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从苦难里解脱。 愿你在眼前的这一刻就能得到疗愈。 但愿众生都能觉醒。 起先这些愿文都只是一些说辞罢了,因为我感受不到我对他有任何的慈爱之情。我能感觉到的只有不舒服和恐惧。然而,慈爱修炼并不是要我们激起任何特殊的感觉,它真正的目的是要我们转化眼前任何一种会阻挠善性的障碍。所以我只是很单纯地和我的不适共处,同时体验身上所出现的痛苦情绪,然后一边重复默念着慈爱愿文。当我把气吸入胸中时,同时也吸进自己的痛苦以及这位陌生人的影像。逐渐地,我们之间的障碍-由我自己的恐惧和自保机制所组成的-便开始消解。 我们之间的障碍消解之后,我就不再把他的痛苦和我的痛苦分开了。我的感觉就像所有的人类都在经验这种普遍性的痛苦。我一遍又一遍地默念慈爱愿文,这时心中的恐惧和不适开始被一股深刻的连结感所取代。躺在床上的这具尸体对我而言已经不再是一个陌生人了。当我们之间那道明显的藩篱突然消失时,我才体悟到宇宙心的真谛-心就是我们的本质,它是超越各种隔绝和对立的。 觉醒心中的慈爱 我在二十出头时读过一段汤玛斯。沃尔夫的文字:"我们之中有什么人真的认识他的兄弟?。。。。我们之中有什么人不再觉得自己是个陌生与孤独的人?"那时这些话语曾深深打动了我的心,但我仍然不知道牢笼的出口在哪里。三十年后的今天,我终于看到那出口是什么了。慈爱观想并不是一种让自己感觉很好的修持方法,它是需要努力才能体悟的。首先我们必须敞开我们的心面对未知的领域-那些超越我们的计划和自保机制之外的领域。然后我们必须透视那些会障碍住慈悲的层层恐惧和自我批判。当然我们最大的问题还是不想放下自己的计划和自保机制。 很不幸的是,人们在传授慈爱观的方法时,往往省略了转化恐惧和自我批判这个部分。因此我们很容易利用这项修持来激发爱的感觉,借以掩盖未治愈的痛苦,或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有爱心一些。那么,觉醒心中的慈爱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们不妨把慈爱解释成一份善意、一种仁慈的觉知,而且其中往往带头热情及善于接纳的成分。这份开放度,这种能够包容的气度,往往能使内心里不断在批判的那种倾向降低。把气吸入心中,似乎能拦腰斩断批判之心的坚实性,让我们有能力把心打开。如此我们才能放下自己、放下别人、放下人生,而只是存在着罢了。 这项修持的细节将会在下一章仔细地加以描述。简而言之,吸气时我们把觉知引到心中,呼气时我们将觉知从心中向外扩散到自己身上及别人身上。但是我们必须记住,在进行这项修持时,我们并不是要刻意激起如慈爱之类的特殊情感。我们真正要注意的是自己眼前的真相是什么,包括去觉察一下是什么东西阻碍了慈爱之心的自然流露。在最深的层次上,慈爱之心就是我们的真相,这才是我们存在的本质。如果想体验到它,首先要察觉是什么东西障蔽住它了,譬如一些缺乏爱心的行为、不善的意念,以及对自己和他人的批判。 不停地祈祷 有时当我们吸气时真的会产生一股慈爱的感觉,就像我们经常会感觉到不善底端的愤怒和恐惧一样。认清与体证到愤怒和恐惧,将使我们本有的善性逐渐流露出来。 我们可以直接拥有或培养出这份慈爱之心。《朝圣之旅》(WAY OF THE PILGRIM)诉说的是十九世纪俄国一名朝对者 横跨俄罗斯平原的故事。他的身上只携带一些干面包和两本书--《圣经》以及早期希腊正教经典《慕善集》-借以维生和维持他的修行。心里怀着对上帝真诚的思慕之情,他唯一的目标就是学习如何不停地祈祷。 虽然我们已经不太可能按照古老的习俗来进行朝圣之旅,但是"不停地祈祷"这句话却是富含深意的。在发慈爱心的修行里也有同样真诚的品质,所以它才那么富有转化的力量。真正的祈祷是向当下这一刻臣服,不论当下这一刻是什么。这样的祈祷方式跟孩子们祈求自己的愿望能实现是截然不同的。真诚的祈祷之中有一份深刻的对生命开放的本质;里面有深沉的聆听,有乐于和当下共处的意愿。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它基本上和发慈爱心的修持并无差异。当我们在进行慈爱的修炼时,并不是在要什么东西。如果能进入开放的心性中,我们就有能力随顺生命了。 