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眼观生死----大师谈世事(生死事大 无常迅速) 编撰 李明前言人活在这个世上,最关心的事情莫过于生死。人从哪里来,又将往哪里去,这是一个相当具有诱惑力,但是又常常被人避忌的课题。佛教利用其精妙的“缘生观”为我们解读了生命的密码----“一切有情,因缘生成;人身难得,佛法难闻;人生无常,不必执着;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珍惜眼前,活在当下;父母是佛,提早尽孝;生命是宝,务必珍惜;众生平等,慈悲为怀;把握自己,把握人生;临终关怀,直面死亡;涅槃境界,得大自在。”只要参透了这些道理,就可以自在地活在世上,不悔地走完人生旅程。佛教是一个对生死格外关注的宗教。正是因为解开了“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一切有情,皆是缘生”的奥秘,才明白了生命的宝贵和生死的重要。佛陀尤其劝诫世人,把握现在,一切从今天开始,不要虚度光阴。佛教关注一切生命的存在,无论是提倡戒杀、素食,还是反对自杀、堕胎,都体现了佛教对生命存在的爱护和关心。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爱惜,谈何爱别人、爱家庭、爱国家、爱社会?爱自己,是一切爱的前提。但是,如果一个人只爱自己,宁可牺牲别的生命也要保全自己,那么最后也只能落得生灵涂炭,自身难保。佛陀告诫世人,一切都在因缘之中,大爱无疆,小爱只能是困住自己。身体是存在的载体,健康是生命的本钱。佛教十分注重养生。无论是坐禅调息,还是素食主义,都有其健康学的道理。佛陀特别要求世人要从心态上调整好自己,只有心态对了,才能达到真的健康。死亡是人生必经的阶段,那么当我们面对疾病、意外,直至死亡的时候,我们又应该怀有一种怎样的心态呢?佛陀告诉我们面对疾病、意外的时候,要坚强乐观,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要坦然微笑,因为生命并没有结束,一切都有希望。只要我们认识了自己,突破了自己,就能达到不生不灭的涅槃境界,超越死亡。佛教的生死智慧是通过一系列意义深刻的佛经和许多佛学大师的开示表达出来的,本书从佛教经典的阐述、佛学大师的讲话和专著,以及佛学界人士的研究中,精心挑选了百余篇关于生死问题的章节,分门别类、集合成书,教化大众。其中包括当前广受信众欢迎的星云大师、圣严大师等人的文章,也包括对生死问题有专门研究的达照法师、证严法师等人的文章;既有《大藏经》中的原始经文,也不乏寓意深刻的佛教故事。总之,笔者希望可以令读者在这些佛学大师的经典论述中得到一次心灵的洗礼,在参究生命中享受生活,在享受生命中领悟人生,在领悟人生中超越生死,在超越生死中达到圆满。囿于时间,本书中定有许多不尽人意之处。特别是佛教关于生死的著述十分丰富,却不可能一一收入,笔者只能删繁就简,挑选其中精到而有意义的见解选择性收入。尽管如此,还是会遗漏一些有价值的论述,对此实在是深感遗憾。凡是引用的演讲和篇目,均将出处标出。不足之处,还请读者见谅。人生有涯,然佛法无边。佛陀教导世人:人活着,就要认真地活;人走了,便要洒脱地走。只有坦然面对生死,超越生死,才能使你的一生变得丰富而长久。李明2009年12月30日·于珞珈山麓第一章 解读生命悟思:人生大事,莫如生死。而人生最难解决者,亦莫如生死。几乎任何一位哲学家在面对生死之时,皆曾问过“生命从何而来”。也许只有解答了生命从何而来,才能继续探索“生命向何而去”。儒家圣人孔子就曾有过“未知生,焉知死”的感叹。然而,人类文明虽然存在了几千几万年,生命之源的问题,至今仍然是一个谜。生命是微妙的,生命是不可思议的,生命是不可复制的,生命是一次性的。人人怕死,物物贪生。人的一生,最珍贵的就是生命,生命是宝。人有生老病死,家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有人说:生命是短暂的,如昙花一现。但可贵的是那一现时的灿烂、辉煌。有人说:生命是脆弱的,疾病、磨难……都在吞噬着生命的坚韧。但它却在痛苦中挣扎,在挣扎中寻找希望。佛陀以其独特的视角,探视生命的奥秘,他告诫我们,生命在于呼吸之间。生命事大,对芸芸众生来说珍贵的是生命,佛法住世也贵在不竭的生命源泉。佛法以生命为核心,诠释世间的幸福与出世的解脱。生命的觉醒是佛法住世的呼唤与动力。在佛陀看来,世间的一切都是因缘和合而生,人身难得,佛法难闻,既然已经得到人身就要好好珍惜,“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人生于世,在短短的几十年旅程中,生死迁流于时空的变化。人,最忌讳的就是浪费生命,最要紧的就是在时空中,运用思想,发挥智慧,将有限的生命活得更加长久。生命需要珍惜,生命需要觉醒!只有懂得生命是多么脆弱的人,才知道生命有多么可贵。众生平等,世人应该尊重他人的生命;慈济群生,人类应该关爱众生的生命。只有敬畏一切生命,才是珍爱人类自身。人生是严峻的,它不是一首浪漫的抒情诗,也不是一支优美的小夜曲,它是阳光与风雨的搏击,是欢乐与痛苦的交替。我们每个人都在生命中行走,有时浑浊,有时清澈,却总不自觉地陷入困境。举目世间,正是由于人性中贪、瞋、痴的弱点,才使人们在盲目的物欲享受中失去道德底线。生命,是否就该这样无助与茫然?生活,为何总是充满诱惑与苦难?两千五百多年前佛陀在菩提树下悟道以后,曾向人类开示了生命及宇宙中一切现象“缘起无我”的道理。指出万法皆是因缘所生而无实体。生命之流本无实体,故是“无始无终”,一切是空。因此,六道皆苦,欲了生死,须超轮回,以致涅槃。释迦佛云:“一切众生皆有佛性”,超脱生死,永离轮回,明心见性, 即可成佛!佛教这种独特的生命观为我们面对众生中的种种问题提供了很好的指导。听佛陀教化,离苦得乐,圆满解脱,得大自在。佛教给我们的,正是这份超越生死的希望与勇气。让我们随着佛学大师们一起探索生命的奥秘,领取那把打开生命之门的金钥匙吧!生命的奥秘清朝咸丰年间,日本有一位著名的首相,名叫陆奥中光,他有一个美丽的女儿,得了不治之症;这个女孩子在临终之际,向她那身为首相的父亲提出一个问题,她说:“爸爸!我知道我就要要死了。但是,就这样死去,我实在不甘心。尤其是,有一个问题我始终不知道,我更不甘愿这样死去。”“你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好了。”父亲陆奥中光说。于是,这个小女孩就问道:“爸爸!我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呢?现在我即将死亡,死后我又到哪儿去呢?”这位一向雄才大略、足智多谋的首相,经十二岁的小女儿这么一问,一时竟瞠目结舌,无法回答这个有关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的问题。我们每个人都有过去,生命绝对不是忽然产生的。那么,我们的生命究竟从何处来?将来又要往何处去?生命的过去,就是每个人的历史。我们在求学的期间,从小学、中学到大学,每个阶段都学历史;由于有一部“中华民族史”,我们才知道自己原来是“龙的传人”。如果我们能知道自己生命的历史,我们就能知道生命的价值。生命的价值,不光是生命的过去,更大的价值是生命的未来,因为未来就是每个人的希望。---------星云法师:《星云大师讲演集》“生”,普通说的生存,是对灭亡而言。生是生起,本来没有而现在新生,叫做生;生起了继续存在,名为生存。灭是毁灭,毁灭到最后的空无名亡。但生命之生,非生存灭亡之生,而是平常所说的生活的生。生活与死相对,也就是平常所说的生死的生;生与死对,活的名生;所谓生命,就是活的生。普通叫生活所需要的一切名生活,比如衣食住等;衣食等资养人的生活,所以叫做生活,是后来附加上去的,而真正的生活,是对“死”而言的,这才是此处所讲的生。“命”,平常有命令、命运等的意义。此中讲的命,是佛典上所说的命根、寿命。普通所讲的生命,不限动物,亦可通于一切植物。佛学上讲的命根、寿命,则单属于动物的有情;有情,虽不限于我们所能见到动物,以种类而言,实是动物的一类。普通所讲的生命,连植物也包括在内,一草一木都有死活,当其生活时都有继续不断的生命。命,可以说是一条一条的,如打死一牛或一马,就说害了一条生命,而此一条命,也正指“一个生活的继续”而言。在这一草一木,也都有生活的继续,所以也各有生命,且是个别一条一条的;此一枝草的命,非彼一枝草的命,牛马草木等这样一条一条的生命,就是通常生命的意义。在生命的东西,要是给它断掉了,就是死的。如一枝枯草,一具死尸,一粒坏谷,都是没有生命的。枯草虽是死的,但是枯干的形体,尚同土块一样存在。因此,科学中说各种存在的东西,还没有灭亡到空无时,都是有的;死的---无生命的,和有生活相续的,这就是死活相对的。死的无生命,活的有生命,亦即所谓生物与非生物;有生活继续的名生物,无生活继续的名非生物;土石砖瓦非生物,草木禽兽名为生物。这都是从有生命和无生命上分别的。但佛学上不作如此分类,只作有情与无情的划分,要是有情才有生命。所以从生命的狭义上讲,有情众生----一切动物----才有生命。有觉知情识才是充足的生命,花草树木不能算是充足的生命。-----太虚法师:《太虚大师全集》生命从何来缘所造成的,一定照缘进行。------《佛陀语录·上篇·杂品》每个人都有生命,但这个生命从哪儿来的呢?于是,历史学家就说:“生命是从父母那儿来的。”但是,父母又从哪儿来的呢?历史学家又说:“父母当然是从祖父母那儿生养而来的。”那么,曾祖父母又从哪儿来的呢?