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魔者先降自心,心伏则群魔退听;驭横者先驭此气,气平则外横不侵。【译文】要想制服邪恶之神,首先必须制服自己内心的邪念,自己内心的邪念平息了,其他邪恶之神也自然不起作用而退却。要想控制不合理的横逆事件,必须先控制自己容易浮动的情绪,自己的情绪控制住以后自然不会心浮气躁,到那时所有外来的强横事物就不能侵入。【注解】降魔:降,降服。魔的本意是鬼,此处当障碍修行解。其实魔是梵语“魔罗”的简称,意译是“夺命障碍,扰乱破坏。”退听:是指听本心的命令,又当不起作用解。驭横:控制强横无理的外物。气:此处当情绪讲。【评语】对于个人的修养来讲,外在的邪恶容易看到、克服,内在的难点会成为自己修养中无形的障碍。所谓“破山中之贼易,破心中之贼难”,人生最大的敌人是自己,必须先制服内心邪念才能踏上进德修业的坦途。《六祖经》说:“心平何劳持戒,行直何用修禅”,又说“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强调心是人一切行为的主宰,做人必须在自我上下功夫。尤其是要想控制外来的横逆事件必须先控制自身的邪念,因为外力毕竟要通过内心的作用才能左右自己,假如自己陷于迷惑,就容易受到外来邪念的干扰。古人讲修养,就是改造内心世界,强调只有内心静如止水,就可收到“百邪不入,寒暑不侵”的效果。应当说,强调自我完善和心性修养,达到精神境界升华在今天仍有积极意义。八九、欲路勿染理路勿退欲路上事,毋乐其便而如为染指,一染指便深入万仞;理路上事,毋惮其难而稍为退步,一退步便远隔千山。【译文】关于欲念方面的事,绝对不要贪图便宜,而就不正当地占为己有,一但贪图非分的享乐就会坠入万丈深渊;关于真理方面的事,绝对不要由于畏惧困难,而生退缩的念头,因为一但退缩就会和真理正义有千山万水之隔而失之交臂。【注解】欲路:泛称有关欲念、情欲、欲望,也就是佛家所说的“五欲烦恼”的意思。染指:喻巧取不应得的利益。仞:古时以八尺为一仞。理路:泛称有关义理、真理、道理。惮:害怕。【评语】人的欲望是一个客观存在,刻意去压抑是和社会进步不相符的,但是过分去放纵情欲物欲就容易迷失本性,不加断限,会贪图非分享乐,坠人欲念深渊。处在享乐中的人们很难克制欲望,这就需要修身养性。但是,追求理性是和很枯燥的,佛家所说:“一寸道九寸魔”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都证明了修练品德是一件很艰苦的事,就像登山一样得奋力前进,否则躇跎一生将会落得一事无成的后果,所谓“莫待老来方不道,孤坟尽是少年人”,人不能纵欲胡来,而应从小刻苦磨炼,不俱艰难,从而逐步建立起一个高尚的精神世界。九○、念头勿浓勿陷枯寂念头浓者,自待厚待人亦厚,处处皆浓;念头淡者,自待薄待人亦薄,事事皆淡。故君子居常嗜好,不可大浓艳,亦不宜太枯寂。【译文】一个心胸开阔的人,自己的生活丰足,对待别人也大方,以至凡事都要讲究气派豪华。一个欲望淡薄的人,自己过着清苦的生活,对等别人也很淡薄,因此凡事都表现得冷漠无情。可见,一个真正有修养的人,日常的爱好,既不过分讲究气派以至奢侈,也不能过分吝啬以至刻薄。【注解】念头浓:心胸宽厚,念头当想法或动机解。淡:浅薄。居常:日常生活。浓艳:指丰盛豪华,此处作奢侈无度解。枯寂:寂寞到极点之意,此处当吝窗解。【评语】处世待人应该是辨证的。一个人在日常生活中,宽厚与淡泊之间必须拿准尽度,因为宽厚过度就流于奢侈,淡泊过度就流于吝啬。每个人都有七情六欲,现实中的是是非非需要我们去判断,待人的浓艳枯寂一定要适中,做人也才合群受敬。浪费无度足以败身,刻薄寡恩必将夫人,成为人们失败的两个因素。所以做人待人在自己的心里必须有一把准确的尺子,什么事太过或不足都是不对的。