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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刚才那样生气，主要不还是在郝阿姨的暖昧态度上？只是因她明显前后不一的反常表现，才令自己烦扰她是不是又在质疑什么？对宗俊的气恼应该只是迁怒吧……　　　　想得越多，两人的角色互换就越发明显，到了地头站定时，已是变成平常小心地偷瞄宗俊脸色了。　　“哏，我到了。那个，租房子的事……”　　宗俊不语，只斜眼瞟她。　　“你如果真想要出去住的话，我没意见。只是以后，怕是见面就不再这样方便了，不过天越来越冷了，你也省得接来送去怪受罪的。”　　平常说着，倒真感不舍，原来习惯这东西竟这样可怕，以后真要……想想又觉着有些委曲。　　　　宗俊头两句听着，心头一喜，可她再说下去却越来越不对劲了，原来她以为只自己搬出去？还没意见？！　　真是……气得他无语了。当即一甩手，扭头就走。六十二　　次日早起，平常盯着悄无声息的手机看了又看，直到六点十分了它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心里逐渐开始不安。他真的那么生气？这还是头一次不肯理会自己……想来真是气得狠了吧……　　在床上又辗转了几分钟，她终是沉不住气，翻身坐起，咬咬唇，把电话拨了过去。　　“哏。”彩铃响起，是移动默认的某流行歌曲，她无心辩听，只下意识清了清嗓子。　　“……”唱了几句后，那边才接通，却又半晌没回音。　　“喂？”平常疑惑地把手机拿过来看看，快捷键1，是他的号码没错啊，“宗俊？”　　“……嗯……”等了半天，那边才传来低低的一声回应，听起来甚是含糊，紧接着，却又半点动静都无，连呼吸声都不见。　　　　怎么了他？平常不由有些发急：“喂？你怎么了？生病啦？怎么不说话？”　　“……哏，没事……嗯……就头有点痛……哏……”那边终于有了回话，却急促促的，音调不稳。间或还夹杂着干咳声和其它的什么响动，隐约听着噼哩扑撸的，却不大真。　　平常这可真急了，从来没见他这样反常过，一定是病了，“喂？你到底怎样了？啊？”　　这一提声，同寝的另三人都被她吵醒了，吩吩捶床嘟嚷着抗议，平常不好意思了，赶紧披衣服穿鞋下地，一边却还压低着噪子低问：　　“要不要紧哪？是感冒了还是怎的？……算了，我这就过去看你。”　　　　——其实，宗俊不过是昨晚一直憋着股无名火，又始终发泄不得，一想那个磨人的小猪猪，真是让他既爱且恼，一会牙痒痒，一会却又心痒痒，就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前半夜便辗转反侧睡不着了。　　直到后半夜他还在脑胀身热心烦气躁，却又不敢再翻烧饼，只得被迫躲在被窝里自己偷偷抚弄了一回，泄身后喘着长气虽觉憋屈没劲，可好歹乏极了最后总算迷糊过去。　　　　因此早晨枕下手机的闹铃声就没听到，接到平常电话后他还反应了一会才醒过神，倒又吓得好一通忙乱。因怕她追问晚起的原因才就势支吾了句头痛，哪想她就要过来看他。　　正急着不知找什么托词是好，脑中却忽地灵光一现：原来，猪猪竟这么关心自己……　　于是宗俊眉心倏展陡生一计，紧忙着假咳了两声，才“虚弱”地出声劝阻：“别来，大清早的，屋里人都没醒呢还。我……这就下去等你吧。”　　平常也回过味觉得自己真就不好这么过去，只得叮嘱他多穿点，别着急，她马上过去先等着他云云。　　　　这一整天可是让宗俊好好地享受了一回装病的妙处，女朋友史无前例的温柔体贴和细致呵护，令他欢喜得合不拢嘴几次险些破功，好在始终记着心里那份“徐徐图之”的大业，才没得意忘形去在她面前展示自己其实如何的生龙活虎。　　“好了，赶紧进去吧猪猪，这一天也把你累坏了。回去早点睡。”嘴里说着告别的话，他的手臂可还揽在平常的腰上贴得挺紧。　　“我又没病，还是先送你回去吧。走走，我看着你上楼，进屋后马上给我打个电话。那个消炎药九点半吃，睡前再吃白加黑那个黑片，别忘啦。对了，还得多喝水，别怕晚上上厕所，那是排毒……”平常一边拽他要继续往前走，犹在絮絮地念个不停。　　　　“好了宝贝儿，我知道我知道，都记住了。诶，别走了，回头我还得再送你回来。嗯……真不想回去……回去就没人管了，唉。”宗俊拉她站定，伸手轻抚上柔嫩的脸，拿眼瞅着她故意说得可怜巴巴。　　“那……也不能总在外面呆着啊。你还是得多休息，再吹着风了可不好。听话，嗯？”平常的心软成一团，声音也不自觉放得低低柔柔的。　　“听话，有什么奖励么？有才要听……”宗俊的声音也低了下去，脑袋则渐渐俯了过来。　　“嗯~~你想把我传染了啊？那明天可没人照顾你。讨厌，都病这样了，还有歪心思。”平常忙不迭地躲闪开，把眼一瞟忍不住嗔他。　　宗俊这个悔啊，装什么不好，非得要装感冒，唉！　　　　两人在门口背光处又拉扯着腻歪了会，因他执意不肯先回，平常终是怕又凉着了不敢再耽搁，只得自己先进去。却在迈了两步后回头，见宗俊仍在原地恋恋地瞅着自己，咬咬唇再跑回来，探身在他脸侧飞快地亲了一下，然后轻轻说：　　“要不你告诉阿姨，那房子就租了吧。不然你生病了，连个热乎水都不定喝得上。想想怪让人心疼的。”　　宗俊眼一亮，一把抱住她，“你同意了？那……你也一起去不？”　　平常把身子一扭，“我去干什么，我又不生病。”　　“唉……那你来不来照顾我？哪怕帮我烧个开水什么的？”早料到会这样，宗俊只得抿抿嘴，摆出退而求其次的架式。　　　　“废话么。不过……先说好了，我只是照顾照顾你就走的啊，你可别想多了。”平常把手在身前一撑，转着眼珠，滴溜溜地瞟着他。　　