在这种深沉的祈祷方式里,最大的障碍就像那名朝圣者所经验到的:心中不断生起想要追求舒适的妄想-心里的计划、幻想、剧情,尤其是那些我们信以为真的论断。 我们该如何对治这份人性的倾向?如同那名朝圣者一样,我们不断将觉察拉回到呼吸,拉回到心中,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发慈爱心。能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一开始的时候,那名朝圣者 每天至少要祈祷三十分钟。后来他的老师要他把祈祷次数增加到一天两千遍。接下来是六千遍。然后是一万两千遍。经过多年的修持之后,凭着全心的奉献和不屈不挠的精神,他的祈祷终于变成一种自发的活动。他开始能永不止息地祈祷。他开始生起一股雀跃的心情和一分对万事万物的感恩之心。这时他终于明白了神的国度就在心中的真意。这个例子可以启发我们,让们更坚定地修行,以及更有规律更深入地发慈爱心。 按部就班地在生活里发慈爱心,它就不再是一种默观练习了。它会变成我们生命的一部分变成我们的一种自然反应。我们会发出每当恐惧生起时,我们可以看着它,体验它,然后学习毫不批判地接纳自己这个正在害怕的人。当疾病产生时,与其把自己视为一名失败者,或是去分析我们是因为什么理由而得了病,不如将那口气吸入心中,体验一下眼前自己的真相是什么。然后我们就可以将这份慈爱拓展到全身。这项修持的目的是要让我们学会接纳自己最不想要的面向,同时怀着热情、空性和善感之心-这些都是慈爱的精髓。 如果能以不批判的态度面对我们的问题,我们就不会再用这种态度攻击自己了。当我们停止对自己无情的批判时,就会经验到内心的温柔和热情,那是害怕得不到保护或因恐惧而自欺时所无法感受到的品质。这就是我们觉醒心中的慈爱的方法。觉醒心中的慈爱意味着去觉察自己的问题,如实看着它,以开放的胸襟来迎接它,以毫不批判的态度和它相遇。然后我们才可能真的治愈自己,开放地经验我们与生俱来的圆满自性。 第十六章慈爱观 当我们随观自己的气息进出心窝时,我们会同时经验到其中的意象和愿文。这种随观气息进出心窝的方式,令慈爱观超越了头脑的次元。 我把这章所谈到 观想方法视为最重要的一项修持,但这并不意味你可以用它来取代静坐,而是要将它当成一种辅佐的方法。除了每天静坐之外,我还会找些时间修慈爱观。 如果你已经在进行慈爱观的修炼,那么当你读到这一章时,不妨把以前所学的暂时放掉,这样才能敞开心胸,从本章提到的方法中获益。 本章的观想方法总共要进行四个回合,每一个回合都有四句愿文,并且要重复好几次。第一个回合所针对的人是自己;第二、三个回合的愿文是针对亲近的人而发的,最后一个回合愿文则是要回向给一切众生。 第一个回合:将愿文回向给自己 起先要深呼吸几次,然后开始留意自己的呼吸。当你吸气时,请随观气息进入胸中的过程。然后体验一下心窝四周的感觉。感觉上它是封闭的,还是紧缩的?是清明的,还是开放的?是温暖的,还是清凉 ?或者是中性的?不论你的感觉是什么,只要保持觉察就好了。每一次吸气都要比上次深一些。现在开始重复念颂这四名愿文,请伴随着呼吸来进行: 1.吸气时随观气息进入胸中。吐气时默念下面这名愿文: 愿我安住在开放的心性中。 让当下心中生起的热情流遍全身。如果心中没有温暖的感觉,也没有慈爱之情的话,只需要留意到这个现象,便继续发愿下去。请重复几次这样的呼吸方式,并且在吐气时默默说出上名愿文。 2.吸气时再度觉知气息进入心中的感觉,吐气时请说出下面这名愿文: 愿我能察觉遮蔽这开放心性的障碍。 开始觉察你每一个会阻碍开放心性的情绪状态,譬如,愤怒、自保机制、自我批判或根本的恐惧。然后将热情和慈爱的觉知拓展到自己所能感觉到的情绪之上。请重复几次这样的呼吸方式,并且雇你并不是要去除什么东西,而是要将那份仁慈的觉知拓展到那些封闭的情绪之上。 3.继续将气息吸入心中,吐气时请说出下面的愿文: 愿我能在当下这一刻觉醒,如实地存在。 请觉察你的周遭及内心所发生的事-声音、气味、景象、肉体的觉受、情绪、思想-然后任由自己去体验这一切,任由生命的自然现象如实存在。请在几次的呼吸中安住于这开放的觉知,然后继续将气吸入心中,再将气从心中吐出,如果妄念生起心飘走了,就毫不批判将觉知拉回到呼吸和心窝一带。 4.再度将气息吸入心中,吐气时则说出下面这句愿文: 愿这开放的心性能拓展到一切众生身上。 