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您所说的这位独一无二的上帝无疑就是众所公认的上帝。在这一点上,就像某些古人所言,人无分贤愚,都一致同意。然而您或许要说那位神力(为了避免说残忍二字,我这里用神力二字表达)被一死人塑像所压服的神就是这位上帝的一个肢体吗,我不难为您提供一切机会来深入论述这个问题,因为您很可以看得清楚,人们会用什么言论来反对这种说法。但是我克制住自己这样做,以免您要说这是我为反驳您而使用的修辞武器,并非真理武器。”②我们不知道这两尊遗迹荡然无存的塑像意义何在。但是在罗?马到处都有的一切神像。万神殿和所有为属神以及十二位大神建?立的庙字,从未妨碍Deus optimus maximus[至善至大的神]在罗马帝国全境为众所承认。罗马人不幸昧于摩西律,又不懂我们救世主耶稣基督的门徒们的律条,不幸没有信念,把崇拜最高上帝和崇拜那些实际上并不存在的战神玛斯、爱神维纳斯、智慧女神密涅瓦、美神阿波罗混为一谈,而且把这一多神教一直保存到狄奥多西大帝①时代。幸而是那些毁灭这个帝国的哥特人、匈奴人、汪达尔人、赫尔吕勒人、伦巴德人、法兰克人都顺从真理,享受了一种幸福,是西庇阿、加图、梅泰卢斯、爱弥儿、西塞罗、瓦罗、维吉尔和贺拉斯等人所未曾享有过的。②所有这些伟大人物都不知有那稣其人;这是他们所不能认识的。但是他们却根本没有崇拜过魔鬼,并不像许许多多村学究天天在喋喋不休讲来讲去的那样。他们既然压根儿就没听说过魔鬼,又怎么会崇拜它呢?论沃尔巴尔顿③关于最高上帝问题对西塞罗所做的诽谤沃尔巴尔顿曾经诽谤过西塞罗、古罗马④以及当时的同代人物。他大胆伪造文件,硬说西塞罗在为弗拉屠斯⑤致的悼词中说:Majestatemimperu non decuit ut unus tantumDeus colatur[崇拜唯一的上帝是与罗马帝国的尊严格格不相入的]。② 奥古斯丁(Augustin,354—430)古罗马神学、哲学、史学家。名著有《上帝之都》。——译者① 最近的一位基兹公爵的家庭教师杜布瓦(Dubois)的译文。——伏尔泰② 狄奥多西大帝(FlaviusThelodosius,346—395),罗马皇帝,379—395 年在位,曾促进基督教对多种教的胜利,屡败蛮族之入侵,推迟了罗马帝同的衰亡。——译者① 请参阅《偶像、偶像崇拜者、偶像崇拜》一文。——伏尔泰② 沃尔巴尔顿(WilliamWarburton,1698—1779)英国高级教士,——译者③ 见《摩西使节》(LégationdeMoLse)卷第二部序言,第91 页。——比尔奉④ 弗拉居斯(Vallerius Flaccus)初世纪拉丁诗人,名著有《阿耳戈英雄传——译者⑤ 克拉苏(MarcusLicinius Crassus 前140—91)罗马执政官。——译者谁又会相信这话呢?这句话在为弗拉居斯致的悼词里片言只字未见,在西塞罗其它著作里也没有。问题在于有人指控弗拉居斯有某些犯众怒的地方,因为他曾在小亚细亚担任总督之职,被当时充斥于罗马的犹太人秘密控告:原来这些犹太人靠着金钱在罗马获得一些特权,就是在克拉苏⑥之后,庞培攻占了那路撒冷,绞死他们的小国王阿里斯托布勒①之子亚历山大的时代。弗拉居斯曾经禁止向那路撒冷带人金银,因为这些金银货币从那里再流出去,成色就变低了,而商业便因之受害。他曾经派人没收私自运人那里的金子。西塞罗说,这项金子仍旧存在国库里,弗拉居斯像庞培一样廉洁奉公。随后,西塞罗又以他平时的讥讽语气说了以下这些话:“每个国家都有它的宗教;我们这里也有我们的宗教。当那路撒冷还自由、犹太人还在平静无事的时期,这些犹太人并非不厌恶这个帝国光辉情景、并非不嫌僧罗马姓名的尊严以及我们祖先的各项制度。