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心》望月思-4

这天第七八节的课间，肖湘才去上了趟厕所的功夫，再进来时脸上就挂着神秘的笑，一把拉起正整理笔记的平常奔回到她自己的座位，又捅鼓了两个前后座相熟的女生一起，绘声绘色地八卦开了。　　“哎亲爱的们，我刚听到一个爆炸性新闻：昨晚有人在放学的路上，看见宗俊和他班的乔可依一起骑车，状似亲密，相聊甚欢，嘿嘿。”　　平常心里一震，脸上不由稍稍变色。宗爸爸升职后不久，他们家搬到城西新分的一套房子里去了，与平家不同方向，两个人就再没有在路上遇到过。　　旁边的两个女生同时发出不小的惊叹，热切地争问起来：　　“他们同路的吗？以前怎么没听人说过？”　　“天哪，不会是他们俩有什么情况了吧？宗俊送乔可依回家？”　　　　旁边的不少女生都被二人的声音惊动，也陆续凑了过来，瞬间在四周围成密密的一圈。肖湘一见自己的消息如此震憾，不由有些得意，越加眉飞色舞起来：　　“目前还不清楚，有关人士正在积极开展调查，预计最迟明天就会有更新消息向大家公布，敬请期待。嗷嗷~~”　　“切！”众人忍不住哄她。然后就是七嘴八舌的大家谈：　　“乔可依好幸运！天哪，我怎么就不跟宗俊同路的呢！”　　“呵呵别花痴了，同路的话你也未必就敢上去和他搭讪吧！”　　“哎乔可依是哪个呀？宗俊的同桌么？也不怎么样吧？”　　“咳不是！瘦瘦小小的，一眼大一眼小的那个女生。嗯比他那个同桌还强点吧，不过也很一般。”　　“是呀，我见过乔可依，太普通了，宗俊不可能看上她的啦！”　　“哎哎哎我说你们，言之过早了吧？不过是一道骑车而已，至于嘛！小题大做，偶尔遇上而已的吧。”　　“就是就是，这也值得往乔可依身上贴金？她还不乐死啦？”　　“我看啊，搞不好这消息就是她自己传出来的。炒作，炒作啊！”　　“嗯，不错不错！要说别人也许还有点下文，那个乔可依……嘿嘿。”　　　　众人热火朝天地参与着，大多一副不屑的神气，只不知究竟是真的不看好乔可依啊，还是仅出于妒忌心理。平常在座位上默默听着，逐渐有些烦躁，却不好径自离开，只得心不在焉地四下扫看。　　不经意地眼神一转，却看见周雨辰正站在圈子外缘，悄声和身边的穆瑶瑶说着什么，眼光却在自己这里平平地扫过一下。对上平常的注视后，瞬间似有闪躲的意味，不过稍后又若无其事地看回来，还冲着她微微一笑。　　平常提了提嘴角淡淡地回应了下，就又转过眼去看肖湘。　　这个始作甬者自是兴致最高，东接一句西插一嘴忙得不亦乐乎，不过这会儿她又把大家的话题转移到何帅身上去了。　　“马路奇遇是最老套的手段啦，不过可不是谁都吃这一套的。据说何帅就对此深恶痛绝呢！”　　“是呀是呀，我也听说过，何帅在骑车路上被人表白的机率远高于其他地方，所以他自此练就了一身超凡脱俗的飞车本领。一遇有人想要搭讪，他就一招‘我闪~~’PIU地就没影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一想到何帅在路上狼狈地飞车躲人，众人都不禁开怀大笑。　　　　这回平常听得仔细，也便跟着笑开，只是笑着笑着突然“氨地一声，脸上僵住了。　　她想起来他是谁了！十九　　对于一年多前的那晚撞车事件，平常已记不得很多细节。只那个男生高大的身量和吊尔郎当的恶劣态度还隐约地残存她印象深处，对于那个第一次令自己出离愤怒的人，她不过是当晚在心底里把他定义为一个大烂人来狠狠地鄙夷唾弃一番，过后就连想都没有再想起过。　　可是真奇怪，这会她脑中却似有灵光一闪，那烂人的眉目眨眼就与何其睿的脸面无比契合地重叠在了一起，平常不禁抿着嘴，又仔细回想了一遍，然后心里边暗暗点头：没错，没错，就是他。　　难怪宗俊说瞅着他眼熟呢，原来是那个坏蛋。　　　　平常忽觉一阵急切，按捺不住地要把这一发现赶紧去告诉宗俊。于是她匆忙起身，拨开面前围着的几个人就往外挤，连肖湘诧异地呼唤都没顾得上理会，三两步跨出门去，径直就往一班方向跑。　　就快到上课时间了，廊道里急匆匆走着些要回教室的同学，只她一个逆着人流的，自然引来诸多注目。平常跑出一段终于有所醒觉，不禁迟疑地放缓脚步，脑中却仍没有向回转的念头，还在下意识地拖着脚前行。　　李明宇正巧和同学一起快步经过，见了平常特意停下来关照一声：“上课铃要响了，你赶紧回去啊！”　　平常眨着眼点头，有些茫然地又向一班那边望了一下，才缓缓转回身来。　　　　才要迈步，胳膊上突然被谁拉了一把，她扭头看，没料想却正是宗俊。　　“一进来就老远看着像你，怎么走这边来了，找我么？”　　宗俊脸上有汗，嘴里还喘着气，一手夹着个球，看样子是刚从操场上跑回来。素来白净的脸上此刻平添不少潮红，双眼晶亮得耀目。　　平常站在那里，突觉一阵心窒，倒忘了原本要和他说什么。这时上课铃尖利地响起来，她才赶紧哎了一声，宗俊手上轻推了一把然后转身，匆匆抛下一句：　　“放学车库等，我有话告诉你。”　　