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体。所以应当何时把新的个体看做是自主的,是在受精时,分娩时,还是在断乳时?这并不太清楚。值得注意的是,雌性作为分离的个体表现得越明显,生育的连续性对它的分离性的顽抗也就越专横。鱼类和鸟类在胚体发育以前就把卵子从体内排出,它们受后代的束缚不像雌性哺乳动物那么严重。雌性在生出后代后,重新获得了某种自主性——在它与后代之间形成了某种距离;而这种分离又让它致力于后代。它在为后代谋利方面显示出能动性和创新性。它用搏斗保护后代不受其他动物的侵扰,甚至可能会变得有攻击性。但在正常情况下它不想去证实它的个体性;它对雄性或其他动物没有敌意,极少显露出好斗的本能。中尽管有达尔文的性选择论(这个学说目前很有争议),雌性还是不加歧视地接受偶然出现在身边的任何雄性。雌性并非缺乏个体能力——实际情况完全相反。它偶尔摆脱母性的奴役时,有时也能够和雄性保持平等。母马和公马跑得一样快,母猎狗和公猎狗一样嗅觉灵敏;测试证明,母猴和公猴一样聪明。只是雌性并不认为这种个体性是属于它自己的。雌性为了物种的利益放弃了它,物种要求雌性作出这种放弃。许多雄性则完全不是这样。如我们所见,甚至在向下一代超越时,它本身也还是分离的,在自身中保持了它的个体性。从昆虫到最高等动物,这一特征始终存在。即使在鱼类和鲸类当中,虽然它们和平地生活在混合水族中,雄性在发情期也还是要离开其他同类,把自己隔离起来,变得对其他雄性有攻击性。雌性的性欲是直觉的、直接的,雄性的性欲却是间接的、通过中介环境感受到的。在雄性的欲望和满足之间有一段它要主动克服的距离。它要努力找到雌性,触摸和爱抚雌性,让它在插入之前安静下来。如我们所提到的,在这种活动中,雄性用的器官往往比雌性用的发育得好。值得注意的是,导致产生大量精子的生命冲动,在雄性也是通过鲜艳的羽毛、闪闪发光的鳞片、触角、犄角、鬃毛等外观表现出来的,通过它的声音和它的旺盛生命力表现出来的。我们不再认为雄性在发情期穿的“华丽的结婚礼服”,或作出的诱惑姿态,具有选择的意义。但它们确实表明了生命力,使雄性突然产生了虽然多余但却极其楚楚动人的光辉。这种生命力的过剩,这些指向交配的活动,以及对它在性交时有权支配雌性的绝对证实,都有助于它在进行生命超越时维护雄性个体。在这方面,黑格尔是正确的,他看到了雄性有主观成分,而雌性则始终致力于物种。主观性和分离性直接预示着冲突。攻击性是发情的雄性的特征之一,但不能用配偶竞争来解释,因为在数量上雌性和雄性大体相等。这种竞争倒是应当用好斗的意愿来加以解释。或许可以说,在生殖前雄性认为会导致物种永存的那种行为是它自己的权利,并且雄性在与同类的争斗中进一步证实了其个体性的真实性。物种居于雌性体内,吸收了它大部分个体生命;与此相反,雄性却将物种的生命力并入它的个体生命。无疑雄性也屈从于它无法控制的力量:精子在它体内形成,它周期性地感到发情冲动。但这些过程在雄性机体所占的总量,要比发情期在雌性机体占的总量少得多。精子的产生不是消耗性的,实际上卵子的产生也不是消耗性的。让雌性完成需要耗费大量精力的任务的,是受精卵在成年动物体内的发育。性交是一种可以迅速完成的动作,几乎没有消耗雄性的生命力。雄性几乎没有显示出父性的本能。雄性在性交后往往将雌性遗弃。如果它作为家庭群体(一夫一妻制家庭,一夫多妻制家庭,或群婚家庭)的头领留在雌性身边,一般来说是它在供养和保护这个共同体。雄性只是在极其罕见的情况下才去直接关心幼体。在具有高度个体发展能力的物种中,雄性对自主性的强烈要求往往会圆满地得到满足,而在较低等的动物中,这往往意味着它的毁灭。雄性一般比雌性更大、更强壮、更敏捷、更具有冒险精神;它过着较为独立的生活,它的活动更有自发性;它的支配欲更强,也更为专横。它在哺乳动物社会永远是长官。世界上的任何事物永远不会完全清楚。雄性和雌性这两种类型也并不总是任渭分明。虽然它们有时在毛皮颜色上,或在斑点和斑纹的排列上呈现出二态性,似乎界线十分分明,可是另一方面,也可能出现难以区分的情形,甚至它们的功能也难以分辨,如许多鱼类。不过就整个动物界而言,尤其在最高等的动物中,两性表现出了物种生命的两个不同方面。它们之间的差别,并不像有人宣称的那样是主动性与被动性的差别;因为卵子的细胞核是主动的,而且胚体发育也是一个主动的、充满活力的过程,并非是一种机械的展开。