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韵蕾还在撕心裂肺地哭着,那一声又一声的哭喊,都是对她这个不尽责的母亲的指控! “别哭,蕾蕾。”耶律寒柔声哄着怀里的女儿,慈父的光芒将他笼罩。 他的女儿,他和她共同的孩子。 韵蕾的小手圈上他的脖颈,小脑袋靠着他,一边哭一边稚气地说:“蕾蕾要娘,蕾蕾要娘……。” “父王带蕾蕾去找姨娘,去找哥哥玩好不好?”他擦干了她脸上的泪痕,抱着她走出去。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窗外一池荷花开的热烈,粉红的荷花娇艳多姿,白色的荷花纯洁美丽,摇曳之间,千姿百态,在片片绿叶衬托下,更显出出淤泥而不染的绝世风华。 她,就像这白荷花一样,纯洁无暇,美得不染尘埃。 “恨到归时方始休?”男孩侧着头看着窗边站立的黑衣男子,“皇叔,什么叫‘恨’?” 他的身体一震,望着窗外的荷花没有回头,“如果一个人深深的伤害了你,你便会‘恨’他。” “可是,刚才皇叔还说‘思悠悠,恨悠悠’,既然‘恨’,为何还要‘思’?”四岁的小太子隆绪不解地问。 “因为恨,还可以因爱生恨。”耶律寒慢悠悠地回答,荷塘里一条鲤鱼跃出水面,划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后又扑嗵一声落入水中。 “因爱生恨?好复杂。”小太子托着腮帮子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大人的世界都是这么复杂呢? “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有了喜欢的女子,便会明白。”他转过身,淡淡地笑笑,等他们都长大,还需要多少年?那时,他和她,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喜欢的女子?皇叔,我可以喜欢蕾蕾吗?”小太子的眼睛亮起来,俊朗的小脸上泛起一层红晕。 耶律寒一怔,随即笑起来:“当然可以,如果将来蕾蕾也喜欢你,皇叔就让她嫁给你做新娘子。” “真的吗?”小太子开心地跳起来,“我可以娶蕾蕾做新娘子!” 他脸上出现了宽慰地笑容,至少,他们的孩子,绝不会像他们一样活在‘恨’里。 “姨娘,你带我去找娘好不好?” 花园里,小韵蕾含着泪请求萧燕燕,她不断不断地请求,让她心酸不已。 “姨娘会像娘一样疼蕾蕾,蕾蕾不喜欢姨娘吗?”她轻轻为她拭去泪水。 “可你不是我娘……。”韵蕾低下头轻声啜泣。 “傻孩子。”她也和她的母亲一样倔强。燕燕无奈地摇头,当年的德锦公主,是恨极了寒,也是爱极了寒,所以生下了韵蕾,才会不敢面对。 “皇后娘娘,银镜公主和驸马来了。” 萧燕燕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将韵蕾抱进怀里,道:“请她们进来吧。” 杨四郎……她出神地看着韵蕾。 “皇嫂!”银镜清亮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抬起头,看见一声白衣依旧的杨四郎,眼神变得忧伤。 “要走了?”她淡淡地笑,怀里的韵蕾哭累了,沉沉睡去,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睡得安稳些。 “嗯。”银镜点点头,抬头望着四郎,“我们一起去西京,等穆易的身体好了再回来。” “那……。”她看向杨四郎,德锦怎么办? “皇嫂,一切都等穆易的身体好了再说好吗?”银镜担心地望着她,生怕她忍不住说出什么话,四郎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有什么变故。 “穆易,你也同意去西京?”萧燕燕转向问四郎,什么都该让他同意才是。 四郎温柔地望向银镜,“一切听公主安排。” 萧燕燕略怔了怔,想开口说话,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她朝他们摆摆手,抱着熟睡的韵蕾走进寝宫。 风吹过花园,带着阵阵芬芳,四郎望向银镜,眼中的温柔满得要溢出来。 他是一直这样望着她吧,记忆深处,曾有个女子,倔强地站在庭院中,微风阵阵吹来,吹乱了她乌黑的秀发……. “母后!”耶律隆绪一边跑一边高声地喊,他好想快点儿看看蕾蕾,将来,他一定要娶蕾蕾当新娘! 银镜笑着迎上去,她要走了,总该跟这个可爱的小侄子道个别吧。 可是,当她看到门口转进来的那个人时,她的笑容在脸上冻结了。 