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在这种场合下这不正是鳄鱼吃掉了两个妇女的明显证据吗?‘’不是的,鳄鱼只是抓去了她们,把她们交给巫师了,它是巫师的工具,至于脚镯,那大概是它想要作为奖赏拿了去的!‘“宾特里补充说:“对这种被魔鬼迷住了头脑的人有什么办法呢?”①宾特里对于他所从未见过的这种固执地否认明显事实感到震惊。然而这里完全是另一回事。这只不过是“经验行不通”的一个个别例子,当土人的思维已经预先被集体表象占据时,他们的思维就有这种特征。按照这些表象(在这些表象里,第二性原因根本不重要;真正的原因则被想象为神秘的原因),作出了不平常的举动和吃人的鳄鱼不可能是和其他鳄鱼一样的动物;它必然是巫师的工具,或者就是巫师本人。“在大小河流里繁殖着大量短吻鳄,它们常常咬走……土人,而这些土人是这样迷信,以至在发生了这类事件时他们就归咎于巫术;他们昏头昏脑到这种程度,甚至不愿费点事把他们的妇女和孩子经常洗澡和被咬走的那段河围起来。”②①Rev。W。H。Bentley:PioneringontheCongo,i。p。275—6;Cf。ibid。,i。p。317。②JohnMathews:AVoyagetotheSieraLeoneRiver,p。50(178)。-- 45144原 始 思 维在三比西河上游,“据说有一些‘医生’能驱使鳄鱼。假如有谁偷了这些医生中什么人的牛,这医生就来到河边。他走进河里,说道:‘鳄鱼,到这里来,去给我抓住那个偷走我的牛的人。‘鳄鱼听懂了他的话。如果第二天早上这医生知道鳄鱼在河里咬死了什么人,他就说:‘这个人是贼。‘“①因此,每一次新的偶然事故不但不会动摇土人的信念,反而会成为这信念的一个新的证明。他将去寻找并找出犯罪的巫师,惩罚他,欧洲人的非难在他看来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更没有道理。“两个人被鳄鱼咬走了。但土人们断定鳄鱼没有咬人的习惯。因而这是一些鳄鱼巫师,这个区的首领被公认为巫术犯罪者……他当然坚持自己无罪,但他还是被迫喝了毒药接受神意裁判,以证明自己的无罪。坏蛋‘医生’下了致命的药量……我们一点儿办法也没有。“②在新几内亚(伍德拉克岛)也发现了十分相象的集体表象。“穆鲁亚村的阿维旦(Avetan)的妻子毛地加(Maudega)到邻近的纳布道村去作客,回来时他领着纳布道村的首领布亚玛依(Boia-mai)的女儿。这孩子不幸被鳄鱼咬走了。为了报仇,布亚玛依、他的儿子和他村的其他人杀死了毛地加和她的三个亲属……在审判中,布亚玛依的儿子作了下述声明:‘我们杀死这些人是对的……毛地加把我的妹妹领到她村里去,她留在我们那里的时候就给短吻鳄施了巫①E。Jacotet:′tudesurlesLanguesduHautZambèze,Ⅲ,TextesLouyinp。170,Publicationsdel‘écoledesLetresd’Alger,xvi(1901)。②Rev。W。H。Bentley:PioneringontheCongo,i。p。317。-- 452原 始 思 维54术,迫使它从水中走出来,抓走我的妹妹并把她吃了。“①在受害者的亲属们的意识中甚至没有一点关于偶然事件的观念。鳄鱼只能是一个工具。墨雷(。Muray)又报道说,在离此不远的地方,“鳄鱼是逃犯的巨大威胁,在巴布亚湾部分地区流传着一种信仰:鳄鱼是政府当局的同盟者。这个信仰是以下面一件事情为根据的:从监牢中逃出一个囚犯在渡河时被一只鳄鱼咬伤得很厉害……然而,并不是所有的鳄鱼都为政府效劳。大多数鳄鱼仍然是忠于巫师的,它们只是在接到巫师的命令时才去攻击人。有一次我要渡过一条河去,人们都说这条河满是鳄鱼。我问陪送我的那个土人怕不怕。他回答我:‘不怕,只要没有人作普利普利(。。。。Puripuri)来反对你,鳄鱼是不会动你的。但如果有谁这样作了,那你反正是逃不了的:他会用这种那种办法来收拾你,即使不通过鳄鱼,也可以用其他什么办法。这样一来,鳄鱼本身反倒没有关系了。”②危险根本不是在这里面,动物本身没有什么可怕的,假如它袭击过客,那是因为他被“出卖”给它了。如果我们想要去确定土人们是怎样想象巫师与动物之间。。