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竹午间泣 阳消待佛诞 三景山尖栖 雨灵讲,当年法扬老和尚口述给他这首藏宝偈,说开山祖师在这芙蓉山上的的确确藏了宝物,谁能找到谁就能得道,而这藏宝偈就暗示了藏宝的地点。开山祖师圆寂之后,不知二祖是不愿破解还是没有能力破解,反正又传给了三祖。后来一代代的住持都是这样,临死的时候把这藏宝偈传给继任者。据他了解,法扬是真想破解,但直到圆寂也没能遂愿。他回到芙蓉山,也想在有生之年把这偈语破了,看看山上到底埋了什么,可是找来找去却一无所获。雨灵说:“看来我是不行了,但愿你能解了此偈,找到宝物,让我看一眼,我死也瞑目。”悟相说:“弟子愚不可及,但愿意试试。” 此后,悟相就整天琢磨这偈语。见偈语中有“礼西”二字,他和雨老一样,有空就去礼西台转悠。到了那儿,攀上高高的石台,一边在心里念着藏宝偈,一边这瞧那瞅。但他去了一次又一次,都是空手而归。 这天下午他又去了。想来想去,看来看去,心中却是一片茫然,就闷闷地坐在最高处休息。他看了一会儿脚边碌碌爬动的蚂蚁,再抬起头时突然看到,在远远的西方,正躺着一尊大佛! 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再去看,那大佛南北向仰面躺着,真真切切。大佛有头有脸,有躯干有腿,在腿的尽头,甚至还有微微翘起的脚! “找到了!找到了!” 悟相欣喜若狂,跃起身来又叫又跳。 他想赶快回寺宣布这个重大消息,从礼西台上下来时接连跌了好几个跟头,脸上身上多处磕破。他跑回寺里,径直奔向钟亭,抱住那根悬吊着的木棒,“咣咣”地撞起钟来。僧人们听见钟声非时响起,不知出了什么事情,纷纷跑来。悟相一边撞钟一边向他们大叫:“我找到宝物啦!我找到宝物啦!” 悟玄听了,急忙去丈室报告雨老,并把他扶了出来。老和尚问:“悟相,你快说宝物在哪里。”悟相放下撞钟棒,指着西方说:“在那儿!在礼西台上才能看见!” 众僧呼啦啦都向那儿跑去,悟玄也背起老和尚跟在后面。 大家爬上礼西台的高端,悟相便将那尊卧佛指给他们看。此时,夕阳西下,晚霞满天,衬托得卧佛更加清晰,更加伟大。僧人们纷纷跪倒,合十念佛。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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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慧昱见好多天没有下雨,茶园有些干旱,就和秦老诌从清凉谷挑水去浇。刚挑了两担,只见申式朋从飞云寺中出来,边走边打手机。等他走到近前,秦老诌说:“申主任,你一大早就进寺,给老和尚叩头去啦?”申式朋关掉手机说:“给老和尚叩啥头,我是给那尊卧佛叩头去了。昨晚老和尚给我打电话,说是发现了卧佛,我刚才去看了看,喜得我心脏病差点儿犯了。难得芙蓉山又有了新发现,这一回咱们这里又要大大地增加人气啦!”秦老诌说:“你看那山像卧佛吗?鼻子不像鼻子,脖子不像脖子。”申式朋将手一挥:“那有什么难的,看看哪个地方不像,出一些人工和炸药,修理修理就是!”慧昱急忙说:“那要炸多大的一片山?”申式朋豪迈地说:“立下愚公移山志,敢把西山变卧佛!我老申要来上一个大手笔!”秦老诌冷笑道:“你把西山修理成卧佛,芙蓉山的门票就会再涨,是不是?”申式朋说:“门票不一定涨,刚才雨老跟我建议,因为这卧佛只有在礼西台上才能看得真切,到时候在台下单独设卖票点,庙里和风管委五五分成。”秦老诌摇头:“又是一个五五分成,雨灵也够精明的。不过,那山是王家岭的,他们要不要分成?”申式朋将脑壳一拍:“对了,我怎么就忘了他们的利益呢?这事是得协商一下。”说罢,他飞快地走下去了。望着他的背影,慧昱说:“老诌,咱们下午去看看西山好吧?”秦老诌说:“好,我带你去。我以前去过那里。” 吃过午饭,二人先去礼西台打量了一番西山,看准了需要修理的地方,然后下山直奔那儿。真是“看山跑死马”,看起来西山离得不远,但真正走近它,却费了两个多小时,累得秦老诌气喘吁吁。到了王家岭村西,慧昱发现,这儿呈品字形排列着三座山,卧佛的影子荡然无存。也就是说,只有在芙蓉山的礼西台上看,三座山的影子才能勉强组合成一尊卧佛。二人找来找去,在最南面的那座山上找到了一个长满松树的高岗,确定那就是卧佛的鼻子。他们估计了一下得出结论:如果在这里修出鼻头至嘴唇的悬崖,要搬掉的土石体积相当于好几座大楼。二人往北走一阵,找到了卧佛的脖子——中间那座山的山体。慧昱估计,要把这里挖低,更是一个耗资巨大的工程。 秦老诌捋着胡子说:“申式朋如果到这里看看,肯定不会干了。” 慧昱说:“凭空造出个卧佛的影子,而且只在一个地方才能看到,纯粹是劳民伤财。” 又过了两天,秦老诌有事回村,慧昱一个人去浇茶苗,正在溪边往桶里装水,见申式朋领着云舒曼和卫万方走上山来,猜出他们是来考察“卧佛”,就拦住他们讲了自己去考察的结果,劝他们不要炸山造佛。申式朋没等他讲完,就怒气冲冲道:“慧昱,你在山上私建茅棚,乱开茶园,我从没对你亮出红牌,我要开发卧佛项目,你竟然给我打横炮!”慧昱说:“那山真的不炸为好。”云舒曼微笑道:“慧昱,炸山造佛的可行性,我们会仔细考察认真论证的,请你不必担心。”慧昱听了这话,退到路边不再吭声。 卫万方走了几步,又停住脚说:“哦,我差一点忘了。慧昱,省里要开佛代会,咱们市分了两个代表名额,雨老算一个,你算一个,怎么样?”慧昱说:“我够格吗?”卫万方说:“怎么不够格?你提出‘平常禅’,产生了那么大的影响,我如果不让你当代表,省佛协领导还不说我埋没人才?”听了这话,几个人都笑。云舒曼向慧昱抬一抬下巴:“听卫局长的,去吧。”