这样追溯下去,于是,历史学家就说:“人类是从猿猴进化而来的。”但是,猿猴又从哪儿来呢?难道像传说中所说孙悟空是由石头里蹦出来的吗?如果我们追溯至此,人类历史学家也答不出来了。如果我们问生物学家,他会告诉你:“人是从爬虫类动物进化而来的。”你再追问爬虫类的来源,他会说是由微生物进化而来的。那么,微生物是怎么来的呢?是细菌变来的。细菌又是怎么来的?他会说是由细胞结合而成的。那么细胞又是怎么来的呢:生物学家至此只得亮起了红灯。至此物理学家就说了:“人是从物质进化而来的。”从某些固定的物质,譬如海水,或是从原子、分子进化来的,甚至从核子、中子而来。那么原子、分子、核子、中子又是怎么来的呢?哲学家有这样的说法P:“生命是从生机化合物质来的,生机化合物质能产生感觉,由感觉而能吸收知识,而后才有思想。”这和我国古人所说由“气”而来之说大同小异,亦即如易经所说,由“生生不息之流”而来。但是,这“气”、“生生不息之流”又从何而来呢?宗教家对生命的来源有什么说法呢?印度教说,人的生命是从梵天那儿来的---上等的婆罗门是从他的口里生出来的,次等的刹帝利则由其鼻子生出,等而下之的吠舍来自其肚脐,至于最下等的首陀罗,则来自梵天的脚下。但是,请问梵天是哪里来的?我国的道教说,生命是阴阳两仪变化而来的。那么阴阳两仪从何而来?基督教说,生命是上帝创造的,那么请问上帝是谁创造的呢?关于生命的起源,从以上任何宗教和学说追究起来,都很难有个圆满的结论。那么,我们看看佛教对生命的起源有什么说法。所谓因缘,因--就是生命的根源,缘--就是生命赖以存续的条件。生命不是突然有的,也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由许许多多条件相互依存而产生的。因缘说和一般的生命起源不同。一般的生命起源说是直线式,因缘说是圆的。常有人喜问一个问题:“先有鸡或先有蛋?”你若说先有鸡吧!但是没有蛋,用什么孵成鸡呢?你若说先有蛋吧,但是没有鸡,怎么生得出蛋呢?你先存一个“先-后”这种直线式的思维方式去想天下万物,是很难有结果的。因缘说是圆的,譬如时钟,从0点开始走到十二点,走回原来的地方,在钟面上你很难看出它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走,什么时候结束,这种环形的时空观、众生观,这叫做“无始无终”。我们的生命,在过去是“无始”,在未来则是“无终”,因此我们的生命是“无始无终”的;换句话说,我们的生命是不死的。因缘的主要定义是----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是互相依靠存在,而没有能独自存在的东西。譬如我们的日常生活,无论吃饭、穿衣、居家、坐车,都有赖于农人、工人、商人们的努力,才能解决我们的生活问题。我们的生存,要茶、要水、要住所、要别人的关心,哪个人离得了别人,离得了“因缘”二字?如果一个人不能领悟到因缘的道理,他也就不能体会到生命的真谛。大智慧的佛教教主释迦牟尼佛,在菩提树下、金刚座上悟道,他悟到什么呢?那就是----因缘、缘起。-----星云法师:《星云大师讲演集》佛法对于生命之说明是:1.法界众生无始终要是人法界的众生来讲,推求它本来究竟性,一切事事物物乃至人生的体性,没有个别的自性可得。因此,说它有始有终,有一有多,都不可说。并不是有这样的问题而故意的避开不论, 它本来就没有这样的问题,所以也就根本没有说。要是从因缘生灭上讲,法界众生都是无始无终,一切无情的事物和一切有情的生命,在因缘离合的变化上流转,无始无终;一切有情的生命,变来变去,总是永远的相续不断。因此,一切法界诸法,因缘生灭无始无终;一切有情生命,业果相续,无始无终。一切既是无始无终,也就无所谓起源。佛在仁王护般若经上说:“若有说言,三界外别有众生新起者,即是外道大有经说。”这很可为这种意思的说明。2.世界众生可说起源就一个世界上的众生讲,可以说有起源。世界又分大千世界和小千世界,如大千世界坏了,经过坏空到了成劫,在世界起源的次第上,天是最初而有,可以说是生命的起源。顶明显的就是小千世界中的一个小世界,即大梵天所范围的世界,这世界经过火灾的烧坏,到了成劫,最先生成的就是大梵天的器界和大梵天身;大梵天的生命,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生命的起源。因为这个小世界最初是大梵天先产生,复由世界共业与各别业力的继续生起,渐渐就有梵辅天、梵众天。乃至人间。而大梵天见了在它以后生起的一切,便说是它所生;后来一切也因见它生得早些,也都认为是它所生;大梵是父,余皆是子,由此就发生了父子的关系。这样看来,以“神”为生命的起源,可以说是从大梵天的观念产生。从佛法来说,这种观念根本就是错误。因为世界一切的生起,一是共同的业报,一是各别的业报,由这两种业力总于一处,就生起了世界的一切。不过先后次第的不同,并不是从大梵天所生;连大梵天本身也都是业报所生。但是在业报的事实上,确有大梵天是最初先有,有了这样的事实,就使一般宗教生起错误的观念,以为一切都是从大梵天所生。其实,有情各随业报而生,就是一切事物的生起,也都是有情共业的依报,并不是大梵天所生的。然若就一个世界来说,可以说大梵天是生命的起源。3.有情一期业报可说起源就一个有情的一期业报,可说生命的起源。佛法说有四有,即本有、死有、中有、生有。由中有入胎,得到生有,构成一期业报的开始。有的经说,最初入胎的心识,成为有生的生命起源,也就是一期业报上讲。这最初受生的心识,就是业识;这业识,以唯识学来讲,就是阿赖耶识,这就是一期生命的起源。例如十二缘起中无明行识的识,就是一期生命的起源;唯识学就是专指阿赖耶识中的种子,也即最初去受胎的识。有情受一期业报,得一条生命,生命的起源,可以说是业识。------太虚法师:《太虚大师全集》认识你自己古刹里新来了一个小和尚,他去见方丈,诚恳地说:“我初来乍到,先干些什么呢?请方丈指教。”方丈说:“你先认识一下寺里的众僧吧。”第二天,小和尚又来见方丈,诚恳地说:“寺里的众僧我都认识了,现在该干什么?”方丈微微一笑,说:“肯定还有不认识的,再去了解吧!”三天后,小和尚满有把握地说:“寺里的所有僧人我都认识了。”方丈还是微微一笑说:“还有一个人,你不认识,而且,这个人对你特别重要。”小和尚满腹狐疑地走出方丈室 ,一个人一个人地询问,一间屋一间屋地寻找。他无论如何想不出不家哪个他不认识但又对他重要的人。有一天,小和尚在一口水井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豁然顿悟:这个不认识的人就是他自己啊!-----《佛教故事》要变成一个人身很难。佛经里说的很多了,《入胎经》也好,什么经也好,佛在几千年前讲的,你们可以比较现代的医学。佛说女性的子宫有很多种情况,子宫长得高不容易成胎;矮了不容易成胎;子宫后曲也不行;子宫太寒也不行;有些太热也不能成胎;有些有性病,有什么病,也不能成胎。女性即使很健康的,成胎的条件也有几十条。男性的精虫跟女性的卵子碰在一起,不一定变成胎儿,没有中阴身加入是不行的。可是,就算有中阴身加入,算不定碰得不好变成子宫外孕,也不能成胎。佛说的,三缘和合才成胎,成为这个生命,因缘成熟了变成人。----南怀瑾:《人生的起点和终点》人身难得,佛法难闻。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缁门警训》“人”是什么?即是人的一名所名的那个人究竟是怎样?依照中国的人字,是象形的,所以首先可云人是个有形体的。但有形体仅足区别无形体的虚空而已,其余的如动植矿物等都是有形体的,又如何从有形体的物中显出这所名的人呢?于是从形体上显然不同的一点,则可曰人是“自然主义的宇宙下那个渺小的两手动物”(胡适之语)。然此不过在动物中加有两手的符号罢了,其余就作用而言,亦可曰人是能用火或和铁器的动物,或曰人是能有言语文字的动物,此亦皆就其一种作用为符号,便于指别曰人而已。惹祸有此诸作用未必为人--若鸟亦能言语等----,离此等作用亦未尝不为人也。然大致先认人为动物的一类,以为人类所表现出来的常性就在作用活动,那么,诸动物若象马等皆有活动作用,难道象马等也可以叫它作人么?想大家要齐声说是不对罢!于是有谓人是有形物故非虚空,人又是有形体有生机物故非土石,人又是有形体有生机有活动作用的动物故非草木,人又是有能群的政治及理性的道德者故非禽兽。讲到能群的政治与理性的道德,可谓能在动物中崭然显出人的不共性了。故曰:“天地之性人为贵。”又曰:“人为万物灵长。”古来讲做一个人要有理性的道德,即现在所讲做人要有人格,就是从理性中发挥道德以完全人格的人。这种人格是尊重的,是异于禽兽的。此内具的理性道德发现于人伦的群众,即为礼法政治。然后以儒家所说的“仁”。最足表明人之性德,故孟子说:“仁者,人也”。子思说:“人者,仁也”。孔子也说:“克己复礼为仁”。此仁乃指人之性德。亦指为君子或成人的意思,如孔子说:“君子而不仁者有矣,未有小人而仁者也”。这样观察,古来贤哲很注重有性德人格的人,所以人是应保持仁之理性道德,乃能永久不失去人之所以为人的德性。不然,不但不能养成为有德性的仁人,而人与人就不免发生种种冲突种种残害不仁的事来。放眼一观,现世界人类的悲惨现象,即由未有完成人格的人无理性之举,所以不能尽行人道。----太虚法师:《太虚大师全集》文明的发达和科技的进步,使人类能够在宏观上认识其他星球,乃至遨游于太空之中;能够在微观上直探物质本原,发现物质的基本组织结构。遗憾的是,这所有的一切却不能帮助人类进一步认识自己。如果我们不能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就不能把握自己的心念,不能在烦恼生起的当下观照它、克服它。