借他一推之势，平常也忙撒腿往回奔。嘴里没见多喘，心跳却越来越快。　　　　后来的课平常一直上得恍惚，感觉从未这么盼放学过。　　宗俊他，怎么好象突然长高了许多？自己眼睛平视的角度，是不真的是他发青的下颌？嗯……他是不是也发育了？不由自主回想起生理课上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内容，吓得她又赶紧转开思绪。　　他要和自己说什么呢？　　多久没有和他放学后还呆在一起过，平常心里涌起更多的竟不是期待，而是忐忑。　　他们还会像以前一样默契，谈笑自如吗？自己面对他时，会不会又如下午那阵突然间就失控失语了呢？唉，千万不要碍…　　　　只顾沉醉于自己思绪中的平常，没留意不远处一直探询着她的那对眼神，也浑然不觉自己早前的那番举动已被有心人编排杜撰出一段花边趣闻，连同她晚间将与宗俊的相会一起，被人诽传议论了很久，很久。　　　　◇◇◇ ◇◇◇ ◇◇◇　　　　终于到了放学时间，平常还刻意在教室里多耽搁了一会，免得稍后去车库时碰到的人多。　　二中的车库离教学楼很远，中间要穿过一个喷水池和一小段树林。　　远远望着车库里不很明亮的灯光，平常心里愈加不安，隐隐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脚下不由得更见拖沓。　　低垂头正在林间小路上碎步挪着，突听前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才抬眼肩膀就被谁狠狠地撞了一下，平常哎哟一声向旁猛地趔趄，好在又被人手疾眼快地拽了回来。　　惊魂未定间只听到一声“抱歉，你看好路。”那人就又跑远了！　　　　平常原地瞪眼气得干喘，哪来的冒失鬼，道完歉还不忘反手一耙？倒好象那个烂……啊！该死的，听声音竟真的像是何其睿！　　天！究竟是她倒霉，还是那个家伙带煞，怎么每次撞上他都那么晦气没好事？　　望着早不见踪影的小路那头，平常一阵咬牙跺脚，却又徒劳无奈。　　不过经这么一搅，她倒是忘了先前的那丝忐忑，憋着气重重地踩着一路走进到车库里去。　　　　宗俊果然还等在那里。　　他把车停在平常的车子旁，人斜跨在后座上，正笑眯眯瞅着一脸铁青的平常。　　“怎么了？不会这么大居然还被挨留吧？”　　其实见到他的那刻起，平常的气已消了大半多。又被宗俊这么笑着一打岔，也就立马将适才的不痛快抛诸脑后。　　“切，怎么可能。哎你等很久了吧？要和我说什么？”　　“出去吧，一边走一边谈。我送你。”宗俊说着已当先推车走出去。　　平常一愣，我们不同方向了啊！转瞬却骤然心动，他，他说要送我？什，什么意思……　　　　直到二人都上车骑了出去，平常才想起是否该拒绝。　　“哎？你家不是搬去那边了？一来一回地多耽误时间啊，你有话就在这说吧？”　　“没事，也用不了多久。快走吧。”　　“哦。”　　等了半天，他却又没话了，只顾埋头蹬车。平常有些诧异，不由频频转头看过去。直到宗俊终于抬头，低低地叹出一句：　　“我们好久没有这样一起骑车回家了。唉，真想念那时候的日子，轻松自在，又平静。”　　说完，他转脸看她，意思似问：你呢？　　平常在他的注视下竟不觉眨眨眼避开，嘴上没接什么，心中却涌起一阵酸涩。原来你也喜欢……　　　　“好时光总是稍纵即逝，令人怀念。平常，有些话我早就想对你说，可是心里一直在犹豫，也不确定。现在，终于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宗俊注目前方，突然这样悠悠地说。　　平常适才那股不妙的预感又冒了出来，她还从未见过宗俊如此感伤。他怎么了？　　又模糊地轻叹了一声，宗俊才继续低沉地说下去：　　“上次和爸爸去北京接我妈时，就听她说，经以前的导师举荐，北京一家很有名的大医院有意要高薪聘她，待遇和发展前景都比现在要好得多。她当时就很动心，可爸爸的事业在这里才刚刚见起色，所以他们一直都在犹豫。”　　宗俊又转头瞅了平常一眼，顿了顿，神色稍微迟疑一下，不过仍然接着说：　　“和你家不同，我爸妈的感情一向不是很融洽。我想，也许是我妈太要强，她不能容忍自己哪怕有一点不如男人优秀，哪怕，那个男人是她丈夫。对工作上，我妈总是比别人多付出很多，我爸每晋升一次，她都要迫着自己更加努力进取。因此，我从小就习惯家里面只有我一个人，爸爸经常有应酬，妈妈也总是要加班。”　　　　平常还是头一次听到宗俊说这些，她不知宗妈妈和宗爸爸之间竟有这样的，怎么说呢？潜在的竞争？难怪每次见到她，都觉得宗妈妈有点淡淡的冷，眉宇间总一股韧气。嗯，也难怪，宗俊那么喜欢她们家。　　“那会我真怕妈妈决意去北京，不过好在她终于还是让步了，随爸爸一起回来。不过，我们都看得出，她一直的不甘心。尤其是爸爸又升了职，分了新房子以后。