将心中生起的慈爱拓展到其他的众生身上,包括任何一个你可能意识到的人。将第四句愿文在几次的呼吸中念完成任务。 将这一个回合的四句愿文重复诵念,并配合着呼吸来进行: 愿我安住在开放的心性中。 愿我能察觉遮蔽这开放心性的障碍。 愿我能在当下这一刻觉醒,如实地存在。 愿这开放的心性能拓展到一切众生身上。 请重复这个回合的练习 第二个回合;将愿文回向给自己所爱的某一个人 现在意识一下某个和你很亲近的人人的影像。这个人必须是一个令你有正向感觉的人,这样才能激发你想要拓展慈爱之心的愿望。 吸气时请将这个人的影像吸入你的心中,吐气时请将慈爱之心拓展到此人身上,然后重复诵颂念下面四句愿文,如果你觉得心中有排斥的感觉,只需如实认知和体验就够了。四句愿文如下: 愿你能安住在开放的心性中。 愿你的苦难能够被治愈。 愿你能够在当下觉醒,如实地存在。 愿你那觉醒之心能拓展到一切众生身上。 第三个回合:将愿文回向给其他和你亲近的人 选出另外一位令你有正向感觉的人,为他发上述四句愿文。发愿时请记住将气息吸入心中,然后将气息从心中吐出。 你可以尽可能地将各种不同的人当成你发愿的对象,愿文的程序同上。 第四个回合:将愿文回向给一切众生 最后将觉知拓展到一切众生身上。愿文如下 愿众生之心都能觉醒。 愿众生之苦都能被治愈。 愿众生都能在当下觉醒,如实地存在。 愿众生都能帮助彼此觉醒。 四句愿文结束之后,就回来单纯地吸气和吐气,体验心窝一带的感觉和质地。只要如实地体验就够了。请记住每一次吸进来的气息要比前一次深一些。 慈爱观后记 这项修持的关键就是要持之以恒地练习,有时挪出一整天的时间来进行这项修持,会是很有帮助的事。 愿文本身也是相当重要的,因为它能帮助我们集中注意力。至于其他的禅定方式,在进行时往往会做起白日梦来,譬如不断地妄想或是在计划着什么。所以尽量安住在愿文之上,至少注意力可以保持集中。 这四句愿文和修行的四个基本阶段是相关的,譬如第一句愿文"愿我能安住在开放的心性中"就跟修行的第一个阶段有关:觉醒心中的愿力。第二句愿文"愿我能察觉遮蔽这开放心性的障碍"则是跟克服恐惧、批判及自保的一种长期苦修有关。第三句愿文"愿我能在当下觉醒,如实地存在"则跟开放的觉知有关,这个阶段我们才开始有能力在生活中如实存在着。最后一句愿文"愿觉醒之心能拓展到众生身上"则象征着从自我中心的观点拓展到以众生为中心的观点。以这样的方式去理解这四句愿文,可以让我们持续不断地和更大的画面迦结。当我一开始练习这个观想方法时,我采用的是过去学过一个版本。我向净香描述这个愿文的内容,她怀疑我是不是想制造出某种特殊的感觉。后来我发现自己确实想制造出某种特殊的心态,于是就将其中的词语做了一些更动来契合我对修行的整体理解,也就是要如实面对人生而不是企图制造出某种特殊的感受。同样的,你也可以更动一下愿文来符合你自己的理解。 学生经常会问到这些愿文和自我肯定有何不同,答案一定会涉及到慈爱观的本质。自我肯定的练习就像在脑子里注射药物来改变或掩盖我们真正的感觉。但慈爱观的练习却刚好相反:它并不是要改变和掩盖我们的感觉;它主要的目的是要体验当下。总而言之,慈爱并不是一种感觉;它就是我们存在的本质。让慈爱观有别于一般肤浅的头脑练习的关键。就在于观想时必须集中焦点在心窝部位的感觉。当我们随观自己的气息进出心窝时,我们会同时经验到其中的意象和愿文。这种随观气息进出心窝的方式,令慈爱观超越了头脑的次元。 我们要选择什么样的人来拓展我们的慈爱呢?某些修行人为了对治自己的负面感觉,会特别选出那些在相处上有困难的人作为观想的对象。不过这个做法有点狡猾,因为我们很可能会利用这种观想来欺骗自己。以为自己已经超越了负面的感觉,但其实只是粉饰太平罢了。如果我对某人有负面的感觉,通常我直接面对它。而避开慈爱观的修炼。我总是将慈爱观的修炼留给最近令我有正向感觉的人。你必须亲自去实验,才会知道其中的差异是什么。 我每次在发愿时总是观想相同的一些人,如果某人正在生病或是陷入低潮,我也会将他包括进来。我甚至会观想一些已经过世的朋友,借着他们来象征我的某些恐惧。譬如我最近观想的对象,是我做临终关怀义工时陪伴过的两位已经过世的病患。其中一位非常害怕自己会失控;另外一位则非常恐惧肉体的痛苦。我会在吸气时将他们的影像带入心中,然后发愿-"愿你能安住在开放的心性中",接着就把慈爱拓展到他们的身上。