九一、真伪之道只在一念人人有个大慈悲,维摩屠刽无二心也;处处有种真趣味,金屋茅舍非两地也。只是欲闭情封,当面错过,便咫尺千里矣。【译文】每个人都有仁慈之心,维摩诘和屠夫是刽子手的本性是相同的;世间到处都有合乎自然的真正的生活情趣,这一点富丽堂皇的高楼大厦和简陋的茅草屋也没什么差别。可惜人心经常为情欲所封闭,因而就使真正的生活情趣错过,不能排除物外杂念,虽然只在咫尽之间,实际上已相去千里了。【注解】大慈悲:能给他人以快乐叫慈,消除他人的前苦叫悲,这是佛家语,《观无量寿经》有“佛心是大慈悲”指佛菩萨广大之慈悲。全句意:人人都具有成佛的佛性。维摩:梵语维摩诸简称,是印度大德居士,汉译叫净名。与释迦同时人,辅佐佛来教化世人,被称为菩萨化身。屠刽:屠是宰杀家畜的屠夫,刽是以执行罪犯死刑为专业的刽子手,但同样具有佛性。金屋:指事豪之家的住宅,建筑金壁辉煌,汉武帝有“若得阿姣当以作金屋藏之”的典故,佛教认为世间事物皆虚幻,故金屋茅檐并无差别。咫尽:一咫是八寸。一尺十寸,咫尽指极短的距离。【评语】在古人的人性观中,孟苟二人最有代表性,苟子主张性恶,孟子主张性善,孟子认为“人皆有恻隐之心,是非之心,辞让之心,羞慈之心。”不管怎么说,人性的善恶并不因为外部世界的财富差异有区别。天地间充满了真善美,这种天然情趣也存在于寒门蔽户中,跟富贵人家的高楼大厦毫无不同。从精神享受而言,人生是否能有真快乐只是存乎一念之间,假如贪得无厌作恶多端,即使住金屋也空虚难耐,假如乐天知命或毫无邪念,即使住茅屋也会感到愉悦充实。这里的存乎一念,主要指修养的程度,没有追求这一念的精神,人的本性就会在客观世界的影响中发生质变。九二、君子无祸勿罪冥冥肝受病则目不能视,肾受病则耳不能听;病受于人所不见,必发于人所共见。故君子欲无得罪于昭昭,必先无得罪于冥冥。【译文】肝脏感染上疾病,眼睛就看不清,肾脏染上疾病,耳朵就听不清。病虽然生在人们所看不见的地方,但病的症状必然发作于人们所都能看见的地方。所以君子要想表面没有过错,必须先从看不到的细微处下功夫。【注解】昭昭:显著,明显可见,公开场合。据《庄子·达生》篇:“昭昭乎若揭,日月而行也。”冥冥:昏暗不明,隐蔽场所。《苟子·劝学篇》:“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评语】古人讲修身主要是对自我道德的完善,俗话说问心无愧,正是说明人欲无错、无祸于世,不能只是外表的完善,关键是内心不能有犯罪的原因。不要以为黑暗中可以成为罪恶的温床,所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天网恢恢,谁可漏脱呢?所以儒家教人修养品德,必须要从慎独功夫作起。所谓慎独,就是指在别人看不见听不到的情况下,也绝对不作任何见不得人的坏事。其实这才是君子的聪明处。俗话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修省如果只是为了让自己披上一件道德的外衣,岂不成了伪道学?从本心就已具备了优良的品质,又怎么会去担心“祸”“罪”呢?九三、相观对治方便法门人之际遇,有齐有不齐,而能使己独齐乎?己之情理,有顺与不顺,而能使人皆顺乎?以此相观对治,亦是一方便法门。【译文】每个人的际遇各有不同,机运好的可施展拖负,机运坏将可能一事无成,自己又如何能要求机运的特别待遇呢?自己的情绪有好有坏,有稳定也有浮躁的时候,自己又如何能要求别人事事都顺从你的意愿呢?假如自己能平心静气来对照观察,也就是设身处地反躬自问,这是领悟人生的一个最好途径。【注释】际遇:就是机会境遇。齐:相等、相平之意,例如《孟子·公孙丑》篇“地丑德齐”情理:此处作情绪解,也就是精神状态。相观对治:相互对照修正,治是修正。方便法门:佛家语,方便有权宜之意,法门是指佛法,佛法就是人生法则,指领悟佛法的通路,因此称为法门。