宗俊就气她这防备劲，索性凑近了低语：“呵呵，怎么叫想多了？怕我吃了你啊，猪猪……”　　他突然用这种腻死人的呢喃声贴耳边说出这样暖昧的话，令得平常心儿一颤，半边脸颊骤然就烧了起来，“你，你敢！”　　“呵呵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快进去吧。搞不好明天什么时候，你还得陪我去看看房子呢。”看着平常点头而去的背影，宗俊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　　不敢才怪。我的猪猪，咱就一步一步慢慢地来……哦耶！　　　　◇◇◇ ◇◇◇ ◇◇◇　　　　房子离学校稍有点远，不过是个比较幽静的高层公寓，周围环境相当不错，户型是一室一厅，屋里家具设施齐备，干净整洁，两人几乎都一眼就看中了。　　领他们看房的是房主女友，想来因为郝夏宁的关系态度极为热情，拉着平常介绍这介绍那，还把周边的超市和不错的饭店也都指点了一遍。平常又怎好解释和拒绝，只得一一应了，神色间不免几分尴尬。　　宗俊照旧装虚弱，赖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浏览室内摆设，间或看着平常难得一现的窘态偷乐。　　　　好容易那姐姐留下钥匙走了，平常终于得空回身气恼地推了状若无事的宗俊一把，“笑啊，怎不笑了你？你妈咋和人说的啊，弄得我跟你同居似的，真气人！”　　宗俊终于绷不住，仰在沙发上笑得满脸畅快与得意，“这下好了，你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厚厚~~不如你就从了大爷我吧，美人儿！”　　他的可恶嘴脸和调笑毫不意外地招来一顿粉拳捶打，不过念在他“病弱体虚”的份上平常可是手上留了情的，欺到身上泄愤几下过后，便嘟着嘴儿靠回沙发诉委屈：　　“谁能比我惨？明明来当老妈子伺候你的，还要招受人身攻击，哼哼，赔死了我！”　　　　宗俊却长出一口气，伸直了手脚往后瘫倒，斜睨着她低哼一句：“我才更惨，惨无人道呢。哼哼。”　　“你说什么？”　　“没有。诶我说，要伺候人的那位，咱把这屋子再收拾收拾吧，看看需要再添点什么，晚上去买回来置上，明儿我就能搬了。动作快点，下午老板还找我呢。”　　看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平常也赶紧应了，跟着里外屋转转，拿抹布再细细擦抹一遍，又找出个小本子来把要买的东西给一一记上。　　　　走到楼外回身再看，一时也找不清哪扇窗户是那个屋子的，两人并肩站那数了数。　　“八、九、十、十一，呵呵，够高的啊。诶你没恐高症吧？晚上可别站在窗前往下看。”　　“我闲着没事啊，看那干嘛？走了走了……哎，刚过去那人，瞅着有点眼熟呢？”　　“哪个？谁呀？”　　“后边，高个子那人，哎进楼里去了，看着倒像……没看清脸，不可能吧。”　　“什么眼神啊你。呶，前边就是那姐姐说的超市，不过看起来有点小哦，东西会不会全啊，要不晚上我们在校门口那家买完再过来吧。”　　“要走十几分钟呢，拎着不嫌沉啊你。就在这对付着买得了。”　　“那怎么行，多点选择才能买到可心的东西啊。你又不是在这住一两天，当然要买好一点的。”　　“呵呵，行，听你的。诶猪猪，我又发现你一优点啊，还满贤惠的，哈！”　　　　……两人说笑着走远，浑然不觉某扇窗前有人在静静地凝视着她。六十三　　远远的又见楼门前老地方停着那辆扎眼的车，平常顿住脚步，犹豫了一下，折而向左，准备从拐角那边的另个偏僻侧门进去，她不打算再次碰上周雨辰。　　可谁知周雨辰是否也存着这样的心思，就在她才走到枝枯叶零的大杨树下，一眼就见前方的小花坛边坐着一个衣衫单薄的丽人，她妆容细致穿着考究，却微扬着脸怔怔地对着侧前空无处发呆，身上的装扮明明与四下的古朴凄冷格格不入，神情间的一丝落寞迷蒙却又同身周的静谧萧索悄然融合。　　平常一时也不由微愣，她这是怎么了？找这么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发什么呆呢？她不冷啊？……看那样子，竟好象有满腹心事又受了多大委曲似的。　　无声走近两步，突又顿住。她那么个精明世故的人，哪里又会多么脆弱，搞不好还得嫌自己碍眼多事呢。于是平常默默转身，静悄悄地走开了。　　　　再绕到正门前，那辆车依然还在，平常想了想，干脆掏出手机，打给老板说要去图书馆查点资料，打算暂避避，她可不愿意打扰了他们谈事情。　　吴振宇很爽快地答应了，又说下午没什么事，告诉她可以不用过来了。　　平常暗自高兴，偷得半日闲不说，还有种正确领会领导意图的自得感。这还去什么图书馆啊，赶紧打电话给宗俊是正经，哈！　　可惜他却没时间，平常捏捏兜里的钥匙，嘴上说那就算了吧心里却暗自下了决定，她要给他一个惊喜！　　　　兴兴头头赶去超市，对比着手中清单大肆采购了一番过后，又忍着肉痛叫了一辆出租车，没办法，几大袋子的东西实在太沉了。　　车停下后，平常分了两次才把东西都从里面拎出来，正在付车钱的时候，那司机对着旁边驶过的一辆跑车屁股啧啧称叹着观望，她闻声也跟着瞅了一眼，却只看了个大概，颜色和外观确是不俗，貌似是以前看过的某款车型。　　听司机犹在感叹，现在北京路面上的好车是越来越多，平常也不由暗自点头，心想才那辆车自己在老家那边好象还见到过，汪天诚那迈巴赫却是只在这边才第一次开了眼界的。　　还得是北京牛啊，有钱人真多。哪像自己，才买了这些日用品，小钱包就已经瘪瘪了。　　　　虽是有电梯，她还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所有东西都捣腾进屋，关门后看着满室待整的空荡，顾不上休息就赶着开工了。　　