那段时间我过得战战兢兢，总怕她们会……如果真那样的话，我不知应该跟着她走，还是要选择留下。”　　这些事，平常竟一点都不知道。她震惊地盯着宗俊此刻平静的侧脸，想象不出他曾怎样的忧虑恐慌过，想象不出他又是如何把这些都压在心底，强装无事地上学、放学、打球，和考出好成绩的。　　　　半晌，宗俊又转过头来面对她，脸上涩然一笑：　　“这些都过去了。现在，换我爸决定为我妈让步一次。他前阵子暗地里托人调动关系，已申请去北京市委宣传部工作，虽然职务和待遇都降了一些，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和我妈，他认了。调令马上就要下来。平常，我们家，过不久就要搬去北京了。”二十　　那晚的后来，两个人都在沉默，平常一直没机会告诉他自己关于何其睿的那个发现，只顾着震惊和沮丧了。离别，为什么人生总是要面对离别。为什么离别总是要把人的心生生扯裂。　　好在宗俊没有和平凡一样，一声不吭就走了，他告诉了她因果。虽然这惊闻仍是令平常无比感伤，但多少能有点缓冲，也让她过后仔细一想，心里能好过了点。　　北京是个好地方，以宗俊的天赋和优秀，确是更适合学习和发展的。况且这一改变对于他父母来说，也是个好的契机，而他们的幸福与和睦对宗俊更至关重要。　　　　经过一晚上的辗转，平常第二天上学时，已能以一个相对平和的心态来面对宗俊，和即将与之分离的命运。　　于是第一节下课后，她破天荒地出现在一班教室前。当宗俊惊讶了一下急忙奔出来时，平常笑了，伸手一扯，带他去人流较少的楼梯拐角那边。　　看着他晶亮的询问眼神，平常微微含笑着开口：　　“以后到了那边，我们要时常通个电话，发发邮件。你要把那边的学校和生活给我好好介绍一下哦，我还一直挺好奇的，呵呵。”　　宗俊的脸骤然亮了下，眼底那丝若隐若现的忧郁似也暂时消失：　　“好的，一言为定。有空你还要给我写信啊，纸信。你家的地址我知道，一到了那边我就写信过来，你可不要手懒。呵呵，还有小奇，你也帮我盯着他。”　　　　“好，没问题。嗯这事，你告诉小奇了吗？”　　“告诉了，昨晚回家后打电话说的。呵呵，那小子还狠狠对我哭了通鼻子。”说着，宗俊的眼神有些黯淡，头也低了下去，两手仍习惯性地插在裤兜里，右脚却无意识地在地上来回轻蹭着。　　明明心里也不好受，平常却仍是发觉，她竟因为他把这消息第一个告诉给自己而偷偷舒了口气。　　默默相对半晌，宗俊终于抬头，似是暗暗吸了口气之后才又问出来：　　“你以后有什么目标吗？分科时是要学文还是理？”　　见平常微露诧异，他眨眨眼又紧跟着接了句：“还有，高考时你准备报哪？”　　　　这正是平常昨晚才想过，并且已经确定的事，只是她没料到宗俊会这样问。当即不由心跳紊乱，抿了抿唇又偷眼看了看他，终于鼓足勇气回道：　　“我，应该是选择文科吧，不过也不一定，到时候再说。嗯，不管文科还是理科，如果我以后都报北京那边的学校，你说好不好？”　　“真的？”宗俊眉峰一挑，顿时喜形于色，“太好了！到时候我在北京等你。哎你可要说话算数！”　　终于说出了口，又见他如此欣喜，平常狂跳的心更见躁动，一时根本没有办法平复。只是羞于被他发现脸上突涌的热潮，只好低垂着头费了好大的力气压制着“嗯”了一声，却半晌没敢抬眼看他，好象刚才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那点勇气瞬间又消失无踪。　　只是心头的那点欢喜，已从隐约间骤然就扩散了开来，势头之猛烈，甚至冲击得她一阵阵头晕目眩。　　　　犹自低头不语，宗俊突又从裤兜里掏出个东西，直直地塞了过来。平常下意识伸手接住，没待抬起去看，又听他说：　　“要上课了，先回去吧。那个，你晚上回家再看。……是我上次旅游时买的，一直没得空给你。”　　说完，他就轻带她手肘一下，示意二人同往教室的方向走。　　平常愣怔地随他迈步，脑中仿佛已是空白，太多惊喜和意外，令她都觉着无所适从。　　　　◇◇◇ ◇◇◇ ◇◇◇　　　　那个小巧的盒子就放在书桌里，平常数度伸手去碰，去轻轻地触摸，却始终没有勇气拿出来打开它。　　不只因宗俊说的晚上再看，更是因为，她记得开学那天周雨辰手中的小盒子，那个形状好似与这个完全一样。不过周雨辰那个有着银红色的包装纸裹着，而她现在这个，只是个普通的白色小纸盒。　　……会不会是同样的东西？　　为什么？　　　　无心听课……　　　　平常只顾专注于自己的心事，丝毫没有注意周围的异样，直到第四节下课，肖湘突然挪到她前排的座位，扭身直愣愣地盯着她看，方才诧异地抬头，怎么了？　　“你，跟宗俊很熟么？”肖湘探询的眼光背后，似有更多更深的意味。　　平常眨眨眼，有点不明所以：“怎么这么问？还好啦。以前是同学啊。”　　“以前是听你这么说。可是亲爱的，现在大家都在传你们两个的关系，很不一般哦！”肖湘说完，眼睛仍盯着她头却向后一仰，意思是你居然骗我？　　