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上的矛盾定理来自以下的信仰,即认为我们能够构成概念,认为某个概念不仅会描述某事物的本质,而且会理解这个本质……事实上,逻辑学(就像几何和算术一样)只适用于我们创造的、虚构的本质性。逻辑学试图按照一个由我们设定的存在模式去认识现实的世界,更确切地说:它使我们学会了图画和算术……〈915〉我也想把禁欲主义还俗,用强化的意图来取代否定的意图;意志的体操,各式的节俭和斋戒,连最精神性的东西也是如此;这是同我们从自己的力中得出的见解有关的行动迟疑法;是带有冒险和随意的危险尝试(马格尼家的晚餐:纯是吃倒了胃口的精神馋猫。)——人们也应当构想出检验信守诺言能力的方法。〈1028〉恐怖也属于伟大的特性。实话实说。〈533〉逻辑的精确性、透彻性是真理的标准(“一切真实的东西,人们都可以清楚、准确地理解”——笛卡儿)。这样,机械论的世界假说就成了受欢迎的和可信的了。但是,这是一种拙劣的混淆:就像真理的简单图像一样。人们怎么会知道事物的真实性质在于同我们理智的这种对比呢?——就不会是别的样子吗?不会是最大限度地赋予理智以权力感的假说得到了理智最大限度的偏爱、重视、因而被奉为真实吗?理智把自己最自由的和最强有力的能力设定为最有价值之物,因而就是真实之物的标准……“真实”——从情感方面来说——它是最能激发情感的“东西”(“自我”);——从思维角度来说——它是赋予思维以最大的力感的东西;——从触觉、视觉、听觉来说——在这方面会引起最强烈的反抗。这样,最大限度的成就为客体唤起了对那个叫作现实性的“真理”的信仰。力感、奋斗感、反抗感等竭力劝告人们相信这里确有反抗物存在。〈552〉论克服决定论和神学。——认为某事乃是有条不紊依次出现和可预计地出现的,但从这种认识中得不出事物必然出现的结论。认为一定数量的力在每个确定的场合以一种唯一的方式和方法决定自身和表现自身,这种情况并不会把事物变成“非自由意志”。“机械论的必然性”不是事实,因为只有我们才把事物解释成现象。我们将现象的可表述性解释为支配现象的必然性后果。但是,我从事一定的事,从这里绝不会产生我不得不做此事的认识。受迫,这在事物中是根本无法指证的,因为,常规只会证明,同一现象不是另一切现象。只是由于我们硬把主体、行为者塞进事物,才产生了这样的表象,即认为一切现象都是一个作用于主体的受迫的结果——起作用的是谁呢?还是某个“行为者”。因和果——这是个危险的概念,只要人们还想到起作用的某物,想到受影响的某物。a)必然性不是事实,而是一种解释。b)假如人们认识到,“主体”根本不是起作用的东西,而是虚构,那么各种东西就会接踵而来。我们不过是按照主体的样子构想出物性,并且强行解释成耸人听闻的大杂烩。假如我们不再相信起作用的主体,那么就会导致对起作用的物、相互作用即我们通常称之为物的现象间因果的信仰。这样一来,当然也就会产生起作用的原子的世界,因为这个世界的设想是在人们需要主体的前提下做出的。最后,也就产生了“自在之物”,因为,说到底这乃是一个关于“自在主体”的设想。但我们知道,主体是虚构的。“自在之物”同“现象”的对立是靠不住的;但这样一来,“现象”这个概念也就不起作用了。c)假如我们放弃起作用的主体,那么也就(放弃了)被影响的客体。持续同自身保持一致,即存在,这些东西既同称之为主体的东西无关,也就同称之为客体的东西无关。因为,它们是现象综合体,就别的综合体来说,它们表面上是连续性的——就是说,比如,由于现象节奏快慢的差别(静——动,张——弛。因为,一个本来不存在的对立,事实上只是表示程度的差异,按某种光学标准看来,这些差异的表现好像是对立的,但没有这样的对立。因为,我们的对立概念都来自逻辑学的对立——而由逻辑学出发就错误地将这个概念转移到物上去了)。d)假如我们放弃“主体”和“客体”的概念,那么也就等于放弃了“客体”的概念——因而也就等于放弃了这个概念的各种修正案,比如“物质”、“精神”和其他的假说式的本质,“物质的永恒性和不变性”等等。就等于我们抛弃了物质性。用道德表示的世界是虚假的。