慧昱说:“谢谢卫局长。那会什么时候开?”卫万方说:“下个月。等接到正式通知,我会告诉你的。” 几位官员上山后,在寺里呆了一会儿,去礼西台观望了一会儿,接着从西坡下山,大概是到王家岭考察去了。 此后,慧昱在山上又见过几次申式朋,每次都问他卧佛项目是怎么定的,申式朋含含糊糊道:正在论证,正在论证。 一天早晨,慧昱起床后到溪边洗脸,正遇上悟相带了七八个僧人从寺里往山下走。走到慧昱身边,悟相说:“走,一块去明洲吃千僧斋去!”慧昱问是哪个寺院举办千僧斋会,悟相说是明洲通元寺,那儿前天打来邀请电话,说凡是参加斋会的僧人每天发二百元红包,另外报销路费。慧昱摇摇头说:“不去。”悟相说:“其实我也不愿去,不过再一想,大众闲着也是闲着,跑上一趟明洲,人人都有收入,寺里也省下了饭钱,何乐而不为?我去请示了一下雨老,他也同意,让悟玄留寺,其他人都去。”慧昱一笑,继续洗他的脸,悟相等人就径直下山去了。慧昱想,那个明心也真会折腾,不知又从哪里拉了个大斋主。顾名思义,千僧斋要组织一千位僧人参加,场面相当浩大。据说,供千僧用斋功德无量,尤其是祈福消灾,那是很灵验的,因为这一千位僧人中说不定就有菩萨。不过,在明心住持的通元寺办这种斋会,会有菩萨到场吗? 第三天,去明洲的僧人回来了。永发跑到狮子洞边和慧昱说,那千僧斋会场面可大了,简直是人山人海,光是请去维持秩序的警察就有一百多。吃饭时斋堂里坐不开,禅堂用上了也还不行,只好分成三批,从十点吃到十二点。听说,斋主是个台商,一下子掏了二百万呢。 讲完这事,永发又说,他在明洲抽空去了一趟姑姑家,没想到得知了一个大秘密:调到明洲去的那个乔市长有个小蜜。慧昱正色道:“你可别胡说八道。”永发说:“是真的。我去姑姑家,刚说了一会儿话,有个漂亮女孩来了。那女孩一进门就哭,说乔昀没有良心,把她睡了却不答应娶她。我姑马上火了,说,小涂,乔市长调来之后没搬家,独自一人生活不方便,公司才派你去伺候他。这是你的工作,你怎么能想到嫁给他呢?他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小涂说,什么人?他是男人,我是女人,他睡了我就得娶我。我姑气得连揍她几个耳光,让她清醒清醒,接着打电话叫我姑夫回来处理这事。我不想见我姑夫,就起身走了,也不知这事后来怎样。” 慧昱听了合掌道:“阿弥陀佛,乔市长离地狱不远了!” 半月后的一天下午,悟玄从寺里下来对慧昱说,接到市宗教局的电话,省佛代会明天报到,卫局长让他开车送老和尚和慧昱一起去。慧昱说:好,谢谢。 悟玄走后,慧昱拿着水桶去溪边汲水,一边走一边想,省里召开佛教界代表大会,这可是一件大事。在佛学院的时候听说,佛代会五年才开一次,会上一定是高僧云集,我可遇上参学的殊胜机缘啦。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首页 -> 2007年第1期 双手合十作者:赵德发字体: 【大 中 小】 正想着,就走到了罗汉榻旁边,他听见有人在喊:“慧昱!慧昱!”抬头看看,见一位穿俗装的矮胖汉子从山道上快步走来,走近了才认出,那是住通元寺的二师兄慧亮。他惊讶道:“师兄怎么来啦?你还俗啦?”慧亮看看身后无人,小声道:“我没还俗。我来找你有事。走,找个僻静地方说去。”慧昱到溪边打上水提着,领慧亮往狮子洞走去。 到了洞边,慧亮看见那座茅棚,不解地问:“慧昱你怎么住在这里?你不是飞云寺的当家吗?”慧昱就简单地向他讲了让雨老撵出来的经过。慧亮说:“真是想不到,我看那老和尚欠揍!”慧昱急忙说:“师兄,一切随缘,请不要造次。”慧亮摇摇头又问:“师父现在怎么样啦?”慧昱向狮子洞一指:“正在里面闭关。”慧亮看看那洞口,跪到石墙边顶礼罢,起身趴在洞口上说:“师父,慧亮看你来了。你怎么样?你还好吧?” 问了几句,见洞里没有任何动静,慧亮对慧昱说:“师弟,我在通元寺做下事儿了。我不知怎么办好,想叫你给出出主意。”慧昱急忙问:“你做下什么事儿啦?”慧亮说:“我把明心的车给烧了。”慧昱大吃一惊:“烧车?你怎么这样干呢?这可是犯法呀!”慧亮说:“我实在是叫那个狗东西气坏了,烧了他的车才出我一口鸟气!” 接下来,慧亮讲了烧车的缘由。他说,明心自从当上住持,更是一门心思向钱看,疯狂地招揽法事,让大众没有个闲着的时候,一个个身心俱疲。大众是拿了一些红包,而施主的钱大部分都进了明心的腰包。大众原来不知道那个杂种都把钱用在了哪里,后来才听说,他在外面养了个女人,还生了孩子,他新买了一套别墅给她住着,据说花了二百多万。前几天他联络了一个台商,出一百五十万打“千僧斋”,这场斋会撑破天也就花个四五十万,另外那些钱又叫他揣了起来。他原来那辆奥迪车已经够好了,可是前天他又换了一辆宝马,花了将近一百万。听人说,在整个明洲,宝马车也只有十来辆,并且都是大老板坐的。他越想越火,当天去街上买了一瓶汽油,夜里偷偷给它泼上,点火烧了。车起火的时候,楼上有人看见了他,他就回寮房收拾了东西,翻墙跑了。他怕他们跟踪追击,就化了化装,坐上车找慧昱来了。 慧昱听了又气又急,狠狠拍着慧亮肩膀说:“师兄,明心再怎么造孽,你也不能犯嗔去烧车呀!你快回去向公安局投案自首吧!”慧亮说:“我还想在你这里藏下来呢,你倒叫我投案自首?”慧昱说:“对,投案自首。”慧亮说:“我不干。我在这里跟你一块儿伺候师父,有谁知道?”慧昱说:“怎么没人知道,起码是你知我知。”慧亮哼着鼻子说:“不够意思,慧昱你真不够意思。”说到这里,他对着狮子洞大声说:“师父,我惩治明心那号狮虫,应该是对的吧?可慧昱不肯留我!” 话音刚落,那个小洞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慧昱向那儿一指:“师父!”二人急忙起身去看。 