今日这个民族更加以它的武力显示出它对罗马帝国应有的想法。它以它的重要地位显示出它是如何受永生诸神的珍爱。它在被征服、分散和屈从的时候,也给我们证实了这一点。”所以说什么西塞罗或任何一个罗马人曾经说过承认有一位至高无上的上帝对于罗马帝国的尊严是格格不相入的这类的话是很错误的。他们的朱庇特,希腊人的那位宙斯,腓尼基人的那位那和华,从来都是被人视为众神之主的。再没有比这一真理更深入人心的了。罗马人是否袭用了希腊人的众神做为自己崇拜的神呢?罗马人不是有许多神并非是从希腊人那里袭用下来的吗?例如希腊人崇拜乌拉诺斯,罗马人则崇拜的是克娄姆;希腊人祈求嘎亚和克罗诺斯,而罗马人则祈求萨杜恩和泰吕斯。所以说他们并不能算是抄袭了希腊人的神谱。他们把希腊人称做黛欧和得墨忒耳的神称做色列斯。他们的尼普顿就是希腊的波塞冬;他们的维纳斯就是希腊的阿佛洛狄忒;他们的朱诺在希腊名赫拉;他们的普罗塞尔平娜就是 希腊的柯拉;最后,他们最喜爱的战神玛斯在希腊就是阿瑞斯;他们最喜爱的女战神贝洛娜在希腊神话中叫以尼欧。这其中没有一个名字是相似的。希腊罗马英雄所见果然相同吗?后者有没有袭用前者的事物而改换了一下名称?很自然的事是罗马人并未借鉴希腊人,自己创造了天、时等神明,创造了一位掌管战争的神和一位掌管生殖、收获的神,没有在希腊人那里去寻找这些神,并不像他们后来从希腊人那里吸取法律那样。每当您遇到一个跟什么也不相似的名字,要相信它是当地原有的,似乎是不会弄错的。但是朱庇特,万神之主,岂不是从幼发拉底河直到台伯河之间各个民族共有的一个名字?那就是最初的罗马人那里的约夫(Jow)、约维斯(Jovis),希腊人那里的宙斯(Zeus),腓尼基人、叙利亚人、埃及人那里的那和华(Jehova)。⑥ 阿里斯托布勒(Aristobule)初世纪犹太国王。——译者① 巴路克?斯宾诺莎(Baruch Spinosa)1632 年生于阿姆斯特丹,出身于葡萄牙犹太人家庭。他的新颖宗教思想,召致了基督教徒和犹太教徒双方的迫害。所有为他写传记的作家,包括反驳他的学说的培尔在内,都一致赞扬他的聪明才智、渊博学识,公正廉明和大公无私的风度。他在45 岁时,因息肺疾逝世。他仅有两部著作在他生前问世:一部《笛卡尔哲学原理》(1663 年出版,4 开本)和一部《神学政治论》(167这种相似之处岂不是可以证实所有这些民族都知道有一位最高主宰吗?老实说,这种认识还是模糊不清的,但是什么人又能对于这一点有清楚的认识呢?第三节 斯宾诺莎①研究斯宾诺莎自己不由得不承认在物质内部含有一种起作用的活 跃的智慧,与物质合而为一。他说:“我应当总结说绝对实体既非思维也非广延,这二者彼此互不包含。但是广延和思维二者却都是绝对实体的必然属性。”就是在这方面,他似乎跟古代所有的无神论者诸如卢卡斯(DeellusLucanus)、赫拉克利特、德谟克利特、留基伯、斯特拉东、伊壁鸠鲁、毕达哥拉斯、狄亚哥拉斯、爱利亚的芝诺、阿那克西曼德以及许多其他的人有所不同。他跟这些人特别在方法论方面有不同之处。他读了笛卡尔的著作,从中汲取了后者的全部方法论,甚至直到文笔方面也是模仿笛卡尔的。尤其是令那些欢呼“斯宾诺莎!斯宾诺莎!”而却从未阅读过他的著作的群众惊讶的是他以下的声明。他这段声明并非说来为向人炫耀自己,平息那些神学家的意见而为自己寻求保护人的,并非用以缓和一个派别的态度的:他是以哲学家身份讲而不透露自己的姓名,并不炫耀自己。他用拉丁语表达,为的是只让极少数人听。以下就是他的信条告白:斯宾诺莎信条告白①“倘若我也断言上帝的观念包含在无限宇宙观念之内,使我可以免得服从、爱戴和崇拜,我便会把我的理智运用得更有危害;因为我分明觉得我的那些并非由于别人的关系或通过别人而是直接受自上帝的法则或规律,都是自然的智慧使我认为是一种合理行年出版,4 开本)。