【评语】人的精神状态各不相同,“人心不同,各如其面”,财富、地位、健康,都直接影响人的情绪,但是要想全部得到这些很难,所谓“人生不如意事常居八九”。一个人事业的成功与否,一半靠自己的主观努力,另一半靠客观的机遇。就连孔子也发生“死生有命,富贵在天”的感叹,其实这并不能证明孔子是一位宿命论者,而是告诉世人当机运未到来时要看开一点。作为一个修身自省的人来讲,不能因为个人的“顺与不顺”、“齐与不齐”来要求别人,要由别人的情绪、机遇来反观自己,由此会更加明白事理,提高修养。九四、名誉富贵来自道德富责名誉,自道德来者,如山林中花,自是舒徐繁衍;自功业来者,如盆槛中花,便有迁徙兴废;若以权力得者,如瓶钵中花,其根不植,其萎可立而待矣。【译文】荣华富贵的显各,假如是从道德修养中得来,那就如同生长在大自然环境中的野花,会不断繁殖绵延不绝;如果是从建功立业中得来,那就如同生长在花园中的盆景一般,只要稍微移植,花木的成长就会受到严重的影响;假如是靠特枚,甚至恶势力得来,那就如同插在玻璃瓶中的花朵,由于根部并没有深植在土中,所以花的调谢枯萎指日可待。【注解】舒徐:舒是展开,徐是缓慢,舒徐指从容自然。瓶钵中花:瓶钵是僧人用具,瓶钵中花是指插在花瓶里的无根之花。【评语】古人提倡以德报人,而且认为财富、美名,也应是有德者居之。道德的修省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君子“立德、立功、立言”要慢慢成长,官位、财富、名誉要一点一点的累积。反之假如用不正当的手段于短时间强行获得,那就宛如空中楼阁,转眼之间就会土崩瓦解。所以自己的财富要通过劳动付出得来,自己的社会地位要依靠自己的道德力量获得。九五、拔去名根融去客气名根未拔者,纵轻千乘甘一瓢,总堕尘情;客气未融者,虽泽四海利万世,终为剩技。【译文】名利思想没有彻底拔除的人,即使他能轻视富贵荣华而甘愿过清苦的生活,最后仍然无法逃避名利世俗的诱惑;一个受外力影响而不能在内心加以化解的人,即使他的恩泽能广被四海以至遗留万世,其结果仍然算是一种多余的伎俩。【注解】名根:名利的念头,即功利思想。千乘:古时把一辆用四马拉的车叫一乘。一瓢:瓢是用葫芦做的盛水器,一瓢是说用瓢来饮水吃饭的清苦生活。《论语·雍也》篇:“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瓤饮,居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尘情:俗世之情。【评语】争名奇利之累人所共知,而名利之诱惑确也太大。一个人不铲除名利观念,随时都会有追逐名利的念头产生,不论他如何标榜清高声称退隐林泉,都不过是以退为进的托词。尤其在唐朝,退隐成了争名的一种必然方式,即所谓“终南捷径”。许多人不如意时便高歌隐退,一有时机,便马上出世。唐代的卢藏用本来功名心很强,可是他却善于造作而隐居京师附近的终南山,当他由于清高之名而很快获得朝迁征用时,他竟毫不隐讳的指着终南山说:“此中大有佳趣!”只有正气一身,道德纯真的人才可能淡泊名利,其实一个人隐世出世是次要的,关键是要看他的修养,是正气居多还是私心杂念满身,要看他的行为是不是利国利民。九六、心地光明念勿暗味心体光明,暗室吉有青天;念头暗昧,白日下有厉鬼。【译文】一个心体光明磊落的人,即使立身在黑暗世界,也能看到万里晴空。一个欲念邪恶不端的人,即使生活在光天化日之下,也像被魔鬼缠身一般终日战战兢兢。【注解】暗味:不光明叫昧。指服险见不得人。心体:指智慧和良心。暗室:隐密不为他人所见的地方。【评语】大千世界可以引起人们的万端思绪,如果一个人平时不能加强自己的修养,很可能抵制不住邪恶的诱惑。因为外界的善恶、正邪、美丑现象,实际上又是人们内心的反映,每个人做事戴从自己的认识出发,心地邪恶的人就难以正确认识人生,而往往把人的善行看作是恶意,把人家的正言看作是邪念。