那真是师父的一只老手,皱纹纵横的掌心里,一颗舍利子在夕阳的照射下莹净如玉,闪动着异彩。 慧亮问:“师父,你让我看舍利,是什么意思?” 慧昱说:“师父的意思是,咱们的言行要像舍利一样光明磊落。” 慧亮跪下哭道:“师父我听你的,我回去投案就是。” 再抬头看时,师父的手已经不见了。 慧亮站起身来,将身上用作伪装的俗衣统统脱掉,再从包里取出僧衣穿上,整一整皱褶,大声说道:“师父,师弟,我走了!”说罢就要转身下山。慧昱说:“天晚了,你在这里住一夜,明天再回吧。”慧亮这才走进茅棚,提起里面的水壶,咕咚咚往口里灌水。 第二天早晨送走慧亮,慧昱便准备了行装,去省里开会。他拜托秦老诌好好照顾师父,然后打算去寺里搀扶雨灵下山。然而刚走到罗汉榻,看到悟玄背着老和尚,悟相跟在后面,已经从山门出来。等到几个人走近,却见老和尚在悟玄背上闭着眼睛急促喘息。悟玄说,师父昨天夜间又犯了病,打算去市里住院,不能去开会了。慧昱说,这么不巧,快送雨老去医院吧,我到会上给他请假。 几个人一起到停车场上车,风驰电掣一般去了怡春。把雨老送到医院住下,慧昱一个人去了长途汽车站。 下午四点钟,慧昱进了省城,找到了开会地点“现代宾馆”。那是一家比较普通的饭店,因为有些光头僧人在门口出出进进,才显出了今天的特别。慧昱报到后,给雨老请了假,便去自己的房间。看看刚领到的会议材料,发现自己竟然和明心同住一屋。他瞅着对面的空床想,真是冤家路窄,我怎么和一个大狮虫住到一起了呢? 然而一直到了晚餐时间,明心却没有报到。吃过晚饭,慧昱从材料上看到,叠翠山来了四位代表,一位是全山方丈明若,一位是佛学院常务副院长严律,一位是极乐寺住持灵运,一位是石钵庵比丘尼水月。他见明若住在432房间,就打算去拜见一下。然而到了那儿,却见大和尚正和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说话。明若介绍说,这是省宗教局汪局长。汪局长听明若介绍了慧昱,立即笑着向他道:“我知道你,平常禅的倡导者。佛教界有你这样的青年才俊,真叫人高兴呀!”慧昱腼腆地笑道:“小僧不知天高地厚,信口开河,局长过奖了。”明若说:“慧昱,汪局长正和我商谈事情,咱们明天见吧。”慧昱急忙道歉一声,退了出去。 他又去拜见叠翠山佛学院常务副院长严律法师。到了那儿,恰巧碰见了达戒。慧昱惊喜地问他离开芙蓉山后去了哪里,达戒说,他去了晏平县圆通寺。今年春天住持老和尚圆寂,他接了衣钵。因为圆通寺是全省唯一的律宗道场,所以他就当上了代表。严律法师说,这次佛代会代表中,有二十多位是在叠翠山佛学院学习过的,从第一届到第八届都有。有这么多知识僧成为佛门栋梁,真是叫人欢欣鼓舞。达戒说:“慧昱你不知道吧,院长这回要当省佛协会长啦。”慧昱说:“是吗?那真是太好啦!”严律说:“省佛协再不换会长也真不行,观如老和尚年事已高,对佛协工作过问得很少,道风没人去抓,近几年一些寺院出现了问题。明若大和尚上任后,肯定会有一番新气象的。” 正说着,又有往届毕业学僧来拜见严律,慧昱和达戒就起身告辞。达戒到了慧昱的房间,问一年来芙蓉山的情况,慧昱一一相告。达戒说,咱们同学五个一起去芙蓉山,没想到仅仅是一年多,走的走,死的死,还俗的还俗,改名的改名,你呢,竟然在那里住起了茅棚。慧昱慨叹道:这就是因缘聚灭、诸法无常。 交谈到半夜,达戒才回自己的房间睡觉。慧昱看看对面那张空铺,心想都到这时候了,明心还没来,肯定是有事不能离寺。是不是慧亮回去自首了?他会落个什么结果?一边想一边就睡下了。 次日早晨刚刚起床,门突然被人打开,原来是明心提着包拿着钥匙进来了。慧昱说:“明心师,你怎么才来?”明心将包往地上一扔,没好气地答:“遇上鬼了呗!”说罢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掏出烟就抽。慧昱问:“慧亮回去自首了吧?”明心翻眼看看他:“是。你怎么知道的?”慧昱说:“他前天到了芙蓉山,是我师父劝他回去的。”明心问:“你师父是谁?”慧昱说:“上休下宁老和尚。他正在芙蓉山狮子洞闭关。”明心低下头不再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地抽烟。 上午九点,102名代表齐聚会堂。高奏国歌之后,一位副会长致开幕词,接着是汪局长讲话,另一位副会长代表第四届理事会做工作报告。年老体弱的观如会长被人扶上台后,一直面无表情地坐着,连茶杯都没动上一动。 下午分组讨论,第二天上午酝酿第五届理事会候选人。慧昱看看发下来的名单,明若果然是会长候选人,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是45位理事之一。那个明心一看名单上没有他,脸色立即变得十分难看。 到了正式选举,所有的候选人都顺利当选。在热烈的掌声之后,明若代表新一届理事会讲话,他对代表们的信任表示感谢,接着讲起了佛教的今天和明天。他说,中国佛教徒要认清肩负的重任,庄严国土,利乐有情,为社会的和谐、为世界的和平做出更大贡献。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首页 -> 2007年第1期 双手合十作者:赵德发字体: 【大 中 小】 接着,他神色凝重,讲到了当前佛教界的问题。他指出,一些僧人信仰淡化,戒律松弛,道风败坏,结党营私,追名逐利,奢侈享乐,乃至腐化堕落,这样下去,势必败坏佛教界的声誉,严重影响弘法利生大业。他说:“在这里,我仅举一个寺院的例子。大家知道,明洲通元寺曾是我国著名禅寺,前任住持法泽老和尚一生戒行精严,声名远播,是举世公认的一位高僧。可就在他圆寂之后,当家和尚一门心思向钱看,驱使僧人整天忙于经忏,以致于发生累死僧人的事故。他聚敛了大量钱财,都拿去做了什么?