眯眼一想，自己昨天和今天，是与宗俊接触得太多了点。怎么居然就引出什么传言了？　　“呵，不至于。不过我们两家的大人有点交往，走得是比别人近了点。”转了转眼珠，平常又笑着掐了下肖湘放在桌面上的手背：　　“可是亲爱的，你看到这后，他居然这么具轰动效应，又有你这样的超超级粉丝，我得多大胆子，敢把那么点小渊源给搬到台面上来？找病不是。”　　　　肖湘一声不响听她说完，眨眨眼嘟了嘟嘴，仿佛对她的解释还算满意。不过仍是小声发两句牢骚：　　“那你也事先透露点嘛。搞得我像个傻子似的，成天在你面前扯巴宗俊这宗俊那的，不是忽悠人么！”　　“呵呵，谁敢忽悠你八卦教主啊，你说的那些事，我是真的没听过，以前不知道啊。”　　肖湘这才终于气平的样子，反手掐了平常的脸，龇着牙作势一扭。刚刚起身，想起什么又突然凑近来，贴耳朵边嘀咕：　　“有人说昨天很晚还看到你们两个在车库里约会呢，嘿别怪我没提醒你哦，现在说什么的都有啦，恐怕这层楼都要传遍了。亲爱的，你到底成了焦点人物了啦！”二十一　　因那边医院不断在催，宗家的行程极之仓促。在她和宗俊走廊会面后的当天下午，宗妈妈就来学校给他办理了转学手续，然后就带着他回去了。两天后，他们一家三口便踏上了迁往北京的征途。　　宗俊临行前的那个晚上，给平常来过电话。两人都有些不知要说什么的感受，只不咸不淡地重复了彼此要保持通信的话，以及日后在北京相见的那个约定。也许是离愁，也许是情怯，再或是那两天郁郁的心情，反正平常是没能再历经当天与他面对面时所受的那种狂喜和震憾。　　然后似是犹豫了很久，宗俊终于问了她对他所送的那个礼物是否喜欢。平常沉默了足有一分钟，才说：　　“我很喜欢，谢谢。”　　宗俊对她言语中的平淡大概有些失望，又随便聊了两句便匆匆挂了线。　　　　而他却不知道，当平常那晚回家终于屏息打开小盒子后心里充满的失意。　　那是个小巧而精致的琉璃摆件，上面刻绘着浓缩后的庐山风光，巍峨挺拔的青峰秀峦、喷雪鸣雷的银泉飞瀑、瞬息万变的云海奇观，美仑美焕，令人叹为观止。　　这本该是个独具匠心的惊喜礼物，可惜她却早就见识过了，是在周雨辰的QQ空间里。　　那个一模一样的小庐山就醒目地摆在她书桌中间，映得照片中巧笑盈盈的少女脸，一派蓬勃粉嫩。　　　　不过，平常很快就调整了心情。　　虽然有先后，可礼物到底还是送到了自己手中不是么。一点小失意罢了，和她太久来的患得患失相比，实在也算不得什么。　　毕竟她已尝试过小小的甜蜜，心里又有了隐约的期盼。　　也许自己对于宗俊来说，还是特别的。　　　　可万没想到，第二天上学后扑面而来迎接她的竟然是漫天的指责和流言蜚语。这相比之前那些若有似无的打探和揣测已不知升级了多少倍，甚至都不加掩饰。　　起因还是宗俊，他的离去给毫无防备的八卦女们留下了太大的遗憾和震惊。那个温文儒雅的小帅哥，怎么就突然转学去了北京呢？这里面一定有蹊跷！于是，激烈纷杂地讨论过后，矛头直指近期的话题人物——平常。　　传言的版本不止一个，无一不是说她极度哈宗俊，而费尽心机地与他接近。偏偏为了掩人耳目却又心口不一，在人前总一副毫不相干若无其事的样子，人后却死缠烂打无所不用其极。　　要知道，花痴本无罪，可把明眼人都当成傻子而妄想要蹩脚掩饰却是人尽可鄙的了。而她诸多罪名中最不可恕的一条就是：宗俊是被她烦不胜烦，给硬生生逼走的！　　这得引起多大的民愤。　　　　饶是平常这样淡定的人，在如此铺天盖地的诋毁中也不由时常感到悲愤，那无处不在的怪异眼神更令她觉得如芒在背无所遁形。　　以前从来都是听说别人被传言怎么怎么样，她虽从未参与过并在心里曾暗自替那人尴尬甚至还同情过，可毕竟没有亲身经历，根本就无从体会做为当事人的这种极度难堪而又无助的感受。　　当某些人正聚在一起悄声细语地热烈讨论，却在见到她之后不约而同地戛然而止时；当那些充斥着好奇、探询，甚至是鄙夷不屑的眼光时不时地徘徊在她身周与脸庞时；当少数过激的“卫道者”旁敲侧击指桑骂槐地声讨她所谓的虚伪做作和戴假面做人时，平常真的是委曲极了，苦闷极了。　　她不理解，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兴致盎然地参与到一个残忍的游戏中，争相地用眼神和舆论去打击伤害一个无辜者，甚至还恶意地去孤立去诽谤，难道她们就不觉得自己的用心和举动都极之不堪么？她们都只是些跟自己同龄的少女啊，怎么可以这样过份？　　　　可是她只能极力地控制住自己，不要去理会，不要去在意。难不成她还能挨个地去质问，去反击？岂不更成了全民公敌，招惹到更多的笑话和指责。　　所以平常只有挺直背，目不斜视，不是说清者自清么？反正她知道，自己对宗俊的感情，是那么纯洁又美好，甚至不敢求回报，决不是那些污言秽语所能臆测和玷污的，总之自己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同时她还始终在庆幸，他没有听到这些流言，他没有目睹自己所身受的这些贬斥。