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3〉整个认识器官,都是起抽象和简化作用的——不用来认识事物,而是驾驭。“目的”和“手段”就像概念一样,都是远离本质的。人们用“目的”和“手段”来驾驭过程(——人们发明一种可以把握的过程),不过,人们利用了构成事物过程的“概念”。〈476〉“意识”——设想的观念,设想的意志,或设想的情感(只有我们才知道),为什么它很肤浅?因为,我们的内心世界也是“现象”!〈854〉这个具有普遍选举权的时代,即任何人都有权批评任何人、任何事的时代,我认为当务之急乃是重建等级制。〈421〉我必须创立哲学家的崇高理想。学习无用!学者乃是认识王国的群畜。——学者从事研究,这是因为他受命这样做,是因为在他以前,别人就是这样做的。——〈497〉我认为,最受崇拜的先验“真理”,仅仅是有待进一步研究的臆测;譬如,因果关系,这一规律乃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信仰习惯,它被笃信到如此程度,以致不信奉它就有灭种之灾。然而,正因为如此它才是真理吗?多么离奇的推论!好像人类还活着这个事实就此得到了真理的证实似的!〈591〉要求“确凿的事实”——认识论:其中有那么多的悲观主义!〈1055〉在这位哲学家看来,悲观主义的思维方式和学说、狂热的虚无主义也许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它们是强大的压力和锤头,他能用以消灭和摧毁衰败的和行将灭亡的种族,他可以为新的制度开道,或劝告那些自甘衰败和行将灭亡之人,了此一生!〈943〉什么是高贵?——是最浅薄的谨小慎微。因为这种谨慎是有严格界限的、授受不亲的、难以混淆的。——是言词、衣着、举止方面的轻率表现。斯多葛主义的严肃和自我强制能够防止一切不谦虚的好奇心。——是迟钝的步伐,呆滞的目光,世上没有什么更有价值的事物。因为,它们出现了,并且希望自身变得有价值。所以我们难于出现惊奇的感觉。——是忍受贫穷和寒酸乃至疾病。——不沽名钓誉,不要相信轻易夸奖人的人!因为夸奖人的人自以为自己懂得他所要夸奖的东西:然而要明白——巴尔扎克①,这个典型的急功近利者吐露了心曲——知道也就是无所谓。 ①巴尔扎克(1799—1850)——法国著名作家,著有《欧也妮·葛朗台》、《高老头》和《人间喜剧》等。——译者——是我们对人心可知性的怀疑的加深,对我们来说,孤独感不是选择的,而是天赋的。——是深信人们只对门第相当的人负有义务,对其他人的态度可任意而为。因为,深信只有在门第相当的人中间才能期望有正义感。(真遗憾!这不是一时能实现的。)——是对“天才”的讥讽和嘲笑,即相信只有天生的贵族才具备道德。——是总认为自己应当受人尊重。因为,尊重他的人难得出现。——是总爱乔装打扮。因为,人的本性愈高尚,就愈需要隐姓埋名。假如真有上帝,那么,出于礼貌,他只应装扮成世俗人的形象。——是具备过闲适生活的能力,能绝对相信,但凡有一门手艺总归不丢人,但肯定有损于高贵。不论我们多么尊重和肯定“勤奋”,但我们不是从市民意义上评价它的,也不同于那些贪婪成性、说东道西的艺术家们的作法,因为,他们就象老母鸡,咯咯咯咯,下个蛋,再咯咯咯咯。——我们保护艺术家、诗人和但凡有一技之长的大师。但我们比这些只会干事的“生产性的人”更高等,我们可不要同他们混为一谈。——是对各种形式的兴趣;乐意袒护一切形式的东西,坚信客套是最大的美德;怀疑一切自行其是的种类,包括一切新闻自由和思想自由,因为这样会导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对女人的兴趣乃是一种也许更渺小的而细腻轻盈的种类的兴趣。同那些朝日热衷歌舞、酗酒和梳妆打扮的人邂逅够多惬意呀!她们叫所有如饥似渴深沉强烈的男性灵魂着迷,而后者是肩负大任的人。——是对王公和僧侣的兴趣。