把这种差别说成是变化与持久的差别,这未免过于简单。因为,精子只是由于它的生命力在受精卵中得到维持才可能进行创造,而卵子只有经历发育变化才可能得以存留,如无这种变化,它会退化和消亡。然而,在维持和创造(两者都是主动的)这两种过程中,综合形成不是以同一方式完成的,这倒是实际情况。维持就是否定瞬间的分散,就是在瞬间的流动中形成连续性。创造就是将一般来说不可缩减的、分离的现在,从暂时的统一中一笔勾销。当然雌性的连续生命在不顾分离而追求实现,但分离成新的个体的力量却是雄性的能动性引起的。所以雄性可以自由地表现它自己,物种的能量与它自己的生命主动性完全地并为一体。相反,雌性的个体性同物种的利益是对立的,仿佛它被外力所占有——被异化。所以在有关机体的个体化比较明显时,如在高级形态,两性的鲜明差别并没有缩小,反而在扩大。雄性可以找到越来越多的方式,利用它所控制的力量;雌性则越来越强烈地感到自己在受奴役,它本身的利益同生殖力的冲突在加深。母牛和母马分娩时比老鼠和兔子分娩时更痛苦、更危险。在雌性中个体化程度最高的女人,在这种痛苦和危险面前,似乎最脆弱、最易受摆布:她在满足命运的要求时最有戏剧性,同雄性的差别也最大。和大多数动物一样,人类两性的数量也接近相等。在西方,男女的比例大约是1仍.5:lin。两性在胚胎学上的发育是相似的;不过,女性的原始生植上皮(卵巢或睾丸由此发育而来)在较长时间是中性的,所以,由于受荷尔蒙的影响时间较长,它的发育往往可能是颠倒的。因而多数假两性人在基因型上也许是女性主体,后来男性化了。或许有人会认为,男性组织最初就是这样确定的,而女性胚胎呈现出女性特征的过程却较为缓慢。但是,现在人们对胎儿生命的这些早期现象仍然了解甚少,尚不能作出任何明确的解释。生殖系统一旦确定,就会在两性形成对应。两性的性荷尔蒙属于同一化学基,即固醇化学基。所有的荷尔蒙归根到底均来自胆固醇。它们制约着体质的第二性征差别。不论是荷尔蒙的化学方程式还是解剖学上的特质,都不足以给人类女性下定义。让她特别有别于男性的是她的功能发育。男性的发育比较简单。从出生到青春期,他的发育是有规律的。精子生成始于十五六岁,并持续到老年。随着精子的出现,荷尔蒙也开始产生,形成了男性身体的特征。此后,男性的性生活通常与他的个体生存是统一的:在他的欲望中,在他性交时,他对物种的超越同他的主观性是一致的——他就是他的身体。女人的经历要复杂得多。尚在胚胎生命中就已确立了卵母细胞的供应,卵巢里大约有4万个不成熟的卵子,每个都在卵泡里,最后也许有以D个会发育成熟。从出生时起,物种就已经占有了女人,而且这种控制很容易加强。女人降;临到世界上以后,由于卵母细胞突然增大,经历了最初的青春期。后来卵巢缩小到只有原来的l/5——有人也许会说,女孩子终于有了一次喘气的机会。尽管她的身体在发育,她的生殖系统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有些卵泡变大了,但没有成熟。小女孩的成长过程同小男孩相似;在年龄相同的情况下,她有时长得甚至比他还高,还重。但在青春期物种重新坚持了它的权利。在卵巢分泌物的作用下,正在发育的卵泡的数量增加了,卵巢里容纳了更多的血液,变得更大,其中一个卵泡成熟,于是开始了第一次月经期。生殖系统的大小和形状开始固定,身体开始具有女性的轮廓,内分泌平衡开始确立。值得注意的是,这一事件自始至终具有危机的一面。女人的身体的确不是未经反抗就允许物种来接管的;但这一反抗是折磨人的、危险的。青春期以前,男女孩子的死亡人数大致相等。从14岁到18岁,男女孩子的死亡比例是lin:口8,18岁到22岁,这一比例是lin:105。这个时期女孩子频繁出现萎黄病、肺结核、脊柱侧凸(脊柱弯曲)和骨髓炎(骨髓发炎)之类疾病。有时青春期发育变态早熟,提前了四五岁。与此相反,另一些女孩子的青春期还没有形成,她们还处在幼年状态,受着月经失调(闭经或经痛)的折磨。有些女人由于肾上腺分泌过度,显露出男性化的迹象。这些变态并不代表个体对物种的胜利;逃避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物种在奴役个体生命时,同时也在支撑和养育着它。这种二元性表现在卵巢功能方面,因为女人的生命力植根于卵巢,而男人的生命力植根于睾丸。