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已经干了,并且每只杯口的内缘都有一圈痕迹。三只银匙每只都是用过的。三只茶托里面,各有一个用过了的发黄的茶袋,以及一片干枯的、压榨过的柠檬。艾勒里再次揭开滤壶的盖子,朝里面张望,然后从他那一直随身揣在口袋里的小囊中,掏出一只小小的玻璃管瓶,从滤壶嘴里倒出几滴陈腐的冷水,重又盖上盖子,再把小瓶子塞紧,揣入口袋里,他把整个茶盘从小架子上拿到书桌上,放下茶盘时满意地舒了口气。他直截了当对琼·布莱特说:“你在星期二搬动这个小架子的时候,你有没有碰过或者变动过茶盘里的任何东西?”“没碰过,”她说。艾勒里对西姆丝太太说,“请再取三个新的茶袋,六只干净杯和茶托以及茶匙,再给我一些新鲜柠檬和奶油,马上去拿吧!”艾勒里兴致勃勃地摆弄滤壶上的电线,然后绕着书桌走来走去找什么东西,找到之后,就把电线上的插头塞进了书桌旁边的插座里。当西姆丝太太从厨房回到这里的时候,滤壶上部的玻璃容器里的水已经沸滚了。艾勒里自得其乐地全神贯注着,也不把茶袋放进西姆丝太太刚拿来的六个茶杯中,就拧开壶嘴,往杯里倒开水。在第五杯刚要斟满的时候,滤壶里的水却已经光了,艾勒里笑笑。“西姆丝太太,”他低声说,“麻烦你把滤壶拿去,灌满新鲜水,再带六只干净茶杯一起拿来。”艾勒里一本正经,把那三只用过了的、发了黄的茶袋,放进三杯滚烫的变质水里浸泡,然后举起一只已经用过了的茶匙使劲捣戳。西姆丝太太回到了书房,干净茶杯和茶托,还有那个滤壶。那些旧茶袋在变质热水中产生了少茶的溶液。艾勒里笑笑,点点头,似乎意味着自己已经证实了什么。他耐心等候滤壶里新鲜水烧开了,就倒在西姆丝太太拿来的干净茶杯里。斟满第六杯,滤壶里的女完了。艾勒里掏出手帕,温文尔雅地抹了抹嘴,含着微笑,消失在卡吉士卧室中。侦探长和佩珀跟在他后面。卡吉士的卧室又大又暗,没有窗子。艾勒里开了灯,进行勘探。房内相当乱;床睡过了而没有铺叠整齐;离床不远的椅子上有一大堆男式衣服:室内微微的有点令人作呕的气味。艾勒里朝对墙的高脚柜走去。他审视了高脚柜,但没有触碰任何东西。随后,动手翻抽屉。他在上层抽屉发现一张纸。“这就是那份衣着程序表,我们那位白痴朋友就是根据这个来给他堂兄穿戴打扮的,”艾勒里喃喃说道。他们看见,星期六:深灰色三排钮上装,黑色尖头皮鞋,黑丝袜,白衬衫,绿色云纹领带,翼式领,灰色皮腿套。艾勒里开始翻查那只高脚柜子的其它抽屉。翻到第三格抽屉,找到了一个长长的扁平包裹,封住口,从未拆开过。左上角标有“百利服饰公司”的印记,左下角六根红色云纹领带。他把包裹放在高脚柜子的顶上,再在各个抽屉里翻来找去,看来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了,于是就到隔壁呆米房间里去。这是一个小小的套间,唯一的窗子就是朝着房子后面的后院的。屋子里的陈设象是隐士的住处。艾勒里彻彻底底把呆米的抽屉搜查了一遍。唯一引起他好奇心的东西,就是一张他在卡吉士高脚柜子中找到的那份程序表复本。他重返卡吉士卧室,侦探长和佩珀已经回到书房去了。他这时手脚麻利地干了起来,直接走向堆着衣服的那张椅子。他一件一件的看过——一套深灰色上装,白衬衫,红领带,翼式领;椅子下面的地板上,有一对灰色的皮腿套,还有一双黑色尖头皮鞋,鞋里塞着黑袜子。然后朝对墙的大衣橱走去。他打开橱门,检查橱里的东西。横杠上悬挂着十二套平常服装,另有三套无尾礼服和一套燕尾服。橱门背后一根挂领带的杠子上,不分青红皂白地胡乱挂着几十根各色领带。地板上,皮鞋不计其数,每只鞋里都有鞋楦;鞋面的搁板上赫然有几顶帽子——实际是三顶;一顶皮的,一顶圆顶礼帽和一顶丝织的高帽子。