这对于正处在难堪和压抑中的少女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　　　　在经历了人生中第一场沉重打击的这短短时间里，平常骤然又成熟不少，她的思想和信念也悄然发生着改变。　　旁人只见她言行愈加沉稳了，眉宇间也更显从容，似是对这一切都无动于衷的样子。　　可是她自己却清楚，心是如何在舍弃一些固有观念后逐渐变得坚强。　　今后再不会对谁都没有原则的随意迎合。忠于自己，立场坚定，也是对别人最大限度的坦诚。　　　　所幸在这一过程中，她还交下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当真是如书中所说，那种可以肝胆相照的兄弟。　　还是肖湘。　　在经历了最初的疑虑过后，肖湘果断地选择了站在平常一边，也是唯一一个相信她，肯不遗余力地帮助平常抗击诋侮的人。虽然她一个人的力量不大，可八卦教主的名号到底不是白叫的。　　于是至少在四班范围内，平常逐渐清静下来，那些冷眼和讥讽都一点点地归于隐晦。至于外面那些，想开后也就无所谓了，就让它传去吧，早晚会有过气消散的一天。　　　　◇◇◇ ◇◇◇ ◇◇◇　　　　学校又延长晚课时间了。于是家远一些的同学，就开始陆续申请住宿。　　二中的学生宿舍不是很多，所以除高三同学外，高一高二只采取自愿住读的方式。　　平常的家离学校算不得太远，却也不近，骑车需要二十五分钟。不过一路都是宽阔大道，她家又在省大院里，安全问题倒是无忧。依奶奶和冯宪珍的意思，都认为还是继续走读吧，回家吃好睡香，怎么也比在宿舍强。　　所以平常虽也想和肖湘一起，体会体会群居生活的新鲜，却还是放弃了。　　肖湘纵不情愿，可也没法。她是觉得平常现在住宿的话，难免还会遭遇些冷眼和委曲，倒是犯不上。　　　　不过集体生活对于这些还算半大的孩子来说，毕竟是新奇刺激的，处处透着不便，也时时会有乐事发生。于是才住没多久，平常已在肖湘绘声绘色的描述下，心生向往和悔意。　　“二班女生住宿的最多知道吗？她们还总喜欢集体行动，一到卫生间全满的时候，准是她们又成群结队上厕所去了，呵呵，简直一大奇观。”　　“昨晚不知是哪个发现桌子缝里有老蟑，好家伙，凄厉一声喊，我们整层楼的女生就全站到走廊里去了，杨老师上来怎么劝，大家都不敢回屋，还有几个都吓哭了。呵呵呵，把她气坏了，那也得挨屋地喷完杀虫剂才行。噫，那味道，可真是难闻死啦！”　　“晚上我们还开卧谈会呢，郭春晓不是郊区的吗？她早就住宿了，成天给我们曝料，连高二高三的事她都知道，新鲜的可多了。听说还有人晚上成宿成宿开通宵，学习都玩命了。”　　“对了，今早我和上铺的李向萍把鞋子穿错了，哈，她拼命说提不上，我倒觉得脚在里面逛，后来才发现，把祁小楠和郭春晓都要乐死啦，四人差多悬都来晚了。有意思吧？”　　　　……　　　　“哎你会游泳吗平常？我听说咱校的游泳馆可大可漂亮了，哪天晚上你别回家了，陪我去玩玩呗？然后咱俩挤一宿，好不好啊？”这天，肖湘又挽着平常手兴高采烈地说。　　“会倒是会，不过那个游泳馆，能用么？开学这么久了，没听说谁去过啊，我还只当是摆设呢。”　　平常没有说，她正经在市体校游了多少年的，她小舅在那里当老师。　　“当然能用，下学期就开游泳课呢。嗯，她们说……高三不少人每天晚上都要去游上几圈的。”　　肖湘的脸上难得现出一点不自然，这倒奇了。　　平常眯起眼作深沉状：“嗯？我怎么觉着不大对头？难道有什么阴谋哦？”　　　　“嘻嘻哪有，人家就是想去见识见识嘛，偏我屋那几个都说不会游。平常，好平常，你就陪我试一回嘛，我一人不敢。”　　“你还有不敢的事？”　　“就这一件，我向上帝担保。呵呵，够意思，陪我嘛，嗯？”　　“嗯，好吧，回家我跟奶奶说一声，看她同意不。老太太八百年前就坚决制止我游泳了。”　　“啊？为什么呀？游泳不好么？锻炼身体呀！”　　“呵呵……是很锻炼，锻炼得过头了。我奶奶非说我长得过早是游泳的关系，没办法。”　　“真的呀？那我可得天天去游，我迫切需要长个，非常迫切！”二十二　　于是周五才下了晚课，平常就拎着妈妈给准备好的小塑胶包，兴奋地跟肖湘一起来到她们寝室。　　因了教主童鞋日复一日的渗透与解说，她对这里的一切已经都熟之能详。不过当亲眼看见传说中的上下铺，以及屋角那搭满了内衣袜子的细绳时，平常仍不由瞠目笑了。　　好奇地抚了抚磨得溜光的床柱，再四处扫视几眼，便一屁股坐在左边的下铺上，拍一拍床沿她轻啧了两声：　　“这床一定是你的了，粉红教主，卡哇咿哈！枕边还有个小毛熊，啧啧，真够幼稚的。”　　“呵呵，我妈啦，非要选这个。咳，我家里边的更夸张呢。哎别尽笑我，给我看看，你妈都给你带什么了。”　　“不就是内裤泳衣，还有毛巾和牙具之类的。