只要道德本身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那么道德就是虚假的。要真理的意志就是固化、真实化、持久化,是消除虚假性,是把这种特性变为存在物。因此,“真理”也许不是现成的,可以找到的和可以发现的东西——而是应予创造之物,是用来为某个过程命名的,尤其是为一种本身无穷尽的征服意志命名的东西;因为确定真理乃是一种无限过程,一种主动的规定——不是固定的和肯定的东西的意识化。这是一句赞成“权力意志”的用语。生命以对特质之物和规则的轮回之物的信仰这一前提为基础;生命愈强大,则这个可猜测的、似乎成为存在的世界就一定更为广袤。逻辑化,理性化,系统化等等都是生命的辅助手段。人将其追求真理的欲望即某种非常态的目的反射为存在的世界、形而上学世界、“自在之物”、已存在的世界。人作为创造者的需要已经虚构了自己加了工的世界,预言了这个世界;这个预言(对真理的“信仰”)就是人的支柱。一切现象,一切运动,一切发展生成都是在确定程度和力的比例关系,是斗争……一旦我们给自己虚构了某个对我们是如此如此(上帝,自然)等等负责的某人,也就是说,把我们的生存、我们的幸福和贫困作为意图托靠于他(它),我们也就丧失了纯洁的生成。那时,我们就有了想通过我们,并且同我们一起达到某种目的的一个人了。“个人的幸福”和“类的幸福”一样,都是虚构的。因为,前者不为后者牺牲,从远处看,类如同个体一样也是流动之物。“类的保存”只是类增殖的结果,即在通向更强大的类的途中对类的克服的结果。论题。——表面的“目的性”(“无限超越一切人的艺术的目的性”)仅仅是活跃于一切现象中的权力意志的结果——变为强者的过程会带来与目的性方案相似的秩序——。不在于表面的目的。但是一旦凌驾较小势力之上的超级权力到手,即后者发挥较大权力的功能、形成等级制,则组织制度一定会形成一种手段和目的秩序的外观。驳表面的“必然性”:——这仅仅表示一个力不同时也是别的什么。驳表面的“目的性”:——后者仅仅表示势力范围及与之相默契的秩序。〈517〉为了能够思维和决断必然要假设存在物。因为逻辑学只是用于始终同等事物的公式。因此,这种假设似乎对现实性还不具备证明的力量,因为,“存在物”属于我们的视觉观。“自我”是存在的(——不受变化和发展的影响)。虚构的主体、实体、“理性”诸世界是必然的——。因为我们具有一种起整编、简化、伪造、人为分割作用的力。“真理”乃是成为形形色色耸人听闻现象的主宰意志,——按照一定的范畴编排现象,这里,我们的出发点是对事物“自在”的信仰(我们认为现象是现实的)。生成的世界的特征,无法阐述,因为它是“虚假的”,“自相矛盾的”。认识和生成相互排斥。因此,认识应该是某种别的东西。因为,为了形成认识必须先有意志,生成本身必定产生对存在物的错觉。〈206〉《新约全书》,尤其是《福音书》中,我听到的故事一点也不“神圣”,宁可说是间接形式的极端诽谤和毁灭性的怒气——最不正当的仇恨形式之一。对高等天性毫无认识。肆无忌惮地滥用各种傻气;《成语大全》被用遍、用滥了;上帝的出现是为着向那些税吏讲话,有这个必要吗?——伪君子们利用荒谬的和不切实际的道德表面性骗人,因此人们起而反对他们乃是极其正常的。而这个民族却对这种暴力行动一直很感兴趣。这样一张嘴也配说反对“虚伪”吗!处置对手用这样的办法,太一般了——它是最令人疑惑的种类怀疑高贵性的理由,或者不是……〈284〉受欢迎的状态和热望:——和睦、公平、适度、谦躬、敬畏、体恤、勇敢、贞洁、诚恳、忠实、虔诚、正直、可靠、献身、同情、热心、认真、简朴、温良、正义、慷慨、宽容、服从、无私、无嫉妒心、友爱、勤劳——应加以区别:这些特性为什么在一定条件下被认为是实现特定意志和目的的手段(经常是“恶的”目的);或者被当作居统治地位的欲望(譬如,精神性)的自然后果。或者,作为一种紧急状态的表现,我要说:是生存条件(譬如,市民、奴隶、女人等等)。总而言之:——这些特性之所以被认为是“善”,并不是由于它们自身的原因,而是以“社会”、“群畜”为标准被认为是达到社会、群畜之目的的手段,是维护促进社会群畜的必需,同时,就个别来说也是原来的群畜本能特有的结果,因而是为一种同这种美德状态根本不同的本能服务的。