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必要先回顾此前的一些情况。在美丽的悠楼频罗镇境内,释迦牟尼在尼连禅河畔的一棵菩提树下觉悟后,首先去到鹿野苑,为5位曾经跟随他的比丘说法,并收他们为徒。之后,他又回悠楼频罗镇。《律藏》大品记载,在途中,他投宿在一个属于悠楼频罗聚落的庵房中。这座庵的主人叫做迦叶,他们兄弟三人带领了约500名信徒,修习一种叫做"拜火教"(也称赴火教)的"外道"。我们无法确定这种"拜火教"与流行于波斯的"拜火教"是否有关系,但这种教派在当时的印度很有地位。他们的修行,可能跟火(光明崇拜)有密切关系。具体的内容我们无法考证,按照明代一如等人的解释,这些教徒好像经常用火烤炙自己的身体,甚至熏烤自己的鼻子,并心甘情愿地忍受这种痛苦。明代一如等人曾在《三藏法数》中提到,这些人认为通过火烤的"苦行",可以帮助他们得到"解脱"。这又是一种认定"苦行"可以得到"解脱"的沙门教派。释迦牟尼得到允许后,来到这座庵中借宿。暮色降临后,他照例打坐入定。深夜,庵中突然闹起"鬼"来,恐怖的场景一幕接一幕。原来,这一切都是迦叶三弟兄玩弄的把戏,他们是想借此试探这位自称已经成佛的人到底有何法力。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因为他们是"赴火外道",平日跟火打交道。所以在这些把戏里,绝少不了使用燃火等方式。此外,他们还会使用一些假冒"神鬼"之类的幻术,据说他们非常擅长这些。没想到,这一切对于已经经受过全面而系统心智训练的释迦牟尼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此时的释迦牟尼,在那些烈焰燃烧的"魔鬼"面前,身如磐石、心入深定,无论他们怎么折腾,都纹丝不动。这样一来,三个装神弄鬼的弟兄,反而被吓坏了。他们知道眼前这位沙门已经到了远离恐怖的境界,在各种威胁与恐惧面前纹丝不动。这只有传说中那些大成就者,才可以做到!后面的事情不用多讲,结局当然是三迦叶心悦诚服,同皈佛门。不仅如此,他们的那些追随者也一同皈依释迦牟尼的门下。经中对于这段释迦牟尼"降鬼伏魔"的事件,又作了大量神话般的描述。据说,当时"恶龙"从口中喷出浓烟,定中的释迦牟尼也喷出浓烟;恶龙口中喷火,释迦牟尼也如法炮制。后来,他以法力将恶龙降伏,并收于钵中。第二天一早,迦叶兄弟以为他已被烈火烧死,不想一进到庵中,释迦牟尼就把钵中的恶龙拿给他们看,三兄弟顿时大惊失色。这些我们不去过多地叙述。倒是有一点是值得我们注意的,佛经中有许多释迦牟尼与外道斗法的故事,结果总是对方斗不过他而被他降伏,最后成为他的弟子。实际情况恐怕并不这么简单。首先,释迦牟尼不是一位神秘主义者,他大可不必通过所谓的"神通"去降服别人;其次,他是一位和平主义者,绝不会使用强力来使对方臣服。第三部分 第41节:第四章 人们叫他释迦牟尼(9)按照佛经中的描述,世上的任何力量,都难以与佛的"神通"力相抗衡。如果真的如此,改变整个世界,岂不是弹指间的事情?哪里还会有外道沙门与释迦牟尼话不投机分道扬镳?哪里还会有释迦族亡国灭种的灾难?再者,他觉悟后所总结的教法圆融而通俗,他本身又是一位非常高明的演说家及教师,完全可以通过正常的方式传播他的教法。更何况比试"神通"又是他一直以来所禁止的。他成道后,反对弟子们片面地追求各种"神通",并严格禁止滥用"神通"。"神通"一词在巴利文中最早被解释为"记忆",这可能是专指"宿命通"而言,因为这种跨越时空的"记忆力",可能是在深入禅定中产生的。我们前面谈到释迦牟尼在觉悟前的禅定中,曾得到"三明","宿命明"就是其中的之一。"神通"这个词后来被解释为超常或超自然的能力。早期佛教经典中,谈到六种"神通"分别是:"神变"、"天耳"、"他心"、"宿命"、"天眼"、"漏尽"。根据佛经的描述我们不妨简单地介绍一下。"神变通"(如意通)是指,"神通"者可以化身多个以至无数;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任意隐身显身;穿墙入山无有障碍;在地中行走如同游于水中;在水面行走如履平地;打坐腾空,任意飞翔等。"