他的著作最佳善本是由波吕斯(Poulus)编的八开本两卷集(德国那拿版1803 年出版)。——贝多列尔为的真正指南。我若是在这方面不顺从,我就不仅违反了我自身存在的原理和与我一样的人们的社会,也违反了我自己,使我失去我自身存在的最可靠的利益。这种顺从也的确只是要我对我自己负责,而使我对于其余的一切也只当做是无足轻重的宗教仪式罢了。这些仪式也都是由于迷信而杜撰出来的,或是为了建立这些仪式的人们谋取利益而搞出来的。关于对上帝的爱戴,这一顺从观念远非足以削减这种爱戴,我认为再没有比它更能增进这种爱戴的了,因为上帝的观念使我认识上帝是深入我的存在的,它赋予我以我的存在以及我的一切属性;然而他赋予我这些是慷慨大方的,没有什么怨言,没有私心,使我除去顺从自己本性以外,并不强使我顺从其它事物。这种顺从观念去尽了恐惧、焦急疑虑的心情和庸俗利己的感情的一切缺点。它使我感觉到这是一种我不可失去的产业,而只要我能认识它,珍惜它,我就更能占有它。”这些思想不是出自德高望重温文尔雅的费纳隆①的手笔吗?不是出自斯① 见《斯宾诺莎著作集》44 页。——伏尔泰① 费纳隆(一译费奈隆)(FrancoisdeSalignac de La Mothe Fénelon,1651—1715)法国坎伯雷大主教,布尔戈涅公爵家庭教师。他成功地改正了他的学生的狂暴邪恶的性格,为后者写了他的名著《泰来马格历险记》(AventuresdeTélé maque)。——译者宾诺莎的手笔吗?这两位彼此十分相反的人物在爱戴上帝本身这一观念上何其所见相同而对于上帝的观念却又彼此十分差异呢?应该承认他们二人抱同一目的,一位是基督徒,另一位不幸却不是基督徒。圣徒大主教是一位坚信上帝不同于大自然的哲学家,另一位则是笛卡尔的一位误入歧途的门徒。笛卡尔想像上帝就是自然整体。前者是东正教徒,后者却错了,我应该这么说;而且虽说是在这位模仿荷马史诗《奥德赛》的作家和一位淡漠无情手中掌握许多论据的笛卡尔派之间,在路易十四宫廷中一位官高位显的才子和一位靠年金三百弗罗兰荷兰金市维持生活②默默无闻的不信奉犹太教的贫穷犹太人之间毫无瓜葛。但是二人都具有善意,品德忠诚朴厚,令人敬重。如若说在这二人之间有什么相似之处,那就是费纳隆在新宗教法的裁判庭上被人控告过①,而斯宾诺莎却也曾在无能叉无理的旧犹太教法庭受审。但是前者屈服,后者却反抗。斯宾诺莎的哲学基础伟大的辩证论者培尔反驳了斯宾诺莎。斯宾诺莎这一哲学思想体系并非像欧几里得几何学的一道命题那样被证明过。倘若是的话,也就没有人反驳它了。所以这一体系至少是晦涩不明的。我总是怀疑斯宾诺莎对于他所谓的普遍实休、实体的形态和偶然性的理解跟培尔理解得不一样,因此培尔可能有道理,却又难不倒斯宾诺莎。我尤其是总以为斯宾诺莎常常自己跟自己的意见也不一致。这就是人们之所以没有弄懂得他的学说的最主要的理由。我觉得人们可以从培尔忽略了的那一方面突破斯宾诺莎学说体系的防御壁垒。斯宾诺莎认为不可能只存在一种实体;他的整部著作看来都建立在笛卡尔的“一切都是满无虚隙”这一误解上的。然而,说一切均满无虚隙,跟说一切皆空同样是错误的。今日已经证实运动在满无虚隙的条件下是不可能的,就像在一个平衡的天平上,两斤的重量不能抬起四斤的重量来一样。然而,若是运动绝对需要空洞的空间,斯宾诺莎的唯一的实体又会成了什么呢?在一颗星球和我们之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空间,这颗星球的实体又怎么会恰好是我们星球的实体呢?又怎么会正好是我自身的实体呢?又怎么会正好是那只被蜘蛛吃掉的苍蝇的实体呢?