的关系,我们就会碰到差不多是不可克服的困难。他们的思维不服从我们的思维所服从的那些逻辑要求。在这种场合中,如同在其他许多场合中一样,他们的思维服从于互渗律。巫师与鳄鱼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巫师可以变成鳄鱼,但又不与鳄鱼合为一体。以矛盾律的观点看来,二者必居其一:要①J。H。P。Muray,Papua,p。128—9(1912)。②J。P。H。Muray,Papua,p。237—8。-- 453644原 始 思 维么巫师与鳄鱼是一个东西,要么他们是两个不同的实体。但原逻辑思维能够使自己立即适合这两个不同的论断。观察者们诚然感到了这种互渗的性质,但他们没有方法来表现它。他们时而着重指出这两种生物的同一性,时而又指出彼此的特殊性;他们的语言中的混乱是很值得注意的。例如,“巴洛。。吉“(。balogi)(巫师)被认为有把死人移进蛇、鳄鱼等等的身体里去的能力。这种迁移往往对鳄鱼有效,因而这个既不是神甚至也不是魔的怪兽成了害怕和尊敬的对象。它与那个实现这种变化的人合而为一;在他们之间可说有一种秘密协定、完全的谅解。这个人命令鳄鱼去抓住某某人,鳄鱼就会去执行命令而且不会弄错……我们所说的这一切解释了,为什么有人被鳄鱼咬走以后,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出那个派遣怪兽的穆洛吉(。。。mulogi),同时总是能够找到犯罪者。他的命运很快就决定了。①班加拉人(Ban-gala)②相信,“假如鳄鱼没有得到莫洛基(莫洛基没有进到鳄。。。moloki)(巫师)的命令,假如。。。鱼的身体里,使它去横行,那么,鳄鱼是永远不会作这种事情的(即不会推翻船并咬走人)。“③这样一来,这位传教士把这两个假设分开来看了,但对土人来说,它们却是以一种我们所不能理解的方式彼此合而为一的。杰出的观察者迪斯秋(G。leTestu)说,在加蓬河地区①P。EugèneHurel:“ReligionetviedomestiquedesBakerewe,”Anth-ropos,vi。p。88(191)。②居住在刚果河上游。——汉译者注③Rev。J。H。Weeks:“AnthropologicalNotesontheBangalaoftheUperCongoRiver,”J。A。I。,xix。p。49—50。-- 454原 始 思 维74(法属刚果),“对老虎人的迷信,其愚昧不亚于对巫术的迷信。这种迷信以两个形式出现。在一种情形下,犯了罪的老虎(以及豹子)实际上是属于某人所有的,它服从这人的指挥,执行他的命令;这个老虎象其他动产一样遗传给他的继承人。他们常说,某某人有老虎。在另一种情形下,老虎只是某某人的化身;他们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具有老虎形状的人,而老虎只是在形状上是老虎,或者实际上是一个人真正化身为老虎……土人们关于老虎人的观念是极端模糊的。“①列奥纳德少校把这种事情描写得稍有不同。“乌特西的一个老太太被控杀死了奥鲁(Oru),她把自己的魂投进鳄鱼的身体里,吃了奥鲁,但她又不象可以认为的那样把身体和一切都变成鳄鱼。这种变化的不可能,无论如何在这个特殊例子中是由下面的事实清楚地表现出来的,即另有五个妇女也受到同样的控诉。按照土人的观点,许多魂可以同时附在一个东西上或者钻进一个动物的身体里,尽管通常都不是这样。“②可是请看一个土人的亲口叙述吧:“可能发生这样的事,白天当太阳挂在头顶上的时候,你可能正和一个人对饮棕榈酒,同时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体里蹲着一个恶灵。傍晚,你听见‘恩科利!恩科利!‘(’nkole!nkole‘)(鳄鱼的叫声),你就知道,这些怪兽中的一个伏在靠岸有淤泥的水中,窥伺着某个去汲水的可怜的牺牲者。晚上,当你的鸡窝里发出惊惶①G。LeTestu:NotesurlesCoutumesBapounoudanslaConscrip-tiondelaNyanga,p。196—7。②MajorLeonard:TheLowerNigeranditsTribes,p。