在男女两性当中,被阉割的个体不仅仅是不育的,他或她还会倒退、退化。由于结构不当,整个机体缺乏活力、失去平衡;只有在它的生殖系统长大并成熟时,它才可以成长并且成熟。而且,许多生命现象同主体的个体生命没有关系,甚至可能会成为危险的根源。在青春期开始发育的乳腺,对女人的个体结构不起任何作用,在生命的任何时候都可以把它们切除掉。许多卵巢分泌物是为卵子服务的,它们促使卵子成熟,使子宫适应卵子的需要。就整个机体而言,这些分泌物与其说有助于调节,倒不如说有助于失衡——女人与其说在适应本身的需要,倒不如说在适应卵子的需要。从青春期到绝经期,女人成了戏剧表演的场所。这出戏剧在她体内展开,却同她本人没有关系。盎格鲁一撒克逊人称月经是“祸根”;从女人个人角度来看,月经期的确是一种负担,一个无用之物。在亚里士多德时代,人们认为,如果受精发生,每个月流出来的经血是准备用来形成婴儿的血和肉的。这个古老观念的真实性是基于这个事实:女人的确是一次又一次地为受孕大致奠定了基础。在低等动物中,发情期受特定季节的限制,并不伴随着流血现象。只是在灵长目动物(猴子、猿和人)当中,发情期的特征才是每月流一次血和程度不等的疼痛。每隔14天左右,就会有一个包着卵子的格拉夫氏囊状卵泡变大、成熟,分泌出荷尔蒙卵泡素(雌激素)。排卵大约发生在第14天:卵泡凸出卵巢表面并且破裂(有时伴有轻度流血),卵子进入输卵管,破裂部分变成黄体。后者分泌出荷尔蒙孕素,它在月经期的第二阶段作用于子宫。于是子宫内膜开始变厚,具有腺的功能;它布满血管,在子宫内形成一个摇篮,准备接受受精卵。这些细胞的增殖是不可逆的,如果受精末发生,一内膜碎片不会被吸收。在低等哺乳动物那里,这些碎片可以逐渐排出,也可以通过淋巴管排出。但在女人和其他灵长目动物那里,变厚的子宫内膜突然破裂,血管和血流空间被开通,血块随着经血缓慢地流出。然后,黄体退去,子宫的折皱内膜再度形成,月经期的卵泡期重新开始。这个复杂过程的许多细节至今仍是不可思议的。它波及整个雌性机体,因为在卵巢同其他内分泌器官,如同脑垂体、甲状腺和肾上腺之间,有一种荷尔蒙反应,使中枢神经系统、交感神经系统乃至全部内脏受到影响。几乎所有的女人——85%以上,在月经期间都表现出程度不同的痛苦征兆。血压在行经开始前上升,后来又降了下来;脉搏跳动次数增加。体温常常升高,因而经常发烧;腹部疼痛;常会看到一种先是腹泻后来又便秘的势头;还经常出现好大、闭尿和蛋白尿。许多女人还患有咽喉炎、视力和听力障碍;足经开始对排汗增多,伴有一种saipo〔特殊〕气味,它很浓,可能一直持续到月经结束时。基础新陈代缴的速率上升,红血球数目下降。血液里含有通常贮存于组织的物质,特别是钙盐。这些物质的存在对卵巢、甲状腺和脑垂体(脑垂体对子宫内股的变化起调节作用)有影响。甲状腺变大,脑会作更加活跃。这种腺的不稳定导致神经的极度不稳定。由于经常头痛,中枢神经系统受到影响,交感种经系统过分活跃;潜意识控制中枢神经系统受到减弱,痉挛的反射复合能力被解除,从而导致性情明显反复光常。女人这时比平时更容易激动,更神经质,也更烦躁,并可能会出现严重的心理紊乱。在月经期,她十分痛苦地觉得她的身体是个模糊的异物。她的身体实际上是一个顽固的外来生命的牺牲品,这个生命每个月在她的身体里做一次摇篮,然后又把它毁掉。每个月都要为孩子做好一切准备,然后又防污班排队和男人一样,女人也是她自己的身体,但能的身体又是个和她自己有区别的某物。当受精已经发生,分裂的卵子落入子富并在那里发育对,女人感受到一种更为深刻的异化。诚然,怀孕是一个正常过辍,如果它在身体健康和营养正常的情况下发生,对母亲不会有什么害处。在母亲和胎儿之间形成的某些相互作用,甚至对她有益。不过,尽管乐观的观点具有异常明显的社会效益,妊娠仍是令人疲惫的苦差事,它不但不会给女人带来任何好处,反而要她作出巨大牺牲。妊娠在第一个月,常伴有食欲减退和呕吐,而任何家养的雌性动物都不会出现这些现象,它们标志着机体对物种侵犯的反抗。此外还伴有磷、钙和铁元素的丧失,而铁元素日后很难弥补;新陈代谢过分活跃刺激了内分泌系统;交感神经系统越来越兴奋;由于缺少铁元素,血液比重下降;一般来说,“人们在禁食和饥饿时,在经常流血时,在病后恢复时”,也会发生类似情况。一个身体健康而且营养良好的女人,她的全部期望就是,分娩后能不太困难地弥补这些损失。