先把卧室里的床单和被子被罩换过铺平，又将台灯、书架、抽屉、折椅、衣柜、窗台等再一一擦拭一遍，洗净手后才拿出新买的小闹钟放在床头柜上，书桌下面摆好卡通猪的小可爱垃圾筒，上面则是一盒纸抽和小本记事贴。　　最后地板都擦过之后卧室就整理好了，平常举手背抹抹额上的汗珠，一脸欣慰地察看自己的劳动成果，心里得意万分。　　多么干净整洁的小屋啊！尽管她刻意没有把它布置得女性化，也还是充满了温馨舒适的生活气息。嘿嘿，等晚上那个病号回来看见，不定得怎么高兴呢！　　低低地哼着歌，她转身出去又开始了客厅和卫生间厨房的清改工作。　　　　全部忙完时，外面的天都擦黑了，平常摸了摸肚子，心说那个身在福中犹不知的家伙在干嘛呢？怎的连个电话都没有？一会她们得吃什么啊？　　晃去厨房再看一圈，虽是清洁透亮家什齐全，可冰箱里还是空的哪，原打算下次来时再买大批食材好督促着宗俊也去跟小奇学两手，现在却为刚才没顺手挑上两包方便面而大呼后悔了。　　打他手机，却是关着的，不知是没电了还是怎的。平常不禁有些气恼，却又无法，只得倒在沙发上先歇口气，哪想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 ◇◇◇　　　　醒过来是因为被手机铃声吵着的，她迷迷糊糊捞过来一看，见显示是魏天师号码，犹在混沌的脑筋迟迟还没能运转，手上已下意识把电话接通了。　　听筒那边传过来一抹稍感陌生的男声，口气却是极为熟稔，说他自己是汪天诚，正和魏天师在一起，邀请她现在也过去，大家见个面，吃点饭聚一聚。　　本有些清醒的平常听着却又糊涂了，跟他们又不很熟，请她去干嘛？当下毫不犹豫地婉言谢绝。　　　　可那汪天诚既为师字辈的成名人物，自是嘴上功夫了得，加之态度还超乎寻常的诚恳又热情，哪里是她这样的小丫头几句礼貌客气的推辞所能拒绝，几番往来后就令她难于招架，颇感为难。　　偏那魏天师不知怎的，明明是他的手机却一直一言没发，让她有心求援都无从下手，拖到后来自己都觉着再拒绝下去都显得不识好歹了，不由得又急又窘。　　这时汪天诚呵呵笑着一锤定音，“好了好了，这就说定了啊平常，我这就让你的老校友过去接你，你和她研究接头暗号和地点吧呵呵，我知道小周的面子一定比我大。来来，小周，给你给你。”　　　　平常大为懊恼，怎么就说定了啊，于是在周雨辰那边才一出声就赶紧求助：　　“哎周雨辰，我真不想去，你帮我和你老板说一声呗，我现在真的没在学校，而且这边还有事，真不能过去。”　　周雨辰似是停得一停，突然清脆地笑了，笑声甚为悦耳，然后才慢悠悠地说：　　“你这是在求我啊平常？呵呵不会吧，看来我今儿的面子还真是大啊。呵呵呵……哎不逗了，快把你的地址给我，我老板的命令我可不敢不听，这就立马过去接你。”　　　　平常听了这话，恼极了反而平静下来，切！有什么啊？不就过去吃个饭嘛，又不是刀山火海，谁还会怕了不成！何至于求你，稀罕！　　当下二话不废，直接报上公寓地址，和她定好半小时后大门口见。　　撂了电话，却觉得万分窝火，不由握拳捶在沙发上，这该死的魏天师！讨厌的周雨辰！磨人的汪天诚！还有……不见影儿的宗俊！　　　　闪神间又拨了一次快捷键1，可还是关机的回复，气得她又捶了一拳。然后揉着手，改拨老板电话，她怎么总觉得汪天诚此举有点不靠谱呢？　　难道真如他所说，只是刚赢了一场官司找朋友庆祝一下？那也犯不着非得叫上她吧？她几斤几两自己又不是不清楚。　　谁料老板的手机也是关着的，这下平常再忍不住，嗷地一声倒在沙发上，连捶几下大喊着：　　气死我了，气死我啦！　　　　————————————二更 ——————————　　　　看看时间，再不情愿也得要下楼去了，平常穿好外套，去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把头发拢了拢，又恨恨地筋了筋鼻子，才磨磨蹭蹭开门出去。　　到了大门口，没等多久就见一辆黑色的车子从远处驶来，缓缓停在她身边。车窗摇下，露出的正是周雨辰精描细抹的那张脸。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平常默默地绕过车头，打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　　　　沉默，还是沉默。　　　　平常是打定主意不开口的，周雨辰却似是心思不定的样子，一边无声地开着车，偶尔却不着痕迹地偷眼往这边瞟。直到看得平常不耐地把脸转向窗外，才清了清嗓子开了口，说的却是漫无边际的话：　　“这是我老板的另一部车，平时公务或是像这类饭局后才由我来开的。对了，那次去醉桃源碰见你们，用的就是它。”　　平常对着窗子抿了抿嘴，没接茬。心说谁管你，能开火箭才算你能。　　周雨辰似是轻笑了一下，然后继续没话找话说：　　“那是你们现在住的地方？看起来很不错。就是离学校稍微远了点吧。”　　　　闻言，平常回过头来，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微一耸肩：　　“是宗俊的。他昨天才租下来，还没入住呢。”　　周雨辰这才有机会大大方方转过脸来，定定地对着她看，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诧异。随后轻轻“哦”了一声，终于又沉默了下来。　　平常倒也趁此把她看了个真，妆化得好象比上午看到的要浓一些，衣服也换过了，没有前两次见时那样正式，却更显精细秀致，到底是有薪阶层哦，置装上明显讲究了许多。只是，她不是家境不怎么好吗？　　　　