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莎白几乎可以感受到,双亲迫不及待准备迎接她的诞生的深厚情爱,自己觉得非常的幸福。她在子宫里的经验,并不能做为这次记忆就极其正确的积极证据,或代表这是一次真正完整的记忆。但这么强而有力的情绪与感受,对伊莉莎白来说,她已经认为这一切都是真的,人也感觉好多了。在催眠状态之下,我所诊治的一位患者,记起自己生下来的时候是双胞胎其中的一个。另外一个死于难产。可是,这位患者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一个孪生姊妹。 她的双亲也都没告诉她有一个难产的孪生姊妹。当她将自己在催眠状态下的经历告诉自己双亲的时候,他们证实了她的记忆完全正确。她确实是双胞胎中的一个。不过,通常在子宫里的记忆往往难以分辨真伪。“你准备好了吗?现在要继续往前回溯。”我问道,但愿她刚才情绪上那么强烈的震撼没有吓坏她。“可以,”她很镇静地回答,“我准备好了。”“很好,”我说道,“现在我们继续往后退,看看你能不能记得在自己出生之前的任何事物,不管是在不可思议或灵魂的状态中,在另一个空间,或甚至在前世里都没有关系。无论什么事物突然进入你的心灵都很好。别去批评它,也不用担心,只要体验就可以。让你自己亲身去体验。”当我慢慢地从“五”往“一”倒数时,我要她想像自己走进一个电梯并且按下按钮。这个电梯超越时空的旅程往后移动,当我数到“一”的时候,电梯门刚好打开。我指示她跨出电梯走到外头,去体验门外的形象与景观。不过,情形却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这里好暗,”她以惊骇的声音回答,“我……我从船上落到了水里。这水好冷,好可怕。”“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赶紧打岔使其中断,“只要浮出这个景象把你自己当做在看一场电影来看待这件事情就没事了。不过,要是没有觉得不舒适的话,就继续留在原地。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看你经历到了什么事。”这次的经历使她非常害怕,所以她浮了上来。伊莉莎白看到这一世里自己是个十多岁的男孩。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从船上掉到了水中,这个男孩溺死在乌黑的大水中。突然间她的呼吸很显著地缓慢下来,她似乎更为平静。她已经和那个身体分开了。“我已经离开了那个身体。”伊莉莎白平铺直叙地说道。这一段,一切发生得极其迅速。我还来不及仔细探究她这一世的情形之前,她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我要她重新回顾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并将她所看到以及了解的情形全都告诉我。“那时候,你在船上做什么?”我问她,虽然她已经离开了那个身体,我还是想赶上时间问个清楚。“我和我父亲一起去旅行,”她说,“突然间下起了一场暴风雨。船开始进水。船身很不平稳摇得很厉害。浪好大,波涛汹涌,我被浪一卷就翻到了船外。”“其他的人有没有事?”我问她。“我不知道,”她说,“我从船边被浪卷了下去。其他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全都不知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你多大年纪?”“我不清楚,”她答道,“大概是十二岁或十三岁,一个年轻的孩子。”伊莉莎白好像已经不愿意主动地去了解其他细节。她很早就离开了这一世,在我的诊疗室里才回忆没多久她就离开了那一世。我们已经没办法取得其他任何相关的资料。我只好叫醒她。接下来的那个礼拜,虽然我没有开任何抗忧郁的药方,来治疗她的压抑和悲伤,可是看起来病情已大有好转。“我觉得心情比以前开朗,”她说,“比较自由自在,我还发现自己在黑暗中已经较能适应。”