如果我们想从痛苦中得到解脱,首先就得认识自己。如何才能认识自己呢?祖师告诉我们,直下承担就是认识自己。在我们的生命中,身体不是自己的,只是四大的假合;思维不是自己的,只是概念的延续。除了物质的身体和精神的思维,“我”是什么呢?当年,佛陀在菩提树下成道时方才发现:奇哉!奇哉!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只因执著妄想不能证得。这就是说,在我们的内心,除了妄想执著,还有清净的如来智慧德相,而这正是我们真正的自己。所谓直下承担,就是要认识到自己本来具足的佛性。大珠慧海禅师参拜马祖。祖问:“来这里干什么。”慧海禅师曰:“来求佛法。”祖曰:“我这里一物也无,求什么佛法,自家宝藏抛弃不顾,到处乱跑做什么?”慧海禅师问:“哪个是我的宝藏呢?”祖曰:“现在问我的就是你的宝藏,一切具足,更无欠少,使用自在,为什么还要到外面去求呢?”慧海禅师在马祖的开示之下,当下认识到自己。后来有人问慧海禅师:“如果是佛?”他回答说:“清淡对面,非佛而谁。”又如灵训禅师参归宗,灵训问:“如何是佛?”归宗禅师:“我告诉你,恐怕不相信。”灵训说:“大和尚的开示,我岂敢不信?”归宗禅师说:“你就是。”如何是佛?其实,就是我们每个人真正的生命,也就是我们的佛性。佛性虽然不是我们见闻觉知的妄识,但也没有离开见闻觉知。云门禅师说:“即此风闻非见闻,无余声色可呈君,个中若了全无事,体用何妨分不分。”我们认识自己,要从能见能闻的作用中直下承担,但不可住著于见闻之相。不落于思维是认识自己。思维往往是名言概念的延续,是前尘影事的重现。一旦落于思维分别,住著于是非得失的纠缠中,我们就会迷失自己的本性。临济禅师上堂开示道:“赤肉团上有一无位真人,常从汝等面门出入,未证者看看。”时有僧相问:“如何是无位真人?”师下禅床一把抓住他说:“道,道!”这位僧人想了一下,师便放开手说:“无位真人是什么干屎橛。”又如六祖接引惠明的公案。六祖从五祖处得了衣钵后南行而去,惠明从后面追上,六祖将衣钵放在石上,惠明拿不动,于是说:“我为法来,不为衣来。”六祖说:“汝既为法来,可放下万缘,不要有任何念头。”又说:“不思善,不思恶,正在这时,哪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惠明当下认识到自己。这两则公安告诉我们,只要离开通常的思维分别,才能认识自己。明心见性是认识自己。认识自己要从心性中去认识,心指我们现前的心念,这个心念虚妄不实、生灭变化的。但透过生灭变化的表面,还有不生不灭的心体。明心见性,就是要我们明了心的虚妄性,不被它的变化所迷惑,从中进一步见到自己的清净心性和真正生命。六祖在五祖门下悟道时说:“一切万法,不离自性。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五祖知六祖已经悟到本性,继续为他开示说:不识本心,学佛法是没有什么利益的,如果认识到本心,见到自己的本性,那就会成为大丈夫、天人师、佛、世尊。元始以来,众生都是因为不认识自己,于是认贼为子,随着妄想分别,沉溺于六道之中。倘若我们认识自己的本地风光,就能息灭烦恼妄想,不被外境的迁流变化所牵引。从而开发出生命中的智慧潜能,在根本上把握自己的命运,并进一步完善人格,如是方能得大自在。-----济群法师:《生命的痛苦及解脱》生命之维系从过去到现在,现在到未来,生命之火永不熄灭。究竟是什么东西,把我们的生命都维系起来了呢?我们分几点来说明:1、识第一是心识的力量。心识是生命的主体,是生命的根源。一般人喜欢谈心理、谈超意识、谈超灵觉、谈第六感,或者“心有灵犀一点通”、“神通”之类的,一般心理学只讲到“心”,我们现在要讲的,是比“心”还要更深入的“识”。佛法将“眼耳鼻舌身意”说为前五识,“心”解释为“第六识”,“意”是“第七识”,“识”才是真正生命所依的第八识。我们第六识“心”领导着“眼耳鼻舌身意”前五识去从事种种活动,这前五识造下了种种业后,将由“第七识”传送给“第八识”,第八识叫“阿赖耶识”,又叫“藏识”,它将人所造的善业恶业全部贮藏了起来。这第八识是生命中的主人,《八识规矩颂》说:“去后来先做主翁”,人死时,眼耳鼻舌身意皆不发生作用,但“识”要最后才会离去。人入胎时,眼耳鼻舌身意均已长成,但要等到“识”发生作用,才能了解世间。“识”是我们生命的主体,它是永不毁坏也记不遗失的,是一只无形的储藏库、保险箱。各位!在你的储藏库、保险箱中,你打算储藏些什么样的东西呢?等于你种的一块田,你要在田中播下什么种子呢?2、中阴身维系着我们生命的第二种东西,叫做“中阴身”,又叫“中有身”。人生自百年以后,旧房子似的身体已毁,新房子似的躯体尚未迁入,蹭这段过渡时期的生命的主体便是中阴身,或叫中有身。中阴身非精血和合而成,非血相连之躯,它介乎生命之间,所以叫“中有”,它是一个约一尺大小的形体,你可以说它是一团气或一片影子,大约就是这类东西。中阴身以识为依,以香为食,它的主要任务,就是找它的归宿,亦即经云“善寻当生之处”。其归宿是否容易找到, 还视其根器而定,如《涅槃经》说:上根者转生,只在一念之间。中根者转生,要十五天。下根者转生,则要七七四十九天。民间习俗中,有为鬼做“超渡”、“头七”、“二七”、“七七”等仪式,就是这个道理。中阴身见男女交合,对未来的母亲生起强烈的爱念,出生后即为男孩;对父亲生起需要的爱意,出生后即为女孩。生男生女,中阴身的入胎出胎,就因此而形成。如果堕入地狱,中有身先感受风寒霜雪的逼迫,见到热地狱的火焰,生起暖想爱触,以身投去,即会堕入八热地狱;若是为热浪盛火所逼害,见到寒气,欲想获得清凉,以身投入,即会堕入八寒地狱。阴,就是以色受想行识五蕴所合的报身;人,不知前生的所作所行诸事,就是因为隔了身体,所谓“隔阴之迷”。中阴身,可以说分开了前生与今世,但也联系了前生。3、业维系生命的第三个力量,就是业力。业力,有“润生”及“发芽”两种力量。譬如我们所播之种,还要予以浇水、施肥才能生长,而这“业力”就是生命的水分及肥料。所以,有了业力,生命才能继续存在。我们日常生活中,身体所做的、口中所说的、心里所想的,都会成为业。身、口、意三业有善有恶、有好有坏,尽管业报各有不同,但有业就会有报是不会讹错的。人生于世,当然都会善恶诸业,但人死转生,究竟先受何种业报?有时是先从所造之最重业先受报应;有时随忆念受报;有时则先从习气受报,即我们平常的习惯。比方,本来我造了一个重业,该堕地狱;但是,我平常念“阿弥陀佛”念惯了,随时随地都念“阿弥陀佛”;你骂我,我说“阿弥陀佛”;你打我,我还是“阿弥陀佛”。念习惯了,甚至临死那一刹那,口中还是念“阿弥陀佛”,就由于这种念佛的习惯,使得我得以往生西方极乐世界。所以,忆念和习惯对于受生都是很重要的。有人说:“说什么善恶报应,根本没标准;好人反而遭遇不幸,倒是坏人往往一帆风顺。”但是,各位!看人不要光凭一时,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报应中,有现世报、有来生报、有多生报;就如我们种的花草树木一样,有的是今年生、有的是来年生、有的则要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八年才开花结果。有这么一首偈,描写业力: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佛教另外还有一首“三世因果偈”,将人的前生、今生、来生的因果,作了一番阐释: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业维系了我们的三世因果,维系了我们过去、现在到未来的生命。4、十二因缘维系我们生命的主要力量,除了“识”、“中阴身”及“业”之外,就是“十二因缘”了。十二因缘,就是生命从过去到现在、现在到未来所轮转的十二个程序。什么是十二因缘呢?无明--因为缘生万法才生,缘灭万法亦灭,一切法无常无我,人们不知如是法的真实相,是为无明。无明是人与生俱来,没有别的法为无明之缘,所以又称做无始无明。无明是总覆一切缘生法的实相,亦即是愚痴之谓。行--欲界是善不善的行业,色界无色界的禅定业系为行,行是能造作,能牵引三界的身口意三业的力量为行。性质虽通“有”,但现在造作潜果未熟之业曰有,现果已熟远推前业曰行,这是行与有区别。识--识,通指个人精神统一的总体,由于识的了别,使境增明,使根增长,使思想等有所领导。名色--名是受想行识的精神,色是物质的肉体,名色包括了主观的精神与客观的物质。名色亦即五蕴的异名。六入--六入即眼耳鼻舌身意的内六根,传达色声香味触法外六境的机能。触--内六根与外六境相接触,主观上所起的感觉作用。亦即根、境、识三种和合曰触,苦乐感情,饥寒痛痒,都是由触觉所领导产生。受--受,对不欢喜的境物人事生起苦痛感曰苦受,对欢喜的境物人事生起快感曰乐受,对不欢喜的境物人事生起克服各种苦感和乐感,名为不苦不乐受。爱--爱,有爱财、爱命、爱生、爱执等,又有欲爱、色爱、无色爱,总指对所欲境上渴爱之贪念也。爱为生死的根本,即无明之义,所谓“贪爱名为母,无明则是父。”贪爱增上则成取,以取为缘表现于行动者为有。取--取有四义:一为于五欲或色声香味触等五尘起追求想曰欲取,二为于正理起谬解,如对五蕴生我见、边见、妄计取着曰见取,三为于生活不合规律而有许多禁戒曰戒取,四为于所爱事物起我和我所有执,如我执、我慢、我法、我语等曰我取。总之取是于所有事物上以自我为中心,而不顾一切的攀缘追求,因此引发业的活动。有--有与业的意义相通,佛经常说到业有与生有之谓,身口意对周围环境,表现为喜的恶的活动曰业有,经过一度活动就会对招引自己的后果潜伏着一种力量曰生有,总之不忘因果曰有。