瞥到她打量的眼神，周雨辰抿嘴笑了，眼波一扫，半真半假地道：　　“还是上学好，看你，仍旧清纯美少女一只，而我却显老了啊，呵呵。”　　平常还是头一次在一个女孩子脸上看到传说中的媚态，多少被电了一下，可惜她说话的方式还是那么折叨，让人听着腻得慌，不由抚了抚手臂，作势打个寒噤：　　“鸡皮疙瘩掉地上了，咱不吹捧行不？还有多远啦？”　　摇了摇头，周雨辰笑意更深，眼神没再瞟过来而是专注了前方，脸上却似比之前要平静了许多。隔了一会方答：“快了。”　　　　除了一些景点外，平常在北京走的地方实在有限。出了学校也就和宗俊去去他们家或是小奇的那个小公寓，因此眼望窗外基本是两眼一抹黑，哪也不认识。　　她心里合计着汪天诚请客的地方应该是像上次老板领去的那家醉桃源一样，是个比较高档的饭店吧，反正说了自己也不清楚，因此也不去细问周雨辰。　　等车子终于停下来，她才发现，竟是一幢不怎么显眼的建筑，外观瞅着非常普通，远不是想象中那样富丽堂皇的所在。　　压下些微的诧异，平常随着周雨辰下了车，只见她把钥匙交给迎上来的一个西装笔挺的帅气男生，就头也不回地迈步往门里走。平常一边跟上，一边微微扭脸扫了一眼，却见那男生钻进驾驶座就把车开走了。　　　　正在猜测那个人究竟是不也是汪天诚的手下，平常转过眼来就不由呆怔了，眼下所在这个大厅……未免壮观得有点太离谱了些。　　急步跟上已离她有段距离的周雨辰，一边下意识深吸了口气镇定一下心神，一边努力不着痕迹地四处观望，心里还忍不住暗自自嘲着：倒成了现代刘姥姥了，看来今儿可是要开开眼啦。　　直到进了一部无人的电梯，她提着的那口气才稍稍松了开来。微转眼，却在如镜面一般光亮的内壁上看见周雨辰正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平常不由哂然一笑，耸耸肩直言道：“没见过土老冒么？这地方这么牛，就算你今儿把我卖在这，可也不屈了，呵。”　　她本是随口一句自我解嘲的玩笑话，周雨辰听完，脸色却明显有些发僵了。六十四　　出了电梯，顺着静静的走廊一路往前，竟没碰着一个客人或是服务员，平常不觉又感纳闷，这到底是饭店不？装修得这般大手笔，砸人一愣一愣地，咋就硬是见不着喘气的？真奇怪……　　隔到老远方看到一扇门，周雨辰却停也没停地过去了，平常以三四步之遥在她后头跟着走，禁不住好奇把脸扭过去看了又看。　　这门可是够高的，两侧同时打开的话怕是连大象也能进得去哈。嗯，估计也得够厚，门那侧的声音半点都传不出来，只不知到底有没有客人在里面。　　　　正默默地不住揣测，门的一侧却忽地无声而开，有个人持着电话走了出来。　　虽是横向还隔着几步距离，平常仍是下意识往左边避了避，眼光也立刻急收回来不好再看，转而急行两步去追前面的周雨辰。　　那人却轻呼她的名字，听着声音有几分耳熟。　　平常诧异回视，正见何其睿一边抬手跟她招呼一边快速结束手中通话，然后含笑向自己望来。　　　　“哎？怎么是你？”没想到他会来北京，而且碰巧在这遇上，平常惊讶后也不由欢喜，“什么时候来北京的？怎么没听小喝提起？”　　“到了有一阵了。你怎么也会来这？”难得见何其睿脸上的笑容这么灿烂，想必也是因他乡遇故知而感到喜悦吧，说话间迎着她走近了两步，双眼在明亮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哦，我是有人……有同学带我来的。”平常想起周雨辰，赶紧又回头去寻她的身影。　　幸好周雨辰一听见她两人寒暄就停了下来，站在不远处正默默等待。此刻见着他们视线，便也微微笑着向何其睿点头，轻道一声嗨你好。却并没走过来。　　　　平常瞄她一眼，还在合计这妞怎么真就转性逢人不再爱套近乎了，就看何其睿笑容未变声音却压低了些轻问：“就你们俩？这里可是会员制的，寻常人进不来……”　　会员制哦？难怪这么高级，却又如此清静了。于是赶紧解释：“是她老板说在这里请客，非要叫她接了我一起来。我都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头一次过来。”　　“她老板？男的女的，你熟不熟啊？”听她如此一说，何其睿的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呃……”平常稍显尴尬，心说我跟你还不咋熟呢，你怎就这么不客气地刨根问底起来？脸上的笑不觉就淡了一些：“呵呵，还行吧，见过两次。他是天诚律所的，跟我老板关系不错。”　　“这样啊。”何其睿点了点头，一时无语了。　　　　才刚巧遇的欣喜劲一过，平常也觉这会跟他没什么话好说，又怕周雨辰在一边等得心急，便准备要开口和他告别了。　　哪知何其睿看了她一会，挥挥手中的手机再问：“你的号码换了没有？还是原来那个吗？”　　平常一愕，才想起大学那会自己有跟他通过电话的，“哦，早换成本地的了。你的呢？”　　“我没变。号码？”何其睿也不指望她还会记得自己的号，只拿着手机边问边作势要输入进去。　　平常无奈，只得把手机号报了出来。然后就听衣兜里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不用问肯定是他打的。于是干脆自动自觉地取了出来，打开，保存，一气呵成。　　何其睿一笑，这才主动告别道：“好了，不耽误你了，一会你同学该等急了。有事的话，记得电话联系我吧。”　　　　平常走到周雨辰身边，被她引着进到不远处的另个房间之前，扭头发现何其睿还站在原地望着自己，于是提手冲他挥了挥，免不得又笑着作口型跟他道了一次再见才罢。　　　　◇◇◇ ◇◇◇ ◇◇◇　　　　门里门外果然是两番天地。　　房间大得令人乍舌。