但是,频繁出现的严重意外或是少是危险的紊乱,成为怀孕过程的明显特征。如果女人的身体不强健,如果没有采取保健措施,多次分娩就会让她早衰和身体变形,农村贫困妇女当中常有这种情况发生。分娩本身是痛苦而危险的。在这场危机中,身体的运作显然并不总是对物种和个体都有利。婴儿可能会死去,另一方面,婴儿出世也可能会夺走母亲的性命,或让她慢性失调。哺乳也是件令人讨厌的差事。有些因素,特别是荷尔蒙催乳激素,会促使乳腺分泌出乳汁。某种炎症和经常发烧可能会伴随这一过程。无论如何,哺乳的母亲是在用自己的生命资源去喂养新生儿。物种与个体的冲突,有时在分娩时会具有戏剧性的力量,使女性身体产生一种令人不安的脆弱。人们说得好,女人的“腹部是虚弱的”。的确,她们内部有一种敌对因素——这就是消耗她们生命力的物种。让她们生病的原因往往不是某种外部感染,而是某种内部失调。例如,子宫内膜对异常刺激的反应,常使子宫内膜非自然地发炎。如果月经后黄体继续存在而不是脱落,输卵管和子宫内膜就会发炎,如此等等。女人虽然在最后摆脱了物种的铁腕控制,却又陷入另一场严重的危机之中。停经现象,即青春期的反面,会在45岁至SO岁之间出现,卵巢活动的减弱和消失,导致了个体生命力的枯竭。也许有人会认为,起代谢作用的腺,如甲状腺和脑垂体,会以某种方式弥补卵巢的功能。因而,应当注意的不仅是因生命变化而自然发生的机能降低,还有高血压、情绪激动、神经质以及间或发生的性欲亢进等兴奋征兆。这时有些女人会开始发胖,另一些则会开始男性化。多数女人形成了新的内分泌平衡。这时女人从女性本性强加给她的奴役中解放了出来,但不应当把她比做阉人,因为她的生命力并没有减弱。更重要的是,她不再是那种不可战胜力量的牺牲品。她就是她自己,她和她的身体是一致的。有人说,到一定年龄,女人会构成“第三性”;的确,她们虽然不是男性,可也不再是女性。这种对女性生理的解脱,确实常常表现为健康、平衡和具有活力,而这些是她们以前所缺少的。除了基本性征,女人还有多种第二性征,它们多多少少是作为第一性征的结果并借助于荷尔蒙的作用直接产生的。平均来说,女人比男人矮,体重比男人轻,骨骼较为纤细,骨盆较大,这可以适应怀孕和分娩的功能。女人的结缔组织积存着脂肪,所以她的体形比男人丰满。总之,男女的外貌,如体格、皮肤和毛发,有明显的不同。女人的肌肉力要小得多,大概只及男人的2/3。她的肺活量较小,肺和气管也要小一些。她的喉咙比较小,所以女性的声音比较高。女人的血液比重较小,血红蛋白的含量较少,所以她的身体不如男人强健,比较容易患贫血症。她脉搏跳动得较快,血管系统不那么稳定,随时都会脸红。不稳定性是。女人一般组织的极明显特征。除了别的方面,男人在钙代谢方面也表现出较大的稳定性,而女人只能固定住很少的钙,而且在经期和孕期还要失去大量的钙。看来,卵巢对钙起一种分解代谢作用,因而不稳定性给卵巢和甲状腺造成困难;女人的甲状腺比男人发达。内分泌紊乱影响了交感神经系统,所以神经与肌肉的控制会失常。这种不稳定性与缺乏控制,构成了女人唯情论的基础,它和循环系统的不稳定,如心悸和脸红等,密切相关,所以女人容易激动,如流泪、歇斯底里地大笑和神经质等。这再度清楚地表明,这些特征大多源于女人对物种的从属性,而且我们还可以从这个考察得出极惊人的结论:即在所有的雌性哺乳动物当中,女人所受到的异化最深(她的个体性是外部力量的牺牲品),同时她对这种异化的反抗也最为激烈;在其他雌性中,生殖对机体的奴役并没有如此专横,如此让人不情愿接受。青春期危机,每月来一次的“祸根”,长时间的、往往是困难的怀孕,痛苦的、有时是危险的分娩,疾病,意外症状和并发症——这些都是人类女性的特征。看来,她的命运比其他雌性的命运更苛刻,因而她对其个体性的维护也更坚决。与她相比,男人似乎得到了无限的优惠:他的性生活同他身为一个人的生存并不对立,从生物学上讲,他的生存经历是平稳的,没有危机,一般也没有灾难。女人的平均寿命和男人一样长,或者略长一些,但她们常常生病,常常身不由己。这些生物学上的原因极其重要。它们在女人经历中起着头等重要的作用,是构成她的处境的一个基本要素。我们在深入讨论时,将始终把它们铭记在心。因为,身体是我们把握世界的工具,认识方式不同,世界也必然大为不同。这就是我们对生物学事实进行长篇研究的原因,这些事实是认识女人的关键之一。但我不承认这些事实为女人确定了一个固定不变的、不可避免的命运。