或许是我自己想错了;但是我从来也不能理解既然斯宾诺莎承认有一个无限的实体,思维和物质是这一实体的两种形态,既然他承认有一种他称之为上帝的实体,而我们所目睹的一切都是这一上帝实体的形态或偶有的性能,他又怎么会能扬弃了那些目的因或终极原因。如若是这一无限而普遍的实体能思维的话,它又怎么会没有意图呢?如果有意图的话,它又怎么会没有一种意志呢?斯宾诺莎说,我们是这一绝对的、必然而无限的实体的一些形态。我就要对斯宾诺莎说,我们既然想要这样那样做,我们有意图,而我们又只是一些形态,所以这一无限、必然而绝对的实体便不能没有这些意愿意图,所以它有意志、意图和潜在能力。① 在他逝世后,人们在他的日用账簿里发现他有时候一天三餐只用了四个半铜钱,这不是一位参加故乡会议的修士应有的饭食。——伏尔泰② 费纳隆曾与波舒埃(Bossuet)进行政治论战而受罗马教庭审讯并屈服。——译者① 见《斯宾诺莎著作集》14 页。——伏尔泰我十分清楚有若干哲学家,其中尤其是卢克菜修都否认目的因,否认有具有”目的性的原因;我也知道卢克莱修虽然不大讲究词藻文笔,从他的描写艺术和道德水平看来,却不失为一位伟大诗人;但是在哲学方面,我坦率他说,我觉得他远不如一所圣职会守 门修士和教区的一位教堂执事。认定同非司视,耳非司听,胃非司消化,那岂不是人类理智从未有过的最大荒谬、最令人愤慨的疯狂吗?我虽然是一个坚持怀疑观点的人,我要说在我看来,这显然是荒谬绝伦的想法。至于我,我在自然中就像在艺术中一样,处处看到有目的性的原因——目的因:我相信苹果树是为结苹果而生的,就如同我相信一只表是为计时而创造的一样。我在这里应该提出斯宾诺莎在他的书中有好几处讥笑目的原因,可是他自己在他那部《一般的存在和特殊的存在》一书里却又比任何人都更明确地承认这类目的原因。以下就是他的话①:“让我在这里略加论述,来赞赏大自然奥妙的分配。这种分配由于使人的体质具备了各种必要的手段而足以令他那脆弱的生存延年益寿,并且用远离身外的无限事物来加强他对于自身的认识,似乎有意忽略了赋予他一些手段来更能熟悉他通常必须运用的那些知识,以及认识他自己的同类。然而试一认真体会,就可知道这种情况,与其说是由于拒绝的结果,不如说是由于一种极端慷慨的结果,因为倘若有什么有聪明才智的人,能够不由自主地渗透到另一个有智慧的人心内,前者对于后者便会占有某种优势,而因此就会被他的社会所摈斥;而每个人在现况下却都享有完全的独立性,只是在对他适宜的条件下才可表露自己的思想。”从这段话里,我又可以得出什么结论来呢?我可以说斯宾诺莎常常自相矛盾;可以说他并非经常思清意明的;可以说他在各种学说体系巨大灭顶之灾中时而抓住一块木板以自救,时而又抓住另外一块木板以脱身;由于这一弱点,他颇似马勒伯朗士、阿尔诺②、波舒埃、克洛德③等人这些人在他们的争论中有时候是自相矛盾的;所以说斯宾诺莎跟许许多多形而上学家和神学家都相似。我要总结说我更有理由怀疑我自己在形而上学方面具有的一切观念;并且要说我自己就是一个很软弱的动物,在流沙上行走,流沙在我脚下不住地滑开,而或许是再没有比相信自己总是有理更荒唐的了。巴路克?斯宾诺莎①您思想很混乱;可是您果如人们所说的那样危险吗?我以为不是;我的理由就是您思想混乱,您的拉丁文也写得不好,虽说是有人把您的著作译成了法语,而在欧洲却找不到十个人把您的著作从头到尾读完过,什么作者才是危险的作者呢?就是被宫廷中有闲情逸致的人和贵妇人阅读的书的作者。第四节 论自然的体系① 阿尔诺(Arnaulo1,1591—1661)法国素尔邦大学著名博士和神学家。名著有《波尔鲁阿修院逻辑学》,《法语理论语法》。——译者② 克洛德(Jean Claude,1619—1687)法国新教著名牧师,与波舒埃有过激烈论争。