天耳通"是指能够听闻远近的声音,甚至包括梵界(天界)。"他心通"是指能知晓他人甚至三界众生的心理活动。"宿命通"可以忆念自己的前生,一生以至百生、千生、无数生,甚至可以了知宇宙的一个又一个生灭过程。"天眼通"可以"见到"众生(六道)的生死、各自的果报、贵贱、美丑等。"漏尽通"能够知悉苦、集、灭、道的真理,使自身摆脱欲望的烦恼,断生死,立梵行,最终达到解脱而入寂涅槃。其实,唯有这种"神通"才是佛教所独有的,称为出世间"神通",其他五种"神通"都是印度传统宗教所共有的,称为世间"神通"。严格地讲,"漏尽通"不应该被划到"神通"之列,因为它是一种内证的结果,而没有任何可以外示的成分。其实,佛教所追求的就是这个目标,它实际上与"神通"并没有什么关系。此外其他5种"神通"都不是佛教所鼓励的,佛教认为它们通过外道的修习,同样可以获得。看来前5种"神通"之说,在古代印度修行界是早于佛教的。据说,"神通"来自禅定,但禅定之法可以被用做各种不同的目的。佛教是借用禅定得到根本智慧以实现最终的解脱。从《杂阿含》中,我们得知释迦牟尼并不认为"神通"与解脱有直接的关系,有"神通"的人不一定能达到解脱境地,相反达到解脱境地的人不一定有"神通"(漏尽通除外)。因此,谎报有"神通"的人还会被逐出佛教僧团。这说明释迦牟尼非常重视"神通"的负面影响,因为它既可以被用做求取个人利益的不法之举,又可以蛊惑人心扰乱世间。所以,释迦牟尼在传道之初,就将这种禅定的"副产品",排斥在正法之外。《长阿含经》中有一段记载,足以使我们了解释迦牟尼对待"神通"的态度。有一年,他住在那烂陀的时候,曾经有一位叫做坚固的在家人,再三请求他同意比丘们显示"神通"(神足),以增进这个地区的住民对佛教的信仰。释迦牟尼回答说:"我从来不教弟子们为婆罗门、长者、居士显示'神通',我只教他们在安静的地方静静地思维真理。如果有功德,不要表现出来,如果有过失则应自我发露,忏悔、检讨。"在《长尼迦耶》中,他还谈到:"正因为我看到了施展'神通'的缺陷,我对此感到忧虑、厌烦和羞耻。"可见,释迦牟尼对于神通变化既不鼓励,更不宣扬。相反,他认为那只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并且将这些比作如同"犍陀罗咒术"或"摩尼咒术"等江湖表演,不光对佛法无益,反而有伤大雅。据记载,他还曾严肃地批评过一位与外道比试"神通"的弟子。《律藏》小品有这样一个故事:有一次,一位富商将一只檀香木钵置于竹竿顶部,问在场的几位外道行者谁能将钵取下。两位外道都表示做不到,此时有一位佛陀的弟子施展"神通"升空将钵取下,得到了富商的赞誉。此事后来被释迦牟尼得知,他很严肃地批评道:为了一只钵显示"神通",就如同一位妓女为了一点小钱展露自己的肉体一样。不仅如此,在《梵网经》大戒品中,他还反对以接受施主布施为生的出家人,操持各种低级技艺作为谋生手段,诸如祭祀、看相、占卜、预言、咒语、求愿和医术,他强调自己的教法远离这些行为。第三部分 第42节:第四章 人们叫他释迦牟尼(10)《杂阿含经》中记载了当时有"神通"的比丘,是如何舍弃因此而得到的荣誉和利益的。有一位在家人,请比丘们到家中吃饭(供养),饭后他坚持要送比丘们回驻地。当时天气异常闷热,一位比丘在征得首席比丘同意后,大施"神通",于是风起云涌、雨水降落,天气即刻凉爽。这位在家人惊叹不已,跟随比丘们回到驻地后,请求他继续显示"神通"。比丘无奈只得再次施展"神通",将一件衣服铺在地上,放了一些草在上面,自己走进屋内关上门,很快火焰从门上的锁眼中窜出,草即刻被化为灰烬,但下面的衣服却丝毫无损。在家人彻底服了,表示一定要供养这位身怀绝技的比丘,但是这位比丘很快就收拾衣钵离开这里,到其他地方去了。这一记载的真实性我们不去评判,这一记载能够进入早期佛教经典,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表明了释迦牟尼及其僧团对于"神通"的态度。