这些事实不足以确立两性等级制度,也不能够解释女人是他者的原因,更不能够宣判她永远起这种从属作用。人们往往会坚持认为,应当只从生理学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在两性中个人的成功机遇是一样的吗?哪个性别对物种更重要?但必须注意的是,和其他雌性相比,第一个问题对女人是一个完全不同的问题;因为动物的物种是固定不变的,可以用静止的观点去解释——仅仅通过收集观察资料,就可以判定母马是否和公马跑得一样快,或者通过智力测验就能够判定雄猩猩是否胜过雌猩猩——而人的物种却永远处在变化之中,永远是形成的。某些唯物主义学者以一种纯静止的方式去探讨这个问题。他们由于受心理生理学的心身平行论的影响,想在男性的和女性的机体之间进行数学比较——他们认为,这种测量可以直接显示出两性的功能能力。例如,这些学者曾对男女大脑的相对重量和绝对重量,进行了非常认真然而却是无聊的讨论——在作出种种修正之后,仍无令人信服的结果。但是令这些谨慎的学者们大刹风景的是,在大脑重量和智力水平之间确定任何关系都是不可能的。同样,人们也无法根据。动理解释去设计雄性和雌性的荷尔蒙化学方程式。至于目前的研究,我绝对不接受心理生理学心身平行论的观点,因为这是一种早已失去基础的理论。如果说我毕竟提到了它,那是因为它虽然在哲学和科学上已经破产,可是仍缠绕着许多人的头脑。我也不接受任何比较体系,因为它假设存在一种自然的等级制度或价值尺度——例如进化的等级制度。要问女性的身体是否比男性的身体不成熟,是否有点像猿的身体,这是徒劳无益的。所有这些把含糊不清的自然主义同更加含糊不清的伦理学或美学混在一起的论述,纯粹是夸夸其谈。我们只能用人的观点去比较人类的女性和男性。但男人却被定义为是一个不固定的、力图与他自己相一致的人。正如梅洛一庞蒂公正指出的,男人不是个自然物种:他是个历史观念。女人不是一个完成的现实,宁可说是一个形成的过程,正因为她在形成,她才应当与男人相比较;就是说,她的潜能应当得到解释。在提出她的潜能问题时,引起大量争议的是把她还原为本来的她、还原为今天的她的这种趋向。因为事实是,潜能只有在实现时才能够清楚地得到证明——然而事实也是,当我们不得不和一个具有超越本性的人打交道时,我们决不可以合上账本。尽管如此,人们仍然会说,身体即使不是一个物,也是一种处境,如我要采纳的海德格尔、萨特和梅洛一庞蒂的观点,就是这么认为的。身体是我们把握世界的工具,是制约我们设计的一个因素。女人比男人弱,肌肉力不那么强,红血球较少,肺活量也不大;她跑得比较慢,只能举起不太重的东西,几乎在任何体育项目中都不能和男人相匹敌;她打不过男人。除了所有这些弱点,还必须加上前面已提过的缺乏稳定性和控制力,以及脆弱性。所有这些都是事实,所以她对世界的把握能力才比较有限,她才一般来说缺乏她不太胜任的设计所需要的坚定与沉着。换言之,她的个人生活才不如男人那么丰富。这些事实当然不容否认——但它们本身毫无意义。一旦我们采纳了人的观点,根据生存去解释身体,生物学就会变成一门抽象的学科。生理学的这个事实(如肌肉不发达)无论何时有意义,人们都会马上认为它取决于整个处境。只有根据男人提出的目的、他可得到的工具和所确立的法律,这种“弱点”才会得到如此揭示。如果他不想驾驭世界,把握事物这个概念就会变得毫无意义;如果这种驾驭不需要付出全部体力,不需要超出可达到的最低限度,体力差别就会消失。每当暴力与习俗相背,肌肉力就不可能成为取得支配地位的依据。简单地说,‘溺点”这个概念,只有从存在主义的、经济的和道德的角度来加以考察,才可以予以确定。有人说人类是非自然的,但这个命题是不确切的,因为人不可能否认事实。但是,他通过处理事实来确立关于事实的真理;只有包括他的主动性,对他来说自然才是现实的——他自己的本性也不例外。就像让女人去把握世界,抽象地测量生殖功能强加于她的负担,这也同样是不可能的。母性对个体生命的影响,在动物那里受发情期和季节的自然调节,而在女人那里却没有明确规定——社会是唯一的仲裁者。从社会所要求的生育数量和为怀孕与分娩所提供的卫生条件来看,物种对女人的奴役多少有些严酷。因此,虽然就高等动物的个体生存来说,雄性的确比雌性坚持得专横,但人类的个体“潜能”有赖于经济和社会的处境。