——译者③ 他名巴路克(Baruch)而非伯努瓦(Benoit)。——伏尔泰① 见《自然体系》上卷第60 页。——伏尔泰《自然体系》一书的作者使学者、不学无米的人、妇女们阅读自己的书而占了便宜;所以说他能笔下生花,这是斯宾诺莎所没有的本事。这部书的作者时常是论述明晰,有时也还有雄辩之才,虽说人们可以责怪他重说复述罗罗唆唆、夸夸其谈,而且又像其他作者一样常常自相矛盾。对于事物的底蕴,却不可不在肉体方面和伦理方面质疑问难。这关系到人类的利害关系。所以我们来研讨一下他的学说是否真实而有益。我们姑且尽量谈得简短一些。“秩序与紊乱根本不存在??”②怎么!在内体方面,如果有个儿童生下来就是盲人,或是缺臂少腿,这么一个怪胎不是跟人类本性相反吗,不是大自然平时的规律性形成秩序并然的景象,而不规律性就形成了紊乱的状态吗?大自然赋予一个儿童以饥饿感而又堵塞了他的食道,这岂不是一种很大的紊乱、一种致命的错乱吗?各种动物的排泄作用都是必要的,而排泄渠道却往往没有开口:人们只好予以医治。这一种紊乱必有其原因。世上没有无因之果。可是这种结果却又忒紊乱无绪了。一个人杀友弑兄,岂不是一种可怕的伦理紊乱吗?嘎拉斯③、勒?泰利埃④、杜森⑤之流对于冉森派的诬蔑和冉森派对于耶稣会教士们的诽谤,帕图那⑥和波利昂⑦之流沽名钓誉的欺世谎言岂不也是小小的紊乱行为吗?历史上的圣巴托罗缪之夜的惨案①、爱尔兰大屠杀②等等,等等??岂不是几次可憎的暴乱吗?这种罪行的原因在于狂热的信仰;但是其结果是非常可憎的;其起因是灾难性的:这种暴乱令人胆战心寒。要是可能的话,还应该揭露这种混乱无序的根源;但这种混乱是存在的。“实验证明我们看做是无自动力的不动的物质,一旦以某种方式组合起来,就有行动、智慧和生命。”③困难点恰好是在这里。一个萌芽如何有了生命。该书作者与读者都一点也不知道。由此就产生了整整两卷的《自然体系》;而世界上一切的学说体系岂不都是一些幻想吗?“应当给生命下一个定义,明确生命的意义,这是我认为不可能的事。”② 嘎拉斯(Garasse,1585—1631)法国耶稣会教士,以其激烈的文艺和哲学争论闻名于时。——译者③ 勒?泰利埃(LeTellier,1648—1719)法国耶稣教士,法王路易十四最后一位听忏悔的神甫。——译者④ 杜森(Lodis Doucin,1652—1721)法国耶稣会教士,以争论关于教皇克雷芒十一世谴责冉森主义救书问题而闻名于时。——译者⑤ 帕图那(Louis Batouiller,1699—1779)法国耶稣会教士,宗教问题辩论家,——译者⑥ 波利昂(Pauliar)法国耶稣会教士。——译者⑦ 圣巴托罗缪(Saint Barthé1emy)1572 年8 月,法国胡格诺教徒(新教)重要人物聚集巴黎参加胡格诺派领袖那瓦尔王亨利四世(HenriIV,roide Navarre)婚礼。法王查理九世受其母卡特琳?麦迪锡(CathérinedeMèdicis)之主使,于23 日夜间5 时率领武装部队屠杀胡格诺派贵族教徒二千多人,引起法国第五次内战,因24 日为圣巴托罗缪节,故史称“圣?巴托罗缪之夜”。——译者① 1649 年8 月,英国克伦威尔(Cromwell)率军人侵爱尔兰,迫害天主教徒?进行大屠杀。战争结束后,原有150 万人口,仅剩一半未遭杀害。——译者② 见《自然体系》上卷第69 页。——伏尔泰③ 见上书第73 页。——伏尔泰④生命的定义岂不是很容易下的吗?岂不是很共同的吗?生命不就是人体组织和感觉吗?但是因为您只抓住物质运动这两种属性,所以就无法加以证实。既然是无法证实,却又为什么肯定呢?为什么提高噪门儿说“我知道”,却又低声自言自语地说“我不知道”呢?