生--人从母胎呱呱坠地即谓生,色受想行识五蕴我的主体展开对外的活动发展,直至老死,此一期生命曰生。生的本义就必然具有无常逼恼之苦,生是人间的苦相,一切忧患艰难都随着生而俱来。老死--人的有为法的生理机能衰退,最后呼吸停止,诸蕴因缘离散,无常变迁的事实终于到来,此即谓之老死,但此老死并非人的全部消灭,老死了“色蕴”,识却与无明和行天再另一期的生命流转了。十二因缘中的无明和行,是过去二因;识、明色、六入、触、受是现在五果;爱、取、有,是现在三因;生和老死是未来二果,十二因缘的道理,甚为玄妙。这里,我们以两个例子来譬喻十二因缘。第一,如城:十二因缘有如一座城墙,人为城墙所困,虽然有门,但是门口站有许多卫兵,不容易出去。人虽然本来可以跳出十二因缘的束缚,但由于贪、瞋、痴、我执、烦恼的牵引,因此不容易跳出十二因缘的流转。第二如树:十二因缘有如一株果树,果树的种子被种下后,萌芽、长大、开花、结果;果子落地后又长新株,又复萌芽、长大、开花、结果。新生的果实虽不是原来的种子,但是彼此之间却有着密切的关系。我们的过去生、现在生、未来生,虽然身体在五趣六道中轮回不停,但是生命之流却是前后相续的,其主体是一致的。-----星云法师:《星云大师讲演录》易逝的生命每一天都是做人的开始,每一个时刻都是自己的警惕。时间可以造就人格,可以成就事业,也可以储积功德。一个人在世间做了多少事就等于寿命有多长。因此,必须与时竞争,切莫使时日空过。人生要为善竞争,分秘必争。人常在什么都可以自由自在的时候,却被这种随心所欲的自由蒙蔽,虚掷时光而毫无觉知。时间对一个有智慧的人而言,就如钻石般珍贵;但对愚人来说,却像是一把泥土,一点价值也没有。佛说“命在呼吸间”。“人”无法管住自己的生命,更无人能挡住死期,让生命永驻人间;既然这么去来无常的生命,我们更应该好好地爱惜它、利用它、充实它,让这无常---宝贵的生命,散发它真善美的光辉,映照出生命真正的价值。人间寿命因为短暂才更显得珍贵。难得来一趟人间,应问是否有为人生发挥自己的功能,而不要一味求长寿。行善要及时,功德要持续。如烧开水一般,未烧开之前千万不要停熄火候,否则重来就就太费事了。怕时间消逝,花了许多心血,想尽各种办法,要遮挡时间,结果是:浪费了更多时间,一无所成!人多迷于寻找奇迹,因而停滞不进;时间再多,路再长,也了无用处,终无所得。一个人几十年的生命,真正做人做事的时间实在很少,再勤劳的人也只做了三分之一而已。平常所无事事,让时间空过,人生就在懈怠睡眠中慢慢地堕落,良知良能就这样睡着了一辈子---如此的生命只能叫做“睡中人”。用智慧探讨人生真义,用毅力安排人生时间。圣人与凡夫的境界,最大的差异在于圣人可以自我掌握时空。生命非常短暂,所以要加紧脚步,快速前进,不可拖泥带水,切勿前脚已经落地了,后脚还不肯放开,“前脚走,后脚放”意即:昨天的事就让它过去,把心神专注于今天该做的事上。不论在人间付出多少心血、多少辛苦,切莫将心念停留在过去的成就,不论施人多少,亦莫讨人情、求报酬。过去的留不住,未来的难预测,守住现在,当下即是。一直停滞在昨天、过去,就会产生杂念,有执著顾恋之心。人一旦时时刻刻加快往事,便会痛苦、怨恨、嗔怒、不甘心……未来的是妄想,过去的是杂念。要保护此时此刻的爱心,谨守自己当下的本分。人生不一定球球好球,但是有历练的强打者,随时都可以挥棒。----证严法师:《证严法师静思语》第二章 生死之间悟思: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都是遵循着生灭、无常的道理在运行:春天,百花盛开,树木抽芽;到了秋天,树叶飘落,乃至草木枯萎,这就是无常相。人也是一样的,有生必有死,谁也不能避免生、老、病、死、苦。世间没有常驻不灭的东西。如果将一个人的出生作为众生旅程的走点,那么,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每时每刻都在接近旅途的终点,在奔向他的末日。正是由于我们的生,带来了无法回避的死亡,正如一位哲人所说的那样:每个生命的经验均以死为方向,这乃是生命经验之本质,这一点对每个人来说是公平的。不管你是富人还是穷人,到了寿终正寝之时,黄泉路上就完全平等了。佛教依据缘起的智慧考察生命现象,认为生命是相似相续、不常不断的。生命不仅包括了我们的现在,还有着生生不已的过去和未来。我们这一期的人生仅仅是生命延续中的一个片段。生命像流水,从无穷的过去一直延续到无尽的未来;生命又像铁链,一环套着一环。我们现有的生命形式,仅仅是其中的一片浪花、一个环节。人的“生”与“死”的关系,就如同“冰”和“水”般互相转递,水可以凝结成冰,冰也可以溶化成水;死了以后可以再生,生了之后还是会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我们在生死轮转之中,其实我们的生命永远不死。但是,生命每时每刻却在不停地消逝,然而能洞察到这一点的人却不多,洞察到能够超越的人更是微乎其微。通常,人们总是沉浸在种种短暂幻化泡沫式的欢乐中,不愿意正视这些,生命从来就没有停止流逝。现今社会多教育人如何成功,但是很少有人传授如何享受生命,学着思考生死,正视死亡,超越死亡带来的恐惧。当前人类面临许多重要的生存问题,但由于死亡是生存的必然归宿,所以我们需要寻找一种在无痛苦中自然死亡的方法。人类的无奈在于,明明知道生命必然的归宿是死亡,却似乎对此无能为力。生命的结束,意味着一切的消失--人死如灯灭,“到了生死关头,一切都没有什么可爱的。”死亡作为个体生命的结束,充分体现了人生的有限。这是必须面对的事实,无法逃避。人不可能选择生,同样不可能选择死,但人可以选择如何的死去,以此来衡量一个人的人生标准,一点也不为过。人的一生是极为短暂的,在短暂的人生路上,我们总应该做点什么。汶川地震中--舍小家为大家、舍亲人为他人、寻声救命、救苦救难的人们,用自己的生命去点燃其他生命,以自己的生命为更多的生命奉献出来,当肉体消亡时,其精神价值历万劫而不灭,这便是佛菩萨所实践的生命体现。“一次伟大的死去,更是一种崇高无限的新生。”生与死之间的抉择并不难,你的心会给你答案。也许,我们的生命没有波澜壮阔的时代背景;也许我们的生命没有面对灾难的环境特性;但只要我们解读了生命的可贵,理解了慈爱的光芒,我们就能更加坦然地面对生死抉择。必然的归宿今世众生之命,没有定相,不知能活多久,它悲寂、苦短,为苦恼所系缚。凡是活着的,都无法逃避死亡。一旦衰老,死亡就将来临。生命的规律,其实就是这样。熟透的果实,往往会过早落下枝头。同样,活着的生命也必定死去,死的恐惧总是围绕着他们。仿佛陶工烧制的陶器终将全部坏损一样,众生的命也是如此。年轻人也好,壮年也好,愚者也罢,智者也罢,都将为死所征服。一切必走向死亡。----《释迦牟尼妙语录》人的死亡不外乎两种,一种是死得过早,一种是死得太晚。不过,任何人的一生都会有了结。死亡就是一生的了结。正因为死亡之线横在前方,我们才必须对一生进行一次总决算。你,不是你的一生之外的任何存在。在佛陀时代,有一位妇人,她只生了一个儿子,她对这唯一的孩子百般呵护,特别关爱。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妇人的独生子忽然染上恶疾,虽然妇人尽其所能邀请各方名医来给她的儿子看病,但是,医师们诊视以后都相续摇头叹息,束手无策。不久,妇人的独生子就离开了人世。这突忽而至的打击,就像晴天霹雳,妇人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天天守在儿子的坟前,夜以继日地哀伤哭泣。她形若槁木,而如死灰,悲伤地喃喃自语:“这个世间,儿子是我唯一的亲人,现在他竟然舍下我先走了,留下我孤苦伶仃地活着,有什么意思啊?今后我要依靠谁啊?……唉!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妇人决定不再离开坟前一步,她要和自己心爱的儿子死在一起!四天、五天过去了,妇人一粒米也没有吃,她哀伤地守在坟前哭泣,爱子就此永别的事实如锥刺心,实在是让妇人痛不欲生啊!这时,远方的佛陀在定中观察到这个情形,就带领了五百位清净比丘前往墓冢。佛陀与比丘们是这样的安详、庄严,当这一行清净的队伍宁静地从远处走过来时,妇人远远地就感受到佛陀的慈光摄受,她认出了佛陀!她忽然想到世尊的大威德力,正可以解除她在烦忧。于是她迎上前去,向佛陀五体投地行接足礼。佛陀慈愍地望着她,缓缓地问道:“你为什么一个人孤单地在这墓冢之间呢?”妇人忍住悲痛回答:“伟大的世尊啊!我唯一的儿子带着我一生的希望走了,他走了,我活下去的勇气也随着他走了!”佛陀听了妇人哀痛的叙述,便问道:“你想让你的儿子死而复生吗?”“世尊!那是我的希望!”妇人仿佛是水中的溺者抓到浮木一般。“只要你点着上好的香来到这里,我便能咒愿,使你的儿子复活。”佛陀接着嘱咐:“但是,记住!这上好的香要用从来没有死过人的人家的火来点燃。”妇人听了,二话不说,赶紧准备上好的香,拿着香立刻去寻找从来没有死过人的人家的火。她见人就问:“你家中是否从来没有人过世呢?”妹妹一个月前走了。”“您家中是否从来没有人过世了。”妇人始终不死心,然而,问遍了村里在的人家,没有一家是没死过人的,她找不到这种火来点香,失望地走向坟前,向佛陀说:“大德世尊,我走遍了整个村落,每一家都有家人去世,没有家里不死人的啊……”佛陀见因缘成熟,就对妇人说:“这个娑婆世界的万事万物,都是遵循着生灭、无常的道理在运行;春天,百花盛开,树木抽芽,到了秋天,树叶飘落,乃至草木枯萎,这就是无常相。人也是一样的,有生必有死,谁也不能避免生、老、病、死、苦,并不是只有你心爱的儿子才经历变化无常的过程啊!所以,你又何必执迷不悟,一心寻死呢?