接下来我开始为自己和自己类似的恐惧进行慈爱观。在做这项练习时,以往似乎无法解决的恐惧,这时都会因为心中的爱和空性而得到转化。 一开始将气息吸进与呼出胸中时,可能会觉得很不舒服。默默重复诵念慈爱愿文,可能也会觉得有点陌生。但是愿意安住在那股不舒适的感觉或嘲讽的心态之中,一定会让你有所收获的。我认为没有任何一种练习可以像它那么有效折射地斩断批判之心的坚实性,或是帮助我们突破长期以来的隔离感,将气息吸入和吐出胸中所产生的力量,是既无法解释,也不能被否定的,唯一能让我们亲自体会它的方式,就是在修行生活中持之以恒地进行练习。 如果在进行这项练习时生起了怀疑和抗拒,请不要感到惊讶。我们经常会利用修行来防卫自己。因此慈爱观之中的开放性往往会让我们产生威胁感。你也许会感觉你是在欺骗自己,或是觉得这项修炼的方法不够真实。然而,即使你相信这些受制的论断,也不意味它们就是真实的。你越是能拓宽自己那充满着批判的心。就越能领会这项练习的价值。 第十七章觉醒慈悲之心 .......真正的慈悲永远不可能来自于恐惧,或来自于想要修理及改变他人的那份渴望。只有当我们深深体会众生共有的痛苦时,悲心才会油然而生。 当我刚开始从长期的免疫系统失调中逐渐康复时,我有一股强烈的想要停留在这个边缘地带的感觉。我从这场疾病里学到了太多的事情,所以我并不想落回到不断追求舒适及安全的例行生活中。既然已经面对过和死亡有关的恐惧,我很想把死亡这项事实留在我的面前,来提醒我不再落回到如履薄冰的生活里。否则,我知道我很容易会丧失已经深化的对觉醒的领悟。 但是我并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实事求是地停留在这个边缘地带。为了找到方向,我特别去上了一堂"死亡与濒死"的课程。虽然课程的本身并没有带来什么帮助,不过却让我变成了一名临终关怀的义工。虽然我立刻知道自己很愿意成为一名临终关怀的义工,但我很难想像走进一位垂死的癌症病患、爱滋病患或其他重症病患的家中,会是什么滋味。义工到底要做些什么事?我在这种情况之下该以什么身分出现?我到底该说些什么?我能够为一名垂死的人带来什么帮助?我把心中的这些疑惑放在一边,开始接受训练,同时也开始遭遇到前所未有的修行难题。 开放心胸面对变化 我第一个任务的对象名叫理查(这并不是真实姓名,本书中所有的病人及家属的姓名都不是真实的)。他是一位五十二岁的末期脑癌病患,当时的我对这项工作仍然感到不适和自我怀疑,于是我决定先花几天的时间和理查建立一点交情,然后再进行正式的临终关怀工作。这个非正式的访问表面上是要让理查感到舒服一些,实际上是要让我自己感觉放松一点。来应门的人是他的妻子,她带我去见她的先生,后者正站在黑暗的长廊中。我们彼此友善地寒喧几句话之后,理查突然喊道:"这是没用的!"便走进他的房间,关上了房门。我转身看着他的妻子,她说了一句:"我好害怕!"就开始哭了起来。接着她很快地从我身边走开,我则不知所措地离开了那栋房子。我为刚才所发生的事感到错愕不已,只好一个人呆坐在车子里。 回家之后,我打了一通电话给我的临终关怀指导老师,他给了我一些肯定。接下来的几天我花许多时间静坐,试着让自己安住于当下的真相,但自我怀疑的焦虑感仍然存在。当我再度回到理查的家中时,我打起精神准备面对最糟的情况,而且心里不断地盘算着。当他的妻子来应门时,竟然满脸微笑地带我去见理查,而理查正兴高采烈地看着电视上的摔角节目。这次的采访差点没让我跌破眼镜。两次的探访我都预先在脑子里设定了某些画面-譬如应该怎么做或是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从每一个病人身上,从每一次的探访中,我一遍又一遍地认识到我必须开放心胸面对变化,面对无法预料的事,而不是认为自己能掌控及改变什么。情况改变的速度是那么的快,你根本无法以任何模式化的反应来掌握住它们。这意味着我必须放弃自己所熟悉的自我感和行为模式。如果不放下"援助者"的身分,以及"病患就是被援助的人"之类的意象,我永远也不可能以富有意义的方式和他们产生连结。这其中的挑战和成长的契机就在于,每一次的探访,心中不能抱持着任何期待或想要改变眼前情况的需求。我只能提供自己的生命和基本的善意,即使我和眼前的那个人并没有明显的私人关系。完全的参与,意味着对眼前的情况不抱持任何先入为主的观念。 