只住一晚，还能带些什么。”　　　　说着两人一起动手，把小包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　　“哇！这件泳衣好正点！什么牌子的，这么漂亮？我怎么没见过。”肖湘手快，一把捞起个小盒子，将泳衣从里面掏出后抖落开来，那是件天蓝到深蓝色过渡的，还带着细白波纹的连身泳衣，质地致密手感柔滑，色泽鲜艳又不显扎眼，一看就知非寻常货。　　“呃我也不知道，是我妈买的，她平时穿的好象都是这牌子，呶，这有个小标志。我原来那件她非说不行了，昨天才给我新选回来的，我还没试过。”　　“你没试过啊？那怎知合不合身的？”　　“没事，一定合的。我内衣一向都是我妈买，她比我还清楚了。”　　“哦，这小标瞅着有点眼熟，不过我不认识，好象叫什么来……哎你老妈还挺时尚的，嘿嘿羡慕。等会你瞧我的，老土死了唉，还带着荷叶边，呕~~”　　“呵呵……哎她们几个怎么还不回来？吃饭去了？”　　“没，准是还在教室用功呢。别管她们，等我收拾好东西咱俩就走，我带你去西门那边吃土豆粉，饱饱地才有力气运动。”　　　　在二中上学都两个多月了，平常还真没什么机会去品尝校门外的各类小吃，一时不免被这里的热闹和多样所震惊，眼都不够瞧的了。　　“快点，别东张西望一副馋猫样，找时间姐姐会带你把这里一一吃遍的。走走，那家土豆粉巨热，等会没位子了就。”　　平常被肖湘牵进店门时，还用颇幽怨的眼神回头盯着对面那家店的招牌，麻辣涮肚，那才是她的大爱啊。　　然后还没待回头，就听肖湘小声提醒：“注意脚下，有两层台……”　　晚了，她一个大步已然迈空，要不是肖湘使劲往后猛拽，平常就一个俯冲与地面来次亲密接触了。两人踉跄着站定不由都觉着后怕，挽着手左右望望，显得有些狼狈。　　好在屋内三四桌的人只顾埋头苦吃，愕然抬头时还没弄清楚状况。可身后却猛地传来一阵爆笑，听声音还不止两三个男生发出来的，平常的脸刷一下就红了。　　　　肖湘也有些不自在，不过强装无事地回头看去，正想要呼喝两声找找面子，却在看到那一伙人的模样后迅速低头偃旗息鼓了。直到被平常扯着在角落里找位子坐下，才眉目不动地悄语嘀咕：　　“那边那边，我身后第三张桌子那里，是何帅啊。哎别看，别明目张胆地看……天，你可给我丢大人了。”　　平常脸蛋还在微微发热，拿手背轻轻抚了，根本就没听清她在咕哝什么。只奇怪于肖湘木然的表情下滴溜乱转的双眸怎的如此诡异，然后眼神便下意识绕过她向前扫去。　　“怎么了……哦，就他们刚在后头笑来着？”盯着那边闹哄哄才入座的几个大男生身影，轻易就把其中最为懒散与没形的那个给择了出来，又是这坏蛋，哼哼，难怪会做恁没品的事。　　他们好象也在看向她这边，还挤眉弄眼嘻嘻哈哈地在说着什么，看表情就知不会是好话。那家伙，不是一向很喜欢扮酷的嘛，切！　　平常漠然收回视线，倒是犯不着被这种人影响了食欲。　　　　肖湘低头佯装研究桌上的菜单，背影淑女一般笔直，只嘴里暗自支使着：“你叫服务员点餐，就两碗土豆粉，外加三张芝麻饼。”　　平常应声，转头抬手刚要叫人，哎？却见那小妹正从她身边快步擦过，笑容可掬地直奔那群男生的桌面而去。　　“几位，请问来点什么？”人没到声先至，服务之热情主动简直堪比星级酒店。　　“呃……”那几头才相视着开始研究，你一言我一语的，半天没个结论。　　而小妹倒也不急，只笑眯眯捧着小本子等在一边。　　　　平常却有些气急，被服务员无视也就罢了，做什么还得等他们磨叽没完？当即又抬手叫人，声音不高不低，却不容忽视：　　“服务员，麻烦你这桌先点。”　　那小妹闻言回头，连带着那桌男生也都看过来。肖湘也惊愕，拿脚在下面轻踢，悄声唇语：“喂，等一下嘛，我们又不急。”　　平常没理会，只微笑着对小妹说：“我们先来的，谢谢你。两碗土豆粉，三张芝麻饼，请快点好吗？”　　小妹眨眨眼，又回头看向那些男生，表情不由带点茫然，一时不知是进还是该退的样子。　　　　几个男生只怔了一下，就又相互对视，然后不知哪个先“哧”地一声笑了，接着就全都笑起来，脸上不约而同带着点嘲讽和打趣表情。就连那个最能装的家伙也不例外。　　就见坐在最外边的一个男生捏着嗓子对小妹说：“我也来一碗土豆粉，两张芝麻饼，请快点好吗？谢谢你。”然后那伙人笑声更响，七嘴八舌地也都点起土豆粉和芝麻饼那两样东东来。　　小妹这才举起手中的小本子，拿笔匆匆一一记下。　　　　平常心里这个气，直直瞅着对面犹在笑不可抑的一伙人，真恨不得把那张桌上的调味瓶都扣在他们脸上。　　肖湘也再装不下去淑女，赶紧隔桌子伸手过来拍她，“大姐，消消气，消消气。我们就等下再点吧。要不……我们去别家吃，好不？”　　干嘛去别家？今儿她还就吃这口了。而且，还就得赶他们前边吃上不可。　　平常难得来了股犟劲，刷地起身，直接转奔上菜窗口去了。迎着正探头往外瞧热闹的圆脸胖大婶，压着气清声说：　　“你好老板，先上两碗土豆粉，三张芝麻饼好吗？