里面的气氛也很热烈。中间一个大圆桌，四圈坐了不少人，男男女女，俱都衣饰不俗，杯觥交错间，个个笑容满面。　　平常稍稍顿步，周雨辰却已向房间的左侧走了过去。那处似是个吧台，一个男人闻声自高脚椅中含笑站起迎了过来，正是汪天诚。　　　　“哎呀平常，你可来了。你这位大小姐，可真是够难请的哈。来来，这边这边，哥哥给你介绍几位好朋友。”汪天诚身上的黑色衬衫领口半敞，脸色微红，脑门处不知是汗还是什么，薄薄地泛着层油光，镜片在灯下闪闪发亮，整个人似都透着股子有异往常的兴奋。　　平常只见过他衣冠楚楚的样子，话语间即便是平易近人，可也从没见这会这般亲热，当他的手轻轻抚在她后背上的时候，不由微感发寒，当即微微笑着叫了声汪老师，同时不着痕迹地往旁挪了挪脚，避了开去。　　汪天诚呵呵笑着，浑然没发觉的样子，只看了她一眼，便扭头向旁边的周雨辰道：“小周，别只顾自己呀，也帮你同学去把大衣挂起来，这屋里可热穿不住。”　　周雨辰闻言忙把自己才脱下来的薄外套放下，一边答应着过来，一边冲平常伸出了手，平常满心不愿，可眼见一屋子人的衣着都很轻便利落，也只得脱下大衣递了过去。心里犹在暗自庆幸，亏得今天内里穿的是件稍宽松的翻领插肩的薄毛衫，勉强可算得体。　　　　汪天诚便又近前引着她向圆桌那边走去，这次倒是不再有什么肢体动作，令平常稍松了口气。不过他眨眼间却纠正起她的称呼来：　　“我是哪门子老师啊，妹妹你可别这么叫，还是叫哥哥听着近面，呵呵。”　　平常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您可是仰慕已久的前辈啊，我哪敢失礼。”　　“咳，小丫头礼数还挺多，呵呵，那你叫吴老二什么？”汪天诚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笑着问。　　“我叫他老板啊。”　　“那你也叫我……嘿哟，得！你还是叫老师吧，老板我听着更不受用。”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圆桌前，在座的众男女早在她进门后就开始暗暗打量，这会看他们过来便齐齐收声，同时把视线都聚到平常身上。　　“各位各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美女就是吴老二的得意爱徒、小鹏的同门师妹平常，呵呵。来哥几个，才不都嚷着要见嘛，这会人来了，快都麻溜地自报家门啊，让咱妹妹认识认识。”　　平常站在桌前，骤然面对诸多目光的各色扫视不觉稍稍有些紧张，勉强镇定自己，草草环顾一圈后微微露出点笑意来。汪天诚站在她的左手边，才出声把她引见给众人，就见三四个男子嘻笑着相继站了起来。　　“玉女玉女啊，说美女忒俗了，小师妹果然青春逼人呵呵呵。严浩。小师妹你叫我严大哥行了。”一个三十多岁，梳着平头，脸色黝黑身材魁梧的男子率先开了口，他一站起来明显要比其他人显得有气场。　　汪天诚在一边说了句什么，平常没听太清，好象是部队番号一类的，直到又说到正团职，才恍然了悟眼前这位是个军人啊，这时又听严浩笑着补充：　　“我跟天诚还有宇子是发小，也算是看着小鹏长大的，小师妹你叫我一声哥哥可半点都不亏，呵呵。”　　　　平常明白，他定是刚才听到自己和汪天诚就称呼一事腻歪才这样说，于是只得笑着点头，叫了一声：“你好，严大哥。”　　这时又有一人接过去出声道：“叫完严大哥，该叫赵大哥了。赵鹤鸣。小师妹你好，虽说是美女可以享一些特权，可你今儿可是姗姗来迟了啊，让哥哥们好等，等一下一定得自罚三杯，呵呵呵。”　　这位的年纪明显要比严浩和汪天诚小上许多，穿着也最显精细，金色的衬衫有型有款，再配上白净脸庞上顾盼生辉的一双凤眼，活脱是个贵公子模样。　　平常听汪天诚介绍说他是**的，不知是公司还是什么单位的名称，反正知道他不是当兵的。不过却也是跟他们一个大院长大的，还说是小鹏少有的几个年纪相仿的玩伴之一。　　　　待另两位男士也自我介绍过后，平常心里有点明白却又更加疑惑了，这些人都是老板或是魏天师的发小，传说中的高干子弟啊。今儿这应该是圈里的小聚会，不知道为什么老板却没有来，可奇怪的是，他们干嘛还要叫上自己呀？　　而且，那个始作俑者魏天师，怎么竟不知所踪呢？六十五　　在座还有四个女的，长得都很漂亮，听介绍分别是那几人的女伴。一一点头招呼过后，就见那个身材稍胖叫郭进伟的男人按了下手边的什么东西，随即吧台后便有个小拉门倏地滑开，一位满脸伶俐相似是服务生打扮的女孩子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您下载的文件由www.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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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事实证明，没有经验的小红帽就算再怎么懂事聪明，也很容易被狡猾的大灰狼利用善良和单纯给最终算计到。　　酒桌上，平常的推拒在那些整日泡在酒官司里面的老油条面前显得是那么的疲软无力，他们总是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让她却不过情面而把杯子端起来，喝下去。　　在连喝了五六杯之后，即便选的是跟周雨辰喝的一样的专适合女士的低度酒，平常也觉得气血上涌，脑中一阵阵晕眩。