能活着,就要珍惜可贵的生命,运用这个人身来修行,体悟无常的真理,从苦中解脱。”老妇人听了佛陀为她宣说无常的真谛立刻扭转了自己错误的观念知见,此时围绕在冢间观看的数千人群,在听闻佛法真理的当下,也一起发起了无上菩提心。----《佛教故事》佛教生死观一休禅师自幼就很聪明。他的老师有一只非常宝贵的茶杯,是一件稀世之宝。 一天,他无意中将它打破了,内心感到非常害怕。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老师的脚步声,便连忙把打破的茶杯藏在背后。当老师走到面前时,他忽然开口问道:“人为什么一定要死呢?”“这是自然之事。”老师答道:“世间的一切,有生就有死。”这时,一休拿出打破的茶杯接着说道:“你的茶杯死期到了!”----《佛教故事》中国文学受佛学影响,经常用一句话:“人生如梦。”不错,人生是如梦,但是梦也是众生。我们在刹那之间做一个梦,有时几十年的生活都反映在梦中。像有名的“黄梁梦”,是中国佛道两家的名人吕纯阳得道以前做的梦,他梦到自己考功名、中状元、出将入相,四十年功名定宝贵、家庭儿女样样圆满,最后犯罪被杀头,头一砍醒了。醒后看到旁边有个老头在煮饭,饭还没有熟呢!四十年中一顿饭还没熟,形容众生的短暂。因此吕纯阳想到这个就修道去了。实际上一个梦几十年在一顿饭时还太长,真正的梦再长没有超过五分钟的。有些梦从年轻梦到老,经历很多事,其实没有超过五分钟。梦中的时间与现实生活的时间是相对的,证明一切时间都是唯心相对。人生如梦,梦也是人生。活到八十岁的人回头看过去的八十年,仿佛昨日的事。我经常说走路可以看到人生,爬山走路看前面还有那么远,回头看看走过的路,很短,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生灭当中是有,但它不是永恒的存在,这个地方要细细地体会。念念是生灭,但是能够使你的念头发动、跳动的那个东西,它不生不灭。因此,我们晓得“汝等观是心,念念常生灭;如幻无所有”,它本来是空的,“而能得大报”,为什么最后要受大果报?不要认为念头空,无所谓,想一想没有关系。真正了解佛法的人,单独一个人坐在房间,或坐在高山顶上四顾无人,一个念头都不敢乱想乱动,一想,因果历然。-----南怀谨:《宗镜录》现代社会的发展,一日千里。在各项进步当中,有一项非常可喜、可贵的现象,那就是“生死学”,不但受到社会大众的关心,甚至热心研究。生死,这是人人都免不了的问题,然而过去大家一直都忌讳而避开不谈;不过到了现在,大都已能坦然地面对生死,而且不但不再逃避,反而有心来揭开生死的面纱。在古老的观念里,生之可喜,死则可悲。当人之生也,弄璋弄瓦,皆在庆贺之内;一旦撒手人寰,即呼天喊地,万分的感伤悲泣。其实,当人出生之时,就注定了死是必然的结果;所以人之生也,都要死亡,又有何可喜呢:当人之死也,如冬天去了,春天还会再来,死又有可悲呢?生死是一体的,不是两个,生了要死。死了还会再生,所谓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循环不已,生也不足为喜,死也不足为悲啊!人之死亡,如住久了的房子,一旦朽坏,就要拆除重建,才有新屋可住;当新居落成之时,这是可喜呢?:还是可悲呢:?一部旧的汽车,将要淘汰换新;当换一部新车之时,我们是欢喜呢?还是悲伤呢?老朽的身体像房屋乔迁,像破落的汽车汰旧更新,这是正常的过程,应该可喜,不是可悲!人之惧死,就是认为生可见,死是灭,所以灭之可悲也!其实,人之生命如杯水,茶杯跌坏了不可复原,水流到桌上、地下,可以用抹布擦拭,重新装回茶杯里。茶杯虽然不能复原,但生命之水却一洋也不会少。人之身体,又如木材;木材烧火,一根接着一根,纵然木材不同,但是生命之火,仍会一直延续不断。信仰佛教,并非就没有了生死问题,只是要人看破生死!生死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即使是佛陀,也要“有缘佛出世,无缘佛入灭;来为众生来,死为众生去!”人生世缘已了,随着自然而去;重重无尽的未来,也会随着因缘而来。能把生死看成是如如不二,生又有体喜?死又何足为悲呢?----星云法师《迷悟之间》生死的痛苦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首先, 生死是痛苦的!凡愚众生,无论在时间方面,还是在空间方面,都不能得到绝对的自由;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社会,努力的结果,也都无法达到绝对完美的幸福!为什么?原因很简单---有生必有死,死亡,谁都不愿意。生与死,具有极大的束缚性。我们现在无法知道生与死的来源和去处,这就使我们局限在短暂的人生中思索。离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对于过去和未来,都毫无知晓,毫无把握,最多也只是留下一些模糊的记忆,却无法重现它们的真实面目。整体的生命似乎被分割成无数个零落的碎片,随风飘逝。而感觉中,我们总还以为拥有什么似的。对于生前死后的凌乱与隔阂,这种无知的状态,佛法中称之为“分段生死”。现实的人生,就是分段生死的展现。形体的美丑,寿命的长短,知识的多寡,情绪的高低,智慧的深浅,人人各不相同,自有特色,彼此之间难以沟通,难以理解,难以想像,各种差别情景,都是“分段”之意。分段生死具有最基本的三种痛苦:苦苦、行苦、坏苦,通常称为三苦。苦苦,就是直接的、具体的、客观的、痛苦的感受。一切不如意的痛苦感受,具有强烈的逼迫性,逼恼身心,不堪忍受之苦。生老病死谁替得?咸酸苦辣自承当。爱者有别离,怨憎却相会,所求不如意,五阴常炽然,忧悲恼苦,难以尽言。旧苦未去,新苦又来。如麻风病未痊愈又生毒前痈,毒痈未好又生疮;年老体衰已经行动不便,偏又摔跤骨折甚至瘫痪。屋漏更遭连夜雨,人生之痛何堪言!无论什么身份什么职务,从生到死,总要接受各种苦难的折磨。在一切苦苦当中,老、病、死之苦,是最根本的痛苦。行苦,就是间接的、无形的、变化的、不苦不乐的感受。一切事物无常变化,没有永恒的存在,亦即这种不知不觉使人迁流在三界六道之中,受尽苦楚。时光不待人,渐渐皆远去。看看他人不老,不觉轮到己!人生在世,能让自己快乐和痛苦的事情,在时间的比例上并不是最多的,而不苦不乐的感受,才是最多的。从生到死,能够留下的记忆实在是少之又少,因为大部分的光阴,都是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然而,在生活中,人们却是何等的无能为力?一任时光流失,一任岁月蹉跎。晓镜但愁云有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幕成雪!在无常大鬼面前,众生显得何期脆弱!何期无奈!坏苦,这是指直接的、具体的、主观的、快乐的感受,必将坏灭,从而产生痛苦。所有的快乐感受,都会形成感官上的强烈对比,在失去快乐时,内心就产生极大的痛苦。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亲人的别离,相爱的分手,青春的逝去,才华的枯竭,财富的消耗,荣华的衰落,无一不是乐极生悲之惨状。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所有快乐,终必损败,无常世间,谁能久留!人们只知道追求幸福,却不知道正在幸福的时候,幸福已经渐渐的离去!临死之际,回首人生,一切都是无常、败坏、不安之相。凡夫众生处于生死之中,不知诸法缘起缘灭,未明生命本质内涵,对于身心苦乐感受,产生欣厌,执取坚固,就是如此的习惯成自然!不能从痛苦中认得真相,不能从苦难中锻炼心志,而是苦上加苦,苦不可言。也不能从快乐中悟得真理,不能由欢乐中升华生命,而是乐极生悲,徒自兴叹。亦不能从不苦不乐中晓了实相,不能因为不苦不乐而倍加珍惜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豁达超越之胸怀,而是糊里糊涂、得过且过,浪费生命。于是,受苦固然是苦,就是快乐也变为痛苦的根源,不苦不乐亦成为痛苦的重要因素。人生中,最大之苦,莫过于老苦、病苦、死苦!在十二因缘中,“老死”同属一支,当然这一支不包含了出生之后的种种病苦,以及忧悲恼苦。所以,在佛法中正面的临终关怀,就包括了对于人生的老、病、死的关怀,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这项工程就建立在“生死是苦”的基础上来进行。明白生死是苦,这绝对不是消极、胆怯、懦弱的表现,而是如实观察的结果,正是一种对生命认真负责的态度,对是对人生的局限充满挑战性和大无畏的精神。面对一切事业和行为,就能够坦然地说“诸行无常,是生灭法”了。所以,在照见“生死是苦”的黑暗之后,进而就能看到解脱此苦的光明!----达照法师:《饬终:佛教临终关怀思想与方法》生死之抉择世间诸法如幻,生死犹若雷电。法身自在圆通,出入山河无间。颠倒妄想本空,般若无迷无乱。三毒本自解脱,何须摄念禅观。只为愚人不了,从他戒律决断。不识寂灭真如,何时得登彼岸。智者无恶可断,运用随心合散。法性本来空寂,不为生死所绊。若欲断除烦恼,此是无明痴汉。烦恼即是菩提,何用别求禅观。实际无佛无魔,心体无形无段。一-- (明)瞿汝稷:《指月录》普化禅师在临济禅师座下。有一天,他在街上向人乞求法衣的布施。信者用上好的袈裟给他,但又不接受人们供养的法衣。有人把此事报告临济禅师,临济就买了一口棺材送他,普化非常欢喜地说道:“我的衣服买回来了。”普化立刻扛起了棺材,跑到街上大声叫着说道:“临济为我做了一件法衣,我可以穿它去死了,明天上午,我要死在东门。”