其实,佛教经典中对"神通"的记载还是很多的。如佛陀的大弟子目犍连就是一位以"神通第一"而享誉佛教内外的人物,佛经对他"神通异能"的描述,不仅很多,而且有声有色。500多年后,佛教传入中国,这种情况又得到进一步发展。佛教最初得以传入中国,并不是因为它教义的特殊,相反,倒是因为当时从汉帝国宫廷到地方,都一致认为它是一种"异术神技",将它与中国本有的黄老祭祀混为一谈。汉以至魏、晋、南北朝时,方术异常盛行,所谓"异术方技,尤为时人所乐尚"。面临这样的环境,佛教的进入,必然受到相应的影响。当然,外国来的和尚(胡僧)们,对汉地文化非常熟悉与了解,除了正宗佛教思想的研究与弘扬外,也开始研究那些"异术方技",甚至会利用这些"方术",以提高佛教的地位。因为不这样,确实很难降得住深信"神秘力量"的中国人。当时,从西域及印度带来的各种"方技异术",更使中国人眼花缭乱,信奉者与日俱增!根据史料分析,在中国历代有"神通"的僧人,往往都会得到信仰佛教的皇帝及上层人物们的供养和重视。南朝时,有一位叫做宝志的僧人,就曾以他的"神通"异能受到齐、梁两代朝廷的供奉。据《高僧传》卷十记载,宝志有分身之术(神变通),经常有人会在几个地方同时见到他。更稀奇的是,他可以觉察别人的心思(他心通)。有一次,一位僧人想送他一件衲衣,还没来得及张嘴,突然宝志出现在他的面前,拿起衣服就走。然而,真实的释迦牟尼及佛教,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不同的佛教正如法国学者亨利·阿尔冯所说:最初佛陀传授的佛教,是否称得上宗教?没有上帝,扬弃神圣的传统(天启),这使佛陀和他的弟子们免除"祭祀",一切圣事。没有启示也没有神秘理论……佛陀既不是"先知"也不是"上帝",而是一个人。此人在智力和道德上经过异乎寻常的努力,终于识破人类命运的奥秘。于是他的教义为人类思想提供了极其坚实的根据。但是,正如一颗种子在水和热量的作用下会绽开,会变成一株与它毫无相似之处的植物,佛陀的原始教义,在为满足人类精神对宗教和神秘主义需求的压力下,派生出各种不同的佛教。这样说来,佛教在传播的过程中为适应当时、当地的情况及满足人类"纯宗教"方面(包括神秘主义)的需求,不停地调整自身适应生存,是一件很容易被理解的事情。梁启超先生说:"(佛教)是人类社会之产物。既为社会产物,故一方面能影响社会,一方面又恒受社会之影响,此事理无可逃避者。佛教有两千余年之历史,有东西数十国之地盘,其播殖于五印以外者,顺应各时代、各地方之社会情状为种种醇化蜕迁,故无待言。"所以,当佛教进入西域后,很快被西域化,这主要体现在希腊化的造像艺术和类似的崇拜形式。后出的大乘佛教经典就是一个例子。譬如,净土信仰中最重要的三部经典,包括《阿弥陀经》、《无量寿经》、《观无量寿经》,完全可能是佛教受到了西域地区宗教文化影响的产物,因为它们最初产生并流行于公元1世纪~2世纪贵霜王朝统治的犍陀罗地区。它力图使信徒们相信,对阿弥陀佛的绝对信仰,可以达成死后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目标。第三部分 第43节:第四章 人们叫他释迦牟尼(11)这与释迦牟尼时期"以自己为岛屿",通过个人自身努力求得解脱的思想大相径庭。按照早期经典的记载,释迦牟尼在世时,并不以鼓励弟子们求得来世往生于"天界"为目的,而是以追求摆脱生死轮回的根本解脱为目的。据一些学者分析,这一地区在当时是印度与西亚、北非文化的交汇之处,净土三经很可能受到西方某些宗教、文化的影响;后来西域化了的佛教又进入中国汉地,与儒、道两种思想相互影响,长期融合,很快也被汉化;佛教进入中国藏区后,也受当地神秘主义和秘密思想的影响,很快被藏化。世上由此出现了完全不同的佛教。但有趣的是,他们都无一例外地称自己所信仰的教派为释迦牟尼所创。其实,佛教向外传播之前,在印度本土就已经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教派,当然这些不同的佛教最初确实全部来自佛教本身。