去包养女人,去购买豪华轿车,在社会上造成恶劣影响,也引起本寺僧人严重不满。就在三天前,有一位僧人一气之下把住持的宝马车给烧掉了。这位僧人现在已经投案自首,但那位住持大和尚却依然坐在我们中间!” 说到这里,全场一片惊愕,认识明心的都去看他。明心脸色红紫,额头冒汗。 明若会长瞅着他厉声质问:“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一位僧人?你心中到底还有没有戒律?你身为一寺之主,不守戒律,贪财贪色,你把你身上的僧服玷污成了什么样子……” 这时,明心站了起来,他抬起一只手向明若示意一下,说:“会长,你不要讲了,我不配为僧,舍戒还俗就是。”说罢,他离开座位,一边擦汗一边走出了会场。 明若从会场出口收回目光,接着讲道:“像他这样的狮虫,光是逐出僧团还不够,省佛协要组织人会同地方宗教管理部门审查账目,如果发现问题严重,就请司法机关介入,让他们接受法律制裁!” 全场掌声热烈,经久不息。 明若接着讲,剔除个别狮虫还不行,下一步省佛协要把工作重点放到佛教自身建设和提高四众素质上来,不定期地派出道风督察组,发现问题及时纠正。对于违犯�我在这场对自己的属灵争战中得胜了…… 我知道我以后仍会有再掉下来的时刻…… 但起码我已经经历过这次抉择、挣扎中的得胜……选择天主,不选择自己的经验,对我已不再陌生…… 我充满信心向前看……充满信心向前面的光明迈进…… 作者:卢云结语 今天,撰写上述“灵性训喻”的日子似乎是很遥远以前的事情。八年后的今天再次阅读它们的时候,让我意识到自己骨子里的转变。经过伤痛,我进入了自由;经过沮丧进到平安;经过绝望进到盼望。确实地,这是一段将我净化的的日子。纵使我依然质疑自己的善良、价值和宝贵,我的心已经停靠在更深的爱里,并且不再像往昔般那么仗赖周遭的人之赞赏和责备,这亦令我较能付出爱而不再常期望爱的回报。快建好了,我还斗胆给起了个名字,叫做清凉庵,可以吗?”水月说:“很好很好,出家人不就是图一份清凉么。阿弥陀佛,咱们后会有期!”她向慧昱合十告辞,飘然上楼。 回到怡春,慧昱先去市医院看望了雨灵。老和尚正在挂着吊瓶,看样子有些好转,但身体还很虚弱。慧昱和他说了会上的情况,他有气无力地说:知道了。从医院出来,他又去市宗教局向卫局长做了汇报,卫局长说:好,省佛协换了届,咱省佛教事业肯定会有大发展!谈了一会儿会上的事情,卫万方说:“慧昱,你当了省佛协理事,下一步应该有大作为的。我想把你扶持起来,但目前时机还不成熟,希望你不要急躁。”慧昱一笑:“我急躁什么?我的茶园还没建好呢。” 在清凉谷的合欢树被霜打掉了叶子的时候,清凉庵建成了。那是一座中型庵院,主要建筑是天王殿、大殿、法堂、寮房和斋堂。虽然规模较小,但处处做工精细。方建勋过来验收完毕,把一串钥匙交给慧昱,打电话告知了孟忏,然后就走了。 第三天下午,慧昱和秦老诌折了两抱松树枝,去给茶树做越冬的风障,三位尼僧上山来了。慧昱看见她们,急忙走到路上迎接。寒暄几句,水玉和水清急着要看父亲,慧昱便带她们去了狮子洞。 到了那里,姐妹俩跪倒叩头,连声叫爹,洞里却没有反应。水玉站起身来,趴在洞口上又喊,里面还是不见动静。慧昱说:“师父自从闭关,一直是这个样子。”水玉说:“慧昱,多谢你一年多来在这里照顾他。从今往后,送饭的事就是我们姐妹俩的了。”慧昱说:“好吧。不过你们记着,师父闭关后一直是吃煎饼。”说罢,他带她们三个去了清凉庵。 第二天,姐妹俩从半山买了煎饼送给父亲。然而到了午后,慧昱发现那煎饼放在洞口没动。他有些吃惊,到洞口喊了几声也没得到回应,心想,明天再看看吧。 第二天姐妹俩再送,煎饼还是完好不动。慧昱心里有些慌张,就给姐妹俩讲了师父入关时的话:“等到煎饼死,方得法身生。” 姐妹俩听后,一齐扑到洞口喊爹,然而里面还是没人答应。水玉说:“快把墙拆了看看!”慧昱说:“拆开看看也好,如果师父安然无恙,就再把墙垒起。”几个人就动起手来。 墙拆去一半时,水玉翻过墙头跳了进去。可是片刻之后,她大声喊道:“这里面没有人呵,你们快进来!”听到这话,慧昱和水月、水清也急忙进去。 洞内真是没人。慧昱转了一圈,只发现了师父的睡铺和睡铺旁边坐烂了的蒲团。再抬头看看,睡铺上方的石壁上有什么东西在莹莹发亮。过去一瞧,原来是师父多年来一直珍藏着的舍利子。 慧昱跪下,含泪叫道:“师父,师祖……” 三位尼僧也一同顶礼。 四人礼罢站起,水玉说:“我爹他去了哪里?洞口封着,他是怎么走的?” 水月说:“会不会是得了道,像西藏一些高僧那样虹化啦?” 水清说:“他为什么不见一见我们姐妹俩再走?” 慧昱指着那舍利说:“我猜,那是师父留给你和你姐姐的,快收起来吧。” 姐妹俩毕恭毕敬,走近了那颗舍利。 第二十三章 休宁失踪之后,秦老诌说,冷天到了,咱们到洞里住吧。慧昱点头同意,就把铺盖搬进了狮子洞,将外面的茅棚用作厨房。 晚上躺在洞里,感受着无边的黑暗与宁静,秦老诌对慧昱说:“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师父得道了,也不带上你。”慧昱说:“你别忘了还有一句俗语:师父带进门,修行靠个人。我可不当那种鸡狗。”秦老诌说:“我猜,你师父不是得了道,是趁夜间偷偷跑了的。”慧昱说:“你怎么会这样想?”秦老诌说:“我早发现,你师父对自己曾经还俗一直感到羞耻,不愿别人提起他的闺女,更不愿跟他闺女住在一块。前天他两个闺女都来了,他就装做得道,悄悄地跑了。”慧昱道:“我也有这种猜想。他很可能趁夜间拆了墙出来,再悄悄把墙垒上,然后不辞而别。”秦老诌说:“这个老家伙,他会跑到哪里去呢?”慧昱叹口气道:“谁知道呢?他去一个新的地方,还能有谁给他送煎饼?我真想再去找他。”秦老诌说:“他这样离开,就是为了不让你和孟忏姐妹俩去找。