194(1906)。-- 455844原 始 思 维的咕哒的叫声把你惊醒时,你会发现,猛土拉(。。。muntula)(野猫)来访以后,你的家禽的数目短了一些。原来,和你喝棕榈酒的那个人、在河岸咬走了不谨慎的村民的那只鳄鱼、偷走了你的鸡的那只猫,全都是那个被恶灵迷住了的人变成的。“①这里,十分清楚地表现了互渗。只要土人感到它是实在的,他就不会问自己这个互渗是怎样实现的。Ⅴ由于没有偶然的事物,又由于原始人不耐烦去查明引起或不引起某个现象的条件,所以由此得出的结论是,原始人是怀着一种比普通的惊奇强烈得多的情感来感知一切意外的、不平凡的事物。关于不平凡的、意外的事物的观念,虽然不象在我们这里那样清楚,但仍然是原始思维所十分熟悉的;这是与我在另一个地方分析过的关于邪气、奥连达、卜。。。。。。西拉(。。Psila)等等的观念类似的观念,这些观念既是一般的又是具体的②。不平常的事物可以成为比较常见的事物,原始人对第二性原因的不关心,可说是由对一切使地震惊的东西的神秘意义的一贯密切的注意来给予补偿了。因而,观察者们常常指出,原始人其实对任何事物都不惊奇,但他仍然很容易受情感的支配。因为缺乏理性的求知欲,所以随之而来的是他对一切使他震惊的事物的出现的极端敏感。①E。J。Glave:SixYearsofAdventureinCongoLand,p。92(1893)。②参看第四章,第128—130页。-- 456原 始 思 维94此外,在不平凡的现象中,还应当把那些发生得很少但已经在集体表象中占着一定地位的现象与那些根本不能预料其出现的现象区分开来。例如生孪生子是比较少见的事,但无论如何是大家都知道的现象。差不多一切不发达民族都给孪生子的诞生举行整整一系列仪式;不可抗拒的前概念决定了,在这种场合下应当怎样行事才能防止可能以这种现象为征兆或原因而发生的危险。在日食或月食方面也可以见到同样的情形。但是,在遇到绝对意想不到的现象时,则原始人的举动是根本无法预先确定的。当这种现象发生了(这是相当常有的事),它对原始人的思维又有什么影响呢?意外现象不会使原始人感到出其不意。他立刻认为在它里面表现了神秘的力量(神灵、死人的灵魂、巫术影响,等等),通常他是把它解释成大灾大难的预兆。-- 457第 十 章神秘的和看不见的力量Ⅰ从上一章的叙述中,我们似乎易于理解为什么原始人的思维不竭力弄清我们叫做现象的原因的那种东西。他们的求知欲的缺乏并不来源于智力麻痹,也不来源于智力衰弱。严格说来,并没有什么缺乏;用经院哲学的语言来说,这里没有“缺陷”或“否定”的根据,却有实在的和肯定的根据。它是下面一个事实的直接的和必然的后果,即原始人是在一个许多方面都与我们的世界不相符合的世界中生活着、思考着、感觉着、运动着和行动着。因此,生活的经验向我们提出的那许多问题在他们那里是不存在的,因为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已经早就作出了,或者更正确地说,因为他们的表象系统使他们对这些问题不感兴趣。我已经在别处解释了那些使我们把这种类型的思维看成是“神秘的”和“原逻辑的”思维的理由。对这种思维下一个精确的定义是很难的。欧洲人的意识,即使是象诗人和形而上学家那样最富想象力的意识,比起原始人的意识来也是太过于肯定了。要使我们适应那种完全违反我们天赋的智力-- 458原 始 思 维154样式,我们就必须铲除我们的那一切最根深蒂固的智力习惯,而抛开了这些习惯,我们又觉得根本不能思维了。对原始人的思维来说,它的前关联(它们与我们对任何。。现象的原因探求的需要一样是强制性的)毫不迟疑地确定着从某种感觉印象到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的直接转变。或者更正确地说,这甚至不是转变,因为这个用语适合于我们的推理运算,但它不能准确地表现那个看起来更象直接的或者直觉的理解的原始人的智力机能。当原始人感知着呈现给他的感觉器官的东西时,他也想象着如此表现出的神秘力量。他进行由彼及此的“推论”,并不比我们在听到一个词的发音时对它的意义的“推论”更费事。按照贝克里(Berkeley)的十分精辟的见解,我们实际上是在听到这个词时就理解了它的意义,正如我们看出人的脸上的同情或愤怒的表情,并不需要预先感知这些感情的标志以便接着来解释这些标志一样。