但不管怎么说,雄性的个体特权在物种内部并非总是赋予雄性以优越地位,因为雌性在怀孕时获得了它自己的某种自由。朱克曼对狒狒的研究表明,有时雄性确实处于支配地位;但许多物种的两性过着分居生活,而狮子的两性平等地分担着兽穴里的义务。这里仍不可能把人的处境归结为任何别的处境。首先,不应当把人解释为单纯的个体;男人和女人从未相互对立过,也从没有进行过一对一的决斗;夫妻是原始的Mforin以伴〕,是基本的联合体;因而他们永远是大集体中的一个长久或短暂的要素。在这样一个社会中,哪个性别对物种更重要,是男性还是女性?在配于这个意义上,在性交与怀孕功能这个意义上,如我们所见,男性本原为维持而创造,女性本原为创造而维持。但在种种社会生活形态中,这一劳动分工都有哪些形式?在依附其他机体或基层的座生物种中,在无须费力就可以从自然界得到丰富养料的物种中,雄性的作用只限于授精。一旦必须用搜寻、追猎和战斗来提供幼体所需要的食物,雄性为了供养幼体大多都能够进行合作。在后代断乳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仍不能自理的物种当中,这种合作是绝对需要的;这时雄性的帮助之所以极端重要,是因为若没有雄性,它创造的生命就不能得以维持。一个雄性每年可以让老干个雌性受孕,但这也要求它向每一个雌性保证后代出生后能够存活下来,要求它保护它们不受敌人的侵犯,要求它从自然界索取必需的食物以满足它们的需要。在人类历史上,生产力与生殖力之间的平衡,在不同的经济条件下是以不同方式确立的,这些条件制约着男女同后代的关系,因而也在制约着男女的相互关系。但是现在我们就要离开生物学领域去讨论其他问题;只从生物学出发,我们还无法断定究竟哪一个性别该对物种的永存起最重要的作用。但是实际上社会不是物种,因为物种是通过社会取得生存地位的,并使自身向世界和未来超越。它的生存方式和习俗不可能根据生物学去推断,因为构成社会的个人决不会听任本性的摆布;倒不如说他们在服从第二本性,即习俗。在习俗当中,作为他们主要本性的表现的欲望与恐惧得到了反映。主体不仅仅作为一个身体,而且作为一个服从禁忌和法律的身体,去意识自我并实现自我——他根据某些价值去评估他自己。而价值所能赖以存在的基础仍然不属于生理学;相反,生物学事实所具有的价值却要靠生存者去赋予。如果女人所引起的敬畏可以阻止对她使用暴力,那么男性在肌肉上的优越性就不会成为权力的根源。如果习俗规定少女可以自己选择丈夫(如某些印第安部落),或者,如果由父亲去支配婚姻选择,那么男性的性攻击性就不会赋予他任何主动权和任何优势。由于把价值赋予了孩子——这种价值千变万化的密切联系是她获得尊严或蒙受耻辱的根源;如我们所见,依照有关社会的规范,这种联系或被承认,或不被承认。所以,我们必须从本体论、经济、社会及心理等多方面去对待生物学事实。物种对女性的奴役以及对她各种能力的限制,都是极其重要的事实;女人的身体是她在世界上的处境的主要因素之一。但是她的身体不足以解释她是个女人。除了有意识的个体在社会中活动着的表现,没有任何真正活着的现实。生物学不可能回答我们的这个问题:为什么女人是他者?我们的任务是发现女人的本性在历史的整个过程中是怎样受影响的;我们很想搞清楚,人类是怎样对待人类女性的。------------------ 图书在线下一部分第二章 性一元论:精神分析学的妇女观精神分析学对心理生理学的十分重要发展在于,它认为没有一个因素可以介入心理生活而又不具有人的意义;实际存在的并不是生物学家所说的客体一身体,而是主体借以生活的身体。女人是雌性,在某种程度上连她自己也这样认为。生物学上的主要特征并不是她所真正经历的处境的一部分。因而,卵子结构在这里没有得到反映,相反,生物学上不太重要的器官,如阴蒂,却在这里起着头等重要的作用。并不是本性在规定着女人,而是她在自己的感情生活当中,基于自身利益同本性打交道时,规定了她自己。一个完整的体系就是用这种观点建立起来的,我不想对它做全面评论,只想检查它对妇女研究所起的作用。讨论精神分析学实际上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和所有的宗教——例如基督教和马克思主义——一样,它也是根据严格的概念展现出一种令人尴尬的灵活性。它所使用的术语,有时有着极其严格的字面含义,如“男性生殖器”就完全是指标志男性的那个肉质突出部。