第二天,普化准时扛着棺材到时了东门,一看,人山人海,都想来看此一怪一事。普化对大家说:“今天看热闹的人太好,不好死,明天去南门死。”如此经过三天之后,由南门而西门,由西门而北门,再也无人相信普化禅师的话,大家说:“我们都被普化骗了,一个好端端的人,哪能说死就死?再也不要上他的当了。”到了第四天,普化扛了棺材至北门,一看,没有几个看热闹的人,就非常欢喜地说道:“你们非常有耐心,东南西北,都不怕辛苦,我现在可以死给你们看了。”说罢,普化进入棺材,自己盖好,就无声息了。衣冠如棺材,身体是皮囊,禅师领会到精神意志的永远,如此肉身或生或死又有何干系。生死只是万物遵循的自然规律,生命虽有长短,却沿袭同样的轨迹,只是世人难于探明其何去何从,不能预测生命的终点。禅师只是望尽了天涯路,看到终点的站牌,适时下车而已。性空禅师出家后,自号妙普庵主,结庐于青龙山野,日常除了修习禅定外,常以吹笛自娱。建元初年,徐明举兵反叛,经过乌镇,纵兵劫掠,滥肆杀戮,百姓逃亡一空,性空禅师慨然:“我不能不救。”因而策杖独往贼营。贼首见他外貌庄严,以为他有诡异之谋,便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到什么地方去?”“我是出家人,要到你们贼窝去!”贼首大怒,喝令斩首!性空禅师毫无惧色,对贼首道:“要头就砍去,不必发怒。不过我还没有吃饭不能让我做饿鬼吧!请给我一顿饭,作为我的送终饭如何?”贼首叫人拿来猪肉饭菜给他。他也不管是什么,首先一本正经地念起供养咒来,然后和在寺内一样用食如仪。贼众看了,都在一旁发笑。性空禅师念好供养咒后,又对贼首道:“今天我死,什么人为我写祭文呢?”贼首被他这种奇怪的举动弄得大笑起来。性空禅师望着贼众又说:“没有人替我写祭文,请拿纸笔来,我就自己写吧!”贼众拿来纸笔,他便从容不迫地大书起来,写了一篇文情并茂的祭文。他还大摇大摆煞有其事地朗诵一遍。读完,拿走筷子又大啖菜饭,贼众看了反而哄然大笑。吃过饭后,性空禅师对贼首说偈道:“劫数既遭离乱,我是快活烈汉;如今正好乘时,便请一刀两段。”于是大呼上:“斩!斩!斩!”贼首见他如此慷慨豪勇,不禁骇异动容,不仅不杀他,反而向他合掌谢罪,护送他回山。乌镇一地因此得名于难,远近道俗对他越加敬重!活得从容,死亦慷慨,以一番执着严谨认真的态度去死,即使是强盗也要敬畏三分。----《佛教故事》先念一段曹山本寂禅师的《语录》:“一次,有僧问曹山:‘我通身都是病,请您老人家替我医病。’曹山禅师回答说:‘我不医。’僧又问:‘为什么您不替我医?’曹山禅师说:‘我要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得!’”若由普通人听起来,好像禅师好残忍!但是对于修行“禅”的人来讲,意义非常重大。现在我把“生和死”这个问题,分为四个层次:1、不知死活第一个层次是“不知死活”。这指的是哪些人呢?就是愚味的、醉生梦死的众生,连“死活”是什么?他们都不知道!而各类众生当中,灵性的高低是有差别的,如灵性较高的动物,我们对它好,它知道感谢;对它不好,它也会记恨在心。我们看到丰子恺所画的《护生画集》里头,有一位屠夫拿刀要杀牛,那头牛跪下来流眼泪---表现它晓得“它要死了”。但不一定所有的牛都知道被杀,只有那些比较有善根的牛才会知道。猪也是一样,绝大多数的猪,在没有上屠宰台以前,可能还不知道“什么叫死亡?”可是,我有一次看到一个乡下人卖猪,猪贩子进了猪圈里,不管怎么打,猪就是不肯出来,它晓得自己就要死了,结果,猪贩子一手抓它尾巴,一手揪它耳朵,这么一提,就提上车子,载走了。另外,我也听到从马祖的离岛北竿那儿回来的充员军人讲:他们从马祖本岛买了一头猪,运到小岛上去预备给军人过节加菜。一下般,猪硬是不肯走!士兵将它往前拉,它的屁股就在往海边退,似乎它晓得:“往前多走一步,便更接受了死亡一步。”但士兵比较聪明,脑筋一转,反过头来将猪往海里拉,那猪依旧往后退。因此,就这样一边拉、一边退,最后便退到军营的伙夫房里去了。畜生还是可怜哪!只晓得逃命;越逃,反而离死亡越近!还有一个故事,这是我童年时亲眼看到的:过年时,邻家的人要杀羊加菜,殊不知道母羊肚里怀了小羊;而那头母羊在两天前就知道了,便不肯吃草,且日夜地叫,叫得很凄惨!主人还说:“这只羊八成遇到鬼了,好端端的叫什么?”等到剖开母羊肚子时,赫然发现里面有了三只小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想:“羊也有灵性啊!它肚子里有小羊,且知道我们要杀掉它!”这是属于有灵性的动物。除此外,还有两种很有灵性的动物便是狗和象,往往在要死以前,它们会知道;特别是象,将要死时一定会走到隐秘处去。众生之中,有很多低等动物是不知死活的,但是稍微高等的动物就已经知道了死活了,因此,我们在净土具有重要意义的《往生传》里头,看到狗、鸟、鸡、鸭、猴子等等,这些比较有灵性的动物也会往生净土,但并不是说所有的动物都知道“生死”。人类当中,有没有不知死活的呢?有,不过不是终身不知,而是有时不知。比如台湾的治安机构,最近雷厉风行地实施“打黑”的扫荡活动,各帮派的黑社会组织头目纷纷被捕。我们看看那些人,在舞刀弄枪、逞凶斗狠、杀人越货之时,他们不会知道被他们杀害及杀伤的人,是多么的痛苦,是那么的凄惨!他们杀人就跟踩死蚂蚁一样;也不在乎一旦被治安机关逮捕后,会有什么结果。怀有这种心态的人,没有“生与死”的界限,一旦被捕定谳,临刑命终之前,同样畏惧死亡,只是后悔莫及了。另有一些人,不知生的可贵与死的可悲;稍想不开,就要寻短见,并扬言:“我死给你看!”好像把死这桩事当做儿戏!殊不知致人于死和自杀同样地不知死活是什么。譬如做儿女的要结婚,父母不答应,就死给父母看;男孩追女孩,追不上,就要死给女孩看;女孩被男孩遗弃,或者遇人不淑时,就去寻短见等。他们不知道生命得来不易;留着生命,尚有其他的机会;失去了此一生命,并不等于就有另一个更好的机会等着你。所以佛说:“杀他、杀己都是犯了杀人罪。”这种人,佛陀称之为可怜悯者。这种人多了的话,对于家庭是沉重的负担。如果人人把死亡当儿戏,那么天下会大乱!现在社会中,动不动就有人拿出枪来,使得大家生活在一种动荡、不安、时时恐怖、处处危险的环境里。只要有一个人杀人,便为他自己造成遗憾,为他人带来灾难,为社会制造了动乱;只要有一个人被杀或自杀,不仅毁灭了他个人的宝贵生命,也为他的家人、亲友带来厄运和麻烦。有的人在自杀之前,干脆也把家里的妻小杀光,认识这样一来,便不会连累他们了!这是何等的愚蠢!他们不知道生存和死亡是绝对不同的--从习俗、法律、佛法的观点而言,人都没有权利剥夺他人及自己的生存权利。从生理而言,有生有死是自然现象;从佛理而言,死亡是一期果报的结束,也是另一期果报的开始,是无可避免的现象。但是,杀人与自杀都是罪行、暴行!用暴力达成的任何目的,皆违背了自然的因果律,人们必将付出更多的代价。我们看到, 一个人的被杀或自杀,可能导致好几个家庭的悲剧;而且影响到其他人,他人会跟着模仿、学习!凡是有一件离奇的案子发生后,往往就会接连地发生同类的案子。2、贪生怕死第二个层次是“贪生怕死”。“贪生怕死”是好现象!人如贪生就会爱护自己的生命;因为怕死,所以会悉心照顾自己的健康。人类为了谋取生存,在克服种种困难的过程中,发挥了智慧和人性的光辉。由于互相促成了社会的进步,由于彼此的沟通,产生了语言文字与文明,使得人类的生活更富裕、更安全。所以,“贪生怕死”乃是为人带来文明和文化的动力。可是,司马迁《报任安书》有云:“人因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了许多人的安全而自己去冒险犯难,乃至牺牲生命,称为“成仁取义”;这也正是从贪生怕死的基础上,显露出人性的升华。行菩萨道的人,便是常以自己的生命换取众生的安乐;唯有肯定了生命的可贵,始可见出舍身救人的行为的崇高伟大。……3、了生脱死第三个层次是“了生脱死”。首先必须明白,依佛说,众生都已经过无量生死,可惜,业力虽然如影随形地跟着我们,我们却对过去无从记忆民。若不出生死,不论何人,除了随业流转生死,别无自主的能力。生不知从何处来,死不知往何处去,现世为人,来世不知为何物,除非能截断生死之流,否则业力溯自无始,缘熟即报现,谁知道下一世再以什么面孔见人。成仁取义、慷慨赴死,虽有功德,可以生天,或成为神,然其报尽,仍入茫茫的生死大海中。或者,有好多人不懂佛法,也不知道因缘生的万法,都是生灭无常的。所以为了生存得更久,或者企图不死,人间便出现了些长生不死的方法和传说。比如在印度的古老传说中,有所谓的“甘露”,饮后就可以不死。古代中国的秦始皇曾派了五百童男童女到蓬莱仙岛,去寻找长生不死的药。中国道书中将不死之药称为“金丹”,结果又好多人烧炼铅汞,服后中毒死亡。道书中的方术,无非是些医药卫生及调气、按摩以健身的方法;长生不死则是神话而非事实。佛法的了生脱死,不是叫长生不死,而是生与死跟我不相干。我们只要有身体在,就没有办法离开生死;心执着这个身体,妄认这个身体为我,叫做生死法;同时,心缘自心也是生死法。只要有心的执著和攀缘,便不能脱离生死。缘外境固然是生死因,心缘内境也是生死因;迷于物欲是生死因,执著悟境,也是生死因。所以,凡夫畏惧生死,宜求解脱生死而趣涅槃;但畏惧三界苦恼煎迫,而求出三界、生净土,虽然是修学佛法的初阶,唯其尚有所取舍,并不是究竟。所禅师以临济慧照禅师要说:“设有修得者,皆是生死业。”也就是说:到了如《心经》所说:“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因此,厌离生死而修行证果,便出离生死;出离分段生死,便出三界,证小乘果;出离变易生死,便证佛果大涅槃。4、生死自在第四个层次是“生死自在”。一般对于生前与死后的认知,不是如唯物论者说,人死如灯灭,生是开始,死是结束。