伊莉莎白过去在黑暗中老是有点焦虑不安,所以她都避免在夜晚单独外出。在家的时候,她经常把所有的灯全都开亮。但是过去的这一个礼拜,她注意到这些症状都 有改善。我并不知道,游泳也会使她不舒服,多少有点提心吊胆,但是在上一个礼拜里,她在自己住的那栋综合大楼的游泳池和按摩浴缸里,已经可以逍遥自在地打 发时间了。虽然这些都不是令她寝食难安的事情,不过,这些症状能够改善,她也相当高兴。我们绝大多数的恐怖都是基于过去,而非未来。通常我们最恐怖的事物不是在童年时期就是在前世就早已有之。由于我们已忘得一干二净或仅隐隐约约有点记忆,我们担心这些造成我们心灵创伤的事物,有朝一日或许会真的出现。尽管如此,伊莉莎白依然十分忧伤,而且除了童年的记忆之外,我们也没找到她的母亲。仍需继续寻找。伊莉莎白的经历曲折离奇而且扣人心弦。毕卓罗的往事也旗鼓相当。不过,他们的情节并非绝无仅有。许多我所诊治过的患者都曾遭遇深切忧伤、害怕、畏惧以及男 女交往失败的痛苦折磨。很多患者都在其他的时空找到了他们原已失去的最关爱的亲人。许多患者当他们记起了自己的前世,到达了灵魂的形态境界之后,事后他们 的忧伤都能愈合。我用前世回溯疗法所诊治过的患者,有些是名人显要,有些人看起来好像是寻常人士,其经历却又耸人听闻。他们经验中所反映出来的是宇宙间普遍相同的主题,在伊莉莎白和毕卓罗正要迈向展开真相的旅程,当他们抵达面临抉择命运的紧要关头时,得到了具体的表现。我们都朝着相同的轨道前进。一九九二年十一月间,我到纽约市为琼恩?瑞弗尔丝(Joan Rivers)进行前世回溯,准备做为她所主持的电视台的部分节目。我们安排在琼恩所主持的节目即将播放的几天前,在一家大饭店的私人套房内,进行前世回溯的实况录影。琼恩因为受到霍华德?史特恩(Howard Stern)这位电台主播——与她无所不谈的好朋友的邀请,参加他当天所主持的节目有所耽搁,所以迟到。她还没办法完全放松自己,上电视时所化的妆仍未卸下,珠光宝气,穿着一件非常好看的红色毛线衣。我们在进行前世回溯前先稍做交谈,我才知道她还在为已经过世的母亲和丈夫忧伤不已。虽然她母亲在好几年前就已去世了,不过以往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极为亲密,所以还是非常怀念她的母亲。而她的丈夫则是最近才去世的。琼恩笔直地坐在一张豪华气派印有灰色花纹的绒布椅上,摄影机开始录下一幕令人难以置信的情节。没多久琼恩的身体就颓然倒向椅中,下巴摇摇晃晃地搁在自己的手掌上。呼吸愈来愈慢,随即进入深沉的催眠状态。“我进入到非常深沉的状态,”后来她自己描述。回溯开始进行,我们穿越时间往后倒退。她停下来的第一站是在四岁那一年。她记得自己在家里,由于祖母的来访而坐立不安。琼恩可以清楚生动地看到自己的模样。“我穿着一件方格子花纹的外衣,脚上穿的是矮跟拖鞋和白色的袜子。”我们离开了那一站迈向一个更遥远的时代。那是一八三五年,她在英格兰,是英国上流社会的一位妇女。“我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身材高挑而且相当苗条!”她详细地描述自己的外貌。她在那一世育有三位子女。“其中的一个一定是我的母亲,”她补充说明。琼恩认出了在那一世里自己子女当中的一个,一个年纪只有六岁的女儿,轮回转世之后成了她这一世的母亲。“你怎么知道那是你的母亲?”我问她。“我就是知道那是我的母亲,”她特别强调地回答。灵魂的认识往往非语言文字所能形容。那是一种直觉的认知,一种心灵的认知。琼恩?瑞弗尔丝就是“知道”那小女孩和自己这一世的母亲是同一个灵魂。她并没有认出那位英国妇女的丈夫,那个人身材同样也是相当修长,是自己今生所不认识的人。“他戴着一顶丝制高帽,”她很详尽地说明,“他穿着正式拘谨的服装,我们正在一个里面有着很多小花园的大公园里散步。”她还特别指出。接着,琼恩开始哭出声来,想要快点离开那一世。因为她的子女当中的一个奄奄一息,正要死去。“就是她!”她呜咽地喊叫,她所指的就是那位这一世变成她母亲的那个女儿。“太可怕了……真凄惨!”那位年轻的女孩死了,我们也离开了那个时空。