他的黑衣,仿佛汇聚了万千道光芒,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没想到今天会在宫里遇到他,他今天不应该在宫里的!她是要悄悄带走四郎的啊! 关于VIP收费问题,这不是我的本意,我的作品没有上架销售,可是红袖的系统是自动的,只要是符合销售条件的都会收费了,我今天跟红袖编辑交涉过了,她们说不可以撤消,555555,我对不起你们........ 光芒汇聚处,耶律寒的瞳孔慢慢缩成了针尖一般细,他盯着站在花园里一脸无事的白衣男子,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杨四郎!”他怒吼一声,快步走过去,他还活着!他没死!他居然没死! “寒哥哥!”银镜冲上前想挡住他,可是他疯了一般毫无理智,把她狠狠推倒在地上,向着四郎野兽般冲去。 四郎没有反应过来这么突兀的情况,他根本不认识眼前的男子,为什么他看他像看仇人一样? “你还活着!?”耶律寒揪起他的衣领,眼睛瞪着通红! “我不认识你!”四郎冷漠地看着他。 “她在等你!她每天都在等你!”他暴喝的声音仿佛让空气都震荡了,眼中红得要滴出血来! “谁?”四郎斜睨着他,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你曾经那样爱她,你不是要带她走吗?为什么食言了?你甚至忘了她!” 四郎望向银镜,眼中多了一丝复杂,是!他是失忆了,他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他有一段似乎是比生命还重要的记忆被他遗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跟我去见她!”他力气很大,不容他尚在病中的身体反抗,拉着他便往外走。 “寒哥哥!寒哥哥!”银镜追在后面,他不能去见她,他还不能想起她啊! 后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百花齐放,香气四溢,小小的庭院中仿佛是和外面不同的另一个世界,被寂寞笼罩,永不见天日。 “蕾蕾……。”她的声音叹息一般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她的女儿,她亲生的女儿,名叫……韵蕾。 她的目光透着爱意,慈母的光辉罩着她。 璃烁疯了一般跑进来,脸色苍白,呐呐的看着她:“王妃……。” “姐!”茗烁不满地看着她,她怎么这么鲁莽,好不容易王妃心里想起了小郡主,她怎么这么不适时的跑进来。 “杨,杨公子!”她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 德锦像触了电一样跳起来,指甲陷进掌心,“你说什么?!” “大王把杨公子带回来了!”璃烁说着哭起来,她不会看错,大王怒气冲冲带着一脸迷茫的杨公子回来了! “四郎!”她立刻跑出去,眼中有惊喜的亮光。 这个地方似曾相识…… 似乎有什么,是很重要的,就像他的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在等着他。 恍恍惚惚,阳光灿烂。 眼前有一道白光晃了一下,然后他的怀中,多了道白色的光环。 “四郎!”泪水沾湿了他的白衣,他迷茫的呆愣在原地。 “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她的泪水泛滥,像某种催化剂,溶进了他混沌的脑海里。 “姑娘?”他颤着声道,“我……认识你吗?” 那一瞬间天地间的光亮仿佛都失去了。 她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泪光闪闪的大眼睛望着他:“四郎?” “我……认识你?”他的眼中有一层雾霭,遮蔽了他。 “我是锦儿啊!我是你的锦儿啊!你怎么不记得我了?!”她大声哭喊,猛烈地摇晃他的身子,想要将他摇醒。 “我不认识你!”他猛地推开她,头痛欲裂,他抱着头,痛苦地闭着眼睛,脑海中,有一种强烈的声音嘶吼着要奔涌出来。 “我是锦儿!四郎,我是锦儿!你说过要为我创一个奇迹!你忘了吗?”三年,她等了三年,可他……居然忘了她!他曾经答应过,无论如何都不会忘了她! “我不认识你!”他高声嘶吼,抱着头想逃离。 “四郎!”她绝望地看着他,突然从一个侍卫手中抢过一把弯刀,抵在自己脖子上,决然地望着他:“如果我在你面前死去!你会不会记起我?!” “锦儿!”耶律寒上前想抓住她,却被她闪开,她用弯刀抵着雪白的脖颈,划开一条口子,滴滴鲜血溅落下来,顺着银光闪闪的刀身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血花。 “如果我在你面前死去!你会不会记起我!” 四郎抬起头,眼中有一丝光透了出来。 ……… “四郎,这是什么花?”她对着他大喊。 “海棠花。” “我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花呢!”她兴奋无比,张开手臂,缟袂绡裳包裹着她娇小玲珑的身子,她在飞舞的花间快乐地奔跑,欢声笑语,花飞花舞,她身边仿佛有雾霭流岚,阳光中,沉淀成一种近乎虚幻的美。 风过处,她笑靥如花,催开一路豆蔻。 ……… “锦儿……。”他嘶哑着声音向她伸出手,脑海里无比痛苦地奔涌着种种闪光的画面。 ……… “我们一起走!锦儿,我带你一起走!”他楼过她,眼泪从他清瘦的脸庞滑落,滴进她的颈间。 “可是你身上有伤,你打不过他们的。” 他捧起她的脸,坚定地看着她:“相信我,可以为你创一个奇迹!” “我相信你。”她扑进他怀里,她什么都相信,他会为她创造一个奇迹! ……… 他答应过,要为她创一个奇迹! 他要为她创一个不灭的奇迹! “锦儿……。”耀眼的阳光全都狂笑着,咆哮着飞进他的眼睛,他眼前逐渐看不清,她绝望的身影变成一个晃动的白点。 “啊!!!!!”他抱着头痛苦地低吼,“锦儿!锦儿!” “四郎!”银镜匆忙跑进来,她早已预料,德锦公主看见他,必定会让他的记忆崩溃,空暝大法师的巫术,也敌不过他心里对她深深的爱! 她想去扶起跪在地上痛苦难耐的四郎,而他一把将她甩开,眼睛狠狠地瞪着她:“她在等我!”他转身看向光芒中她持着刀架在脖子上,天啊,他在做什么?他忘了她!!! “我知道,四郎,我不能看着你死。”她从后面抱住他,手中一根细细的竹管中缓缓流出一阵白色的烟雾,他的目光,逐渐迷失…… “不要!”德锦扔下弯刀,疯了一般冲过去。 “锦儿……。”他倒下去的一瞬间,眼中映出了她哭喊的脸庞。 “算我求你!”银镜在她面前跪下来,“让他忘了你!” “为什么?为什么?!”她胡乱去抓她,“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只是不想看着他死!”她抓住德锦的手,“他已无法负荷对你的爱!爱的越深,他就死得越快!” 天空,慢慢阴霾…… “为什么……。”她的声音,透着无尽的苍凉和疲惫。 “他本来,早已死了,我用‘圣女经’护住他的心脉,可是他五脏六腑具损,他已经不能爱你了,他若爱你,五脏俱碎!他随时都会死啊!” 仿佛晴天一个霹雳,打得她无法动弹。 “我不会逼你,只要你说一声不,我现在就把他还给你。” 她耳畔嗡嗡作响,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她看着昏迷的四郎,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四郎……。”她慢慢地爬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脸上,“你要忘了我了,你要忘了我了。” 她好害怕,好害怕,他已经是她这世上唯一剩下的亲人,可他现在要离她而去,他不会死,可他会永远将她忘记。 “四郎。”她的眼泪顺着脸颊落在他的掌心,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我们会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同样的空气……。” 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他在睡梦中,梦到了她。 ………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因为我们生活在同样的天空下面,呼吸同样的空气。” ………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 “永远……。” “永远……。” 老天啊!!!!!! 耶律寒从后面将她抱住,声音轻柔地在她耳边:“你还有我,还有蕾蕾。” 她转过身扑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从此以后,他们是……陌生人…… 她不可以看他,不可以想他,不可以让他记起她…… 她唯一的亲人,从小保护她的哥哥…… “四哥哥……。”她不记得从何时开始,她不再喊他‘四哥哥’,可他一直都是她的哥哥啊,爱护她,给她温暖和关怀的哥哥,她曾经想要一辈子跟着他的哥哥…… 当一切已成往事,曾经想拼命挽回的都成定局,她心中一片灰暗。 