“人们要问人是什么,等等”①这一篇文字当然并不比斯宾诺莎最晦涩难懂的文字更明快而通畅,而有不少读者对于文中那么果断、可是又今人觉得什么也未说明的语气必然会感到气愤。“物质是永恒的和必然的;但是物质的那些形式和组合却是短暂而又带着偶然性的,等等??”②物质既然是必然的,而照作者说来,任何自由实体也不存在,那么很难理解怎么又会有些偶然事物。我们理解偶然就是可有可无;但既然一切都是绝对必然的,一切存在的形式——他在此不恰当地称之为偶然——必然跟存在本身同样也是一种必然。就是在这一点上我们又陷入迷途,一点出路也看不到了。当人们敢于肯定说根本就没有上帝,肯定说物质本身、由于一种永恒的必然而起作用的时候,就应当证明这种说法像欧几里得的一道命题一样正确,否则您也只能把您的学说体系建立在一个“或许是”上边罢了。对于最涉及人类的事物来说,这又是什么基础呀!“人若是根据自己的本性不得不爱自己的幸福,也就不得不爱达到幸福的手殷。如若一个人不使自己陷于不幸,便不会品德高尚,那么要求他有高尚的品德也是枉然,而且或许根本就不公正。如果一个人一旦生活沾上放荡无羁的习惯能令他幸福的话,他便会爱上了这种放荡生活。”①这句箴言在道德上比其它谬于肉体的箴言还更有害得多。若是一个人不经过受苦便没有道德行动,那么,就应当鼓励他具有良好的德行。这位作者的命题显然是摧毁社会。况且,作者又怎么知道人没有恶癖便不会有幸福呢?经验岂不是正相反证明一个人抑制住恶癖所感到的满意比较抗拒不住这种恶癖而得到快乐更大百倍吗?而且这种恶癣所带来的快乐总是有毒害的。这种快乐总是会导致不幸或成为灾祸。人们抑制住自己的恶癖便获得心安理得的宁静和良心的安慰,否则若沉溺于自己的恶癖,便会失去安宁和健康,便会牺牲一切。所以作者自己也在二十处要人们为了德行牺牲一切,而他提出这一命题也只是为了在他的学说体系中再次证明人必须有德行。“那些用很多理由否认天赋观念的人或许也能感到人们置之于支配世界地位的、又是我们五宫感觉所不能证实其存在和它的种种属性的那种难以形容的智慧,就是一种理性的存在。”②④ 见上书第80 页,——伏尔泰① 见《自然体系》上卷第82 页。——伏尔泰② 见上书152 页,——伏尔泰① 见《自然体系》上卷167 页。——伏尔泰② 人们读了伏尔泰气势磅礴地写下的这一页之后,对《自然体系》一书很难得出一个概念来。为了对于一位唯心主义者如何判断霍尔巴赫的学说体系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必须阅览一下达弥隆先生(M.Damiron,1794—1862)为研究这位哲学家而在他那部《十八世纪哲学研究报告》里为霍尔巴赫认真撰写的一篇专章。其实,从我们根本没有天赋观念这种立论又怎么能导致根本没有上帝这一结论呢?这种结论岂非荒谬?如果说上帝通过我们的感宫赋给我们观念不是有点自相矛盾吗?上帝若说他是一全能的存在,我们的生命都系之于他,我们的观念和感宫也像其它事物一样都由他而来,这岂不是更明显的道理吗?先要证明上帝不存在,这就是作者所根本没有办到的,而甚至于一直到第十章这一页,作者也还无意证明上帝不存在。①为了避免研究这些零零碎碎的段落以免读者费神,我现在就谈谈这部书的理论根据,谈谈他如何在骇人听闻的谬误上建立了他的学说体系。我仅在此复述一下我们在别处所说过的。自然体系的根据——鳗鱼的故事②将近1750 年的时候,法国有一位英籍耶稣会教士,名叫尼达 姆,冒充为非修道会的一般神甫。当时他任图卢兹城大主教狄龙先生侄于的家庭教师。这个人做物理实验,特别是化学实验。他先把有角麦病的稞麦面扮放在一些用瓶塞塞好的密封瓶子里,又把羊肉汁放在另外一些塞好的密封瓶子里,他以为他的羊肉汁和稞麦里都生出来一些鳗鱼。这些鳗鱼不久又生出了一些鳗鱼来,因此从内汁里或稞麦里都可以生鳗鱼。