这就如同一个心中快乐的人看见花就觉得美,一个心中忧愁的人看见花并不觉得美,善恶邪正美丑往往是存乎一念,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不注意修省,而私欲横生,遇事就不可能有正确的认识;心地光明的人什么时候都是影正行端,做事自能公平合理。九七、勿羡贵显勿虑饥饿人知名位为乐,不知无名无位之乐为最真;人知饥寒为虑,不知不饥不寒之虑为更甚。【译文】人们都知道求得名誉和官职是人生一大乐事,却不知道没有名声没有官职的人生乐趣是最实在的;人们只知道饥饿寒冷是最痛苦是值得忧虑的事,却不知道在更不愁衣食后,由于种种欲望,由于患得患失的精神折磨才更加痛苦。【注解】名位:泛指名誉和官位,也就是功名利禄。【评语】按现代心理学的说法,人的需求是有层次的,当生活温饱解决之后,在精神上就产生了不同的层次需求。安贫乐道,消极等待是不对的,因为人们追求财富显贵而使生活过得更好些是很现实的,但并不能因此而忘却自身原修养。何况人们在没有达到一定需求层次进想象中的美好往往占满脑海,就像古时的农人只知皇帝生活好,但好到什么程度就没法想像了,更木知道每个层次都有不同的烦恼。例如曹雪芹的《红楼梦》中写了一首“好了歌”说明了世俗心理:“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挂冠而归田园,因为他讨厌官场倾轧,权势的人,成为千古美谈。从这种寻求内心平衡和道德完善的角度来讲,生活清贫而不受精神之苦,行为相对自由洒脱而不受倾轧逢迎之累是可羡慕的,安贫乐道未尝不好。九八、正气路广欲情道狭天理路上甚宽,稍游心胸中便觉广大宏朗;人欲路上甚窄,才寄迹眼前俱是荆棘泥土。【译文】天道就像一条宽敞的大路,只要人们稍一用心探讨,心灵深处就会觉得豁然开朗;人世间欲望就好像一条狭窄的小径,刚一把脚踏上就觉得眼前全是一片荆棘泥泞,稍不小心就会陷进泥淖寸步难行。【注解】天理:天道,佛教语。游心:游是出入,游心是说心念出入的天理路上。人欲:人的欲望,据《礼记·乐记》篇:“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疏:‘灭其天生清静之性,而穷极人所贪嗜欲也。’”寄迹:立足投身。荆棘泥土:荆棘多刺,因此用于比喻坎坷难行的路或繁琐不好办的事,又引申为艰难困苦的处境。泥土是污浊,范仲淹文中有“泥土轩冕”。【评语】人生在世最及时行乐还是追求理性,存在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凡是能合乎天理的大道,随时随地都摆在人们的面前供人行走,这条路不能满足人的种种世俗的欲望,而且走起来枯燥寂寞,假如世人能顺着这条坦途前进,会越走越见光明,胸襟自然恢宏开朗,会觉前途远大。反之世人的内心总充满欲望,而欲望的道路却是非常狭隘的,虽然可以满足一时的虚荣、杂念,可走到这条路上理智就遭受蒙蔽,于是一切言行都受物欲的驱使,前途事业根本不必多谈,就连四周环境也布满了荆棘,久而久之自然会使人坠入痛苦深渊。追求物质需求和情感要求是必要的、合理的,但如果因此而沉溺就不是明智之举;从长远看,人生应该有高层次的追求才对。九九、病未足羞无病吾忧泛驾之马可就驰驱,跃冶之终归型范;只一优游不振,便终身无个进步。白沙云:“为人乡病未足差,一生无病是吾忧。”真确论也。【译文】一匹性情凶悍的马,只要训练有素驾驭得法,仍然可以骑上它飞奔疾驰;在溶化时爆出溶炉以为可以铸成名剑的金属,最终还是被人注入模型变成利器。一个人如果只贪图吃喝玩乐而游手好闲,就会使精神陷于萎靡不振的状态,如此就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出息。