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波乐,我说。我应该买头盔。波乐问我现在是不是要骑车。我说不骑。我要上楼喝牛奶。他想知道我待会儿会不会骑车。我不知道。也许今晚,我说。波乐想看我骑车,但是晚上他不上幼儿园,他说。也许你能从窗户里看见我,我说。也许,波乐说。他站那儿看着我走向楼梯。我转身时他朝我挥手。后来我才想到我应该把波乐抱上我的自行车在后院转一圈让他激动一下。他应该会喜欢。大师我曾经玩到晕过去。我当时刚得到我的山地滑雪板,玩的太投入以至于忘了吃饭。我空着肚子滑了一整天。最后饿晕了过去,撞到了路灯上。我得了脑震荡,爸爸开车送我去的医院。医生说长时间玩耍是件好事,但是我得记得中间吃点东西。我晕倒是因为我当时耍的玩意儿太带劲了,根本没时间停顿。这件事有它极好的一面。这种激情。就是其中之一。我的情绪在最近几天有些变化。我试图把我的情况拼成一幅画,但是有些小碎片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我不完全知道我在哪儿。在前几周的时间里,许多都改变了。白天不同了。夜晚也是。但是我知道自己并不满意。还没到时候。很明显少了一抓揪至关重要的东西。我想不出我该从何找起。但是我有球。所幸我还有球。每天晚上我都冲着墙壁扔它好一会儿。我哥哥一个月以后回来。到时候我就不能住在这里了。我有一个月的时间。我承认我很紧张因为我不知道将来会怎样。我不是想逞能。我或许可以挺直身子说干嘛就干嘛。我可以点根烟作若无其事状。我也许能骗骗别人。个把女孩儿。金。我能骗过金。但是迟早我还是会坐到那儿。坐在草地上,由哥哥或别的什么人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哭。因为有些不对劲。很明显有些不对劲。我最需要的是个长者。一个引路大师。他能告诉我人生的道理。他会让我做些我觉得很没有意义的功课。我会很不耐烦然后反抗,但还是会做那些功课。最后,经过许多个月的勤学苦练,我会发见这一切背后的深意,而大师从始至终都有一套很狡黠的方案。我会突然之间顿悟那些大道理。看破红尘什么的。彻悟人世万象。然后我应该自立门户,收徒布道,普度众生。大师会说他已经没有什么能教我的了,然后他会给我点东西。一份大礼。或许一辆车。我会说礼重了,我不能接受,但是他会坚持,然后我们就以一种悲凉而又坚定的方式告别。接着我就驾车云游世界,温馨邂逅,最好是个女孩儿,建立家庭,或许成立个公司,生产提供一些有用的产品或者服务。事情应该这样发展才对。靠。思路多清楚。本来不应该有其它可能。但是这样的大师树上长不出来。我从来就没遇见过哪怕就一个大师。一切都指着我自力更生。我试图思考谁是我的榜样。不太多。那些我景仰的人:-劳瑞?安德森-甘地-救世军-卡尔?巴克斯-阿斯特丽德?林格伦-奥森?威尔士-乌拉?H?豪格-拉尔什?小斯坦伯格我确信这和激情有关。缺的就是它。我要找到它。把它找回来。外面有的。干说不练是没用的。有点禅的意思。兹要是求索就永远无法达成。有在不求索的时候才能达成。要命的佛教。他们太自以为是了。生命一个体重70千克的人,体内包含:-45升水-足够染白一个鸡棚的钙-做成2200根火柴需要的磷-70块肥皂用的脂肪-打2英寸钉子所需的铁-9000根笔芯的碳-一勺镁我不止70公斤。我记得有一个叫做宇宙的节目。卡尔?萨根 在貌似宇宙空间的布景前晃来晃去口若悬河。一集节目中,他坐在一个装满制造人类所需原料的缸子跟前。