有一位有声望的物理学家并不疑心他是一位无神论者。这位物理学家做出结论说,既然可以用稞麦面粉产生鳗鱼,那么也可以用小麦粉创造人;又说大自然和化学能生产一切;并且说已经证实一切可以不假手于一位创造万物的上帝。面粉的这种性能轻易地就欺骗了一个人①,他当时不幸正迷惘于一些糊涂观念中,这些观念令人为人类思想的弱点不寒而慄。他想要凿一洞穴,一直穿入地心,来看看地心的火;还想要解剖巴塔哥尼亚人②来了解一下灵魂的性质;又想用松香把病人们周身涂抹起来防止他们出汗;又想激发自己的灵魂预言未来。奢是再说到他还更不幸要想方设法压迫他的两位同僚,这件事并不为无神论增光,不过是令我们反躬自省感到惶惑不安罢了。达弥隆虽然是在批评霍尔巴赫,却也让读者注意到霍尔巴赫的结论是对于人权和公民权的肯定。——乔治?阿弗内尔① 这里谈的是自然生成说。这是现在人们谈论最多的问题。由英人尼达姆证实。约翰?图伯尔维勒?尼达姆(JeanTurbervilleNeedham)1713 年生于英伦,双亲都是天主教信徒,他自己献身圣职,在32 岁时就发表了他的显微镜学的发现。在一次旅游巴黎时,与正在研究纤毛虫纲和精液生物的布丰(Buffon)邂逅,布氏便与之合作,二人使用这位英国人的显微镜共同所做的研究发表在四开版本《自然史》第二卷第六章里(关于生物生成问题的实验)。尼达姆主要著作书名《显微镜新观察》。作者在书中不仅研究鳗鱼,并且还研究鱆鱼。这类鱆鱼曾经维克托?雨果用十分奇幻的想像文笔描述过它们的习性。正当自然主义皙学家们取用了尼达姆的发现作为他们学说体系的基础时,尼达姆却极力证明生物自然生成的假说与宗教信仰完全一致。他说人是通过创造主的道路从物质里以自然生成的方式生出来,并且说夏娃只是亚当身体的一次突然扩张,从她丈夫身上分离开来,就像珊瑚虫离开母体一般。他也在神迹问题上攻击伏尔泰。尼达姆在1781 年逝世于布鲁塞尔,比利时女皇玛丽?黛莱兹在1765 年召他进入比京学会。——乔治?阿弗内尔② 即莫佩都依(Maupertuis)。——伏尔泰① 巴塔哥尼亚(Patagonie)在南美洲南端,由智利与阿根廷分占。——译者② 斯帕朗扎尼(Spallanzani,1729—1799)意大利自然科学家,对于血液循环、消化、生殖和微生物研究都有重大贡献。——译者很奇怪的是人们一面否认有创造主一面,自以为能够创造鳗鱼。更可悲的是有些很有学问的物理学家却也采纳了耶稣会教士尼达姆可笑的学说而把它跟梅那的学说联系在一起。后者认为大西洋形成了比利牛斯山脉和阿尔卑斯山脉,而人类最初本是海豚,海豚分叉的尾部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变形成为臂部和两条腿,正如我们已经提到过的。这类想像之谈倒是可以同面粉形成的鳗鱼相提并论了。不久以前还有人断言过在比京布鲁塞尔有一只兔子叫一只母鸡生了十二只小兔呢。这种用面粉和羊肉汁变成鳗鱼的演变由一位比尼达姆略微高明一点的斯帕朗扎尼先生③证明实际上是虚假可笑的。①甚至用不着这类观察就可以指出一项明显的错觉荒谬来。不久尼达姆的鳗鱼就会去寻找布鲁塞尔的母鸡去了。然而在1768 年,卢克莱修作品的译笔精确优美而认真的译者①也被欺骗了,误以为果真如此,也竟然在卢克莱修著作集第三卷361 页他作的注释里,不仅提到了尼达姆的实验,而且还尽其所能事地来证实这种实验。以上就是《自然体系》一书的新根据。作者在第二章开端就这样写道:“用水调稀了面粉,把这混合物封起来。过一些时候,人们就可以用显微镜发现混合液里产生了一些生物,是人们认为面粉和。水都不能产生的。也就是这样没有生命的自然过渡到生命,后者本身不过是运动的组合罢了。”