这不是连续两次完成的行动,这是一下子就完成的。在这种意义上说,前关联就等于直觉。当然,这种直觉不能使看不见的东西变成看得见的,或者使摸不着的东西变成摸得着的;它不能提供一种对知觉范围以外的东西的感性印象。但是,它能提供对于看不见的和感官所不能及的力量的存在和作用的盲目信赖,而这种盲目。。。。。信赖即使不超过对感官本身所提供的那种东西的信赖,至少也是与它相等。对原逻辑思维来说,这些实在因素(它认为这些因素最重要)并不比其他因素更少实在性。正是这些因素在解释发生着的一切事物。严格说来,甚至不能说发生着的事物需要解释,因为正是在事物发生着的那个时刻,原逻-- 459254原 始 思 维辑思维立即形成了一个关于以这种方式表现着的看不见的影响的表象。事实上,对原始人来说,他周围的世界就是神灵与神灵说话所使用的语言。原始思维记不得是在什么时候学会这种语言的,它的集体表象的前关联使这种语言完全成为天然的东西。。。。以这个观点看来,原始人的经验应当比我们的经验更复杂,内容更丰富。假如把原始人的智力活动的表面上的贫乏与我们的智力活动的积极性加以比较,这个观念初看起来似乎是悖理的。此外,我们不是指出过,每有可能他们就避免思考,而且最简单的推论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难于忍耐的麻烦吗?然而,如果我们补充一句:这里谈的是他们的“直接”经验,那么,我们的奇谈怪论就变得比较容易接受了。我们的经验乃是比较少量的材料与无穷多的推理的总和。相反的,原始思维的经验包含的推理只占极小的比率,然而它却包含了许多直接材料,尽管在原始人看来,这些材料也是实在的,甚至比感觉器官提供的材料更实在,但我们却拒绝承认它们的客观价值。正是这些神秘材料太多和感官所提供的材料与看不见的影响之间的占支配地位的前关联的存在,使得我们的经验赖以发展的推理不为他们所需要,正是它们妨碍着原始思维依靠它的经验来使自己得到丰富。当我们面前呈现着不论什么新事物,我们知道,我们必得去寻找对这个新事物的解释,而随着我们的知识的增长,我们的问题的数量也将增多。相反的,原始人在遇见任何新事物时已经预先知道了它所需要知道的一切。它在一切不平凡的事件中,立刻就看出了一种看-- 460原 始 思 维354不见的力量的表现。另方面,它不象我们的思维那样趋向于真正的认识。它不知道知识的乐趣和益处。它的集体表象经常具有极大的情感的性质。它的思维和语言只具有极微弱的概念性,也许正是在这一点上最容易估量出他们的思维与我们的思维的距离。换句话说,原始人的智力活动(因而他们的社会制度)决定于下面这个主要的和根本的事实,即在他们的表象中,感性世界与彼世合而为一。对他们来说,看不见的东西与看得见的东西是分不开的。彼世的人也象现世的人一样直接出现;彼世的人更有力更可怕。因此,彼世比现世更完全地控制着他们的精神,它引导着他们的意识避开对于我们所说的客观材料的推理。既然生命、成功、健康以至自然界的整个结构,一切的一切,事实上永远都决定于神秘的力量,那又何必劳神去推理呢?假如人的努力能够提供任何东西,那么这种努力不是应当首先用于解释、确定、如果可能并引起这些力量的出现吗?实际上,原始人的思维正是竭力按照这条路线来发展自己的经验。Ⅱ经常占据着原始人的思维的那些看不见的力量可以简略地分成三类(其实这三类常常是彼此重复的):这首先是死人的鬼魂;其次是使自然物(动物、植物)、非生物(河流、岩石、海洋、山、人制造的东西,等等)赋有灵性的最广义的神灵;最后是以巫师的行动为来源的妖术或巫术。有时候,这三类的分界线是划得很清的。例如,按柏惠尔-勒舍的说法,-- 461454原 始 思 维在罗安哥,巫医是与那些能使物有灵性的神灵合作的,但他们无论如何不愿与他们十分害怕的死人的鬼魂打交道。在其他地方,这种区分是比较不太明确的(或者是观察不太准确),从死人的鬼魂向其他看不见的存在物的转化似乎是不知不觉进行的。但是,在低等民族中,这些神秘的影响处处是或者差不多处处是直接发生作用的,而把它们作为占优势的因素包括进去的前关联则又把自己强加给集体表象。这个事实是大家都很熟悉的,我只举几个例子来说明它。在纽豪斯(R。