偏她揣在兜里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还被旁边挨着的那个什么姐姐给碰掉了，摔到哪里开不了机。　　这下好了，就算她有心借手机遁而从这桌上逃离都是不能。　　　　平常单手撑着头，勉强维持最后两分清明向为自己解围的汪天诚求助：　　“汪老师，我真的醉了，头晕。这杯不能再喝了，你帮我跟赵大哥说，拜托了。”　　于是在赵鹤鸣“不好使，绝对不好使，要不老汪你就陪她一起喝”的叫嚣声中，汪天诚一脸苦笑，无奈地劝说：　　“要不，我干了这杯，咱妹子半开，行不？抬抬手兄弟，别和小师妹为难么。来平常，哥哥给你打样，就喝一半，一半就好，啊？”　　“对对，一半一半，还是咱汪大哥懂得怜香惜玉，鸣子，你差不多行了啊，跟个小姑娘较什么劲，一会哥们跟你连干仨！”　　“得了吧大伟，你这会装什么大尾巴狼，才敬小师妹那杯最满的也不谁？仨就仨，哥们怕你啊？再说了，能说自己醉了的人，就是还没醉呢，真醉的话，反而说自己还能再喝，哈哈哈。小师妹酒量不错，来，必须喝！”　　　　一片混乱中，平常迷迷糊糊又把酒杯举起，才抿了一口，就被满嘴的辣气冲得泪往上涌，水雾朦胧间一扭头，似是看到周雨辰正坐在屋角的沙发上注视自己，那眼神好奇怪，看得人心里酸酸的。　　隐约记起适才因她坚持要替自己选酒并换了个小一点的杯子上来，而被汪天诚笑着罚到那边去“禁闭反时后就再没坐过来，于是放下杯子摇晃着起身，嘴里咕哝着向汪天诚道：　　“我去那边坐会，陪陪……那个谁。看她是不是被老师说哭了。”　　胳膊却一把被赵鹤鸣拉住，“不行，小师妹你不许逃。这杯不喝完，你哪也甭想去。喝完之后别说去那边坐，你就是去里间躺着去，也没人拦着你。哈哈。”　　“对对对，喝完这杯也差不多了，就直接把她给大鹏送进去得啦，哈哈哈。”　　　　平常一个趔趄又坐下了，脑袋更晕，眼前人影乱晃，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了，只恍惚听得有不熟悉的女声低低地说，似在怨责：“你们就缺德吧碍…”　　然后就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软，伏在了桌子上。六十六　　一见平常醉倒了，桌上诸人相互瞅瞅，皆安静下来。　　郭进伟睨着犹手持空杯瞪眼看她的赵鹤鸣，似笑非笑地调侃道：“行啊鸣子，到底是把小师妹给撂倒了。你说大鹏要是明儿醒了，是会谢你呢还是得找你算帐啊？”　　赵鹤鸣一听有点急，忙不迭把杯放下：“怎么着大伟，毁哥们呢是吧？在座的有一头算一头才刚哪个没灌她？还就属你闹腾得欢，哥们不过随大溜起个哄，怎还就成抻头的啦？”　　他转眼一看汪天诚只闷声不响地盯着平常软伏的身影瞧，浑不知正合计什么的样子，赶紧又向两旁寻求声援：“哎浩哥，还有强子，你们都说句话，别明儿大鹏醒了只跟我一人闹，我可扛不起他！”　　　　翟国强笑着摆手，一脸的爱莫能助表情：“跟我不挨着啊，我可只敬了她一杯，纯礼节性地，礼节性的啊。”　　郭进伟闻言“啪”地一拍他肩膀，“怎么着强子，你还想闪啊？我跟你说，就今儿这事，在座的一个也甭想撇清喽。”　　翟国强心里悔啊，于是摇头晃脑地犹想推搪：“不是不是，哥们属实真冤哪，你们那些个陈年日久的恩恩怨怨，我可从来没跟着掺合过啊，就才刚儿这事你们也没跟哥们事先打个招呼吧，这会……”　　瞥见郭进伟眼里骤起的那丝阴郁，他也连忙把视线投向严浩和汪天诚：“两位哥哥诶，你们到底是想怎么着啊？好歹给哥们过个话吧！”　　　　严浩大概也觉着事情超出了原本的控制，微皱着眉环顾了一圈后把手摊了摊：　　“按说是客随主便，今儿是大伟张罗的局，又是天诚把人给找来的，哥哥我也不好乱拿主意，就依他俩人的意思办吧。不过哥哥先声明一句，别过了。听着没？别过了啊！小鹏可是面子矮，今儿这事不管怎样，日后谁也不行拿这话闹他，不然哥几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郭进伟哈哈一乐，“安了吧我说哥哥诶，啥时候有您坐阵，那小子他敢使性子过？要不今儿怎把您给请来压场子了，有您在，他不敢耍横。再说了，这放现成的投怀送抱的事，是爷们就没个着恼的，哈哈是吧，偷着乐还来不及呐，就当哥几个今儿助他一臂了。”　　严浩斜他一眼，没吭声。但脸上已是有些不豫。　　在坐的几个女人都极会看眼色的，虽明知这事是吭人呢不地道，可早领教过这些人的霸横和手段，何况事不关己，是以都极力在装隐形，不肯发出半点声响。只有远远坐在沙发上的周雨辰，坐立不安了好一会，终于咬牙起身，一步一步挨了过来。　　　　这边汪天诚也蓦然回过神来似的，一下坐直了身子伸手抹了把脸：　　“不算事！哥几个，都甭往心里去，今儿这事我兜着。明儿小鹏要闹，只管找我。来来，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啊！小周，帮我把平常扶到里间去。”　　周雨辰才靠近桌边，就被他吩咐着要做事，不由一怔，迟疑了会小声央求：“老板，要不，我这就送她回去吧。”　　汪天诚已经站起来，把一只手搭在平常肩上了，闻声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少废话，痛快地。”　　周雨辰被他看得一哆嗦，只得伸出手去架在平常腋下把她吃力地撑起来，然后跟着汪天诚一起托着那具软绵却发沉的身子一点点往里间方向挪。　　　　走到半路，估摸着后面桌上的人听不大清了，她又鼓起勇气轻声呢喃：“老板，她真有男朋友的，要是……我怕……”　　汪天诚闷声一哼，也低低地道：“今儿是骑虎难下了你没见着么？郭进伟那死盯着呢，就一直想瞧小鹏的热闹，若是不实打实整这一出，往后还不定怎么编排他呐。”　　