便是灵魂不变说,以为人生是由灵魂投胎,人死是因灵魂离开了肉体;投生如蜗牛入壳,死亡如放下负荷。前者,佛法称为“断灭论”,后者佛法称为“常见论“,均是邪见,同样地不是事实。否则,断灭论者,固然一死百了,不必再对其生前的行为负责;常见论者,也会视死亡为现实苦难的一时解脱。所以有人说:“死后的灵体,无重量、无阻碍;死不可怕,倒是活着比较麻烦!”因此导致一般人以死亡为解脱的错误认识。实际上,“生”是由过去无始以来所造业力的果报;若非大恶大善,人的寿命及福缘,在其出生之时,大致已经决定。生存期间,是受先世业力的牵引;死亡以后,若业力尚在左右生死,则紧接着又将接受另一期的生死。如此流转,佛法称为“六道轮回”。既有六道,就不一定再来投胎为人;同在人中,也不能与先世的亲友相识、相认。所以,死亡绝对不是解脱,倒是另一个业报之身的开始。纵然有些人在生时积功累德,死后成为有福的鬼神,暂时不受苦迫;福尽寿终,仍旧未脱生死。深一层言,小乘圣者出三界而住涅槃,虽已不再生死,仍执生死为实有;不入生死,并不即是得大解脱。唯有不受业力牵引而入生死,也不以生死为实有而不入生死,才是大涅槃、大解脱的“生死自在”。佛菩萨之化世、度众而出现于世间者,有以暂时现身的“变化身”;有以入胎出胎的“托化身”,而且是随类托化,无方不现。他们的托化身,照样现有生死相,不过不以生死为苦,也不以生死为乐;所以有许多大德、高僧及大修行者,能够不畏生死而自主生死,自由来往于生死之间。……5、置生死于度外你把自己放掉、放开,然后是不是要把众生捉着呢?也是不行的。不过,在开始的时候要有个起点,开始的时候我们要“有”,到后来要“无”。“有”是有愿心、有愿力;“无”是无得失心。像诸位报名时,心中想着:我在打禅七这七天中,一定要达到某种程度的成就。这是愿力,是不可不要;可是正在修行的时候,要不要?修的时候如果老是想要、要、要,结果是要不到,只是在妄想里兜圈子而已。譬如我们在开车的时候,开车以前,要先查查地图。认识路线,如果一面开车,一面看地图,一定会撞到人、撞到树,或车子翻了。所以,在没有开始修行以前,要发愿---我一定要有成就,这就是叫“有”。要修行的时候,一定要放下一切,什么也不要管了,我只要照着方法去修行,只顾修行。像开车时,脑子里已经知道怎么走了,按照既定路线行驶,自然会到达目的地。同时,自己开车时,也不可以一边看看别人开得怎么样,欣赏别人的技术,这叫做一心二用,车子是要出危险的。我在日本的时候,曾看了一则电视新闻,在奥林匹克运动大会上,一位日本的游泳选手,得了蝶式一百米的冠军,记者访问他,问他是否知道比肩的是俄国选手,得了第二名,他回答说:“我管他是谁!我只知尽最大的力量去游,如果我想到身旁有位俄国劲敌,我就会成为第四名、第五名。”所以,我劝各位,在这七天之中(第一天已经过去了),一定要放下,放下你的过去、放下你的未来,即使你身旁的人与你有什么关系也要放下。所以,在修行时一定要把身体忘了;把心忘了很不容易的,心忘了并不是白痴,并不是一片空白,而是没有念头,这个我们会慢慢体会到的。首先,不要老是想到身体,身体是臭皮囊,你越是爱惜它,它越骄生惯养,你越多给它一点负担,它越坚强。所以不要原谅自己。一切放下,身体首先放下来,身体不是你的!有人一定要说:“身体不是我的,怎么行呢?痛也是我的,怎么不是我的?”告诉诸位,不能这么想,这样就会姑息,不要饶它,不要原谅它,也不要老是想到自己的健康恐怕不行,要大死一番才行,如何死?谁死?死了你的心,也许你会想,身体不能死,死了就不能修行了,其实是“要你有个不怕死的决心,才是放下的入手处”。孔子曾说:“朝闻道,夕可死矣。”何况我们都是为了参禅、修道。所以,为了修道而死的,下次再来修,力量是会连贯下来的。有人说:“开悟之后死了还好、不开悟而死,不是可惜吗?”所以还是慢慢来,身体要紧,法身要借色身来修。但对我们修道人本身来讲,是不可这么说的。假如说宝贵我们色身的生命,法身的生命就得不到了。所以大死一番是什么?是死掉你这一条心,什么心?首先要死掉爱护你自己身体的心。因为连着身体来的是五欲,五欲是五条绳子,把你绑在生死里不得自在。有些人常这样说:“当我年纪大了以后,就放下来;现在有儿女,有家庭,我需要供养他们,所以我需要工作,到我退休了,我就放下来。”放下来做什么?到深山里去修行,结果修行的时候,他却写出一本厚厚的回忆录来,将这一生曾有过的轰轰烈烈的事写下来,传之于后世,藏之于名山。结果人虽在山里,心却在他过去的回忆中及未来的梦想里打转。其实,过去已成过去,所以是没有的,未来尚未出现,故也是没有的,现在当然也是没有的。-----圣严法师:《拈花微笑》坦然对生死在空或在海,或在山谷中,皆不能避死,死无处不侵。----《佛陀语录·中篇·死品》佛说:“人及众生,若死期一到,虽在天空之中,或在大海之中,或在山谷之中,亦不能避免一死。盖天下无有一地方,死所不侵入也。”发生天灾人祸,造成意外伤亡,当然是令人悲恸的事,但活着的人,除了哭诉及怨天尤人之外,应该还有 很多事等着完成。面对生离死别,人们之所以如此哀伤,主要是不了解人是为何而生的。依佛法的认知,人来到这个世间,有两个任务:一是还债受报,偿还过去多生之中恩怨情仇的债务,接受福报与苦报;二是还愿发愿,人们在过去无数世中曾经许过的心愿,必须逐一完成,在受报还愿的同时,也可继续发愿。当在这一生中的债务及愿心告一段落时,便算任务结束,就可以安心地离开世间了。不同的人会在不同的阶段完成这一生的任务,有的人年纪轻轻就走了, 有的人则到八九十岁,甚至活到更高寿。最难释怀的是因意外事故往生者,在外人眼里看来相当凄惨,在《药师经》中称之为九种“横死”之一,但是对当事者自己来说,或许要比久病死亡者,少受点病苦的过程,也未尝不是好事。当然这些人走得突然,许多事情尚未来得及交代;但纵使留有遗憾,他们在这一生中的任务毕竟已经结束。曾有些在空难中往生者的家属表示,亡灵曾经托梦给亲友,说他们泡在水里很冷。这种情形是因为亡者过于执着那具遗体,误以为浸在水里的遗体还是自己,遗体是冰冷的,便以为自己很冷。其实死亡之后的遗体,已经神经的感觉,是不会感到冷热的。死后仍觉得冰冷的情形,常发生在投水自杀者及空难落海的意外死亡者身上,他们不知道自己已死,又过于执着自己那具浸在水中的遗体。这时家属必须引导亡者,告诉亡者:既然已经死亡,就不要在乎遗体的冷热了。对亡者的亲友来说,悲伤固然难免,但更应该做的是帮助亡者诵经、念佛、做善事,以一声声的佛号,祈求、帮助亡者往生佛国,也可以让家属的心灵获得平静。既然意外已经发生、无法挽回,家属一家要化悲伤的心情为慈悲的力量,慰问、勉励这些亡者,帮助他们往生佛国净土,这样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平常日子里,一般人总认为这种不幸的事情,大概不会发生在自己或是亲人身上,这种想法并不正确。其实,大家最好在心理上都要做最坏的准备,每次出门之后能不能平安回家,会不会造成生离死别,都是未知数;每天晚上就寝之后,会不会一睡就不再起身,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因此,人们最好有宗教信仰,才知道如何随时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遇到意外时,才不至太多恐慌而不知所措。当然,生命是相当珍贵的,除了作最坏的准备之外,也要有活过百年的打算,才不至于辜负这一期的生命。---圣严法师:《人世间》我这一生,最敬重的人,就是我的外婆刘氏。抗战初起,她被日军火烧、刀砍、推入江中,所幸都能不死,她对我说:“面临死亡,不要惊慌!”后来,我多次在死亡边缘游走,从不惊慌,外婆的话,对我影响最大。常有人问我对于生死的看法,我这一生走遍五湖四海,虽然惭愧鲜少建树,然自忖对于佛教事业总是戮力以赴,因此每天都生活得法喜充满,最难得的是:我曾经多次面临死亡。对于生死,我从外婆的话里体悟到的是:生,未必可喜;死,亦未必可悲。记得小时候既胆大又顽皮,有一次路过一条大水沟,我想一跃而过,没想到地陷入水沟里,一个碎玻璃瓶口穿足而过,将脚丫子截成两半,顷刻间,鲜血如注,我随手撕开衣角,胡乱包扎一番,回去也没有看医生,过了些时候,居然自己愈合起来。回想当时因为年纪太小,外婆的话、外婆的精神,让我不懂得害怕,觉得死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家乡每逢严冬必定下雪,连河川都冻结成冰,我经常和哥哥在雪地里玩耍,在冰河上溜冰。八岁那年的春节前夕,我独自在冰河上散步,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枚雪白的鸭蛋,心想把它捡起来,再走向前一看,原来只不过是冰块即将破碎的白印而已。正想转身离开时,一只脚已经踏入溶冰,刹那间,整个人就掉进了冰窟,怎么奋力也爬不上来。这时,我全身冰冷,以为这下应该是没救了,不知过了多久,我竟然像游魂似的,在寒风中站在家门口敲门,哥哥应声开门,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这才发觉自己全身都结满了冰块,至于是如何从冰窟中上来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家人一再追问,才忆起在朦胧中似乎有一位老婆婆送我回到家门。中日战争爆发那年,我才十一岁,对于生死开始有了些微体认。那时,处处熄火弥漫,当前线不断传来胜负伤亡的消息时,在后方的我们,兰花会、大刀会无刻不是在枪弹的威吓下过一天算一天。常常天还没亮,兰花会、大刀会等民间抗日组织便起身操练武术刀棍,口里还声嘶力竭地喊着:“杀鬼子喔!杀鬼子喔!”