因为,一般来说,他们坚持对人的价值差异的信仰,连评价过去方面也是如此,至少是象征性的。——是沉默的本事:但在听众面前对此只字不提。——是忍受长期的敌意:因为缺乏轻松谅解的力量。——是厌恶煽动、“启蒙运动”、“和谐”和鄙俗的亲昵。——是对宝贵东西的积累,对高等的和吹毛求疵的灵魂的需求;不要任何平常的东西,只想要自己的书籍,自己的景致。——我们要奋起反抗坏的和好的经验,一定不让它们普及得过快。个别人:假如个别人具有自命为规范的坏的审美,那么我们反对个别人就是很滑稽的事了!——是我们热爱幼稚和幼稚的人,只把这些人当作旁观者和高等人;我认为浮士德和他的甘泪卿①一样幼稚。——是我们不怎么看重善良的人,因为他们是群畜。我们知道,在最坏的、最恶的、最冷酷的人中间,常常隐含着一滴无法估量的善的金汁,它胜过娇嫩灵魂的一切单纯的伪善。——是我们不认为,我们种类中的人的恶习和愚蠢行为该受到谴责。我们知道,我们是难于得到承认的,我们完全有理由使自己登上显赫的地位。 ①歌德的《浮士德》中的女主角。——译者〈1064〉均衡状态,根本就没有过,这说明它是无法实现的。但在不确定的空间,也许会有。在球状空间也是如此。空间的结构乃是运动的原因,其实,也就是一切“不完美性”的原因。“力”、“安定性”和“均衡”之间勾心斗角,而力的数量(即大小)是固定不变的,但力的本领是有流动性的。要驳斥“超时间性”。当力达到某一确定的时刻,就具有了一切力重新分配的绝对条件;力,不可停滞。“变化”属于本质,因此,时间性也属于本质。这样一来,只不过是在概念上再一次设定变化的必然性。〈603〉我们知道,幻想的破灭不会产生真理。而只要多一分“无知”,就意味着“虚空”的扩大,意味着我们“荒漠”的增长——〈978〉只有在同某个统治等级相联系的情况下,才会有新的哲学家产生,他是这个等级的最高精神体现。伟大的政治即将统治全球,迫在眉睫;应当制定必要的原则。〈979〉基本思想:必须首先确立新的价值——我们少不了它!对我们来说,哲学家必须是立法者,即新的种类。(情形就像驯育迄今为止的最高的类——譬如希腊人——那样。必须有意识地创造这个“偶然”的种类”。)〈422〉对哲学家的迷信:人们把他们混同于科学之人了。好像价值就藏在事物中,只要把握它们就行了!在现有价值的影响下(譬如他们憎恨光明、肉体等等),他们研究的进展程度如何呢?叔本华同道德有关(嘲弄功利主义)。到头来,这种混淆竟然发展到把达尔文主义都看成了哲学:因此,统治权现在就落到科学之人的手里了。法国人就像泰纳一样,他们在没有掌握价值标准的情况下去寻求,或自认为在寻求价值。拜倒在“事实”脚下,他们是崇拜的类型。其实,他们是要取消现存的估价。要解释这种误解。发号施令者世间少见,因此,他们就会误解自身。首先,人们想摆脱一切权威,认为这是大势所趋。——在德国,评论家属于觉醒男性的历史。像莱辛①等等(拿破仑论歌德)。事实上,这一运动为德国的浪漫主义所挫败。因为,德国哲学家的名声同浪漫主义有关,似乎它消除了怀疑论的危险,似乎它会证明信仰。在黑格尔身上,这两种倾向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因为,归根到底,他总结了德国批判主义和浪漫主义的事实——即辩证的宿命论,不过,这乃是出于对精神的尊重,实际上是哲学家向现实低了头。批评家要干的事呢:没有了! ①莱辛(1729—1781)——德国作家,评论家和哲学家,18世纪启蒙运动者之一。——译者随着叔本华的出现,哲学家确定价值的使命开始萌生,不过始终受幸福论的支配。这是悲观主义的理想。〈463〉我的先驱是叔本华。我深化了悲观主义,并通过发现悲观主义的最高对立物才使悲观主义完全进入我的感觉。继而是:上层的欧洲人,伟大政治的先驱。继而是:希腊人及其起源。第七节〈263〉弄懂和揭示道德问题——我看这似乎是新的使命和大事件。迄今为止,发生在道德哲学中的事情,我概不承认。