我们退到了更为遥远的时间,退到了十八世纪。“那是一七……多少年代我不太清楚……我是个农夫,一个男人。”她对自己性别的转换有点出乎意料之外,极为惊讶,不过这一世已经幸福得多了。“我是一个非常勤劳的农夫,因为我热爱土地。”她说。在她目前这一世里,琼恩喜欢在自己的花园里从事园艺工作,在花园里她找到平静安宁,以及从紧张兴奋的演艺生涯中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我小心翼翼地叫醒了她。她的忧郁已经开始愈合。她晓得自己珍爱的母亲,于一八五三年在英格兰的时候,是自己的小女儿,她这世纪以来一直都是自己的灵魂伴侣。尽管如今她们又再度分离,但是琼恩知道将来在别的时候别的空间,她们还会相聚重逢。伊莉莎白对琼恩的经历一无所知。她前来找我诊治寻求一个相同的愈合,会不会同样地找到她所珍爱的母亲呢?这段期间,在同一个诊疗室在同一张椅子上,与伊莉莎白相隔顶多只有两、三天而已,一场戏剧也正粉墨登场。毕卓罗一辈子饱受悲伤,难言之隐的秘密,和潜藏内心深处的思念等情绪的长期折磨,苦不堪言。然而他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会晤,却已不声不响地迅速逼近。第五章她依然悲伤不已。终于又生了一个孩子,做父亲的喜出望外;大声喊道:“一个儿子!”那天,觉得高兴的——别无旁人。产后的母亲精疲力竭,失魂丧魄……突然间她痛苦流涕,她念念不忘的是那已不在人世的孩子;新生的婴儿却无动于衷……“我的心肝宝贝在他的坟里,而我却不在他的身旁!”透过她抱在怀中的婴儿说出话来,她再度听到那熟悉可爱的声音说道:“这是我,——可别说出去!”他凝神着她的脸庞。——雨果(Victor Hugo)法国诗人,小说家及剧作家 1802-1885毕卓罗是一个非常英俊的墨西哥男子,容貌之俊美比我预期的更加好看,茶褐色的头发,眼睛蓝得出奇,有时候看起来几乎以为是绿色的。他那从容优雅的机智,巧妙地掩饰了他对自己兄弟之死内心的哀伤,十个月前,在墨西哥市一场惨痛的车祸中,他的哥哥不幸英年早逝。许多患者受到剧烈哀伤所产生的种种症状的折磨后都来找我,他们希望能对死亡有更多的了解,或幸而能与已身亡的珍爱亲人重见一面。这种会晤可能发生在前世之中。也可能发生在这一世与另一世当中的“中阴阶段”(In-Between Lifetimes)的灵魂状态中。然而这种再度团圆也可能发生一个不可思议的环境背景下,完全超越了物质躯体以及自然法则的地理限制。暂且不管这种灵魂的会晤,是真有其事或出自想像,但是他们却具有一种让患者感到栩栩如生的力量。生命是替换变更,永不止息的。这种精微细腻往往又错综复杂的前世回忆,并不是一种愿望的实现。这些影像或化身的出现,并非只是因为患者需要他们,或因为他们的出现会使患者身心较为舒适而以符咒召回的灵魂。他们所记忆的任何情形,其实就是事情真正发生的经过。这些巨细靡遗的记忆如此精准明确,情感所展现的深度,临床羔羊的消失以及因记忆而使人生完全改观的力量,全都表明回忆的真实性。毕卓罗所经历的这种不寻常的现象,都是自从他的哥哥死了以后,过去这十个月当中发生的。到了来找我诊治的时候,哀伤之情虽已大为抒解,然而忧愁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无形之中引发了蛰伏已久更为深切的绝望。实际上,他的忧伤在他的哥哥死亡之前就早已有之。我们在接下来的几次会诊中才逐渐了解,原来他在好几个前世里都曾被迫与最关爱的人分离,如今对于失去所爱 之人变成特别敏感。他哥哥的遽然去世唤醒了他,在他心灵里最无意识的深幽处,记起了远隔千百年,一次又一次甚至更为巨大,更为凄惨的丧亡。在精神科的治疗理论里,我们所经历的每次丧亡都会激起对以往丧亡那原已被压抑或遗忘的感触。我们的悲伤也因原先一次或多次的丧亡所累积下的悲伤而变本加厉。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我必须对毕卓罗的生平了解得更为详尽。我需要中标以便裁决往后该何去何从的方向。“谈谈你的生平,”我问道,“你的童年,你的家庭,以及你自己感觉重要的一切事物。