灰暗,灰暗…… 黑暗…… 又是什么,在拼尽一切支撑着她?支撑着她欲倒下的灵魂? 她抬起泪眼,望进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里。 是他…… 银镜将四郎带走的时候,她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不敢看一眼,她害怕她不能放手,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离开她! 从此萧郎……是路人…… 为何故人要做这么悲伤的诗句,她不懂诗词,这些,都是小时候四郎教她念的,她好笨,总记不住,每一首,都是零零星星的几句,竟没有一首是完整的。 四哥哥…… 从此萧郎是路人,为何要教我这样的诗句? ********** 清脆的铃铛声飘荡在王府的个个角落,一个粉红衣裳的少女欢快的跑来跑去,她天真的笑容,风铃一般悦耳的笑声,将一切都融化。 人们只要看到韵蕾郡主,就会忍不住温暖地笑起来。 这个阳光一般的小女孩,一双眼睛,仿佛灿烂的太阳。 永远不会……有黑暗……. 盛夏的荷花灿烂,风中送来阵阵清香,花瓣肆意的舒展,最美丽的一面,在盛夏的荷塘里展露无遗。 一群小侍女簇拥着韵蕾郡主在荷塘边,她们一会儿玩捉迷藏,一会儿踢毽子,一会儿放风筝……总有玩不完的游戏。 可是,她们的小郡主似乎不太高兴,原本清亮的眸子里,有着淡淡的忧愁。 小韵蕾坐在荷塘边的大石块上,小小的脸庞紧紧皱着。 侍女们左看右看,谁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无忧无虑的韵蕾郡主,怎么也有了愁眉苦脸的时候? “看!大王来了!”一个侍女惊喜地望着门口,大王来了,小郡主就会高兴起来。 “蕾蕾。”耶律寒的大手轻轻将小女儿托起来,看着她紧紧皱着的小脸,慈爱的笑起来,“皱着眉头会变丑的,变丑了你的隆绪哥哥就不娶你了。” 小韵蕾偏过头,一脸稚气:“父王坏!父王把娘藏起来!” 他一惊,随即笑起来:“父王怎么会把娘藏起来?” “就有就有!”说着,她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他宠溺地点点她小巧的鼻尖:“蕾蕾要是听话,父王就带你去找娘。” “真的么?”她天真地眨眨眼睛,晶莹的泪珠子沾在卷卷的睫毛上,阳光下闪着五彩的光。 “父王骗过蕾蕾吗?”他吻了一下她天真的小脸,笑意更深。 “没有!”韵蕾咯咯笑起来,双手圈着他的脖颈,小脸撒娇地在他脸上蹭来蹭去,笑声如同挂在风中的铜铃。 院子里有一个秋千,繁密的绿色藤蔓缠绕在秋千上,绿叶间开着几朵红色的花朵,随着秋千轻轻摇晃。 风轻轻地吹,坐在秋千上的女子,白纱飘动,影影绰绰。 她的脸庞白若美玉,肌肤欺霜赛雪,额环上一颗东海明珠清莹流转,那光芒却敌不过她一双清澈的大眼睛。 秋千缓缓地摇晃,她的黑发微微飞扬。 稳健有力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她的心突然快跳起来。 耶律寒将韵蕾放下来,指着秋千上的女子对她说:“那是蕾蕾的娘。” 韵蕾眨了两下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那个秋千的上白衣服的女子竟然是她的娘! 她真美! 美得就像天仙! 比她见过的任何人的娘都美! “把这个送给娘。”他将一直随身的玉佩交到韵蕾手中,这个,早就应该给她了,虽然它是假的,但足以,表到他的一片赤诚之心。 一朵灿烂的笑靥突然飞上她粉嫩的小脸,她提着粉红色的裙摆,欢快地跑过去。 “娘。”她细嫩的童音怯生生地唤她,她还不知道,这个美丽的娘,会不会答应她。 德锦缓缓地低下头,眼中的泪水也随着滴落,她看着眼前一脸担心的小女孩,慢慢地抬起手,抚上她的小脸。 “蕾蕾。” “娘!”韵蕾高兴得一下子便扑进她的怀里,一时开心地不知所以。 终于有娘亲的喜悦让她天真无邪的心灵中再也不能思考什么,她只知道,她也有娘,一个美丽得像仙子的娘! 她紧紧地将女儿抱在怀里,她的女儿,她的女儿…… 她没有想到,有一天,也会有人喊她娘。 万千道光芒,耶律寒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只要她不让自己痛苦,只要她肯认蕾蕾,他就满足了。 缓缓转身,他慢慢地,慢慢地,走出这座洋溢着幸福和感动的院子。 如果说恨是煎熬的等待,那么爱便是更加长久的等待。 为了她,还有什么是他不能等待的? “娘!”