算了吧,让他找个地方继续修行,早早得道。”慧昱沉默一会儿说:“老诌,你不要把咱们的猜想告诉水玉和水清。”秦老诌说:“放心,我不会说的。” 白天,慧昱还是继续开辟茶园。秦老诌有时帮忙,有时回村里看看,有时在山上闲逛。这天,慧昱吃过早饭刚要出坡,水玉和水清姐妹俩过来,说受水月之托,来请慧昱去庵里给写几副对联。慧昱说:“什么对联?你们自己写还不行?”水玉说:“水月说她写不好毛笔字,我和水清更不用说了,慧昱师,求你啦。”慧昱只好拿了笔墨跟她们过去。 沿一条窄窄的小路下去,走三百来米,就到了清凉庵的后门。进去后,看见寮房前面晒了一些衣服,其中有乳罩和内裤,正在风中飘来荡去,心便跳了起来。他急忙转过脸去,跟随姐妹俩去了前院。转过殿角,只听一个念经的女声清清脆脆,从东侧的念佛堂里传出。二人走进去,水月放下了手中的经书,笑着说:“书法家来了,有失远迎呵!”慧昱心跳还没平复,脸也红着,站在那里羞笑道:“我算什么书法家,别笑我了。哎,你又在读什么经?”水清告诉慧昱,水月不是读经,是在背经。她原来背下了《法华经》,背下了《华严经》,现在又开始背《圆觉经》。慧昱听了这话,惊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道:“水月师,你真行!”水月淡淡一笑:“这有什么,不就是背书嘛。”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首页 -> 2007年第1期 双手合十作者:赵德发字体: 【大 中 小】 水月接着跟他说,清凉庵各道门上的楹联已经齐全,都是建庵时刻上去的,但各个堂口贴的佛像两边,还缺对联,请慧昱给写上。说着,水清就去拿来了裁好的红纸。慧昱让自己平静一下,然后现编现写。每写一副,三位尼僧都拍手说好。 刚写罢最后一副,只听外面有人大声道:“法师!法师在吧?”他们出来看看,原来是申式朋领着云舒曼、卫万方、程平安等人进来了。走在头里的云舒曼笑着说:“我们刚开完一个会,过来看看你们。我和孟家姐妹都是老熟人了,和水月法师也在市医院见过面,你们三位过来,真是为芙蓉山增光添彩呵!”水月说:“芙蓉山是好地方,来这里住是我们的福分。”程平安说:“你们到了这里,遇到困难尽管找我,找申主任和孙乡长也行,芙蓉县各级政府为你们保驾护航!”水月三个急忙道谢。 卫万方说:“清凉庵虽小,但也应设住持。你们三位谁当呵?”水玉、水清一齐指着水月说:“当然是师兄啦。”卫万方说:“好,那就是水月了。我回去抓紧向省佛协申报。”申式朋说:“等省里批下来,咱们隆重地搞一个升座和开光仪式,借机会把清凉庵好好地宣传一下。”水月说:“我们这样的小庵院,不用搞什么升座仪式。”程平安说:“不,一定要搞,而且还要请一大批领导和佛教界要人。”水月急忙合掌道:“阿弥陀佛,那样折煞小尼,请领导千万不要那么做!”云舒曼说:“那就简单一点,只请叠翠山石钵庵来人就可以了,让师太给你送座。”水月想了想说:“让师太来看看芙蓉山也好。” 接下来,程平安说:“芙蓉山多了一座清凉庵,肯定会吸引更多的游客。县政府决定,尼僧们的单金和生活费,从芙蓉山门票收入中拿出一部分贴补,每人每月按五百元拨付,不足部分,你们用香火钱弥补,这样可不可以?”水月又是道谢。慧昱说:“县长,飞云寺经费现在十分紧张,你看是不是也给贴补一些?”程平安立即摇头:“那可不行。飞云寺僧众由运广集团供养,这是签了合同的。郗老板给飞云寺断奶,寺僧应该找他去。不过,卧佛项目一旦完成,在礼西台专设卖票点,飞云寺提三分之一,寺里的经费就不会紧张了。”慧昱说:“你们今天开会,是要把西山造成卧佛是吧?”申式朋说:“对,你看,今天西山乡乡长老孙跟王家岭村长老王都来了,刚才跟雨老一起开了个现场办公会,决定马上动工。明年佛诞日,也就是阴历的四月初八,搞卧佛建成典礼。”慧昱忧虑地摇摇头:“把好好的山炸掉一块,就为了造一个卧佛的影子,我觉得没有必要。”申式朋说:“慧昱你又泼冷水!为了增加旅游资源,现在全国哪个风景区不都在想尽各种办法。我早就跟领导立下军令状,两年内把芙蓉山打造成4A级景区,不开发新的旅游产品怎么能行?”慧昱见官员们是这种态度,只好缄口不语。 官员们在庵里转了一圈,便出门走了,慧昱和三位尼僧送到门外。他们刚走下谷坡,到了几位僧人看不到的地方,只听那个孙乡长说:“哎呀,三个尼姑都是美女,馋死人啦!”程平安说:“老孙你个色鬼,敢对尼姑动心?”孙乡长嘻嘻笑道:“和尚动得,我动不得?”听了这话,慧昱和三位尼僧都尴尬不堪,回到庵中,慧昱收拾了笔墨就告辞了。 这天,秦老诌不知为何没有上山,晚间慧昱一个人坐在狮子洞前,看着清凉庵后窗透出的灯光,脑海里老有东西在飘飘荡荡。 那是白天在庵里看到的女性内衣。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乳罩是粉红色的,内裤也是粉红色的。 一种久违了的感觉,从他身体的深处悄悄膨胀起来。 “都是美女,馋死人啦!” “和尚动得,我动不得?” 想起孙乡长的猥亵话语,慧昱胃里翻江倒海,直想呕吐。 他结跏趺坐,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过了好长时间,他还是心中燠热,尘根不倒。他后悔自己白天去清凉庵,给人家落下口实。同时也痛恨自己道行不深,又动起了凡夫欲念。 不过,他想起在佛学院时,有位大德曾给他们讲课,一位学僧问他,自己老是有欲望,深为苦恼,该怎么办,向他请教怎样制欲。那大德说,欲望是无明,是与生俱来的。他坦率地承认,自己年过七十,还是存有欲心,但有欲心不等于破戒,犯不上为此烦恼。 慧昱又想起一则禅门故事:当年一个尼姑去参访赵州从谂禅师,问什么是佛法大意,赵州便伸手捏了一下尼姑的身体。