告诉我你认为我应该了解的一切事情。”他深叹一声,整个人颓然地倒向宽大柔软的坐椅上。他松了松领带,解开衬衫最上端的钮扣。他的肢体语言让我晓得这种要求对他来说相当为难。毕卓罗来自一个特殊阶段,极其显赫的家庭,无论是经济方面或政治方面都左右逢源。他父亲拥有一个大企业还开设了好几家工厂。他们住在居高临下鸟瞰城市的山丘上,在一个设有警卫森严的社区里拥有一栋宏伟壮观的大房子。毕卓罗小学上的是市里最好的私立学校。从低年级起就开始学习英文,接下来又在迈阿密住了好几年,他的英语极其流畅。他是三个子女中最小的一个。他的姊姊排行老大,虽然她比毕卓罗大了四岁,可是这个弟弟对她却是呵护备至。他的哥哥比他大两岁,两人手足情深相当亲密。毕卓罗的父亲工作非常认真,经常三更半夜才回家。他的母亲、奶妈、女佣人和其他员工共同管理家务和照顾他们。毕卓罗在大学里学的是商务管理。他有好几个女朋友,但想认真交往的却找不到。“不晓得什么缘故,我所约会过的女朋友,我的母亲都不怎么喜欢,”毕卓罗接着又说,“她总是吹毛求疵地找到她们的一些小毛病,向我再三告诫。”说到这里,毕卓罗忽然不安地四下张望。“怎么一回事?”他没有立刻回答,吞吞吐吐了好几次才开始说话。“我在大学就要毕业的那一年和一位年纪比我大的妇女发生关系,”他一句句缓缓地向我说明,“她年纪比我大……已经结了婚。”毕卓罗又再次停了下来。“没关系,”隔没多久我赶紧答话,准备打开僵局。我发现他人极不自在,虽然有了这么多年的临床诊疗经验,但对于这种情形我还是不太能适应。“她的丈夫有没有发现这件事?”“没有,”他回答说,“他没发现。”“还好,事情不太严重,”我提醒他,虽然未免有点多此一举,不过还是想要居高临下地安慰他。“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他心神不定地接着又说。我点点头,等着他把事情的经过做个扼要的说明。“她怀孕了……接下来去堕胎。我的父母都不知道这回事。”他双眼低垂俯视地面。那段恋情及堕胎虽已事隔多年,但他还是感到惭愧和内疚。“你的意思是?”沉思了片刻之后,毕卓罗又叹了一口气将一只脚搁下另一只脚上,整一整自己的裤子。我们又回到原先重大事件取向模式的话题上。“你自己接下来怎么样?”我问他。“大学毕业后,我回到家里。起先在父亲经营的公司里上班,熟悉业务。接下来又来到迈阿密负责美国及国外业务。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都待在这里。”他回答。“公司生意好吗?”“相当不错,可是占据我太多时间。”“这个问题严重吗?”“对我爱情生活没什么帮助,”毕卓罗笑咪咪地说。他这句玩笑话也是有感而发。年纪都已经二十九岁了,他觉得自己有如和时间在赛跑一样,急于找到爱情,结婚,建立一个家庭。只是跑归跑,目标在哪里却找不到。“最近和女性有没有交往?”“有,”他答道,“不过都是逢场作戏。到现在都还没真正恋爱过……我希望能……”他的声音有点不安。“我打算不久之后就回到墨西哥,在那儿定居,”毕卓罗陷入沉思,“我得回去接替哥哥负责的业务。也许在那里可以碰到理想的对象。”他毫无把握地说。我很想知道会不会是因为他的母亲对他所交的女朋友再三挑剔屡加苛责,加上和有夫之妇发生关系,对方怀孕后又去堕胎这几项因素形成他想寻找知心爱侣的心理障碍。这些问题待会儿我们都得好好研究,我心里这么想。“你在墨西哥的家人近况如何?”我问道,继续搜集资料使他的心情较为开朗。“他们都还不错。我父亲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所以我哥哥和我……”毕卓罗猛然住口。他吞咽了一下又深沉吸口气才继续往下说:“所以,我必须承担更多的责任。”他以平静的声音把这几句话说完。“我母亲身体也很硬朗。”他停顿一下,斟酌自己的说辞,“不过,他们两人对哥哥之死都还不能适应。两人受创过深,一蹶不振,老了好几岁。”“你姊姊呢?”“她也很伤心,不过,她有丈夫还得照顾小孩。”我体谅地点点头。她家务羁身反而较能抑制哀伤。毕卓罗身体状况非常良好。唯一的小毛病就是脖子跟肩膀有时候会断断续续地抽痛。