另一方面,这些术语又被无限延伸,具有象征意义,这时男性生殖器又表示男性的全部特征与处境。若你对这个学说的字面含义发出非难,精神分析学家就会抗议说你歪曲了它的精神;若你赞同它的精神,他马上又会让你局限于字面含义。有人说,这个学说本身无关紧要,精神分析学是一种方法;但这一方法的成功却又增强了信奉者的信心。要知道,发现精神分析学本来面目的人,要不是在精神分析学家当中,又会在哪里呢?但是在这些人当中也有异端者,正如基督徒和马克思主义者当中也有异端者。不只一位精神分析学家声称,“精神分析学的最凶恶敌人就是精神分析学家本身”。尽管学究式的精确往往是迂腐的,可是许多含糊之处还是应当予以澄清。正如萨特和海洛一庞策所观察到的,“性与生存共存”这个命题,就可以按照两种很不相同的方式去理解。它的含义既可以是,生存者的所有体验都具有性的含义,也可以是,所有的性现象都具有生存的含义。调和这些说法是可能的,但人们往往只从这种说法滑到另一种说法。而且,一旦把“性”同“生殖器”区别开来,性这个概念就会变得不太清楚。达尔比兹认为,“弗洛伊德所谈及的性,是指消除生殖的内在倾向”。但是,没有比“倾向”即“可能性”更为含糊的概念了,因为只有实现才可以确切证实什么是可能的。弗洛伊德不是哲学家,所以他拒绝为他的体系做哲学辩护。他的信徒们坚持认为,他因此避免了形而上学的一切非难。不过,在他种种格言的背后,仍然存在着形而上学的假定,而且使用他的语言本身就是在采纳一种哲学。正是由于这种混乱,才需要批评,可这种混乱又使批评难以进行。弗洛伊德对女人的命运从未表示过特别的热心。显然,他只是把对男人命运的描述稍加修改,就变成了对女人命运的描述。性学家玛拉依曾说:“作为种能,我们可以说里比多是一种具有男性特征的力量。对性高潮,我们将持同样的见解。”他认为,达到性高潮的女人是“男性化”的女人;性冲动朝着一个方向,女人只是处在这条路的半途中。弗洛伊德的看法没有这么极端。他承认女人的性欲发展得和男人一样完整,但他几乎没有去专门研究它。他写道:“里比多实质上经常地、有规律地是男性的,不论它是在男人那里出现,还是在女人那里出现。”他并不认为女性里比多有自己的固有本性,因此在他看来,它必然像是对人的一般里比多的一种复杂的偏离。他认为,这种发育过程最初在男女两性是相同的——每个婴儿都先经过固恋母亲乳房的口唇期,再经过肛门期,最后达到生殖器期。在生殖器期,两性开始出现差别。弗洛伊德进而揭示了一个其重要性尚未被充分认识到的事实,即男性性冲动明确存在于阴茎,而女性却有两个有明显差别的性冲动系统:一个是阴蒂的,它发育于童年期;另一个是阴道的,它在青春期以后才开始发育。男孩子一旦进入生殖器期,他的发育便告完成,不过,他必须从自体性满足倾向过渡到他体性满足倾向。在自体性满足倾向当中,快感是主体的;而在他体性满足倾向当中,快感同一个客体,通常同女人密切相关。这种转变在青春期要经过自恋期才能够完成。但是,和童年期一样,阴茎将仍是性冲动的特殊器官。女人的里比多也要经过自恋期,它是客体的,通常指向男人。但这一过程要复杂得多,因为女人必须从阴蒂快感过渡到阴道快感。对男人来说只有一个生殖器阶段,可是对女人来说却有两个。她要冒极大的风险,因为如果不能最终完成她的性发育,她便会一直处于幼年阶段,她的神经质便会加剧。即使仍然处在自体性满足阶段,孩子也会或多或少地强烈依恋于某个客体。男孩子固恋于他的母亲,渴望自己和父亲的身份相同。这种假想令他感到恐怖。他深怕父亲因此惩罚他,把他弄得部位不健全。于是,从恋母情结产生了阉割情结。后来虽然针对父亲的攻击性在发展,但同时孩子也在使父亲的权威内在化。于是,孩子心目中形成的超我(the SSpemp)开始资备自己的乱伦倾向。随着对乱伦倾向的压抑,恋母情结也被清除掉了。儿子摆脱了对父亲的恐惧,在道德规范的指导吓,把父亲安插在他自己的心灵中。以前的恋母情结表现得越明显,受到的压制越强烈,现在的超我也就越有力,两者是成比例的。最初弗洛伊德以完全对应的方式去描述小女孩的经历,后来又把这个过程的女性形式称为恋父情结。但是显然,弗洛伊德在解释时所根据的不是它本身,而是他的男性模式。不过他也承认两者之间有很重要的差别:小女孩最初有一种对母亲的固恋,而在性的意义上小男孩却根本不被父亲所吸引。女孩子的这种固恋表明,口唇期还没有完全结束。后来小女孩认为自己同父亲是一致的。