他用一根棍子在缸子里搅拌,想知道他能不能造出生命来。他做不到。树林现在是春天。忽然就温暖了。今天我在哥哥的衣柜里发现一件自行车运动服。还有一件T恤衫。我做了个小便当,用个旧巴黎汽水瓶装了瓶水。我还带了那个球。这里鸦雀无声。现在是工作日,所以外面没有人。他们在上班。他们在上学。保佑他们。已经说了,我有一辆好自行车。有许多变速挡。装了一对大车蹬子。我骑车所向披靡。一骑上车我就是个流氓。买自行车之前,我读了无数名牌自行车的广告和报价单。我喜欢看着自行车的照片想像我跨着它啥样。有一份广告来自一个叫盖里?费雪的家伙。他住在加利福尼亚。他吹嘘自己发明了山地车。但他也很可能没撒谎。他做了一本又大又贵的报价单,里面有许多漂亮的自行车,还带着数据统计,里面还有他的语录。有个地方写着:“只要是骑自行车的人都是我的朋友”。这个我喜欢。我也觉得所有骑自行车的人都是我朋友。一大个完整的家庭。现在我遇到其他骑车的人,还是会说声“嗨”。但今天树林里就我一个人。这样也不错。当我要出门的时候,波乐朝我走来。他问我有没有买头盔。我说我一有钱就买。他又提醒我幼儿园里那个不幸爸爸的意外。我点头说我会小心的。但我并不是非常小心的。在树林里骑得飞快很带劲。有时候我会压到一些老鼠和石子儿。我告诉波乐我要去树林,他说他爸爸看见过一头麋鹿。他很得意。我也见过麋鹿,但是我没心思告诉他。我们约好我要告诉他我都见到了什么动物。目前为止我只看见一匹马和一只松鼠。我骑出一身汗,就停在一片小池塘边洗了个澡。虽然只有四月,水仍然很冷,我还是洗了个澡。在太阳下晒干的时候,我就朝着天空抛球。我仰天躺着朝空中抛球。规矩是我得接住它,但我会时不时失手。这样我就得站起身捡球。这下它又滚开了。我懒得再去捡球。就这样躺到自己干透。我思考着到底哪儿错了。应该还是根本问题。我父母工作很勤恳。我不怪他们。我上学的时候也不错。没有人和我过不去。至少没有人长期和我过不去。也会有人嘴巴不干净,那样我就踢他的腿,或者抡他的胃。顶多也就这样。一定是别的什么。不止为什么我总怀疑我知道太多傻子才知道那么多的事。我知道的东西多得难以置信。这些是我很有研究的东西:-电影-文学-媒体-政治-明星-艺术-广告-空气动力学-信息社会学-罗兰?巴特-电脑-历史-语言-音乐-名模-撒哈拉沙漠我说我知道很多,我的意思就是很多。我知道名字,年份。数以百计。我知道谁第一个上的珠穆朗玛峰。我知道谁导演了那些美国最蹩脚的肥皂剧。我知道一份调查显示,1957年,在碧姬?芭铎出演电影《上帝创造女人》一年后,47%的法国人都在谈论芭铎。我知道当空气遇到机翼时,会在机翼上表面形成低气压,就是这玩意儿让飞机飞了起来。我知道亚里士多德讲的话啥意思。我知道其他哲学家对亚里士多德的有啥意见。我知道克劳蒂亚?雪佛 是干嘛的。我知道时间在太阳上会走得慢一点。我知道柯利斯多和詹妮?克劳德争取了多长时间才被批准把柏林的议会大楼包起来 。我知道可口可乐的配方。我知道的实在太多了。我不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么多的人。许多人比我知道的还多。幸好这不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是我应该怎么运用这些知识。我拿他们干嘛呢?我很困惑。我当然可以参加杰帕迪 知识问答竞赛,奖品是希腊游。双人的。但是我没有女朋友。我只能一个人去旅游。但是我去希腊干什么呢?没有理由相信我在那儿会更开心。我还没有蠢到去寻找某种知识的功能。但是我觉得自己把握不好什么是重要的,什么不重要。