我们赶时间。”　　看那大婶脸上的错愕，她又露出一点微笑：“好不好，阿姨？”　　大婶终于回神点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何况来者都是客，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挺可爱的，要是真哭鼻子了可怎么好。立马回头麻利儿下粉，夹饼，又递盘子出来：　　“小姑娘你先拿去吃着，等会阿姨给你端粉过去啊。”　　平常这时笑容才舒展开，清秀的眉眼都不由弯起来，“谢谢阿姨。”　　然后转身，回座，取筷子，招呼肖湘，开始吃饼。　　　　无视他人视线。　　　　那粉煮好当然还是由小妹端过来的，胖大婶还得接着煮那桌几份。　　平常稀里胡噜吃着那碗土豆粉，感觉还从未如此香爽过。唔！味道真不错，下次还来。　　以眼神如此示意对面的肖湘时，却见她小口小口地挑着往嘴里抿，表情僵硬，貌似很是食不下咽。　　“喂！这里可是你推荐的哦，不要一副吃到大便的样子好不好？”心情好得她不由跟好友开起玩笑。　　肖湘噎了一下，险些没呛着：“大姐，拜托你装着不认识我好不好？”　　平常闷笑，就着热汤又吃掉一张芝麻饼。看肖湘拿眼怒视她，又笑嘻嘻打趣说：　　“你也要？那我再让阿姨打包两张吧。”　　吓得肖湘慌忙摆手，得啦姐姐，我服你了不行？买单买单，我到外面等你。　　　　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身影，平常不由又笑，小妮子，我让你装。　　施施然付钱起身，从容离座。　　经过那桌旁边时，她昂着头目不斜视，却机灵地避开一只仿如不经意斜伸出来的长腿，然后没有停顿，脚步轻盈地溜达出门去。　　切。　　此时无招胜有招。二十三　　追上前面慢吞吞踱着的肖湘后，平常轻快地拍了她肩一下：　　“走吧，我现在需要消耗消耗热量，还有什么比清凉凉的泳池水更爽的呢，嘿嘿！”　　肖湘却有些犹疑不前，拖拖拉拉地又挪了几步，才偷眼问：　　“吃太饱了游泳好象不大好？要不，我们改天再去吧，我陪你玩点别的？”　　平常诧异，站定，眯眼瞧她：　　“亲爱的，你不是吧？不游泳去我干嘛不回家要留在这里呀？”　　看肖湘仍满腹心事似的，不由稍稍疑惑，挽起她手温言询问：　　“肖湘，怎么了你？刚刚不还好好的？哎，是你才还没吃饱么？那我再跟你吃点别的去，啊？”　　　　肖湘紧眨巴几下眼，合计了半天，才终于横起心来的样子，“算了，走吧。咱还是游泳去。”　　见她一脸的悲状，竟如赴汤滔火去一般，平常疑心更甚，想了想伸手去拉：　　“别勉强了。不爱去就别去，我们俩回宿舍好了，郭春晓她们也该回去了吧。”　　听她这样说，肖湘反不好意思了，态度也坚决起来：　　“别呀，我特意叫你跟家里人说了才来这游泳的，泳衣都买了新的，要是玩都没玩上一会，得多赔呀。走吧，我们就当去见识见识校游泳馆，沾沾水就走也行啊。管他那么多。”　　平常耸耸肩，那就快走吧。　　　　路过小操场外缘，肖湘鞋带开了，蹲在路灯下仔细拆开来重新系着。　　平常知道她这习惯，便随意地东瞧西望起来。　　哎，晚上不用再急忙忙往回家赶，就这么惬意地在校园里游览一番，也还算有点观赏性嘛。　　月光下林带间透着安然的静谧，昏黄的灯照映得人影子细长。操场里隐约传来篮球拍地的有节奏声响，应该还有几人在轻巧地跑动。这感觉，仿佛熟悉又有点陌生。　　啊！不知宗俊现在做什么呢？会不会也正在打球？　　他以前说过，运动过后才睡得香……　　　　来信已收到三封，知道他在那边适应良好，□那个班级后成绩也不错，真替他高兴。不过他那人，在哪都是优秀的，总是会出类拔萃，从来不需要担心。　　平常的脸上不由微微露出点笑意，他在信里说的倒是挺多挺详细的。感觉离开后，两人这么交流起来却更自然更深入了似的，反而比之前那阵子更觉着亲切和熟悉。　　他们都心有灵犀般，同时就只用纸信来往返，甚至都没在QQ上约过。虽然这样比较耽时费力，可那种长久的期待和得到后的片刻满足却别有一番滋味。　　而且看着他挺秀工整的字迹，想象他写信时的心情和身周所处的环境，她竟有种幸福感。是那种涓涓流水样的，平静而悠长的幸福。无须波纹，却时时盈动。充斥得她心中，恬谧静好。　　　　肖湘终于完美地系好了她的鞋带，起身后轻拱着平常肩头调侃：　　“想什么呢，笑得那么□？”　　平常回神，眨眨眼俏皮回讽：　　“我在想，你呆会该不是要穿着这球鞋去游泳吧？解鞋带的功夫，我怕都已经上岸了。”　　肖湘张大嘴巴，好似才想起这茬来似的，不由有些懊恼，噘了噘嘴，随即又自我解嘲：　　“唉，谁让姐姐我系芥末个追求完美滴银涅。”　　　　两人轻声谈笑着，终于来到体育馆前。见门外停着不少的自行车，平常不由乍舌：　　“不是都来游泳的吧？”　　“不，篮球馆和二楼的乒乓球、羽毛球馆都很热门。