有一次理查告诉我他父亲下葬的那一天所发生的事。当他跪在父亲的坟前时,突然听到父亲对他说:"如果你想在天堂看到我,你最好整顿一下自己的生活。"一年以前当他的父亲恳求他放弃酗酒和诅咒的习惯时,理查还怒气冲冲地回嘴道:"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但自从在坟边听到父亲的话语之后,他的人生有了彻底的改变。他不但戒了酗酒和诅咒的习惯,还开始在每一天进行祈祷。这是他此生第一次感觉到祥和与宁静。虽然他并不想死,但是他已经开始相信上帝的安排,并且把死亡看成是一段正向的过渡期。 在父亲坟上的那次经验,整个转变了理查的人生。虽然从我个人的观点来看,他并没有散发出深刻的灵性体悟,但我不能否认他似乎真的接纳了自己的疾病和死亡。期待他能按照我的规划来修持,势必会阻碍我和他产生真正的连结,而且这样的心态也并不恰当。他的心已经有了自己对上帝的理解,我既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做什么。我只能细心地聆听和感受眼前这个柔和的生命所散发的美。 我很清楚地看到,所有的慈悲之道都要求我们放弃掌控的需求,而且要放下不断想改变别人来符合我们理想的欲望。我们一旦学会开放心胸接纳眼前任何一种情况,并且以我们自身作为酬报,我们就会体悟慈悲之中的那份基本的连结感了。 不要收回你的心 玛莉是一位六十九岁的病人,她罹患的是心脏病和肺气肿。她大部分的时间都躺在床上,身上插着导尿管,脸上带着氧气面罩。虽然身体已经退化了,她还是十分热情和友善地欢迎我的来访,不过你仍然可以感觉到她的心底深处有一股无法被否认的焦躁感。譬如,她必须二十四小时不断地看着录影带或是电视节目,而且她根本无法看完一出电影或是一场秀。然而她并不想谈论她的焦躁不安,她只想跟它保持距离。第一次探访她的过程里,我唯一的作用似乎只是个被美化的保姆。但逐渐和玛莉熟识之后,我开始能理解要她对治自己的恐惧有多么困难,也因此而对她产生了同理之情。我试着以交心的方式和她谈话,并且在心里默念:"愿你安住在开放的心性中。愿你的苦难能得到治愈。"虽然我从未想像过自己和她会有真正的心灵交流,或者她是否能接收到我的慈爱愿文。然而不断地在心中默默发愿,我和她之间真的开始产生了一份深刻的连结感。 有一回当我们观赏录影带时,我突然有一股很想去握住她的手的冲动。接着我又迟疑起来,深怕这么做会令她觉得不舒服。回家之后我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心收回来。我决定下一次和她见面时不再让怀疑和焦虑介入我们之间。我很期待下次碰面时能握住她的手,而且心中将充满着热情。但是那天到来时,我却接获了一通电话:玛莉已经与世长辞了。我有一种感觉比心中的哀伤还要强烈:我发现自己永远也没机会握她的手了。我当时向自己那小小的头脑之中的怀疑妥协了,当我意识到这点时,已经失去了表达情感的机会。这则教训非常的清楚有力:时间如同飞逝一般,我们永远只有一次的机会。这些话语痛苦地烙印在我的心中。接下来的临终关怀采访,一再地让我领悟到:"不要因恐惧而收回你的心。" 留意你自己设定的计划 莫琳大约四十五岁左右,但是我们见面时,她的肝癌只允许她再活几个星期了。我特别被指派前来探访莫琳,因为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和她探讨灵性修持的义工。我们彼此交换了一些对疾病和禅定的体验,便立刻产生了连结感。她对我的话语似乎很能接受,她希望我能时常为她朗读史迪芬。勒文的《生死之中的自我治疗》。她是第一个能够仔细听我讲述持修方法的病患。 我们谈话经常环绕着莫琳对她家人的失望。她的先生和十来岁的女儿们似乎很难接受她即将死亡的事实,这点令她感到十分挫败。他们对待她的方式就好象她没病似的,他们只想把癌症当成是一种暂时的不便。不过她最大的问题还是她自己。身为一个顺从的人,她总想满足他人的理想而装出一副没病的模样。她不肯求助,因为她怕这么做会干扰了他们对面子的需求。我试着帮她认清,一味地活在假象中-包括家人和她自己的-只会造成她的沮丧和失望,并且会阻碍她和心爱的人产生真正的连结。 莫琳的身体一直在退化,她的孤立感受和隔离感也随之而加强。有一天临终关怀组织打电话告诉我说,莫琳的状况急转直下,可能不久于人世了。