不过,这种现象已经持续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医生们也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毕卓罗告诉我。我突然警觉到时间恐怕已经超过了。看了一下手表,才发觉了我们已超过了二十分钟。我心灵的闹钟往往比一般的时钟更为可靠。“我刚才一定是被毕卓罗经历丰富的内容所吸引,才会如此。”我静静地思索其原因,完全没有想到更引人入胜的情节即将开始。越南佛教高僧及哲学家——释南罕,曾经写过有关如何品茗的诀窍:你必须在现在这个时刻完全清醒,才能真正享受茗茶的滋味。只有在对现在非常珍惜的情况下, 你的手才能感觉茶杯传来的那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温暖。只有在现在才能闻到茶的芳香,尝到它那甜美的滋味,领略它美妙的所在。如果你还在缅怀过去或担心未来, 你就会完全失去享受这杯茶的机会。你对茶不屑一顾,茶也不翼而飞。生命就像这样。要是你不完全把握现在,瞻前顾后,而现在转瞬间早已无影无踪。你将无法体验到生命的感受,意味、微妙与美好。“现在”仿佛飞快地离你远去,让你望尘莫及。过去已成定局,从中记取教训,就让它过去;未来根本还没到嘛,不须浪费时间为它担心。担心往往是杞人忧天或庸人自扰,完全无济于事。当你不再为已经发生的事情反复沉思,不再为也许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患得患失,那样,你才会存于现在这个时刻。然后你才能开始领略人生的乐趣。第六章我坚信人死之后他的灵魂又重返人间形体重新装扮另一个母亲让他转世四肢更强健更聪明原有的灵魂重登阳关大道——约翰?梅斯菲尔德(John Masefield)1930-1967年为桂冠诗人1878-1967毕卓罗在一个礼拜后,又回到我的诊疗室来进行第二次的会诊。悲伤仍然折磨着他,使他郁郁寡欢睡不安稳。他首先告诉我这一周来他做了两次内容相同、稀奇古怪的梦。“我不晓得梦到什么东西,突然间出现了一位年纪很大的妇人。”毕卓罗说道。“你认不认识这位妇人?”“不认识,”他马上回答,“她看起来好像有六、七十岁。穿着一件相当好看的白色服装,不过却有点心神不宁,满面愁容。她伸手拉住我,一再重复地说着相同的话。”“她说些什么话?”“‘把手伸出去……握住她的手。到时候你就知道。把手伸出去。握住她的手。’她所说的就是这几句话。”“握住谁的手?”“我不知道。”她只说:“握住她的手。”“你还梦到了什么?”“好像没有。不过我特别注意到她手里握着一支白色的羽毛。”“那代表什么意思?”“你是医生!你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毕卓罗提醒我。没错,我暗自思索。我是医生,照道理应该知道的是我才对。不过,我也知道这种象征几乎可以代表一切事物,完全靠做梦者个人独特的经历才能找到答案,如同卡尔?容格(Carl Jung)所描述的普通原型(Universal Archetypes),或是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所说的普通象征(Popular Symbols)的道理,极其相似。他的梦,从某个角度来看,似乎跟弗洛伊德所说的模式不甚相象。我的思潮又回到他所说的“你是医生!”那句话里的弦外之音上,无论如何总得答话才行。“我不太清楚,”我据实以告,“它可以代表许多事物。白色的羽毛可以象征和平,或是一种灵魂或精神上的形态,或其他许多事物。我们必须仔细研究你的梦才能知道。“我又说。将梦的解析寄望于未来。“昨天晚上我又做了同样的梦。”毕卓罗说道。“同一个妇人?”“同一个妇人,同样的话,相同的羽毛,”毕卓罗详加解释。“‘把手伸出去……握住她的手。把手伸出去。握住她的手。’”“也许我们进行前世回溯时就会知道答案。”我向他建议道:“你准备好了吗?”他点点头,我们开始进行催眠。由于我已经检查过了毕卓罗的双眼,我晓得他可以进入一种非常深沉的催眠状态。