他关上橱门,从高脚柜子的顶上拿起那包领带,回到书房,发现范雷正与侦探长在慎重其事的商讨问题。他直接朝书桌电话机走去。他先打到问讯处,简短地交谈了几句,把问到的号码重复了一遍,接着立刻就拨那个号码。艾勒里向对方连珠炮似的发出一连串问题之后,挂断了电话。他已经从殡殓承办人史图厄斯那里打听确实了:他在卡吉士卧室椅子上发现的那堆衣服,通过逐件核对,原来正是史图厄斯的助手从死人身上脱下来的;这些就是卡吉士死时所穿的。艾勒里挥舞着手里那只包裹说:“有谁认得这个吗?”有两个人作了回答——一个是韦格施,还有一个就是琼·布莱特。“那是上星期六傍晚送来的,先生,是卡吉上死后好几个钟头的事了。”“你收下了又怎么呢?”“我——”韦格施似乎吃了一惊。“我把它放在过厅的桌上,先生,我记得是这样。”文勒里的笑容消失了。“放在厅的桌上吗,韦格施?你后来有没有从那里拿走,放在别的什么地方去过呢?”“没有,我肯定没拿过。”韦格施吓坏了。“奇怪呀……那未你呢?布莱特小姐?”“我星期六傍晚在过厅的桌子上看到它的。”艾勒里用平静的声调对众人说道。“肯定有人从过厅的桌子上拿了这个包裹放进卡吉士卧室高脚柜子的第三格抽屉里,是谁放的呢?”无人应声。“除了布莱特小姐之外,还有谁记得曾在过厅的桌子上看见它呢?”没有回答。艾勒里走过去,把包裹交给侦探长。“这可能很重要,应该拿这包领带,去向百利公司核对一下——谁订购的,谁送去的,诸如此类。”侦探长点点头。那天晚上。奎恩府上的一顿晚餐,简直是愁云密布。桑逊问大家:“最新的情报是什么?”侦探说:“在卡吉士隔壁,是百万富翁,也就是卡吉士遗嘱执行人诺克斯的一所订上木板的空房子。”“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诺克斯在哪儿?”检察长问道。“他今天早上离开本市,我也不晓得他究竟到哪儿去了,”侦探长说,“我已派汤玛去搞一张搜查证,我决心要搜一搜他那所位于卡吉士家贴隔壁的空房子。”佩珀解释说:“侦探长有个想法,认为柏林肖的尸体在葬礼之后埋进卡吉上棺材以前,可能一直藏匿在诺克斯那所空房子里。”佩珀继续讲下去:“诺克斯的秘书坚决不肯透露这位大亨的行踪,所以我们必须搞到搜查证才行。”“关于那座空房子,我们还存在一个问题。我们至今还摸不透格林肖是什么时候被干掉的——究竟死了有多久。假定卡吉士死在格林肖被杀以前吧,那就肯定意味着是事先计划好要把格林肖埋藏到卡吉士棺材里去的。那末。这所空房子就是一个好地方,使凶手得以把格林肖尸体保藏到卡吉士下葬之后,再找机会利用已经下葬的棺材。”“对,不过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问题,”桑逊持有异议。“假定卡吉士是死在格林肖被杀以后,也是同样站得住脚的。这就意味着凶手事先无预料卡吉士会突然死亡,也无法知道将有这个机会可以把被害人埋进吉士棺材,因此,这个尸体必定是藏在杀害的现场——而我们没有理由认定是在隔壁的空房子里就地杀害的。所以,无论如何,我认为,不确定格林肖死了多久,那末随便我们怎样推敲都是是无济于事的。”艾勒里心平气和他说道。“在座各位都无非是纸上谈兵而已。为什么不耐心等尸体解剖报告出来了再讲呢?” 第八章 五位访客次晨,塞缨尔·卜劳迪医生亲自交来了卡吉士和被杀者的两份尸体解剖报告。富乐司德医生的证明全属实。卡吉士心脏出了毛病,一口气不来就憋死了。没有一点毒药的痕迹,那第二个死鬼,一切迹象表明是死在卡吉士之前。侦探长说,“格林肖在某处被人勒死,是在半夜里——上星期五的深夜,或者上星期六的黎明。