但因为内部成员对于经、律的看法有所不同,相互争论到矛盾不可调和的程度。至此,原本统一的僧团开始分裂,这就是所谓的"部派佛教"时期。这个时期,出现在释迦牟尼灭度百年前后。早在释迦牟尼刚刚灭度不久,他的弟子大迦叶组织佛经结集时,对于释迦牟尼学说的不同看法,就已经在僧团中出现了。当时大迦叶组织的500比丘都属"头陀行"派,他们当时可能只代表佛教僧团成员的一小部分。当时在外地弘法的富娄那,听说结集佛经一事,也带领500比丘赶来参加集会,但因来得太晚,没能参加这次结集。事后,他虽对结集的内容进行了认定,但却对戒律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说曾亲自听导师(释迦牟尼)讲过,有"八事"是可以舍弃的!但这一说法,遭到大迦叶的坚决反对。富娄那在佛陀弟子中被誉为"说法第一",自然得到大众的支持。因此,他们当场提出:"我忍余事,于此七条不能行之。"此外,就在七叶窟结集的同时,最初跟随佛陀的五比丘也在附近聚众结集经典。他们显然是被大迦叶排除在外的人,这些人的资历比大迦叶还老,他们自然不能接受被排除在结集经典的专家学者之外的现实。由此看来,释迦牟尼刚刚灭度,僧团内部就已经意见分歧,往后的路自然更加难走。佛陀在世时,弟子们来自不同的地区、种姓和民族。印度被称为人类博物馆,有白种人、黄种人、黑种人、棕色人等,可见其人种之复杂。目前印度流行着179种语言及544种方言。当时的情况虽然不像今天这样复杂,也有百种以上的方言。佛陀在世时,一反婆罗门教以"雅语"(梵语)传教的传统方式,鼓励弟子们用各种方言传播他的教法。因为在他的教团中,四种姓、各民族的人都有,所持语言、方言更不待言。如果只用一种语言传教,那显然是无法达到目的的。佛陀最早度化的"五比丘"与舍利弗及佛陀的儿子罗睺罗所说的语音都不相同,佛陀本人传法也不止使用一种语言。围绕这个问题,佛陀门下有些出身婆罗门种姓的弟子们,曾不止一次地向他提出用"雅语"(梵文)传播佛教的建议,他们的理由是梵文语言比较优美、规范。但是,佛陀的回答是:"吾佛法中,不以美言为是,但使义不失,是吾意也。随诸众生,应以何音而得受悟,应为说之。"就是说佛教并不讲求语言的美,但强调义理不可偏失,应该在语言上随顺众生,用他们听得懂的话,将真理传播给他们。后来,又有人提议用"梵语"来统一语言,使佛教经义不致丧失,佛陀再次拒绝!据说有一些居士曾讥讽一些持方言诵经的出家人,使他们感到羞耻。佛陀对那些居士进行了批评。这种方式无疑使得佛教在传播的过程中更加方便,但也为佛教在释迦牟尼灭度后,出现各种分歧和矛盾种下了隐患。佛教教团因此在后来的时光中,形成区域性的派系,学说也因此产生差异。直到110年后,一次无法避免的纷争,促成佛教僧团渐渐开始分裂,部派出现。部派佛教,又成为后来"大乘"与"小乘"彻底分家的重要前因。比丘的精舍转过头来,我们继续回到释迦牟尼时代。就在收"三迦叶"事件发生前不久,释迦牟尼在鹿野苑时,曾收下了那位我们提到过的耶舍。第三部分 第44节:第四章 人们叫他释迦牟尼(12)《律藏·大品》记载,耶舍也是一位王子。我们前面曾经提到,他因为与舞女们通宵达旦地玩乐,不知不觉地睡去,等他醒来时,见到睡在周围的那些舞女们的丑态,大惊失色。因为听说鹿野苑有一位成道的佛陀,能解除众生的烦恼,于是耶舍穿着一双"金拖鞋"跑去见佛陀。按照经中的描述,此时的耶舍情绪非常激动,几乎有些发狂的迹象,嘴里不停地喊着:"太可怕!太恐怖!"释迦牟尼用慈悲的口气劝慰道:"这里不可怕,这里不恐怖,来吧,耶舍!坐下。我为你说法!"耶舍听到释迦牟尼所说的法后,决定随他出家,成为继五比丘后的第6位佛教出家弟子。耶舍的出家曾引出了一段具有深远意义的插曲。因为他的出家,他的父母也成为释迦牟尼的信徒,但由于他们都是在家人,所以有别于出家的僧人。由此,佛教有了最早的在家男、女信众,后来也称为男、女居士。此后的一段时间里,由于各种因缘,释迦牟尼又接收了一些弟子。他决定带领弟子们到王舍城去。路上又有"三迦叶"的加入,僧团有了一定规模。到达王舍城时,这一新到来的僧团,组织规整,威仪不同一般,引起了摩揭陀国王频婆娑罗的注意。