我前去探望她,她的病情已经重得无法和人谈话了。她脸上的痛苦和惊恐加深了我无法帮助她的那份挫败感。 开车回家的途中,我发现自己的挫败感已经变成更强烈的沮丧,还伴随着一股想要反胃的沉痛心情。一回到家里,我立刻生起了强烈的冲动,想要借忙碌来逃避那份不舒服的感觉。因为心知肚明自己的情绪反应是源自于我看不到盲点,于是就坐下来开始观照自己。我试着安住在肉体上所呈现出的那股沮丧感,然后问自己:"这是什么"不过我并不是在寻找逻辑上或概念上的解答,而是真的去体证身上的感觉。我的胃一直在翻搅,深奥上下都是紧绷的,还弥漫着隐微的挫败、抗拒和阴郁的觉受。 我后来逐渐认清,我的沮丧其实是来自于内心里某些尚未被发现的计划。我把自己看成是一个能够提供帮助的人,一个能够帮助莫琳减轻痛苦的临终关怀圣人,同时还认为自己可以引领她体会清明的死亡。当然这并不是我唯一的动机,不过很明显的,我内心的计划阻碍我们之间真实的连结。我想帮助她的那份需求反而使我无法认清,她和她家人深埋的互动模式绝不是我所能转化的。当这一切都被厘清时,那股沮丧的感觉便开始消解了。接着我联想到莫琳的痛苦、困惑和充满着惊恐的表情,便开始将她的影像吸入心中,为她发慈爱愿文。简而言之,我想帮助她的那份需求,或者应该说是我想要被感激的那份需求,才是令我无法真诚付出原因所在。 虽然她在我最后一次的探访过程中与世长辞,我仍然时常想起她,我经常将她的影像吸入我心中,并且试着去感觉根植于恐惧的那份痛苦:她的痛苦是无法认清自己总是臣服于某种形象那个惯性模式,我的痛苦则源自于想借着提供帮助来获得肯定。一旦在空性中体证到这些人性的倾向,心中的慈爱之情便开始取代那份沉重的沮丧感。 我们与生俱来的想要协助、付出及连结的本能,经常会搅入自我中心的计划里 --想要被视为一名协助者,想从工作中获得成就感、被别人肯定。这些琐碎的计划经常会阻碍我们以真正慈悲的方式来行动。我们必须一遍又一遍地看透它们,同时要体证到它们所带来的破坏,才能减轻它们对我们的慈心的污染。 死亡就是一颗封闭的心 汤玛斯是一位六十九岁的爱尔兰人,因为罹患了肝癌和胰脏癌而面临死亡,虽然表面上我们并没有一点共同之处,但是第一次见面便十分投缘。我后来发现垂死的人都很需要把他们的故事说出来。 他们并不希望我们以过度正向的方式重新诠释他们的困境-他们只想找到一个可以听他们说话的人。以汤玛斯的情况而言,很明显的,这就是他想从我们的关系中得到的东西;对我来说,能够学会聆听并超越我正常的计划和自我感,也是相当重要的事。通常我会先问他几个问题,然后让他以爱尔兰土话来诉说他自己的故事,对他的故事我不提供任何意见,也不企图让他对自己的"错误"觉得好过一些,更不让自己搅进他的剧情里。我只是尽量单纯地倾听。 接下来的几周,我对汤玛斯的认识逐渐加深,同时也越来越喜欢他这个人了。他的自尊心很强,尤其不喜欢依赖他人。举例来说,他的一个女儿曾触犯他而独自生活去了,这件事造成他很大的痛苦,他无法原谅自己的女儿。此外,他也不允许别人照顾他;他必须把自己看成是一个没有需求的人。某一天,他进入浴室十五分钟后,我敲他的门看看他是否无恙。他告诉我他没事,不过我还是不放心,于是又去敲他的门,并且擅自把门推开,结果我发现他正站在镜子面前努力地扣着睡衣上的纽扣。虽然他看起来一脸的无助和困窘,但仍然无法向人求援。他完全无法超越那份想要独立自主的尊严感,即使在这最后的时日里,他仍然无法包容自己的女儿。这一切看在我眼底,令我感到十分沉痛。我从自己的生活里学习到,苦难的本身并不是转化的关键。我们必须心甘情愿地从苦难里尝到一些事情,才可能真的产生转化。由于不愿意臣服,汤玛斯死亡时的心态仍然和活着的时候一样。 我从未和临终关怀的病患探讨过我对死亡和濒死的看法。事实上,我一直在抗拒对死亡采取某种特定的看法,因为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死亡到底是什么。我只是越来越清楚,从我的肉体上和情绪上的挣扎过程来看,我们的真我比自己的身体、思想和自我感要宽广多了。我们的真相是,生命的能量一直在通过我们展现出它自己。敞开我们的心胸,指的就是体证这爱之河便是我们自己,并且允许它借由我们受制的肉身来展现自己,这才是真正的疗愈。与其忧虑肉体死亡后会发生什么事,不如在活着的时候治疗内心的死亡。