尼姑吃惊地说:“和尚你还有这个在?”赵州说:“是你还有这个在。”那尼姑于是大悟。那尼姑悟了什么?是悟出自己还有分别之心,还执男女之相。男女接触怕什么?如果去掉分别心,懂得“人有男女形,心无男女相”,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 将异性作平常看,将欲望也作平常看。有了一颗平常心,什么都能对付得了。 他睁眼看看清凉庵的后门,忽然想,该给那里写这么一副对联: 观法如法便无男女, 见相灭相岂有这个? 两天后,西山那儿响起了隆隆的炮声。慧昱和秦老诌到礼西台一看,硝烟散处,那座山上出现了大片的裸岩。秦老诌骂了起来:“这些孬种干部,把好好的山给炸坏了!”慧昱说:“经上讲,造佛建塔,功德无量,可用这个办法造佛,到底是积德还是损德?” 又过了几天,申式朋来找慧昱,说关于水月担任住持的批文已经下来,要他帮忙筹备清凉庵建成典礼和住持升座仪式,而且到那一天由他主持。慧昱点头答应,就与水月她们商量,把仪式定在腊月初八。 水月向有关方面发出邀请。她给宝莲师太打电话,请师太亲临芙蓉山对她施行教诲,师太痛痛快快地答应,说给你水月送座,是我余生中的一大乐事,我一定要去的。水月带着水玉、水清去飞云寺拜见雨老,请他届时“驾临指导”,老和尚见三位比丘尼跪在面前,面现悦色,说他到那天应该去清凉庵祝贺的,但可惜走不动路,就让监院带大众过去。水月又给怡春市居士头目罗彩玉打电话,罗彩玉也答应带人过来。至于市、县有关领导,申式朋早已招呼停当。 腊月初七这天,宝莲师太果然带了八位徒子徒孙过来。别后重聚,师徒自然喜不自胜,小小的清凉庵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傍晚,师太说要到山上走走,水月劝她先歇一歇,明天搞完仪式再走不迟,师太却说,明天有一场大雪,我去不了。水月只好陪她走出庵去。 到了狮子洞前,师太跪下庄重顶礼。水月不知何故,只好喊一声“慧昱”,仓促随她。慧昱从洞里出来,看见老师太在行大礼,急忙道:“师太赶快起来!”师太被水月扶起来,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此洞历来藏龙卧虎,我岂能不拜?” 秦老诌正坐在洞里喝茶,见师太进来,他局促地站起。慧昱向师太简单介绍了一下,师太看着秦老诌说:“好一棵老蘑菇。”说罢转身出洞,沿小路向东走了下去,水月和慧昱跟在她的身后。 走到罗汉榻旁边,师太拍着那块巨石说:“慧昱师,知道这是谁的座位么?”慧昱说:“当地人传说,唐代有位僧人,吃睡坐卧都在这石头上,直至涅槃。”师太一笑:“那就是你。”慧昱和水月面面相觑,都很吃惊。水月面向慧昱合掌道:“顶礼罗汉。”慧昱急忙答礼:“别!水月师你干嘛取笑我呢。”水月说:“怎么会是取笑。我师父从来不打妄语的。”慧昱便站在那里看那巨石。他想,如果那个奉梵和尚是我曾经的前生,一千多年来经过了多少次生死轮回才成为现在的慧昱?当年我在取经路上失身失心,经过一千多年的累世修行,今生虽也遭遇情缘,但总算还能把持得住,说明我还是有进步的嘛,嗬嗬。 水月向上面一指:“那就是飞云寺,师父要上去看么?”师太摇摇头:“那儿现在死气沉沉,不去也罢。”说完这话,就往回走。 第二天早晨,果然下起了雪花。好在路上没有多少积存,有关领导、飞云寺僧众、远近居士和山下村民来了一大批,把清凉庵站得满满当当。仪式一项一项,如法如仪。最后宝莲师太为水月住持送座,说出这么几句法语: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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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热砂主人到了秦老诌的面前。这位雕塑家,眼含热泪,端着相机,绕着老汉拍了又拍。他说,他一定要选取一块上好的汉白玉,将这个形象尽快塑好,永久地安放在这里。作品名称,就叫《雪菇》。 慧昱向他深深道谢,接着去通知秦老诌的家人。 年后,热砂主人将作品完成,就带一帮人来山上安放。慧昱看看,那雕像远看像雪菇,近看像秦老诌,都在似与不似之间,深感满意。热砂主人说,忘了做一牌子,把秦老诌寻雪菇的故事介绍介绍。慧昱说,不用了,让他的故事在这山里自然生长,随缘流变吧。若干年后,人们诌出关于秦老诌的许多故事,岂不是更有意思?热砂主人听了,点头道:对对对,那样更妙! 怡春禅社社长曹三同也一块儿来了。等到雕像安放完毕,他说:“慧昱师父,我们禅社建了个网站,请你看一看。”说罢,他将身上背着的一个大包打开,掏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他采用无线上网的方式,很快打开了网页。慧昱看到,那网站就叫做“平常禅”,内容已经十分丰富,栏目有禅宗经典,有公案故事,有参禅心得,有平常禅。打开平常禅栏目再看,有慧昱的那篇论文,有禅友们的大量帖子。在右上角有一栏目,标题为“慧昱禅师答疑”。曹三同指着那儿说:“这儿是留给你的,你看,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给你提问题了。”慧昱看看那些问题,有请教修“平常禅”的下手处的,有请他解释“平常禅”与当代禅师提出的“安详禅”、“生活禅”有何不同的,当然也有对他发出诘难的。慧昱说:“我怎么回答他们?我住在山洞里又没有电脑。”曹三同拍着那台笔记本说:“这就是给你的。”慧昱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敢要。”