这尸体在埋进卡吉士棺村里去之前,必定是放在一个空气稀少的干燥地方。”“医生。”艾勒里问,“我交给你的质水的取样,你化验出什么来叫?”“你交给我的取样表明,那个滤壶的变质水是曾经煮沸的,而且,在原壶水烧开之后,没有再掺入不开的水。”侦探长问范雷在百利公司查问出什么。一切都正常。”“巡官,关于那所空房子有些什么情况吗?”佩珀问道,“搜查证办好了吗?”“搜查证倒是搞成了,但是咱们的那位李德报告说,把那地方搜了一遍之后,什么也没发现,”范雷用低沉的声调说。“那地方全搬空了——除了底层有一只破旧的大箱子外,没有别的家具了。”关于肖格林的调查,报告交上来了。肖格林从新新监狱获释是在被杀之前的星期二他是为了伪造假货的罪名而连续坐了五年牢。他犯罪的三年之后才被关进监狱的——因为在此之前没被捕获。早期档案表明,他在十五年前曾坐过两年牢,罪名是图谋偷窃芝加哥博物馆的一幅藏画不遂,他原是该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他出了新新监狱就来到这儿的一家旅馆——比乃第旅馆,他在那儿登记时用的是他的真姓氏格林肖。上个星期三夜里,也就是他出狱的第二天,有,人看见他在一家贩卖私酒的店里跟一个女人碰过头。他们找来和酒店的老板席克侦探长间他:“上个星期三的夜里,有个名叫亚尔培·格林肖的,是个造假货的,刚出了牢门,就钻进了你那个窝里。可有这事吗?”“好象有这事的,侦探长。”席克不安地转动身子。“正是他。听说,有人看见他那天晚上跟一个女的在一块儿,是怎么回事呀?”他俩无非是厮混罢了。我不认识那个雌货,以前从来没见过她。”“她是什么模样?”“高头大马,头发金黄。估计是三十五岁左右。”酒店老板接着说:“他俩大约是敲过九点钟进店的,他俩坐下后,格林肖点了烈酒,那个女的,什么也不要。不多一会儿,两个人拌起嘴来了我没搞清他俩在争些什么,不过听到了那个女的名字——莉莉,仿佛是他硬要支使她去做什么事、可她不干。她扬长而去。他十分激动、又坐了五分钟或者十分钟,他也离开了。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侦探长。”“星期三晚上以后,格林肖还来过吗?”“没来过。我敢起誓,侦探长。”席克脱口而出。“好,你走吧。”席克一跃而起,轻松地走出了办公室。“要我来抓住金发高头大马这根线吗?”范雷嘎声问道。“她可能是他进监牢之前交往或姘居的情妇。你去查查他的档案看。”范雷走出了房间。他回来时,跟进来一个年轻人,此人眼里露出惊慌紧张的神色。“侦探长,他叫拜厄,是比乃第旅馆的夜班办事员。”“你认识有个客人叫亚尔培·格林肖的吗?”“认识。报纸上说。这个人在教堂墓地里发现被人杀害了。”“那你怎么会认识他的呢?”拜厄的局促不安减轻了。“他住旅馆的那个星期四晚上,那一夜有五个人来找过这位名叫格林肖的人!并且是在半个小时之内,这就使我记住了他。”“那个星期四夜里,约莫十点钟,我看见这个格林肖到大街上带来一个人,一起走过了前廊。两个人一块儿——话讲得很快,急匆匆地样子。我没听见他们说些什么。”“格林肖的那个同伴是什么模样?”佩珀问。“我对不上来,先生。他上上下下全都裹住了。他好象是不愿被人认出似的。如果我再看到他,也许能认得出来,但我也不敢准保。后来,他们往电梯走去,我从此再没见到过这两个人了。”侦探长转身朝着巡官。“去把那夜班开电梯的找来。”又吩咐拜顾继续说。“我刚才说的是十点左右的事。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当格林肖和他那个朋友还在那边站着等电梯的时候——有一个人到账台上来,要找格林肖。