每一次当我们的心封闭时-愤怒、恐惧、自保、逃避痛苦、抗拒不舒适的感觉,我们就会感受到死亡的滋味。对我而言,汤玛斯是一个鲜明而又令人伤感的例子:我们为了自保,往往将自己封闭在替代式人生里。只要我们还在维护自己的尊严,或是维护自己对求知的恐惧,以及想要掌控的欲望,我们就永远不可能过真实的生活-也就是生命本身,其中是没有任何自我概念的。 如同雪中的白鹭 赖瑞是一位四十八岁的艺术家和老师,他被诊断出罹患了肺癌,医生告诉他只剩下六个月可活了。他是一个沉默而又周到的人,我去探望他时,他基本的态度是"这又有什么用",不过他并没有完全放弃,还是愿意和我真诚地交谈。也许他最大的误伤就是无法亲眼看到自己那十来岁的儿子长大成人。 随着时间的消逝,我和赖瑞的关系越来越深入。每当我和他相处时,我都会感受到一股与日俱增的骚乱。他那些充满绝望的念头助长了他的苦难,我很难眼睁睁地看着他进一步制造出更深的孤立感。我很想抓住他的身体狠狠地把他摇醒,然后大声对他说他还没有死!他仍然可以和子女们享受一段快乐的时光,在美妙的花园里赏玩,珍惜剩余的宝贵生命。不过他始终没向我求助。 虽然我十分渴望能减轻他的痛苦,但我同时也察觉到,我内心不断生起的强烈反应,可能更需要仔细地检视一番。我静坐下来观照自己的骚乱和想要帮助他的那份渴望,渐渐地,我越来越清楚自己为什么想"修理"他了。因为我仍然希望他能按照某种特定的方式生活,所以很显然出发点并不是真正的慈悲,而是从我自己那尚未治愈的痛苦中所产生的想法。他的绝望和退缩与我自己面对困境的反应十分相似;他强加在自己身上的苦难,也是我时常会经验到的。 我静静地和心底的焦虑及哀伤共处,然后将这些感觉融入那无限的空性中,我越来越能清楚地看到,想要解除他的痛苦,是多么放肆的一种想法。他的痛苦之中也许寓含苞欲放着愿意臣服于真相的成熟度,就像我所经验过的那样。在我们的痛苦之中往往深埋着一份恩宠,如果我们愿意交出自己,它就会出现。一旦发现我们所共有那份痛苦,我和赖瑞士的连结就更深厚感情了。我不再要求他去体会死亡之中的意义,我也不再渴望去除他的苦难。相反的,我开始把自己的那份痛苦吸入心底,当然其中也包括了他的痛苦。到了某一个时刻,我们自己的痛苦会开始跟他人的痛苦融合在一起而无法再区分彼此,因为这份痛苦本是我们所共的。这并不是一种沮丧的心情或是病态;我所经验到这一切,其实是一份深刻的理解和更深厚的连结。 我发现真正的慈悲永远不可能来自于恐惧,或来自于想要修理及改变他人的那份渴望。只有当我们深深体会众生共有的痛苦时,悲心才会油然而生。如果能超越我们那份隔离感、孤立感和异化的倾向,它才可能出现。接下来的几次探访,我的骚乱开始有了改变。我只想安安静静地陪伴着赖瑞。 某天傍晚赖瑞突然因大出血而被送进加护病房。同时,他家人的互动也产生了一些困难,似乎没有一个人愿意退一步为他人着想。在开车前往医院的途中,我心想我很可能会卷入这个混乱的局面里。另外我也觉察到自己对医院的环境有强烈的反感,不过我更意识到赖瑞很可能正在面临死亡。搭电梯前往他病房的途中,我像念咒语一般不断地对自己说:"这也许就是你和他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了,千万不要把心收回来。" 那次的探访,情况很难处理。赖瑞相当诚实地谈到死亡以及对家人的不满。我很努力地想开放自己的心,以免落加到旧有的自保模式。赖瑞告诉我他根本没能力处理家人之间的问题,于是我试着和他的两位家人恳谈。这次的探访结束之后,我直到医院的停车场,坐进自己的车里,开始不可遏止哭了起来。一方面我看到,由于那份自保的需要,我们在彼此身上不知制造了多少的痛苦。另一方面我还是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仍然有个坚硬的外壳。不过我会落泪主要是因为这个坚硬的壳已经有了裂缝,一股源源不绝的爱正等着付出周围的人。这是我当时真正的体悟:学习活在开放的胸襟里;当你付出的时候心中不要抱持着应该如何的观念,也不要为了什么而给予。我们的心就像雪中的白鹭一般,付出乃是它无碍的本然状态。 过了没几天,赖瑞就在家中去世了。在最后的几个小时里,我一直望着躺在床上的他。虽然他看起来是处在一种昏迷的状态,但一只眼睛却睁得大大的。我凝视着他那只眼睛长达一个小之久,那只眼睛也似乎以极为强烈的情绪回望着我。