我缺少方向。大方向。怎么才能找到大方向。也许随着年龄的增长就能找到。但也许不能。难道我要像个傻子一样无所事事的等待?我真不应该学会认字。我父母的一个朋友说她从小就去参加一个什么俱乐部。我也不确定是哪种俱乐部。就是一群小孩子在一起玩或者唱歌什么的地方。她记得她的俱乐部叫什么儿童支架,她很为身为其中一员而得意。她觉得这名字很响亮。后来她学会了认字,终于明白她一直搞错了,俱乐部的名字应该是儿童之家。她感到无比失望。我感同身受。这大概从我看“游戏仕多” 的时候就开始了。今天的节目是教数数,只要那个小指针靠近五,时间就得和五沾边。维贝卡?萨莎伤害了我。现在我会算术会拼写。我一目十行。我就是想知道这有什么用。现在说这个为时以晚。也许有点儿蠢。伤害已经造成了。我不能假装自己不知道自己知道。但是这都是狗屁。就是这样。给我个球。给我辆自行车。这是我能承受的尺度。从树林回家的路上我又看见那匹马。棕色的。动物我锁车的时候,波乐又朝我走过来。幼儿园已经放学了。现在他跟自己玩着。他在沙坑里堆房子,他希望我能帮帮他。我说我得上楼换衣服,再吃点东西,但我呆会儿还会下来。金发来传真。已经有些时候没有他的消息了。他说他很忙。岛上的天气情况相当不稳定。但是现在好了。现在天气干爽,东北向微风。风云末测。金有空。我那张小时候让我激动的东西的表启发了他,他写了张自己的。这就是金的表:-侦探悬疑故事-人猿泰山-幼儿园里一个叫雅妮克的女孩儿,睫毛很长-幼儿园里另一个叫维贝卡的女孩儿,睫毛也很长-间谍活动-偷苹果-乐高-宇宙-超人-电台里的竞猜游戏-我的生日-礼物-剧院-圣诞日历-一辆蓝色的四轮脚踏车-夏天爬树-造木屋-点燃玩具小汽车-另一个叫维贝卡的女孩儿,住在我们隔壁楼里,比我大,教会了我骑自行车-骑车我觉得金的表列得很棒。有几条也应该出现在我的表上,但是我觉得现在不能再修改了。从金这儿拿。这样做有点过份。但是骑车和侦探故事绝对应该出现在我的表上。我不明白我怎么可以忘记的。但女孩子那档子事完全和我不沾边。我早就对她们不闻不问了。我有过女性朋友,但从来没有非分之想,更不用说在意她们的睫毛是长是短了。我想顿悟的那一刻是那次我站在公车上,一个家伙问我是男孩还是女孩。傻逼。乐高和宇宙我们俩都有。那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不相信金没有为嘘嘘和便便兴奋过。他肯定只是忘了。写得太匆忙。我下楼的时候波乐还坐在沙坑里。他哼着一首我猜不出名字的歌。他戴着自行车头盔。或许他父母比较严格。波乐造了许多圆柱形的房子。他大概是用他的桶装满沙,把沙拍紧,然后再倒扣过来。这样出来的房子就这模样。他问我能不能考虑一下建造一个道路和桥梁系统。我当然可以。我们坐了一会儿,堆堆沙子拉拉家常。感觉不错。放松。波乐觉得我很聪明。我说他也很聪明。我们俩都很聪明。于是他问我我在树林里看见了什么动物。我说我看见了一匹马和一只松鼠。只有两个?波乐说。他觉得这有点少。树林里到处都是动物。谈话内容渐渐转向动物。这引发了一场竞赛。谁见过的动物更多。我说我见过的动物一定比他见过的多。这也是非常正常的。我多活了20年。在他出生前,我就已经见过成吨的动物了,我说。他问我见没见过海狸。见过。驯鹿?见过。雷鸟?见过。熊?没有。波乐见过熊。在动物园里。在动物园里,我也见过,我说。我也在动物园里见过熊。但是我以为动物园不算呢。波乐说没有理由不算上动物园。那我们还得算上电视里看到的动物,我说。波乐问我有没有有线电视。我们来回讨论了半天,波乐终于放弃了动物园。