所以白沙先生说:“做人有过失并没什么可耻的,只有一生一点错都没有才最值得忧心。”这真是至理名言。【注解】泛驾之马:性情凶悍不易驯服控御的马,借以比喻不守常轨的豪杰。跃冶之金:当铸造器具熔化金属往模型里灌注时,金属有时会突然暴出模型外面,这就是所谓跃冶之金,比喻不守本分而自命不凡的人,语出自《庄子·大宗师》篇。型范:铸造时用的模具。白沙:明朝学者陈献章,广东新会人,字公甫,由于隐居白沙里,因此世人就称他为“白沙先生”,于明正统十二年进士及第,然而并未因此踏入仕途,被誉为“活孟子”。著有《白沙集》十二卷传世。【评语】一个有大志、有追求的人不要怕艰苦的磨炼。孟子说“忧劳足以兴国,逸豫足以亡身。”“天将降大任于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就说明一个人要想创立大事业,必须先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磨练心性,然后才经得起巨浪的冲击,担当起“挽狂澜于既倒”的重任。那些精神不振、贪图安逸,如八旗子弟无所事事的人,一生没什么波澜,终将被社会厌弃,被历史遗忘。一个追求者的一生可能要走弯路,有过失,但只要认识正确,不停脚步,终将会有所成就。一○○、心公不昧外贼无踪耳目见闻为外贼,情欲意识为内贼,只是主人翁惺惺不昧,独坐中堂,贼便化为家人矣!【译文】耳目所喜欢的东西属于外来的侵害;感情欲望等心理上的邪念是内在的敌人。不管是内贼也好外贼也罢,只要人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做事遵循原则,做人恪守信念,所有心理敌人外来分割反而都会变成你修养品德的助手,而变成受自我指控的下人了。【注解】外贼:来自外部的侵害。佛家认为色、声、手、唯、触、法六尘,都是以眼等六根为媒介劫夺一切善法,所以佛家才用“贼”这个字一代表六尘。情欲意识:欲是七情之一,所以叫情欲。即内心的情感欲望。惺惺不昧:惺惺是警觉清醒,不昧是不昏愦不糊涂。中堂:中厅。【评语】人们要修身养性,排除私心杂念,可内贼和外贼这两种心理敌人实在可怕,稍一疏忽他们就乘虚而入向人们进攻。人们既然是处在这两种敌人夹攻的环境之间,必须时时提防不要成为六贼的俘虏。然而人不可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没有一定的物质基础做保证是不能饿着肚子去修炼的。但对物欲情欲的需求,必须多作自我克制。官能上的享乐可以调剂身心蛤是过度也可以腐化人性;情欲上的活动可以创造人生,但是走向极端也可以毁灭生命。因此我们日常生活必须遵守一定的原则,要发乎情止乎礼,否则一失足而附入欲望之海就有丧生的危险。而保持一种高尚的道德情操,是成就事业的可靠的基础。一○一、品质修养切忌偏颇气象要高旷,而不可疏狂;心思要填密,而不可琐悄;趣味要冲淡,而不可偏枯;操守要严明,而不可激烈。【译文】一个人的气度要高旷,却不可流于粗野狂放;心思周详,却不可繁杂纷乱;生活情趣要清淡,却不可过于枯燥单调;言行志节要光明磊落,却不可偏激刚烈。【注解】气象:气质、气度。疏狂:狂放不羁的风貌。例如白居易诗中有“疏狂属年少。”缜密:细致周全。琐悄:烦杂琐细。【评语】什么事都不能过分,品德和气质的修养也是这样,如果把一种好的品德视为教条而走向极端,那这种品德反而有害于人。一个人要想作到不偏颇,恰到好处,言行以至思想境界需要进行一个很长的磨炼过程。因为人们做事做人总是向好的方面追求却难以适度,看到好的一面却忽视随之而来的不足,那么一不小心便会失之偏颇,得到相反的结果。一○二、临崖勒马起死回生念头起处,才觉向欲路上去,便挽从理路上来。一起便觉,一觉便转,此是转祸为福、起死回生的关头,劝莫轻易放过。【译文】当你心中邪念刚一浮起时,你能发觉这种邪念有走向欲路的可能,你就应该立刻用理智把这种欲念拉回正路上来。