助长了我们不少勇气,也平添几分紧张气氛。每当枪战格斗结束,街头巷尾的孩子一个个都跑出来数死人,丝毫不知“死”为何物。直到有一晚,我为了躲避日军的杀戮,情急生智,赶紧躺在尸堆时屏息装死,这才深深感受到:生死原来只在呼吸之间啊!次年,我在栖霞山出家。参学期间,饱受病苦的磨难。记得在十五岁时,我乞授具足大戒,因为燃烧戒疤时,戒师吹气太猛,以至于头顶上的十二个香珠烧在一起。将整个头盖骨都烧凹下去了,疼痛倒不要紧,但脑神经已被烧死,我变得健忘而又笨拙,但是没有半点怨尤。后来,靠着每夜礼佛祈求,在观世音菩萨的加被下,我不但恢复了记忆,还比以前更加聪慧。一段意外的灾祸,没想到竟成了得福的因缘,我的信心道念也因而更加坚强。十七岁时,我染患疟疾,乍冷乍热,极为难受。当时在丛林参学的人,都抱定把色身托付给护法龙天的决心,即使得了疾病,也从未听过有人请假休息。我拖着虚弱的病体随众作息,直至全身虚脱倒卧在床上。大约一个月后,家师志开上人遣人送来半碗咸菜,我捧着那碗咸菜,感动得涕泗纵横,感谢师父如此爱护弟子。于是,我立下誓愿:“在有生之年, 我一定要将全副身心奉献给佛教,以报答师恩。”未几,我的病就在不知不觉中痊愈了。过了两年,我来到焦山佛学院读书,不知怎的,全身长满了烂疮,历经数月,都未见转机。平日灼痛难耐不说,时值溽暑,脓汁和着汗水紧粘着衣裳,每次脱衣换洗时,身上的一层皮也随着衣服一齐剥下,那种摧肝裂胆之痛才是苦不堪言。当时,物质贫困,三餐不饱,更遑论下山就医。或许是命不该绝吧,我熬过了一关。…… ……后来,我安耽在中坜某个寺院。有一回,我骑着一输破旧的脚踏车,在崎岖不平的山间小径行驶,为了让路给迎面而来的两名学童,我一个闪身,不料却连人带车滚落到约有四丈高的山崖下。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头朝下、脚朝上,脚踏车则支离破碎成三十几块,散得一地都是。一阵天旋地转,金星乱冒,我合上双眼,自忖已经与世长辞了。过了不知多久,我爬坐在地上,环顾四周的花草树石,想到阴间与阳间的一切居然完全相同,不禁怀疑自己究竟是死?是活?我摸摸头顶,捏捏四肢,感觉没有异样;又触触鼻孔,碰碰胸口,发现自己竟然还一息尚存,大难不死。赶紧起身,将脚踏车碎片一一拾起,用平日载货的绳子捆好,扛在肩上,走着回去,一路上只惋惜着车子坏了,损失惨重,一点儿也没想到自己是否无恙。这天,我在日记上写着:“平时是人骑脚踏车,今天是脚踏车骑人。”二十八岁那年,为了担任影印大藏经环岛弘法团领队,扛着大型录音机前往花东宣传,不料却因此患了严重的腿疾,疼痛无比。医生说:“别无他法,只有将腿锯断,以免病菌蔓延,有致命之虞。”我听了以后,并不懊恼,自念:“腿锯断,不能行走,正好可以专心著书立说,从事佛教文化工作。”我一点都不觉惊慌,努力筹措锯腿经费,没想到过了些时日,竟不药而愈,自庆免挨一刀。但是就在四十年后,却在浴室内滑了跤,自己把腿骨跌断了。手术后醒来的第一件事,是请护理人员告知在加护病房外的弟子们:“我很舒适安乐!”两年来,我拄杖云游,远赴各地弘法如常。我确实未曾感到丝毫不便,反而觉得:人生有一点缺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九五七年,蒙信徒赞助,在新北投温泉路购得一屋,将它命名为“普门精舍”。记得一个台风夜里, 倾盆豪雨,如排山倒海般下个不停,忽闻屋后轰然作响,原来半山腰的落石滚滚而下。我在一片漆黑中端坐念佛,倾听千军万马似的呼啸不停的风声雨声,心中倒不惶恐自己是否有生命危险,只是慨叹:“如果房子被风雨冲毁,不但有负信徒美意,更让教界人士笑我福报不全。”次日天亮,风停雨罢,我信步踱出屋外检视灾情,只见山的上半部完好无碍,而山的下半部则因为完全崩落而架空,精舍居然没有被落石压垮,众人目睹此景,莫不稀奇,并为我捏了一把冷汗,我只有默默感谢诸佛菩萨的庇佑。一九八一年间,我的背部遽痛,荣民总医院的医师看了我的X光片,告诉我说:只剩下两个月的寿命了!并且一再叮嘱:务必在几日内再来复检。我因为南北奔波弘法,一忙起来,也忘了这么一件事。一年后,医生再看到我时,大吃一惊,思维良久,才开口问我:“以前背部是否曾经受伤?”我左思右想,才记起数年前在台风天巡视灾情时,曾经从高处摔落地面,当时也是因为法务系身,而无空就医,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大家这才恍然大悟:X光片上的黑点原来正是体内久积未散的淤血啊!我想起慈庄的父亲李决和居士在宜兰念佛会任职总务主任时(一九六四年),寿山寺落成,请他到高雄帮忙,他忽然吐血不止,特地请铁路医院的医师来检查,这才发现:他的五脏六腑全都腐烂多年,他却不以为意,每天依旧勤奋工作,忙里忙外,后来竟然又活了二十年。七十五岁时,还随我出家,年高八十,才舍寿往生。在年轻一辈的徒众里,也有染患痼疾而毫不畏怯的,像永文,二十岁初业美国时,得了红斑狼疮,她抱病苦读,终以优异的成绩,在一年内于美国完成专科学业,被全校师生誉为“越级女尼”;十年来,她受尽病痛的折磨,几度差点丧命,却依旧乐观勤劳,不落人后;现在担任美国西来学校校长,并主持《佛光世纪》发行工作。其他的弟子如依宽,在监督极乐寺工程时,曾被山洪冲下,几乎被埋骨在泥吵中;永满,因为尽责看守佛光山的停车场,而被恶徒乱棒击打头部。但是他们从未喊苦,也不退缩,一本为法忘躯的精神服务大众,令我感到非常欣慰。我想起了古德们面对死亡的态度则更为潇洒从容,洞山良价禅师在集众开示后,坐化而去;听到弟子的悲号,又张眼复活,七天后以愚痴斋训徒完毕,再端坐舍报。德普禅师令弟子办斋祭祀,在享罢祭祀之后,怡然长辞。晋朝徐明叛乱,劫烧民舍,性空禅师独往贼营斥贼,贼欲斩师首,他却吟偈自称“快活烈汉”,贼众见状动容,非但不杀,还恭送回山,当地居民也因此而消灾免难;后来,他在死前预知时至,坐在自制的木盆里,放入河中,吹笛随流而化,三天后,被人发现坐化在沙滩上。其他还有丹霞禅师策杖着履站立往生,金山活佛妙禅在淋浴冲身时悄然立化,其他如隐峰禅师的倒立而亡,庞蕴居士一家人的处生死自如,更是传为趣闻美谈。这些禅门先贤们来去自在的风范,无非是对吾辈凡夫俗子的说法示现:放下执着,随缘放旷,自能超越于生死之外!所谓“平常心是道。”生死循环本是天地运转的常道,因此我们应该秉持平常心来看待死亡。更何况人死 只不过是换了一副躯壳罢了,我们的意思(类似《远见杂志》所说的“生命密码”),乃至业力还是生生不息地由此世递嬗至彼世。因此,生固然不是实有,死也不是真灭,既然如此,于生死又何惧之有呢?最重要 的是应该把握当下,以创造继起的生命啊!--星云法师:《迷悟之间》第三章 无常人生悟思:“无常”是一个佛教用语。在佛陀看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世间一切都如同泡沫一般,变化不定,时虚时幻。世间的一切都是因缘和合而生,虚幻不实,因此,“一切皆空”,一切都是无常的,生灭不定。“花开花落,缘起缘灭,江山如画,风景年复一年今日在,明日何处去?朝起朝落,情长情短,云水无边,时世岁随故岁旧仪来,新移再何妨?”今天还是花好月圆,明天也许就会残花败柳;今天还是欢歌笑语,明天却可能天各一方;也许在此刻,有人正在死亡,而有人刚刚诞生;有人正在欢欣大笑,也有人正在悲哀哭泣……面对变幻莫测的时空和人生,人们常常感到无奈与无助,“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生命的始与终都是那么突然,那么意外,面对变故,脆弱的人们总会在大喜大悲中无所适从。无常,无常的人生,无常的世界,就像大海波涛汹涌,更像平静而清澈的山泉,会让你苦得铭心,也会让你清甜于心。其实,佛教的“诸行无常”并不是要我们用消极懒惰的态度来对待人生。认识无常、无我的人生真相,是为了让我们获得一种更高的思想境界,让我们从对具体琐事和目标的执迷中超脱出来,以更放松的心态和更圆融的方法去对待生活的每一天。一旦明白了世事无常的道理,当我们面对人生境遇的逆变和社会环境的转换时,也就能够处惊不变,泰然处之,从而具有更强的社会适应能力了。更重要的是,当我们还在逆境中挣扎,还在希冀着一个幸福的目标时,如果明白了无常的道理,就不会被暂时的困顿所击倒,被眼前的挫折所蒙蔽。今天的丑小鸭,谁知道明天就不会变成漂亮的白天鹅呢?还是赵朴初先生说得好:“修菩萨行的人不仅要发愿救度一切众生,还有观察、认识世间一切都是无常、无我的,要认识到整个世间主要人类社会的历史,是不断发生、发展、无常变化、无尽无休的洪流。这种迅猛前进的滚滚洪流,谁也阻挡不了,谁也把握不住。菩萨觉悟到在这种无常变化的汹涌波涛中,顺流而下,没有别的可做,只有‘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庄严国土,利乐有情’,这样才能把握自己,自度度人,不被无常变幻的生死洪流所淹没,依靠菩萨六波罗蜜的航船,出离主种无尽无边的苦海。……这就是佛教无常观的世界观和菩萨行的人生观的具体实践,这就是人间佛教理论的基础。”人生是一种过程,这一过程的每一小段都是无常的。悟出此道,也就用不着大喜大悲喜乐无常了。保持一颗平常心去看待世事人生,以平常之心面对无常之事,不要总以怀旧的心情沉浸在过去的失落中,因为过去已成历史。“人生本无常,世事自难料,未雨先绸缪,不要待到生死两茫茫之时,无语话凄凉”。面对着多变的人生和短暂的生命,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人”。这样才能在变幻的现实中坦然从容地面对真诚的人生。一切行无常一切行,实在是无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