我们达成一致,只算上自然环境里看到的动物。一开始我建议我们只算现实中的动物,但是波乐很快抓住了我的话把儿,动物园里的动物也是现实中的。的确。为了弥补年龄差距造成的劣势,波乐可以算上他爸爸见到过的动物。我觉得这很合理。是我这么建议来着。我觉得我还挺有把握获胜的。我问波乐他知不知道爸爸见过哪些动物的时候,他只是点点头。他觉得爸爸不可能看到动物却憋在肚子里不说出来。我们还同意每种动物只举一个例子,与性别年龄无关。我们不应该把种马、马驹和幼马分开算。我们简单处理,就写马。我希望能省掉那些大家都见过的动物。不然的话我们就得悉数把所有普通而无趣的动物都算一遍。猫猫狗狗之类的。还有牛。但是波乐以为我们不应该搞歧视。动物就是动物,他说。普通又不是狗的错。有道理,不是它的错,我说。这些动物是波乐和他爸爸见过的:-马-蛇-鸡-鲸我打断他,问他究竟是他还是爸爸看到过鲸。是爸爸。我问波乐确不确定。他点头,然后继续:-猪-山羊-天鹅-麋鹿-驯鹿-麆鹿-黇鹿-鳕鱼等等,我说。鳕鱼不是动物。是鱼。那又怎样?波乐说。我咕哝了一下,说那我们不得算上所有其它的鱼。当然啦,波乐说。难道不是这样吗?-黑线鳕-绿青鳕-三文鱼-鲨鱼别闹了,我说。你在吹牛。就算你爸爸见过鲸,但是鲨鱼??几乎没有什么人见过鲨鱼。但是波乐的爸爸真的见过鲨鱼。哪里?澳大利亚还是什么地方,波乐说。我摊开双手。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他也见过袋鼠咯?我带着讥讽的口气问。见过,波乐说。-袋鼠-鹰-龟-刺猬-麝鹿-螃蟹-绵羊-松鼠-水獭-仓鼠-啄木鸟-猫-猫头鹰-青蛙-狐狸-野兔-雷鸟-马鹿-獾熊-小鸟我真不应该搅和进来。所幸他放慢了速度。谢天谢地他还叫不上所有鸟类的名字。-牛-松鸡-鼬-狗没动静了。好一会儿。波乐在思考。我看得出他有些犹豫。接着他又说了一个:-老虎老虎?我问。波乐点头。这个我不相信,我说。但这是真的,波乐说。我问他在哪儿看见的。非洲,波乐说。这下被我逮住了。谁都知道非洲没有老虎。除了波乐。我说我觉得波乐最好上楼去问问爸爸,问他见没见过老虎。我们要实事求是。波乐朝门口走去。耷拉着脑袋。我能看出来他动摇了。几分钟后他下楼来。他很高兴。他爸爸没有去过印度。他没有见过老虎,但他见过北极熊。在斯瓦尔巴群岛 上。波乐给我看了一张他爸爸拍的北极熊的照片。看上去挺凶的。和这样的爸爸一比我立马矮一蹶。我把老虎从纸上划去。为什么你要说老虎?我问。我知道我忘掉了什么,波乐说。我觉得这个回答不错。他堵了一把。这是个诚信问题。我把最后一个动物写到表上。-北极熊。齐了。该轮到我见过的动物了。我扫了一遍波乐和爸爸的表。他们见过的我几乎都见过,除了鲨鱼、鲸和北极熊,还有袋鼠和水獭。为什么我偏偏没有见过水獭?但我见过海狸,还有其它一些鱼类和鸟类,但是估计波乐的爸爸也见过,如果我们再较真一点的话。但是我觉得犯不着,于是闭上嘴。波乐和爸爸赢了。波乐举起双手指向天空。纯粹出于好奇,我问波乐他自己见过哪些动物。果然没有多少。他见过马、鸡、狗、牛、狐狸、鳕鱼和黑线鳕。还有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鸟。八种动物和一些鸟。我见过的动物比波乐和他爸爸的少,波乐很满意。他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上楼开赛车。听上去很好玩,但是我累了。再说我也不敢面对那个见多识广的爸爸。我说我得考虑考虑。