热砂主人说:“你就收下吧,这是我们禅社全体成员捐款给你买的,就是想让你用网络的方式倡导平常禅,推广平常禅。上网费用我们给你交,你只要找地方给电池充电就行了。”慧昱无比感激,合掌道:“慧昱那就收下。让咱们共同营造网上禅苑,让更多人了解平常禅,修习平常禅。” 慧昱把电脑抱回狮子洞,将禅友们提出的问题一一答复,并对平常禅网站做了一些必要的更新和完善。从此,他每天都要上网一段时间,孜孜不倦,“平常禅”网站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禅僧、居士和社会上的禅学爱好者。针对社会上有精神疾患的人日益增多的现实情况,他还特别开设了网上心理咨询业务,解答人生难题,劝诫人们对万事万物都以平常心处之,结果大受欢迎。有许多人解除心结,改换心态,在人生道路中化险为夷或绝处逢生。还有人不满足于网上交流,或打电话,或专程跑到芙蓉山与慧昱交流,或请慧昱到外地讲学。慧昱既要应付这些,还要管理茶园,忙得不亦乐乎。 这期间,西山那儿炮声一直不断。清明前后,炮声忽然停了。慧昱到礼西台上看看,原来那卧佛基本修成,鼻子像鼻子,脖子像脖子,只是那几处裸露的山体和别处相比,白惨惨的十分难看。他想,这样毁山造佛,肯定有悖佛陀的本意。 正郁闷地在礼西台上坐着,悟相来了。慧昱不无讥讽地说:“卧佛成了,你这发现者可立了大功了!” 悟相羞笑一下:“学兄,我知道你不同意建这卧佛。可你看看,现在全国许多地方不都在建么,有依山而造的,有石刻铜铸的,而且竞赛似的,造得越大越好,越豪华越好。这不全是佛家所为,好多是一些俗人借佛敛财。不过,飞云寺经费艰难,造一尊卧佛,也许能够缓解。过几天,申式朋就派人把这礼西台建个围栏,谁上来谁买票。” 慧昱说:“其实不造这卧佛也成。再坚持一两年,那些茶园就能养活咱们了。” 悟相惊讶地看着他:“你准备把那些茶园给寺里?你辛辛苦苦开了两年,有十来亩呢。” 慧昱说:“不给寺里给谁,我自己还用几个钱?” 悟相低下头,沉默良久才说:“慧昱,和你相比,我真是自愧不如。我想接雨老的衣钵,就拜他为师改名易号,现在想想真是可耻!” 慧昱说:“老和尚不是已经传给你藏宝偈了么,等他归西后,再把贝叶经取下来,你就什么都有了。” 悟相更加羞惭:“慧昱你别说了,他给我这两样东西,我也当不了住持,以后还是由你来干。到那时,我还是你的老同学一凡,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慧昱见他说得恳切,便抓住他的手,久久没有放开。过了一会儿,他又一笑:“好像下一任住持咱俩就能决定了似的,别忘了要由大众推举。” 悟相说:“大众肯定推你。” 接着,悟相告诉慧昱,老和尚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看样子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他现在迫切想找到宝物,想亲眼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慧昱说:“卧佛不就是那件宝物么?”悟相摇头道:“不是,我当时是牵强附会,理解错了,老和尚也说我解得不对。但对外宣传,就说是解开藏宝偈才找到了卧佛。老和尚不甘心,他说,飞云寺传承的衣钵,有一件贝叶经足够,藏宝偈可以让别人知道,不管由谁破解,都是好事,反正要把芙蓉山的这个谜团解开。 慧昱说:“那偈到底怎么说?” 悟相就将那四句话告诉了他。 慧昱念叨起来:“二人去礼西,二竹午间泣。阳消待佛诞,三景山尖栖——怪不得你们经常在这儿转悠,是因为偈上有礼西二字。你发现了卧佛,就把建成之日定在了佛诞日,这就是‘三景山尖栖’吧?可是,‘二竹午间泣’是什么意思?‘阳消’是什么意思?” 悟相说:“就是呵,我解释不了呵。” 慧昱反复念叨了几遍偈语,也是不懂,就说:“咱们慢慢琢磨吧,也许真能把它解开。” 回到山洞,慧昱把藏宝偈拿纸抄写出来,贴在洞壁上,一再研究,可就是看不出门道。以后,他有空就看就想,但一直找不到答案。 进入阴历四月,卧佛项目彻底完成。完成的重要标志,是远远看去,西山上炸出的山体已经变绿。慧昱不知为何绿化得这样快,那天在山路上遇到申式朋,向他问了问,申式朋说:“那是我想出的主意,用绿色伪装网盖上的。你知道么,那是几万平方米,编这网子花掉六万呢!”慧昱听了哭笑不得,连念了几声佛。 四月初八这天早晨,慧昱吃过饭等着参加庆典,趁这段闲暇又看着藏宝偈面壁琢磨。琢磨来琢磨去,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看出偈子中藏着四个字: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首页 -> 2007年第1期 双手合十作者:赵德发字体: 【大 中 小】 “二人”是“天”; “二竹”是“竺”; “阳消”是“阴”; “三景”是“影”。 ——天、竺、阴、影。 对了,就是天竺峰的阴影,而且是午间的阴影,佛诞日这天的阴影。山尖所投之影,就是藏宝之地! 那么,“礼西”和“泣”又作何解? 他想了想,认为“礼西”二字是藏宝者为了迷惑人才用的。至于为何而“泣”,大概是指人们寻到宝物喜极而泣吧?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慧昱在洞中手舞足蹈,像疯了一般。 听到山上人声喧闹,知道庆典快要开始,慧昱急急火火扛了一把镢头去了。 山上已是人山人海。领导、来宾和僧人站在礼西台最高处,居士、游客和大批山民站在下面。罗彩玉看见了他,走过来说:“慧昱师父,你扛着镢头干啥?”慧昱说:“寻宝。”