即使这段闻所未闻的蠢话是真实无误的,我认真思考起来也看不出这殷蠢话可以证实上帝根本不存在。因为很可能有一位至高无上和聪颖而全能的神。这位神构造了太阳和一切星球,也愿意构造一些不具胚胎的微小动物。其中并没有命题各项之间的矛盾。必须另外找出证据来证明上帝并不存在,这正是绝没有人找到过而且将来也不会找到的。作者以轻视的态度论述目的原因,以为这一论据是老生常谈。但是这个遭人十分轻视的论据却是西塞罗和牛顿所引用过的。仅此一端,就可以叫那些无神论者多多少少有点怀疑自己了。有相当多的明智之士,仰观行星运行,俯察万物构造,其中显示出惊人的艺术,便都承认有一只全能的手在运转这些连绵不断的奇迹。《自然体系》的作者认为盲目无择的物质可出有智慧的动物。不假手智慧却能造出有智慧的动物来,这是可以理解的吗?这一学说体系有一丝一毫近似真实之处吗?一种矛盾百出的议论也要有限它本身一样惊人的证据来证明。书的作者并没有提供这样的证明;他什么也证明不出,而却肯定他所提出的一切论断。这多么混乱无绪啊!多么模糊不清啊!而且又是多么轻率啊!斯宾诺莎至少也还承认在构成大自然的伟大总体中有一种能动的智慧,这想法里边倒还有哲学意味。但是我却不得不说在“自然的体系”这一新学说里竟找不到任何哲学的意味。③ 尼达姆批评过斯帕朗尼扎关于微生物的发现。后者便反驳他,证明这位微生物学者自己在纤毛虫的本性和习性的鉴定中也错误百出。就是在这一场论争后,斯帕朗尼扎发现了复苏的纤毛虫变为轮虫的惊人性能。——乔治?阿弗内尔① 即拉格朗日(Lagrange)。——全集版① 约伯(Job)圣经人物,是一位以信仰虔诚,一生能忍受一切考验而闻名的教长。——译者物质是有广延、体积、引力的,是可分的;我本身跟石头一样具有这类属性。但是谁又见过一块有感觉能思维的石头呢?我若是有广延、有体积,若是可分的,这也是来之于物质。但是我有感觉有思维,这又是从何面来的呢?这并非来之于水,也非来之于泥土;似乎是来之于比我自己更强有力的什么东西。您要对我说这只是来之于各种元素的组合。那么就请您为我证实证实这个吧;请您让我清清楚楚看见一种有智慧的原因并不能赋予我以智慧。这就是您不得不陷入的境界。作者成功地驳斥了经院派哲学的神。后者是一位由各种互不协调的品质组合而成的神,就像人们对于荷马史诗里的神一样,赋予这位神以人类的各种情欲;这是一位任性刁难、喜怒无常、性喜报复、自相矛盾、荒谬绝伦的神。但是作者却驳斥不了明智者的神。明智的人,静观自然,承认有一种最高智能。人类的理智缺少神的援助或许就寸步难行了。作者问这个神在什么地方存在。由于任何非无限的人都说不出来神在什么处所存在,便做出结论说他根本不存在。这种论断不符合哲学。因为我们并不可以由于我们说不出来一种结果原因何在,便断言根本就没有这个原因。倘若您从未见过炮手而却看到一排重炮轰击的结果,您却不可以说大炮是由于它本身的性能而轰击的。难道说只是由于您说“根本就没有上帝”,人们就可以相信您的话了吗?总之,他的重大的反对意见,根据就在于为什么有灾难和人类的罪行。这是跟哲学一般古老的反对意见,一个老生常谈的反对意见,但又是命中要害的可怕的反对意见。对于这种意见,只能在一种更美好的生活的希望中找到答案。而这种希望又是什么呢?我们根本不能依靠理性而对于这种希望有什么把握。但是我敢说只要证实有一座由不论是哪一位建筑师用最伟大的艺术建造的大厦,我们就应当相信这位建筑师真有其人,即使这座建筑物溅满我们的鲜血,沾满我们的罪行,而且倾倒坍塌后把我们都压死,也要相信它的建筑师确有其人。我并不考虑建筑师是好是坏,并不研究是否应该对他修建的大厦感到满意或不满意,并不想想我应否从那里边走出来,还是宁可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