能够将眼睛尽量往上翻,朝头顶上一直望过去,然后将眼皮慢慢垂下来,不过眼睛仍要继续往上凝神,这种能力与进入深沉催眠状态的可能性有高度的关连。我会衡量,当患者的眼睛往上翻到它的极限时,它的虹膜或白眼球部分展现的宽窄。当眼皮慢慢地闭上时,我也观察白眼球部分显现的多寡。白眼球展现得越多的人越会进入深沉的催眠状态。当我测试毕卓罗的时候,他的双眼几乎了头脑里面。只有眼球的虹膜的最下缘一小部分,带有颜色这一部分,还留在外头。当他的眼皮慢慢地闭紧时,虹膜根本没有往下降。他有进入深沉催眠状态的能力。不过,后来当毕卓罗发现自己很难放松的时候,我难免有点惊奇。因为眼球转动的测试,已经评估出他的生理有能力彻底放松,达到极为深沉层次的催眠状态,既然 如此,我知道一定是他的心灵从中作梗。有些患者他们过去经常习于自我控制,在要把自己尽量放松时,起初往往会犹豫不决很不习惯。“尽量放松,”我忠告他,“心中不要有杂念。今天有没有任何感应发生都没关系。这只是练习而已!”我试图化解他所感受到的任何压力。我知道他一直不肯死心总想见到他的哥哥。我一边说着,毕卓罗松弛的程度越来越深。他开始进入了一个更深沉的层次。他的呼吸缓慢下来,全身上下肌肉完全放松。身体似乎更往白色真皮的躺椅里深陷下去。当他的心灵在观想时,双眼紧闭下的两个眼球,在里面缓缓地移动。习惯地,我要他把时间往前推。“首先,只要回到你上一次曾经吃过最愉快的一餐饭的那个时间就可以了。运用你一切的知觉。记个一清二楚,看看谁和你一起用餐。回想你当时的感觉如何!”我如此地指示他。他认真回忆,不过却记起了好几次愉快的用餐,而不是仅只一次。他意识里的杂念仍在干扰抑制。“还要更放松,”我激励他,“催眠只是一种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而已。你的意识仍然存在并没有失去控制。你的心灵仍然支配一切。所有的催眠其实都是你所控制下的自我催眠。”我再加说明。他的呼吸更加深沉缓慢。“你的心灵一直保持清醒,”我告诉他,“万一你所记忆或经历的事物使你焦虑不安的话,你可以随时浮出你的身体从较远的地方来观察,就跟看电影一样。或是干 脆就离开那个地方,完全不顾那些景象,随便到什么地方都可以,为自己拟想一些譬如海滩、自己家里等其他安全的地方。要是非常不舒服的话,甚至也可以张开你 的眼睛,你马上就会毫发无损地清醒过来回到原地,完全随心所欲。”“这不是《星际之旅》(Star Trek该系列影片与小说,国内译为星际大战),”我补充说道,“你并没有被发射到外太空,不必害怕。这些都只是回忆,跟其他的记忆一样,就好像你记起了一次愉快的用餐。你的心灵仍然相当清醒。”我再度强调。这一次,他顺其自然,整个人完全放松了。我把他带回到童年时期,毕卓罗开怀地笑了。“我看到牧场上有许多狗和马匹,”他告诉我。他的家人在城外拥有一个牧场和好几间房子,周末和假期他们都在那里,过得非常愉快。全家人都住在一起。他的哥哥神采飞扬、活泼伶俐、笑容满面。好几分钟我都没讲话,让毕卓罗有更多的时间来享受童年的温馨回忆。“现在要再更往前回溯,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很好。你试试能不能记起前世的任何一件事。”当我从“五”往“一”倒数,毕卓罗也正拟想到自己刚要走过一扇壮观宏伟的大门,进到了另一个时空,进入了前世。我刚数到“一”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球转动得相当剧烈。他突然变得非常恐慌。开始痛哭失声。“好恐怖哦……太可怕了!”他喘着气说道,“他们通通都被人给杀了……全都死了。”遍地死尸,惨不忍睹。大火将整个村子和里面奇异罕见的圆形帐篷烧得面目 全非。只有一个帐篷安然无恙地矗立着,与周遭残杀毁灭的场面极不协调。帐篷顶上五彩缤纷的旗帜和又大又白的羽毛,在寒风凛冽的阳光下,抖动得嘶嘶作响。成群的马匹、牛羊、牲口被掳掠一空。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人逃过这场浩劫,全都死于非命。是来自东方的“懦夫”所干的好事。“没有城墙,没有督军可以保护我们的身家性命!”毕卓罗愤愤不平地发誓着:此仇不报非君子。