罗彩玉没有听清,看着上面成群的僧众说:“你看,师父们都在上面,你也快去吧。”慧昱说:“那里不差我一个。”就站在原地不动。 庆典开始了,怡春市洪副市长首先讲话。罗彩玉看着他说:“飞云寺以前搞庆典是乔市长讲话,可惜他已经进牢房了。”慧昱惊问道:“乔市长进了牢房?真的?”罗彩玉说:“真的,是儿子告诉我的。乔市长去了明洲以后,开发这芙蓉山的郗老板送他个保姆,没过多久乔昀就和她搞上了。可是那小保姆非要嫁给乔昀不可,你想这怎么能行?乔昀的夫人可是高级知识分子。乔昀不同意,小保姆就威胁他,要把他收受贿赂的事捅出来。乔昀一气之下,就找人把她杀了。前几天这案刚破,乔昀已经让公安抓起来了。唉,也是雨老害了他,他在这里没走时,有一回找雨老问前程,雨老对他说,他官运财运桃花运运运亨通,他就有恃无恐,作下大孽。” 慧昱听罢,看着礼西台上哆哆嗦嗦站立不稳的雨老,心中生出无尽的悲哀。 庆典结束,人们开始散去。慧昱拉住悟相,说他已经破解藏宝偈,午时必见分晓。悟相激动地说:“是吗?太好啦!”他大声喊道:“僧众们听着,请留下别走!”参加庆典的僧尼全都站住,围到了慧昱身边。雨老听说了原由,冷笑道:“几百年没人能破的,你就能破?” 慧昱什么也不说,只领大众离开礼西台向南走去。此时,天上没有一丝云彩,阳光把天竺峰的影子清清楚楚打在了地上。慧昱走到山影的最尖处,向大家讲了他是怎样理解藏宝偈的。大家听了都说有理,有人还跑回寺里拿来一些锨镢。 悟相看看表,已是十一点半,问:“可以了吧?”慧昱说:“可以了。”就带头抡起镢头。 大家刨掉几棵矮松树,铲掉草皮,发现下面土质松软,全然不像开荒时的感觉。悟相说:“看来,这儿真是埋着东西。”慧昱让大家小心,不要过分用力,众人于是倍加谨慎,连镢头都不用了,只用锨一点点向外掘土。 掘到一米多深,慧昱手中的铁锨突然“咯噔”一声,遇到了阻力。他扔掉铁锨,蹲下去用手扒土,慢慢地,一个大大的佛头现了出来。 众僧大惊,急忙跪倒。 慧昱和悟相等人继续发掘,又扒出一条佛腿,一只佛手。 再往下扒,下面竟然全是佛像。有全身的,有残缺不全的,满满当当一大窖子! 僧尼看见这些,全都合十流泪。 慧昱怔怔地站在那里,他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接着“铮儿”一响,他连拍三下手掌,高声吟出一偈: 天竺阴影东西移, 移来移去藏东西。 东去西来经万卷, 不及这窖好东西! 悟相听罢大声道:“不得了,慧昱师开悟啦!” 众僧起身欢呼,声震全山。 等欢呼声平息,僧尼们发现,雨灵老和尚坐在窖边一动不动。悟玄喊他两声他也不应,众人过去看看,原来他已经圆寂了。 把雨老抬回寺里,悟相取下了雨老胸脯上吊了几十年的贝叶经。他问慧昱这经以后放在哪里,慧昱说,就作为镇寺之宝,放在藏经楼上供人瞻仰吧。 办完雨老的丧事,飞云寺僧众推举慧昱担任住持。半月后举行升座仪式,省佛协会长明若大和尚亲自来芙蓉山送座。那天风和日丽,观者麇集。在明若大和尚口出法语,将慧昱隆重送上住持法座时,有人看见,飞云寺上空出现一片祥云,美轮美奂。 仪式结束后,有一对中年男女走到慧昱面前顶礼。慧昱一看,原来是郗化章夫妇。他说:“你们也来啦?”郗化章说:“我们打算皈依佛门,在家修行,来这里一是祝贺你升座,二是想拜你为师父。”慧昱说:“你们以后不开公司啦?”郗化章说:“公司还是要开的,可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走歪门邪道。你知道吗?我这几年不知向多少官员行过贿,结果把他们一个个送进了监狱,明洲电厂老板是一个,乔昀又是一个。我自己也被抓起一段,判刑三年,缓刑四年。另外,我前年让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当飞云寺住持,也给佛门抹了黑。这一切,都是罪孽呵,今后我们一定认真忏悔,好好修行,你快收下我们吧!” 慧昱点头答应,当即为他们授了三皈五戒。郗化章穿上缦衣之后说,他决定把他在芙蓉山的全部财产都捐给飞云寺,包括每年几百万的门票分成。慧昱说,飞云寺用不了这么多钱呀。郗化章说,反正我给寺里了,由你安排吧。慧昱思忖片刻说,这样吧,咱们在市里建一座居士林,给在家信众提供方便。同时在那里办一个慈善超市,让民政部门选择一些贫困户,给他们每月发一两百元的扶贫券,让他们凭券领取生活必需品,感受佛法的慈悲,你看好不好?郗化章说:太好了,我完全同意! 从芙蓉山上挖出的那一窖残佛,很快引来了省、市、县的考古工作者。他们把残佛转移到怡春市博物馆,经过整理,向媒体正式发布了消息。很快,新华社发出通稿:《怡春市飞云寺出土佛教造像精品》,称这么一大批精美绝伦的北魏至北宋时期的佛教造像被掩埋1400多年后重见天光,是建国以来最重要的佛教考古发现之一。这一下,芙蓉山声名大噪,游客纷至沓来,4A级大牌子很快领到了。 然而,考古学家在整理和研究过程中,久久解不开这样一个谜:是谁在这里埋下一窖残佛。从挖掘现场看,窖藏的遗像排列有序,整齐地分上下三层,较完整的身躯摆在中间,头像则沿窖壁边缘排放。最上层的造像上还有席纹,并有祭烧过的痕迹。在坑的东侧,还有运送佛像到掩埋现场的坡道。这些迹象都表明,飞云寺窖藏是有计划、有步骤、有组织的行动。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历史上灭佛运动的结果,还是佛教徒对破旧佛像的精心安置?历史的悬案令人遐思无限…… 有无数人曾向飞云寺住持慧昱请教过这一问题,而每当这时,慧昱都是淡淡一笑:吃茶去。 是呵,他栽种的茶树已经长起来了,他沏出的茶好香好香,沁人心脾。 原刊责编赵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