或许我们可以改天再聚。波乐说啥时候都成。真空最近几天除了打地鼠我也没干什么别的事。我从早打到晚。这项运动单调得很优雅,让我乐此不疲。思想终止了。我心里对Brio玩具公司充满感激。我终于走上了正道。我得到了一股力量并感觉自己强壮起来。我甚至鼓起了勇气继续看那本关于时间的书。现在书上写到光。它速度很快。每秒将近30万公里。在真空中。在大气层里它走的慢点儿。而一米就定义为光在两亿九千九百七十九万两千四百五十八分之一秒之内经过的路程。在真空中。我发传真给金问了关于真空的问题。问他这个懂不懂。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真空是什么。他传真回复说真空就是虚无。没有空气。什么也没有。这就是真空。我以为答案应该更复杂一点。但是这样就足够了。如果本来就什么也没有,就没有理由用更复杂的方式解释。传真的亮点是金知道怎么制作真空。他做过几次,下雨天的时候,他写道。我只要拿个果酱玻璃罐头装上半罐水开着盖放进我哥的微波炉里。就这样转到水开。然后拿出来拧上盖子。这样就会在罐子里产生一种什么压力,我就可以把真空攥在双手之间。试试无妨。我打开冰箱找了一罐还有一个多月就过期的蓝梅酱。我把内容都倒进马桶,把罐子用肥皂和热水洗了。然后装上半罐子水放进微波炉。我把功率调到最大,然后等着。沸腾了。我拿出罐子等了几秒让水汽散一散。接着拧上盖子。我制造了个真空。多少有些扫兴。其实没有什么可看的东西。但是我知道罐子里所有不是水的东西都是真空。奇怪的是这是一种很让人满足的感觉。我想着能拿它干嘛。一直有光在玻璃罐子里穿来往去。我读到光是一种粒子。光子。它们正穿过玻璃罐。为了加强效果,我带着罐子钻进厕所,关上灯。然后我点上我的自行车手电,指向罐子。一片宁静。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什么东西以每秒将近三十万公里的速度在我哥的洗手间里运动。这情形完全不刺激,但是我还是觉得我抓住了一种真诚。我哥的洗手间没有三十万公里这么大。小多了。我不清楚光子们都怎么了。我不知道它们是停在了墙上还是反弹了回来。唯一肯定的是它们没有消失。保罗说任何东西都不会消失。我们在厕所里呆了很久。真空,光子,还有我。这很吸引人。最后我抛开自行车手电走出厕所。我把真空玻璃罐放在窗台上。它可以呆在那儿给那些撞上它的幸运光子一个惊喜。我感觉良好。和给幼鸟喂食或着那些比我穷的人捡到钱的心情差不多。于是我坐下打地鼠,直到夜间新闻。女孩一清早门铃响了。我把打地鼠放到一边去开门。波乐和一个男人一起站在门口,我估计是他爸爸。我很吃惊,但还是把他们让进来。爸爸自我介绍了一下,我们握了握手。我能看出来波乐哭过了。爸爸神情有点尴尬。他问我是不是正在装修房子。我说没有并问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他听见敲打声,他说。我说是这样的,我平时有空就敲两下。纯粹自娱自乐。小打小闹。我给他看了我的槌子。波乐的爸爸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事情是这样的,他们全家要去哈尔马探望波乐生病的祖母,但是波乐不愿跟着去。他觉得这太让人伤心了。所以现在他们就不知如何是好了。波乐倔强得要命。他已经哭了很长时间。于是爸爸就想起了我。波乐总是说起我。还有我的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