他受到重创,心灰意冷地犹如行尸走肉已经完全麻木了。我从多年的诊疗经验中发现到,大多数的患者在进行第一次前世回溯时,往往都会记起在那一世里心灵受创最深的事物。会发生这种情形的原因,是因为如此剧烈的创伤已在心灵烙下永难愈合的伤痕,灵魂在轮回转世时又将这种创伤带到了下一世。我想要了解得更为透彻。在这惨绝人寰的经历之前是什么样怕情形?之后又有什么样的演变?“赶快再回到那一世的时间里,”我赶紧催促,“回到比较快乐的时光,看看你能记起什么?”“那儿有许多蒙古包……帐篷,我们是个强大的民族,”他答道,“住在这里非常幸福。”毕卓罗描述一个以狩猎和饲养牛羊牲口为生的游牧民族。他的父母亲是头目,他是一位能骑善射的勇猛青年。“马匹风驰电掣地奔腾着。它们矮小精壮,有着一束蓬松的尾巴。”他又说。他娶了族里最美丽的女孩子,他俩从小青梅竹马,在他记忆里一直深爱着她。原本他可娶邻近首领的女儿,但是他却为了爱而放弃。“那是在什么地方?”我问道。他有点迟疑,“我想现在的名称叫蒙古。”我知道毕卓罗在那一世的时候,蒙古可能有一个完全不同的地理名称,语言也完全不同。那么刚才毕卓罗怎么知道它的地名叫“蒙古”呢?因为他在回忆,他的记忆渗透到了这一世的心灵里。这种过程和我们看电影有点相似。现在这一世的心灵聚精会神非常机警,随时在观察、判断。观众的心灵会将电影中的角色与剧情,拿来和自己这一生的各种际遇两 相比较。患者就好比是看电影的观众、影评人和电影中的主角一样,同时扮演三个角色。患者能够运用他这一世对历史和地理的认识,来为重大事件的发生断定年 代,确定时间以及寻出正确位置。从头到尾在整个看电影的这段时间里,他仍然继续维持在深沉的催眠状态中。毕卓罗既能历历在目地记起好几世纪前,自己活在蒙古的一切情形,却又能在记忆中以英文回答我的问题。“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吗?”他又吞吞吐吐。“不,我不记得。”此外他记得相当有限。他有个小孩,孩子的出生使毕卓罗和他的妻子充满了喜悦,他的父母及其他的族人也都欢天喜地。他妻子的双亲在他们结婚前就早已过世了,她不但是毕卓罗的妻子,也是他父母所收养的女儿。毕卓罗已经精疲力竭了。他不愿再度回到那满目疮痍的村子里,再次目睹尸横遍野的凄凉景象,因此我唤醒了他……在前世记忆中,心灵受到极大的创伤或情绪变得激昂澎湃时,再继续进行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的前世回溯对患者极有助益。在每一次的重复回溯时,患者激动的情绪 会逐渐减轻,而记忆的范围与内容则更为宽广。由于情绪上的困扰与障碍逐渐减少,患者从中获取的了解与教训也日益增多。我晓得毕卓罗对这一个前世仍须多加了 解。毕卓罗打算在这两、三个月之内把他在迈阿密个人及公司的一切事务做个了断。我们仍有许多时间可以对他活在蒙古的这一个前世的诸多细节详加探究。继续观察其 他前世的时间也绰绰有余。到目前我们一直都还没找到他的哥哥。反而找到了接二连三令人心碎的丧亡:爱妻、子女、双亲、族人。到底我是在帮助他,还是在给他增添更多的烦恼与负担呢?恐怕只有时间才能证明一切。在参加了我所主办的一次研讨会之后,一位参与者告诉我她所亲身遭遇的一个极不寻常的经验。从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开始,每当她睡在床上只要自己的一只手垂到了床外,就有另外一只手慈祥地握住了她的手,不管她当时情绪如何混乱马上心平气和。有时 她一不小心把手垂在床外,那只手便马上握住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她猛然一惊,不由自主地赶紧把手往后一抽,才没被握牢。当她需要安慰鼓励的时候,她就把手伸到床外,马上见效,屡试不爽。不用说,她的床下当然没有任何血肉之躯存在。一直到她长大的时候,那只手还都存在。到她结婚以后,也没把这种骇人听闻的经验告诉她的丈夫,怕她丈夫笑她年幼无知,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