听说还就游泳馆人少呢。”　　“哦。”　　一层层上着，从楼梯间外传出的声音便逐渐转小，两人的声音好似都带着回响似的。　　“三楼的体操馆是不是从来就没人来呀？我看那门好象一直锁着。”　　“嗯。快到四楼吧，我怎么觉得有点碜得慌。”　　“哎可别吓我！游泳馆不会只你我两人去吧啊？”　　“当然不是。不都说了高三的人每天会来么？”　　“哦，那还好。”　　　　推开门进入场馆。　　正东张西望找寻女更衣室，二人就见迎面匆匆走来一个男生，看到她们蓦地收住正往外奔的脚步，似很惊讶地问：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多新鲜哪！平常没有接话，转脸却瞥到肖湘微微闪烁着的眼神，不由一怔，这才觉出这个男生看似有些眼熟。嗯，好象就是刚才在土豆粉店里遇到过那群中的一头。　　她有些明白了。　　再看了看面现迟疑的肖湘，然后无视那男生虎视眈眈的拦路架式，径直又往里头走。肖湘也赶紧跟上。　　他是从这门出来的，那对面……果然就是女更了。　　　　就在两人都要伸手推门的时候，那男生才又从身后喊了一句：　　“这里晚上都包场的不知道吗？你们新生吧，没听说过规矩？”　　包，包场？平常顿住，愕然看向肖湘。　　肖湘却回避了她的注视，只重又拿出教主的底气来转脸反驳那个男生：　　“没听过。包什么场啊？你们给学校钱了么？我们怎不知道校游泳馆还可以卖票的。”　　是呀，唬谁哪？平常也忙点头附和：“这里可是公共设施，当我们不知道呢。”　　然后两人就理直气壮地推门进去。　　　　里面真大……也真空旷哦！整四排的更衣柜上，好象都是插着钥匙的。　　不会真的是什么包场，才没别人来的吧？　　平常把小包放在长凳上，转身看向肖湘，眼神是询问，却很坚定。　　肖湘避无可避，只得举手讨饶：　　“好吧亲爱的，我交待！是她们说，发现何帅他几个每晚在这里游泳，也就都想来看看。可又听人说没有女生晚上敢来，就……亲爱的，我是抓阉抓到的，没办法嘛……就只能找你陪我一起来……我真不是故意想瞒你的……要不，咱俩这就出去吧？”　　　　看她一脸的谄媚求恳神色，平常想了想，算了，来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又能怎样。　　“你这家伙，居然陷害我。行了换衣服吧，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可怕的，这是在学校里，又不是外面。”　　肖湘立即笑了，忙嘟嘴做个飞吻的表情，欢天喜地开始换衣服。　　　　平常自初中后不再游泳，就从未在公共浴池里洗浴过。因家里的卫生条件好，也没必要去外面洗澡。因此竟是自发育后，头一次看到别的女生脱光光的模样。　　说不吃惊那是骗人的。而且，还有点不好意思。　　看着肖湘大大方方地脱下内衣裤，才去包里掏泳衣的时候，她眼神躲闪着，不由背过身去。　　手里正在动作，忽听肖湘凑过来说：　　“亲爱的，帮我整整后面的带子。”　　　　她才刚刚解下胸衣，闻言又赶紧系上，方转回身来。却见肖湘直直盯着自己，眼神怪异。　　“干，干嘛？”　　“哇！亲爱的，你身材不错哦！我看看，啧啧，瞧这细腰长腿的，挺诱人么。我再试试这里……”　　肖湘脸上坏笑着，已伸出手来，倏地隔着胸衣捏了她一把。　　平常啊地叫了一声，却没躲开，胸上蓦地一疼。死家伙，怎么这没轻没重的！当即追着去打。　　肖湘笑着逃跑，又哪敌得过平常手长腿长，没两步就被捞回来惨遭蹂躏，叫得那个惊天动地。　　　　平常却是不为己甚，只管逮着她胳膊腿捏，可没敢碰那圆鼓鼓的双峰。　　不过总归还是好奇，犹豫了半天才问：“你的怎么这么大？”　　她以前从未认真看过自己发育后的胸部，总觉得怪羞人的。内衣都是妈妈每次觉得又该换尺码了，才买来新的给她。因此她理所当然地觉得，大家应该都差不多才对。　　　　肖湘闻言筋了下鼻子，不以为意地说：　　“不是。我这里发育得比别人早，也比一般孩子都大。别人的多半都很小吧，你这样已经算不错了。不过这也很讨厌的，没准都因为它才会影响我长个呢。而且，跑起来时也觉着怪碍事的。”　　还，还能这样？仿如听了天方夜谭，平常的眼睛瞪得很大。　　肖湘看她那副傻样，噗嗤笑了。　　“你呀，还真是晚熟，连这都不知道。真奇怪那些人怎么会传你……呵呵。哎你还真白耶亲爱的，好象小兔子，不，小白羊。”　　　　平常脸色一点点胀红，她还不习惯如此当面被人这样直白的评论。哪怕对方同是小女生。　　“讨厌啦！你转过去，不许看我。”　　原本肖湘还想再跟她打趣，后来见她真是死活不肯再脱下去，只得转过身不看，一点点地往柜子里收起自己脱下的衣服来。　　　　换好泳衣，又戴妥泳帽、泳镜，好半天两人才终于更衣完毕，一边活动着一边推开泳池的门。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