坏的念头一起就立刻警觉,有所警觉就文盲设法挽救,这是到了转祸为福、起死回生的紧要关头,绝对不可以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注解】临崖勒马:也作悬崖勒马,比喻人有刚学坏时要能及时回头。【评语】很多事往往在一念这间决定今后的人生道路,而一念不慎足以铸成千古恨事,因此先儒才有“穷理于事物始生之际,研机于心意初动之时”的名言。但一念的铸成并不在当时而是在平时的锻练,就像一个人在情绪特别激动的时候,往往会做出不计后果的事,而能出现这种情绪的本身说明这个人在平时可能还没意识这件事是好是坏。可见一个人不能防邪念于未然,就可能出现“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的凄惨后果。私心杂念和道德伦理并存是很矛盾很困难的,人必须拿出毅力恒心控制私心杂念,并且当机立断地把这种欲念扭转到合乎道德的路上。这个扭转只能在平时注意磨炼自己,那么临时引发的生死祸福的命运才可能操之在我。一念之间上可登天堂下可堕地狱。人不能总是到事后才悔恨自己,当生机在握时,当幸运在乎时,决不可轻易放过。一○三、宁静淡泊观心之道静中念虑澄澈,见心之真体;闲中气象从容,识心之真机;淡中意趣冲夷,得心之真味。观心证道,无如此三者。【译文】人在宁静中心绪才会像秋水一般清澈,这时才能发现人性的真正本源,人在安详中气概才会像晴空白云一般舒畅悠闲,这时才能发现人性的真正灵魂;在人淡泊中内心才会像平静无波的湖水一般谦冲和蔼,这时才能获得人生的真正乐趣。大凡要想现察人生的真正道理,再也没有比这种方式更好的了。【注解】澄澈,河水清澈见底。真体:人性的真正本源。冲夷:冲是谦虚、淡泊,夷是夷通、和顺、和乐。【评语】诸葛亮用“宁静以致远,淡泊以明志”两句话来作为他的座右铬,借以磨练他淡泊明志的心胸和恢宏辽阔的气度。从古至今,许多有志之士修身养性同样尊奉这两句名言。这里包含的方式,和本篇讲的悟道是相通的,即在宁静、闲适、淡泊中来悟出本性。一个人的心静如止水,就不会有一点邪念袭来,因为这时的心有如一尘不染的明镜,最能反映出一个人的本然之性,也就是能反映出作者所说的“真体”和“真机”;当一个人内心非常安闲时,就能出现从容不迫的神态。这时考虑任何事情,就容易发现整理的奥妙,也就是最能找出作者所说内心的真机;当一个人的心处于淡泊状态,他的情趣就会悠悠自得,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掩蔽他内心的真趣。一○四、动中静真苦中乐直静中静非真静,动处静得来,才是性天之真境;乐处乐非真乐,苦中乐得来,才是心体之真机。【译文】在万籁惧寂中所得静并非真静,只有在喧闹环境中还能保持平静的心情,才算是合乎人类本然之性的真正宁静;在歌舞喧泄中得到的快乐并非真快乐,只有在艰舌的环境中仍能保持乐观的情趣,才算是合乎人类本然灵性的真正乐趣。【注解】性天:就是天性,《中庸》有“天命之谓性”,说明人性是由天所赋予的。【评语】事物一经相对事物的衬托会更加彰显,一个人住在远离烦忧世界的深山幽谷之中可保持一份宁静的心情,当然可以看成一种宁静,但在枪林弹雨杀声震天或者令人神情激动的环境中,仍能保持一颗平静无波的心就更能显出静的意义;一个人在丰衣足食踌躇满志的生活中自然会很快乐,但是在饥寒交迫的艰苦环境中能自得其乐的人就很难,可以算是使“心体成真”的更深层次快乐。例如晋朝竹林七贤中的嵇康,由于得罪了当趄权门而被下狱,临错时仍能保侍镇静,他抚琴高歌一曲与世诀别,这虽说是苦中作乐,但也足以证明他的心体是全真的,在任何环境中都能悠然自得,不为外物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