看着他那副形容憔悴的身体,偶尔瞥见挂在他床头上绘有"爱"字的卡片,心里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再自保了,就把整个人贡献出来吧!没人知道当时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然而我确实感觉我们之间的连结让他的心稳定下来。我离开之后的半小时内他就过世了。 开放的心性除了连结之外别无他物 詹姆斯是一位七十六岁的老人,因为肺癌和心脏衰竭而不久于人世,大部分的时间他都躺在病床上。虽然他已经非常虚弱了,还是表现得十分友善和开心。他甚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免得别人会认为他无礼。虽然我很喜欢他这个人,我们的连结却不深刻,我也不觉得自己对他有任何明显的帮助。 探望了几次之后,他开始急速恶化,尤其严重的是他出现了间歇性的痴呆现象。他时常会不知道自己是谁或身处何处。他经常面带微笑地看着我,就像一个婴儿一样憨憨地傻笑着。他那副可爱的模样和他对眼前那一刻的享受,令我感到十分喜悦。有时候他会一言不发地长卧于病床上,那时我就坐在他身边为他进行慈爱观想。我以这种方式在心中跟他默默地交流,这样我就不再是一个带着人格面具的心理治疗者,他也不再是一个形容憔悴的带病之身了,我们的关系变成了生命与生命之间的连结。以这样方式来体会他,我对他恶化的情况便越来越能释怀。随着我们契合度的增长,我发现我们彼此相片的时间令自己越来越感到满足。 后来詹姆斯真的陷入了昏迷状态。每天我都前去陪伴他一小段时间。我会坐在他的床边握住他的手,然后将他整个人的影像吸入我的心中,重复地为他默念慈爱愿文。不过,我还是经常会生起想要退缩的冲动。由于自我意识、自我怀疑或自保机制,我有时很想退缩到旧有的舒适假象里。但慈爱观有一部分就是要觉察那遮蔽开放心性的东西是什么?是什么东西固化了这份隔离感?每当恐惧生起或想要退缩时,我就在开阔的空性里去体验那些感觉。恐惧一旦消退下去,慈爱之情便自然生起了。当我们强加在自己身上的那堵墙倒塌时,剩下来的便只有我们与生俱来的连结感了。 当詹姆斯很明显地已经濒临死亡时,我前往医院去向他告别。和他面对面静静坐了一会儿之后,虽然他已经深陷昏迷状态,我还是大声地将心里的话对他说了出来。我握着他的手,弯下身来在他的耳边低声对他说了一句:"再见了"当我亲吻他的额头时,他突然强而有力地抉我的手。那一刻我才深深体会到生命真的是一体的。无限量的爱就这么被释放了出来,虽然不久之后我的围墙又再度竖立起来。我已经很清楚地看到。我们这副小小的头脑是无法想象心中空性有多么宽广的! 人生的目的是什么?(代跋) 我们的启示,我们的召唤,我们对真实人生的渴望,都是为了认清自己的真相-生命的本质乃是众生一体和充满慈爱的,分裂的小我只是一个不断制造苦难的幻像罢了。凭着这份觉察就能使生命之流穿透我们;无限正自由地示现在我们这副受限的肉体上。然而解脱道究竟是什么?学习安住当下,学着去留意所有会阻碍我们开放心性的事物,将它们视为觉醒的道路-包括一切的建构、认同、抑制、自保、恐惧、自我批判及归咎-这些都会让我们和真实的生命隔离。还有什么是解脱之道?不再一味寻找快乐以及逃避痛苦。心甘情愿地如实存在于当下这一刻。不再深陷于流转不停的心念里。修行就是要发现自己的真我:既不想成功之路为什么特殊人物,也不想到哪里去,只是如实存在着。我们的真我远远超越了这副肉身,远远超越了个人的戏码。如果我们执着于自己的恐惧、自己的羞耻感以及自己的苦难,我们就舍弃了与生俱来的感恩之心。因此,当下这一刻,我们是不是正执着于自己的观点?一旦软化了心念中永不停息的批判,我们就能觉醒那一直想被觉醒的心。造成隔离的面纱一被掀开,生命的真相便自然揭露了。不再深陷于自我中心的幻梦,我们就能舍已利人,如同雪中的白鹭一般。光阴似箭。切莫退缩。请珍惜宝贵的人生。 《人生的目的是什么?》完成于我五十岁生日的前一天。我的用意是要以它来启发每日修行的体悟,并且当作是一种提要。自那时起,我在内文上曾经做过几次细微的修润,因为我对修行的体会一直在改变。目前禅修中心把这篇文章当作大家的修行宗旨,许多人觉得它厘清了修行中的一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