“可……她男朋友……”周雨辰眼见着事情真要往她最怕的不堪的方向去发展，不由得又悔又急，眼前不停地闪过宗俊的脸，简直不敢想象日后他知道了会如何地怨恨自己。　　“别怕，她有男朋友倒好办，这事过后她若是肯跟了小鹏那是最好，再不济也总不至于闹腾开来，男朋友跟前她还要留着脸面。这种事有什么的，还不好摆了？”　　周雨辰紧咬着嘴唇，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想再继续向老板规劝却又不敢，偷眼去瞟平常斜靠在自己身上的已无意识的苍白的脸，更感心虚愧疚，忙不迭转开视线时，已是行到了屏风边。　　这时忽听一阵手机铃响，她正按捺不住狂跳，却见是汪天诚腾出一手来掏出了裤兜里的电话。　　　　他一边跟那头轻笑着哈啦，一边使眼色给周雨辰，两人共同使力，把平常放倒在沙发床上，紧挨着魏昊鹏躺下。　　待挂了电话，他甩甩手，拽过床尾的一张毛毯往那两人身上一蒙，然后转头吩咐道：　　“刚有个朋友说要过来，怕是还得再耽搁上一小会，回头我就领着他们都撤，把这地儿让出来。你留下，把他俩的衣服都脱了，两人往块堆一搂，这事成不成也就这么着了。然后你就走你的，叫服务员把门看好就行。”　　周雨辰垂头不语，半晌后终是怕他不耐，这才抬眼，脸上揉和着企求与不安，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汪天诚轻轻一笑，抬手捏了捏她的下颌，温言抚慰两句：“乖乖的，宝贝儿，回头你还去公寓等着，我买了好东西要送你呢。”　　眼波闪了闪，周雨辰终是咬唇点点头。汪天诚又拍拍她的手，转身大步出去。　　　　门外已是响起轻敲声，汪天诚一边快步迎过去，一边对面露诧异的众人抬手解释：　　“英杰他弟弟今儿也来了，不怎的知道我们在这，就说要带朋友过来见见。”　　“吕英明？那小子跟哥几个也不熟啊，今儿是吹的什么风？”　　“是啊，他打小不在老家那边长大的么？”　　“管他呢，来了就见见呗。这小子近两年听说在西北那边干得挺冲的……哎，进来了。”　　　　说话间汪天诚已是把吕英明和他的朋友给让了进来，一众人寒暄着相互介绍了一番。　　听说这位何其睿是某某人长孙，年纪轻轻已掌管着家族企业一部分公司事务近两年，此番来京更是要全权负责把这边的分公司业务加大力度进行拓展，赵鹤鸣郭进伟闻之愈加亲近，双方相谈甚欢。　　转眼间加杯换盏，热热闹闹就酒过了三巡，汪天诚趁兴提议，要换个地方再去乐乐。众人相互看看，都无异议。只新加入的何其睿推说家中有事不便前去，提请改日作庄与众位再聚。　　再一番邀约过后一行人纷纷起身，先后勾肩搭背地走出门去。何其睿扫过衣架处仅剩的两件大衣脚步稍顿，然后在门边含笑站定，等待与汪天诚一起走在最后的吕英明。　　　　两人眼神一碰，吕英明已是了然，贴耳与汪天诚低语了几句，汪天诚一脸讶异，犹疑地转头瞅了何其睿两眼，方才拍手直呼巧合，又返身入内一迭声去叫自己助理，让把她正歇着醒酒的同学快快给扶了出来。　　何其睿虽是不好跟进里间，却径直去把衣架处平常的大衣取在手里，然后目露急切地盯着屏风出口。　　吕英明原是面带几分揶揄的笑意在旁静静瞅着他，却在见到被扶出来的那个女孩面容时倏地一怔。怎么瞧着像是……　　眼见何其睿脸色微变着快步上前，一把从周雨辰和汪天诚的搀扶下将平常接过来横抱怀中，不由轻皱着眉，伸手去摸兜里的电话。　　晃眼间何其睿已同几人颔首作别，抱着人匆匆走出门去。耳边依稀听得汪天诚悄声在问那个助理：“这就是她男朋友？”　　拨号的手停在半路，吕英明稍一转头，正看到那女孩迟疑着点头，于是轻吁口气，复把手机揣了回去。六十七　　何其睿一路抱着平常沉稳地走着，一直进到一部无人的电梯里，才稍稍缓出口气来。　　垂头注视怀中这张全无意识的苍白小脸，他心中有怜惜，有后怕，还有不可抑制的几分恼怒。　　她对自己不是很懂得拒绝和防备的吗？怎么对着别人就变得全没心眼了？居然被灌得人事不知……真是！该死的，她白痴啊？看不出那群都是狼吗？而且，都还不是一般的恶狼！　　闭了闭眼睛，他不敢想，如果那会不是因总是打不通电话不放心她，而去好歹求了英明带自己过去看看，或是稍没留意以为她已经走了就随那伙人就那么离开，那她……　　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汪天诚那起子纨绔家伙把她找到这来就只为灌点点酒那么简单！单只看才刚那姓汪的透着估判的诡异眼神，他的心就漏跳了几拍，那圈子里的人虽说自己一向敬而远之，可对某些人的骄淫以及无所顾忌却是早有耳闻。　　她到底怎么惹上的他们？她就不知道，如果今天自己不过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真被她气死了!　　　　当服务生将车子送过来他把她放在副驾位置上安顿好之后，才回神想起，这么晚了，得把她送去哪啊？　　学校是不行的，这会只怕已经是关门熄灯了，她这样子回去的话明天开始也就不用再混了。　　一边把车子平稳地开出去，他一边打电话给慧慧，未曾想她和平中奇那小子居然趁公司在底下搞活动之机借引子跑去城郊野游去了，今晚根本不打算回来。　　听着妹妹讨好又心虚地问他到底什么事找她，何其睿心念一闪就没有说，只叮嘱她注意安全。　　放下电话，他默了默，干脆一打方向盘把车子停在路边。然后浅浅地吁出口气，转头看向眼前这个终于有机会近在咫尺的人儿。　　　　沉沉睡着的小脸上，因适才这一路折腾多少泛起点粉红，原本服贴的秀发在两颊边略显散乱地披垂着，大多半抵在肩上，还有几绺不听话地钻进她衣领里，映着半截细长而弧度静美的脖颈，尤其显得黑白分明。　　