打听他住几号房间。我说:‘他此刻就在那边呢,先生’这时这两个人正走进电梯;我说:‘他房间号码是314,这个人走过去,等电梯下来。这家旅馆只有一架电梯。“这时,我发现有个女的在前廊一带游来转去,大约有分把钟的样子,也是显得有点神情紧张。后来,她来到账台上,说:‘314室隔壁房间空着吗?’我猜想她必定听见刚才前面那个人的问讯的。我开始怀疑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特别是因为她没有行李。格林肖房间隔壁的316室正空着。我取下钥匙,喊了声‘来人啊!’可是她不许我喊——她不要侍者,她说,她要独自一个人进房去,我把钥匙交给她,她就乘电梯上去了。这个时候,那个男的早就上去了。”“她外貌怎样?”“只要再看到她,我想我是能认得出来的。是个矮胖妇女,中年。”“她登记的名字是什么?”“史通太太。我看得出,她竭力想掩盖自己的笔迹。字写得歪歪扭扭,好象是故意写成这副样子的。”“是个金黄头发吗?”“不是的,先生。是花白头发。”“你刚才讲,一共有五个人。那末,还有两个呢?”“大约不到十五分钟或者二十分钟,另外两个人来到了账台上,打听有没有一个叫做亚尔培·格林肖的房客,如果有的话,他住几号房间。”“这两个人是一起来的吗?”“不是一起来的,先生。这两个人相隔约莫五分钟或十分钟的样子。”“你想想,如果再看到这两个人,你能认得出来吗?”“当然认得出。使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们这些人全都是那样贼头狗脑。仿佛是怕人瞧见。连那个跟格林肖本人一块儿来的家伙也是鬼鬼祟祟的。”“你瞧见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离开旅馆吗?”“后来一阵忙乱这几个人一定就在我忙乱中溜掉的。”“那个女的呢?她是什么时候来结账的?”“这又是件滑稽事。我第二夜来上班时,日班的人告诉我。收拾房间的待女报告说316室的床上没有睡过人。钥匙插在门上。她必定是订下房间后不久就走掉了。”“除了星期四晚上之外,其它几天又怎样呢——星期三晚上呢?星期五晚上呢?格林肖有些什么客人?”“这我可说不上来了,先生,”夜班办事员回答说。“就我所知,没有人到账台上打听过他。他是星期五晚大约九点钟来结清账目的,没有留下去向的地址。他也没有任何包裹——这又是一件使我对他有印象的事。”“不妨去对那房间实地察看一下,”侦探长喃喃自语。“314室在格林肖之后有人住过吗?”“有的,先生。自从他离开旅馆之后,有三起客人来往过。”“每天打扫吗?”“对。”艾勒里问道,“格林肖那个房间可有专用的浴室吗?”“有的,先生。”侦探长说道:“把迄今为止与本案有关的一切人等全部召集起来,半小时之内集合。”范雷把比乃第旅馆夜班开电梯小伙子带了进来。侦探长说,“小伙子,你还记得个星期投宿比乃第旅馆的,有个名叫格林肖的人?”小伙子说:“记得清清楚楚。”“你记不记得上星期四夜里——他在约莫十点钟光景,陪同另一个人到你电梯里来的事?”“先生。记得。”“另一个人是什么模样?”“我没有印象了,我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模样。”“你还记得什么吗?还有别的什么人乘电梯到格林肖那层楼去的吗?”“那可多啦,我唯一能够回想起的,就是格林肖先生跟他那个朋友来乘过电梯,在三楼出了电梯,就看他们走进314号房间,他们顺手就把门关上了。314室就在电梯的旁边,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