据《经集·出家经》记载,6年前释迦牟尼刚刚出家时,也曾来到这里。当时还未悟道的他,也是在很远的地方就被频婆娑罗王注意到。据说,大王见到他身体强壮、仪表不凡,于是派人暗中打探他的住处。在他居住的森林中,频婆娑罗王曾与释迦牟尼有过一段深入地交谈。当他得知这位出家的沙门出身于刹帝利种姓后,曾劝他还俗,并承诺将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交给他,请他担任这支军队的统帅,还许以丰厚的待遇,但是这些都被释迦牟尼婉言谢绝。经中这一段叙述,又使我们联想起那个有关转轮圣王的预言。"不是转轮圣王,就一定是觉悟的佛陀!"也就是说还没有最终觉悟的佛陀,必然会让人一眼看出他应该是一位"统帅级"的人物。这可能又是一种夸张的描述。当时频婆娑罗王问到释迦牟尼身世的时候,得到的回答是:"我是释迦族,属于拘萨罗国。"当时摩揭陀与拘萨罗是相互征伐的敌国,频婆娑罗王在未加以任何考察的情况下,仅凭一个简单的印象,就聘请对方做自己国家正规军的统帅,显然有些说不通。相比之下,6年后的有关记载,倒是可信得多。据《律藏·大品》载,佛教僧团进入摩揭陀国的首都王舍城,频婆娑罗王闻讯后,前来拜见已经有些名气的佛陀。在他的要求下,释迦牟尼将他的"缘起"理论进行了解说。频婆娑罗王和他的随从们,包括一些婆罗门,都表示接受。这位国王当场提出了皈依佛门的请求,并于第二天邀请释迦牟尼及其僧团的成员们一起聚餐。餐后他决定将王舍城郊的一处竹林赠送给僧团居住。这样一来,佛教僧团有了固定的居住地,但那并不是房间建筑,只是一处环境比较好的竹林。值得注意的是,这个时期,佛教僧团与其他的沙门教派一样,居住在露天,他们都被笼统地称作"沙门"。据《律藏·小品》记载,此后不久,有一位接受了佛教的富商,向僧人们提出要在竹林为他们建筑可以遮风避雨的房屋。僧人们有些犹豫,因为此前释迦牟尼是不同意他们住在固定房间里的。这时候,有人又去请示释迦牟尼,没想到,这次却得到了他的同意。很快60处住所建成。此后,释迦牟尼和他的僧团有了固定的居所——这就是他们日后弘扬佛法的一块重要根据地,叫做"竹林精舍"。据佛经记载,这些建筑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匆匆建起的,应该不会豪华。据当时佛教僧团的情况分析,佛教已经是一个比较大型的团体,需要有一个比较固定的住处,以便实施集体管理。如果仍然采取野居的状态,僧团的成员则必须分散聚居,形成不固定的游动状态,容易滋生一些自由散漫的习惯。所以,此时释迦牟尼同意这一建议是明智的。这些简易建筑被称作"精舍",很容易被人误解为精致、优美的建筑。其实不然,佛经中有些地方,把"精"字解释为"精进"、"精行"倒是显得恰当些,那么"精舍"就可以解释为精进修持的处所。就在这位赞助"精舍"的富商忙着规划竹林建筑的时候,他的一位姐夫远道来访。见到释迦牟尼后,富商的姐夫同样被他的说教所感动,成为他的俗家弟子。这位叫做给孤独的居士,是佛教的一位大护法。他可能是拘萨罗人,所以他向佛陀提议在拘萨罗的首都舍卫城也建造一处可以供僧人们雨季居住的处所,得到了释迦牟尼的同意。据《律藏·小品》记载,给孤独回到舍卫城,四处寻找适合僧团居住的地点。结果他看中了太子祗陀的一座园林。当然,这座皇家园林,自然是不会轻易转让的。在给孤独的反复哀求下,太子提出了一个非常苛刻的条件,如果给孤独能用10万金币铺满这座园林,就同意将园林转让给他。给孤独到底有多富有,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他果真用车拉来10万金币,铺来铺去,大门边上还是有一块地方没有铺到。祗陀太子摇摇头说:"算了,那就算是我的布施吧!"这个地方稍加改造,就成为后来的"祗园精舍"。此后,这两座属于两个国家的"精舍",便成为释迦牟尼传播教法的两个重要根据地,直到晚年,他都经常来往于这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