看得他无意识地做了下吞咽动作，随后才把视线挪到那阖着的眼帘上。就是这双眼，总是明亮中透着几分沉静，流转间时又波光潋滟，与之对视一不小心就会被它们深深吸引了去，魂随而意动。　　何其睿轻轻抬手，屏息将指尖在那眼帘上缓缓拂过，心底恍惚想着，它们真就有甚魔力么？不然为何反复在自己梦中出现？却又总是……清晰地让人知道求之不得？　　　　咬咬牙，他终于把手移开，转而去翻找搭在她身上的那件大衣，还好，手机还在。　　只是开不了机，他眯着眼鼓捣一会，终是放弃。转而拿出自己的手机，卸掉电池，把两只sim卡互换，然后打开通讯录，调出宗俊的号码。　　仰头吸气后拨了出去。　　却回复对方已关机……重拨两遍后仍是如此。　　这下何其睿的眉头锁起来了。　　　　怎么回事？　　持手机思索半晌，他又继续去查通讯录。却发现她保存的联系人真少得可怜。除自己和宗俊外，就只有包括慧慧在内的几个前室友的名字和标示着“老板”与“魏天师”的两个人。　　齐默默和倪红蕊他知道都不在本地，打了也没用。慧慧又不在，宗俊接不通……　　他不知另两人身份，犹豫着要不要去尝试着拨那两个号码，正挠头中，忽听到身边传来骚动声。　　忙转脸一看，原本睡得好好的平常忽然满脸烦躁，已挣开盖着的大衣，正皱眉低喘地抓扯着自己的衣领，喉间咯咯作响。　　　　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她怕是酒劲发作了，大概被车里的暖风吹得想要作呕。于是急开车门绕了过去，手忙脚乱地将她给托扶出来。　　由于她这会的躁动不配合，何其睿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平常给扶至车前不远处，可还没等他寻着合适处，骤被冷风一激她已是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看着自己脚边和她身上溅染的那些污秽，他不由瞠目，当下也顾不得气味熏人，连忙扶她挪开两步再蹲下，然后在后背上一下下轻拍。　　却见她吐了半天都只是水一样的液体，可见是一晚上没吃到什么正经东西。心里又不禁有气，以前怎就没觉得她这么傻？白白长了这么高的个子，那个宗俊，怎么就什么都没告诉过她？真是……　　　　待平常只下剩干呕，连清水都呕不出来的时候，他才又托抱着她重新走回车门边，一手稳住她身子，一手探进车里取出瓶清水来，勉强给她喂进两口漱了漱，又抽出几张纸巾来帮她擦擦衣服，方把人再送进车里。　　重新坐到驾驶位时，饶是他身高体壮，也累得喘息。无奈地看了看犹自睡着的平常一眼，他深深叹气。　　再拿着纸巾帮她擦拭嘴角时，他忍不住顿手，暗暗磨牙：“我欠你的是不是？你可有这样折磨过那个人？嗯？”　　……　　　　夜半时分，跑车终于停驻于公寓楼外。　　何其睿往窗外看看，一片寂静无声，惟有昏黄的路灯照得四下愈显幽暗。明知她和他也住在这里，却不晓得是哪座哪层。想想又不禁自嘲地笑笑，可是撞大运呢？他哪能这么晚还碰巧等在这？　　一路把车驶进地下停车场后，他看着她熟睡的脸，犹豫半晌，还是伸手在上面轻拍了拍，“喂，到家了，醒醒，平常！喂！”��之际哲学为研讨的重点，外国哲学史的重点则是德国古典哲学。尤为有意义的是，萐父同志向彭展先生建议，由湖北省社联和湖南省社联在湖南王船山家乡联合举办纪念王船山逝世270周年学术讨论会，他的建议被采纳和确定下来了。萐父同志为筹备这次会议进行了大量的组织工作，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拿出有份量的文章来。为此，他精心撰写了《王夫之哲学思想初探》和《浅论王夫之的历史哲学》两篇新意迭出、极有理论深度的学术论文。萐父同志学养深厚，中西对比是他的治学原则之一。我记得他曾亲自上山，把《初探》的油印稿送到我手里，诚恳地要我仔细阅读，提出意见。他还组织全室同志对他和其他同志的论文进行讨论，在教研室内展开了热烈的“争鸣”，活跃了学术空气。在湖南召开的那次学术讨论会极为成功，萐父同志的论文受到了与会专家学者的高度重视和评价。他的这些成果为进入80年代后他独树一帜地运用马克思主义于中国哲学文化的研究，特别是明清以来反理学的启蒙思潮的研究，奠定了深厚的根基。可是，正当我们哲学史这只航船在港湾里刚刚修复好，船员们重新充实了航行的知识与技术，配备了罗盘和航海图，正要扬帆起航，驶向大海的时候，遇到了接踵而来的“四清”，特别是“文化大革命”的十年动乱，航船的厄运就可想而知了。值得庆幸的是，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拨乱反正的努力，又迎来了科学的春天。今天我们哲学史教研室已发展为中、外两个哲学史教研室，但我们共同对哲学史方法论情有独钟的重视和学术研究特有的模式与学风，可以说都是在贯彻“高教60条”那相对平静的时期形成的，并日益显示其持久的、强大的生命力。经过改革开放以来18年的奋发开拓，中外哲学史教研室力量雄厚、特色突出、成果累累、英才辈出，一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中青年学者正活跃在国内、国际学术舞台上，这是值得欣慰的。1996年国庆节于珞珈山麓作者现为武汉大学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此文原发表于1996年出版的《珞珈哲学论坛》，作者授权天益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