〈424〉科学性是伪善的——人们在科学尚不流行的地方,一定不要冒充科学精神,但是,真正的研究者也要装出对尚不时兴的方法的虚荣假面。我们也不应用演绎法和辩证法的错误编排来歪曲人们从不同角度来看待的事物和思想。因此,康德用他的“道德”歪曲了他内向的心理嗜好;新近的例证是赫伯特·斯宾塞的伦理学。——我们的思想是怎样从头脑中产生的,我们不应该隐瞒和歪曲这些事实。最深奥的和取之不尽的书籍,也许始终具有巴斯噶思想那样的格言和突兀性的东西。驱动力和估价早就处于表面之下了;最先出现的是它们的影响。我反对一切虚假的伪善的科学性:1.指论证的方法,假如它不符合思想起源的话;2.指对方法的要求,而这些方法在特定的科学时代根本不可能产生;3.指对客观性的要求,也就是对冷酷的、无个性的要求。在这里就像进行一切估价那样,我们用两个词来叙述我们自己和我们内在的经历。世上有种种可笑的虚荣心,譬如圣—伯维①,他终生为之愤懑的是,他确实在“赞成”或“反对”方面表现过一些温情和激情,要是他乐意将这些事实从他的生活中抹去该多好! ①圣—伯维(1804—1869)——即夏尔·奥古斯丁,法国文艺批评家,作家。——译者〈899〉我们的心理学家们,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直盯着意志衰退的征候,他们一再告诫我们不要相信精神。人们只是注意精神所起的软化、娇纵和不健康的影响:但是,现在将要出现新的野蛮人:玩世不恭者;诱惑者;征服者;精神的优越同安逸和充沛的精力的统一。〈658〉1.有机的职能不过是基本意志的形式,即权力意志。——再从它分离出来。2.权力意志专门化为谋生图存,谋求财产、工具、奴仆(俯首听命者),谋求当统治者:人体就是例证。——强大的意志指挥软弱的意志。除了为意志而意志之外,根本不存在别的什么因果关系。用机械论是解释不了的。3.一切生物都有思维、情感和欲望。与下列事物不同的欲望是什么,即用某种障碍刺激权力感(比用有节奏的抑制和反抑制来得更强烈)——结果造成波浪起伏的运动。这样说来,一切快乐都包含痛苦,这是不难理解的——假如快乐很大,则此前的痛苦就一定很长,整个生命的弓弦一定绷得很紧。4.精神的职能。塑造意志,同化意志等。〈967〉人们是否有权把一切伟人都看成恶人呢?不必拿个人来举例。他们常常会玩弄一手高超的捉迷藏,以致他们也会举止高雅,仪表堂堂。他们常常郑重其事地崇尚美德,严于律己,不过,这是出于残酷——诸如此类的现象,常常使人上当。从长远来说,有些人对自己的理解有误;伟大的使命向精良的质量挑战,例如正义感。根本的东西是:最伟大的人物也许具有伟大的美德,不过,紧接着就是美德的反面。我认为,正是对立的存在,对立的情感,才会产生伟人,这张满弦的弓。〈132〉我们成了善良的欧洲人。用什么来区分我们同爱国者呢?第一,我们是无神论者和反道德论者。但是,我们首先支持群畜本能的宗教和道德,即利用这些东西来准备一类人,这类人总有一天会落到我们手中,这类人实际上肯定渴望落入我们手中。善与恶的彼岸。——我们一定要求无条件地严加保护群畜道德。我们要保留几种非学不可的哲学;有时,悲观主义哲学可当铁锤;欧洲的佛教也许不可缺少。我们也可以支持民主主义倾向的发展和成熟。因为它有助于意志的软化。我们把“社会主义”看成肉中制,它叫人坐无宁日。对各国人民抱的态度。我们的成见在于我们重视杂交的成果。旁观、富有、强大。嘲笑有关的“报界”及其文化教养,我们担心科学之人成不了文学家。我们蔑视任何同读报或干脆为报纸撰稿相适应的教育。我们采取(歌德、司汤达一样的)令人出乎意外的态度,把我们的经历强调为前景,以使我们受自身背景的欺骗。我们自己要等待,并且防止为此心神不宁。这些经历对我们只起旅人借宿的客栈的作用。——我们要谨防宾至如归之感。我们先于周围的人有了一种意志原则。把一切力量都用在了发展意志力上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