因为群畜是有排外敌意的、自私的、无情的、充满统治欲的、疑心的,等等。在“牧人”中出现了对抗:牧人必须具有同群畜相反的特性。群畜是等级制的死敌:因为,群畜的本能有利于那位一视同仁者(基督)。群畜对强者怀有敌意,是不公正的、肆无忌惮的、不谦和的、厚颜无耻的、无体恤之心的、怯懦的、虚伪的、假的、无情的、躲躲闪闪的、嫉妒的、报复的。〈299〉道德论的自然主义:把似乎解放了的、超自然的道德价值还原为“自然”的价值,即还原为自然的非道德性,还原为自然的“功利性”等等。我可以把该观点的倾向性称之为道德论的自然主义,因为,我的使命是把似乎解放了的和变成非自然的道德价值重新变成“自然”价值——即还原为价值的自然的“非道德性”。——备注。试与犹太教的“神圣”及其自然基础相比较。它同奉为至上的伦理法则一模一样,都脱离了这个法则的自然(——直至同自然相对立——)。道德的非自然化步骤(即所谓“理想化”):是通向个人幸福之路,是认识的后果,是绝对的命令,是通向尊崇之路,是对生命意志的否定。(道德逐步敌视生命)。〈300〉受道德压制和排斥的邪说。——是下面这些概念:异教的、主人道德、美德等。〈379〉伟大的虚无主义滥用道德价值的作伪行动:a)爱,成了非个性化;同情也是如此。b)唯有非个性化的理智(“哲学家”)才认识真理,它是事物的真正存在和本质。c)天才,伟人是伟大的,因为他们不去寻求自身,而是寻求自己的事业,因为人的价值增长同他们对自身的否定成正比。d)艺术,乃是“纯粹的、脱离了意志主体的”事业:对“客观性”的误解。e)幸福,乃是生命的目的;美德是目的的手段。悲观主义谴责生命,也就是对道德的谴责。是把群畜标准变成了形而上学的标准。“个人是无意义的”,因此“自在”给予个人一个起源(而个人的生命则意味着“过夫”);双亲只是“机遇的原因”。——科学不理解个人,这便是报复。因为,迄今为止整个生命在于一条线,生命的结果是没有的。〈307〉知道一切荣耀产生原因的人,也一定怀疑美德的声誉。〈775〉赞颂和感激权力意志。——在五谷丰登、风调雨顺、得胜、新婚、和平等情况下的赞颂和感激——节日需要一个成为感情发泄对象的主体。人们的愿望是想把一切好事同(干好事的)人联系起来。因为人们要求行为者。看见一件艺术品的情形也是如此:人们并不对艺术品感到快慰。因为,人们要赞誉作者。——那么赞誉又是什么呢?是一种受到的善待、物归原主和一种与显示我们的权力有关的平衡——因为赞誉者能够肯定、论断、估量、判定,他自认为具有能够肯定的权利,分发荣誉的权利。提高了的幸福和生命感,同时也是提高了的权力感,因为,人们赞誉的出发点在于此(——由此出发,他会发现和寻找行为者,——“主体”——)。感激乃是善良的复仇。凡是平等和骄傲应同时并存的地方,凡是报复行为演练得最好的地方,对感激的要求和演练也最为严格。〈64〉第二个佛教。——其征兆是同情日益扩展。精神过劳。这归结为对快乐和痛苦的提问。战争的神圣光环会招来回击。同样,氏族界限也会招来反运动,唤起发自内心深处的所谓“兄弟情谊”。用教条和寓言来延续宗教是行不通的。虚无主义的灾难一定会随着这种佛教文化而告终。〈1008〉任何学说都是多余的,假如对它来说在积蓄力量和炸药方面不是一切都准备停当的话。只有在为陈旧的价值所苦而又不自知的那些新需求、新的必需物跃跃欲试时,才会出现估价的改变。〈96〉启蒙运动时期——接着是伤感时期。叔本华属于“伤感”(黑格尔属于“精神性”)。〈1024〉一个这样的时期:其间,陈旧的假面和欲望的道德铺陈引起了憎恶:赤裸裸的自然;其间,权力的数量被简单地认为是决定性的(是决定等级的);其间,伟大的风格再现为激情的结果。〈724〉“功利的”,这完全取决于意图,取决于目的,而意图和“目的”又完全取决于权力的大小。因此,决定论是靠不住的,而是一种学说的结果。因此,大家不要被它捆住手脚。〈772〉论批判“自私”。——拉罗斯福哥不情愿幼稚,他相信勇敢说,自由说和矛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