但是到了5岁,她发现男女之间在人体结构上有差别。她对自己没有阴茎作出了反应,产生了阉割情结——她认为自己的身体是不健全的,并为此感到痛苦。于是,她不得不放弃她的男性化要求,转而认为自己是与母亲的身份一致的,并设法引诱父亲。阉割情结和恋父情结就这样相互推波助澜。她的受挫感越来越强烈,因为一方面地在爱着自己的父亲,另一方面她又徒劳地想和他一样。反过来,她的遗憾又加深了她的爱,因为通过激发父亲的感情,她可以弥补她的劣等性。小女孩对母亲心怀一种竞争感和敌意。后来超我也在她那里形成,乱伦倾向受到压抑。但是她的超我不太有力,因为对恋父情绪的规定不如对恋母情结的规定那么严格;这是由于这种固恋开始是针对母亲的,后来父亲才成为他本人所谴责的那种爱的对象,所以和与儿子竞争时相比,他的禁止比较软弱。人们可以看到,和女孩子的生殖器发育一样,整个性的戏剧在女孩子那里,要比在她的兄弟那里复杂得多。因而她可能对阁割情结作出反应,拒绝接受她的女性气质,仍顽固地想有一个明茎,并认为自己与父亲是一致的。这种态度将会让她一直停留在阴蒂快感阶段,并使她性冷淡或转向同性恋。人们之所以可能对这种观点提出两点异议,是因为实际上弗洛伊德所依据的是男性模式。他假定,女人认为自己是一个身体不健全的人。但是这种身体不健全的想法意味着比较和评价。目前许多精神分析学家认为,少女对没有阴茎可能会感到遗憾,不过她并不认为阴茎是从她身上给割掉了Z而且连这种遗憾也不是普遍存在的。它可能来自对人体结构的简单比较;实际上,许多小女孩很晚才发现男性的身体结构,而且即便发现了,也不过是看看而已。小男孩从阴望获得了活生生的体验,这种体验使阴茎成为他自豪的对象。但是这种自豪对他的姐妹未必意味着相应的耻辱,因为她们仅仅了解这个男性器官的表面,而这块肉瘤,这个又软又小的肉条,本身也许只会引起她们的冷漠甚至厌恶。小女孩的渴望即使存在,也是过早评价男性气质的结果。弗洛伊德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然而实际上它是有待解释的。另一方面,恋父情结这个概念十分含糊,因为对女性里比多的基本描述非没有证实它。就是男人的明确表现在生殖器上的恋母情结,也不是普遍存在的。但是,除了极个别的例外,人们也不可能认为父亲是引起年轻女儿生殖器兴奋的原因。女性性冲动的主要一个问题是阴蒂快感的局部性。只是到了青春期,她的性感区才随着阴道感觉的增强,在身体各个部位开始发展。所以,说10岁的女孩子对父亲的亲吻和抚摸有一种引起阴蒂快感的“内在倾向”,这多半是在胡说八道。如果认为恋父情结仅有极易扩散的特征,那么就会提出整个感情问题,而弗洛伊德并没有帮助我们把感情同性欲加以区别。把父亲神化的决不是女性里比多(母亲也没有被她在儿子身上所引起的欲望所神化人相反,(女儿的)女性欲望是指向主权者这个事实,赋予它一科特殊的性质。女性里比多没有决定它的客体本性,宁可说它是在受这一本性的影响。父亲拥有主权是一个有关社会起源的事实,弗洛伊德对此没有给予解释。他实际上认为,要说明在历史上某个时刻是什么权威决定了父亲应当具有高于母亲的地位,这是不可能的——按照弗洛伊德的看法,这种决定是进步的,但其原因尚不为人所知。正如他在最后一部著作中所指出的:“这不可能始终是父权的权威,因为这种权威恰恰是进步赋予父亲的。”阿德勒对弗洛伊德的观点持有异议,因为他看到了只靠性欲去解释人的生活的理论体系的不足之处。他认为,性欲应当和全部人格并为一体。在弗洛伊德看来,人的所有行为仿佛都是欲望的产物,就是说,是寻求快感的产物。但阿德勒却认为,人似乎在瞄准某些目标;他用动机、目的和设计来代替性冲动,赋予努力以十分重要的地位,以至性在他心目中常常只有象征性的价值。按照他的理论体系,人的戏剧可以归结为三个基本要素:每一个人都有权力意志,不过它又和自卑情结相伴;由此引起的冲突,使个人在逃避现实(他担心自己也许不能对付的现实)的过程中诡计多端。主体在某种程度上就是这样从他所忧患的社会中撤了出来,因而患了社会态度失调的神经病。女人的自卑情结,呈现出一种对她的女性气质感到惭愧并加以抵制的形式。引起这种情结的并不是不具备阴茎,宁可说是女人的全部处境。即使小女孩对阴茎感到嫉妒,那也仅仅是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