Neuhaus)博士发表的著作中得到如此认真研究的德属新几内亚巴布亚人各部族那里,“巫术所起的作用比鬼的吓人作用更重要。假如不下雨或雨下得太多,假如收成不好,假如椰子不结果,假如猪死了,假如狩猎和捕鱼不顺利,假如发生地震,假如海啸扫荡了沿岸的村庄,假如疫疠猖獗,则自然原因永远也不足以解释这些事物;这里总是有巫术在起作用。”①按照卡伊族土人的见解,没有人是自然的死。甚至老年人的死,他们也断言是死于巫术,这与可能出现的任何不幸事故是一样的。一个人摔死了,这是巫师使他摔死的;野猪伤了什么人,蛇咬了什么人,这也是巫师干的事。巫师还能够在远处发生作用,使妇女在分娩时死去,等等②。在大多数原始社会中,巫术可说永远在伺机干坏事和伤害人。巫术有“无穷的可能性”,它一有机会就要表现自己的①R。Neuhaus:DeutschNewGuinea,i。pp445—6。②R。Neuhaus:DeutschNewGuinea,i。p。140。-- 462原 始 思 维554力量。而机会又是无限多的;所以不能预先全都意料到。巫术是在它发生作用的那一瞬间表现出来的;当它被发现时,坏事已经干完了。因而,原始人在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中根本不能来预见并试图阻止等待着他的灾难。他随时随地都害怕着巫术,并认为自己注定了是巫术的牺牲品。这就是那些可以解释原始人在发现巫师施巫术时对他表示疯狂愤恨的原因之一,而且是相当重要的原因。这里,问题不仅在于为了巫师过去使他们遭受的苦难和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使了多少次和涉及多大范围的巫术而对他进行报复。他们首先想到的是要摧毁巫师在将来可能用来反对他们的那些东西。唯一的办法是杀死巫师(通常是把他扔进水里或者烧死),这样一来,一下子就消灭了蹲在巫师身体里并通过他来发生作用的那个恶灵。巫师可能施展的巫术是不可数计的。假如他“注定”某人必死,他就去弄到属于这个人的和由于互渗而与他同一的什么东西(比如头发、指甲屑、大便、小便、足印、影子、像、名字以及诸如此类),然后对这些东西施行一定的巫术就能害死这个人。或者他用巫术的办法使这个人的独木舟漏水,使他的枪打不响,或者在晚上睡着的时候,他割开这个人的身体,掏走他的命根,即取出他腰子上的脂肪。或者他把自己的牺牲品“出卖”给野兽、蛇或敌人。或者他做到使树木倒下来砸死他的牺牲品,或者使石头从山岩上掉下来砸死他,如此等等,以至无穷。必要时,巫师本人也可以变成野兽。我。。。。们已经见到,在中非洲,咬走人的鳄鱼从来就不算是普通的动物,它们被看成是巫师的驯服的工具或者甚至就是巫师鳄-- 463654原 始 思 维鱼。在英属圭亚那,“不同寻常的大胆接近人的美洲虎,常常使得即使勇敢的猎人也要失去勇气,猎人立刻会想到它可能是卡耐依马老虎(。。。。。。Kanaimatiger)。印第安人暗自思量:‘如果它只是一只普通的野兽,我可以用枪或用箭把它杀死;但如果我袭击的是一个杀人的人,是可怕的卡耐依马,我会落。。。。得什么下场呢?‘许多印第安人相信,这些卡耐依马动物附着嗜血成性并喜欢吃人肉的人的魂。“①。——(这个信仰与我们在中非遇见的那种把巫师当成吃人的人来害怕的信仰相似。)据多布里茨霍菲尔说,阿比朋人也有和英属圭亚那的印第安人完全相同的说法。阿劳堪人“只要看到什么鸟或兽有了不同寻常的行动,立刻就得出结论说,它是被鬼魂缠住了。狐狸或美洲豹夜里在他们的茅屋附近游荡,这就是女巫来看能不能偷点什么。土人们只是赶走野兽,由于害怕报复,尽量不让它受到一点儿伤害……一切不能立即以自然的和看得见的原因来解释的东西,都被认为是或者由恶灵或者由巫术造成的。”②按照桂瓦拉(T。Guevara)的说法,阿劳堪人“把他们看见的或者自己碰到的一切不同寻常的事物都归因于恶灵或者超自然原因的干预。不论是收成不好,家畜的瘟疫,从马背上摔下来,疾病,死亡……这一切永远是巫师干出来的。人的寿命,一生中遇到的一切灾难等等,都是由巫师决定的。“③那些用来防御可能的巫术的驱邪符、护身符、咒语,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