义。「相关的场租由我来支付,至于需配置多少人员这个部分我也会处理,其他细节的部分我会请陈秘书再跟何总经理联系。」紧搂着自己老婆的古卓也表明了展览场的所有费用由他来支付的立场;另外,为了不想让自己老婆跟这个雅痞男有更进一步的接触,所有事宜就直接透过陈秘书来传达。「既然总裁都这么说了,我只好照办。」不论是谁支付相关费用或是需不需要饭店提供支援,对何子颉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他比较感兴趣的是,总裁对他的敌意从何而来?「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说完后,就掳着黎恩迳行离开,留下有些呆愣的何子颉。「卓也,等一下。」黎恩拍着他的手要他停下快速前进的脚步。喘了口气,看了眼不知为了什么而有些气闷的丈夫。「开展细节的事还是由我跟何总经理谈比较恰当,我是当事人,有什么样的需求跟问题,我会比陈秘书更清楚。」说完后,本来想往回走,却被拉了回去。「不行。这件事已经决定了,就由陈秘书代为传达,有什么事你跟她说就可以了,不需要直接跟何子颉谈。」「可是——」「没什么好可是的。」打断她还想抗议的话。「陈秘书的规划能力很强,也常代公司洽谈一些活动事宜,她对细节的注重程度不会比你来得差,她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秘书,说不定你跟她谈了之后,她还可以提供你不少意见。」听他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展览的作品她可以掌握,但是对于整个执行的流程,她倒是真的完全没有经验。那好吧,这件事就依他;但是,还有另一件事,她还是有些意见。「好吧,那就这么办吧!但是,展览的费用我自己出就可以了,这点钱我还有……」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却因为男子略显铁青的脸色而住了口。他到底怎么了?难道她说错什么话了吗?他今天怎么看起来有些怪怪的?「我是你的丈夫,养你是应该的。」口气有些不容拒绝。「但是……」「你就这么不想花我的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