韵蕾高高举起手中的白玉佩,细碎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泛着金子般的光芒,那光,萦绕在半空中通体洁白的玉佩上,上面奇异的文字仿佛突然鲜活起来,狠狠撞进她眼中。 “蕾蕾,这是哪儿的?”她抓住韵蕾的小手。 韵蕾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一脸天真:“这是父王的,他说只能送给最心爱的妻子!” “寒…....。”她低着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往事只如过眼云烟,却一下子又那么清晰。 原来,一切,早就已经注定好了,早就,早就,注定好了…… “父王走了……。”韵蕾扁着嘴,泪眼汪汪地看着空荡荡的院门口。 德锦猛地抬起头,那门边空空落落,只有金色的阳光在跳跃。 “寒!”她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喊,站起来,飞奔出去。 她不能在失去。不能失去,她唯一剩下的,只有他…….一直以来都只有他! 她只愿做一个平凡女子,平凡得只需要爱与被爱…… 北方的盛夏,荷花在盛开,开得似乎比任何一次都要美丽,空气中,香味袅袅……. 第一百二十四章一生一代一双人(终结)网络版 “四郎!”银镜匆忙跑进来,她早已预料,德锦公主看见他,必定会让他的记忆崩溃,空暝大法师的巫术,也敌不过他心里对她深深的爱! 她想去扶起跪在地上痛苦难耐的四郎,而他一把将她甩开,眼睛狠狠地瞪着她:“她在等我!”他转身看向光芒中她持着刀架在脖子上,天啊,他在做什么?他忘了她!!! “我知道,四郎,我不能看着你死。”她从后面抱住他,手中一根细细的竹管中缓缓流出一阵白色的烟雾,他的目光,逐渐迷失…… “不要!”德锦扔下弯刀,疯了一般冲过去。 “锦儿……。”他倒下去的一瞬间,眼中映出了她哭喊的脸庞。 “算我求你!”银镜在她面前跪下来,“让他忘了你!” “为什么?为什么?!”她胡乱去抓她,“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只是不想看着他死!”她抓住德锦的手,“他已无法负荷对你的爱!爱的越深,他就死得越快!” 天空,慢慢阴霾…… “为什么……。”她的声音,透着无尽的苍凉和疲惫。 “他本来,早已死了,我用‘圣女经’护住他的心脉,可是他五脏六腑具损,他已经不能爱你了,他若爱你,五脏俱碎!他随时都会死啊!” 仿佛晴天一个霹雳,打得她无法动弹。 “我不会逼你,只要你说一声不,我现在就把他还给你。” 她耳畔嗡嗡作响,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她看着昏迷的四郎,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四郎……。”她慢慢地爬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脸上,“你要忘了我了,你要忘了我了。” 她好害怕,好害怕,他已经是她这世上唯一剩下的亲人,可他现在要离她而去,他不会死,可他会永远将她忘记。 “四郎。”她的眼泪顺着脸颊落在他的掌心,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我们会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同样的空气……。” 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他在睡梦中,梦到了她。 ………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因为我们生活在同样的天空下面,呼吸同样的空气。” ………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 “永远……。” “永远……。” 老天啊!!!!!! 耶律寒从后面将她抱住,声音轻柔地在她耳边:“你还有我,还有蕾蕾。” 她转过身扑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从此以后,他们是……陌生人…… 她不可以看他,不可以想他,不可以让他记起她…… 她唯一的亲人,从小保护她的哥哥…… “四哥哥……。”她不记得从何时开始,她不再喊他‘四哥哥’,可他一直都是她的哥哥啊,爱护她,给她温暖和关怀的哥哥,她曾经想要一辈子跟着他的哥哥…… 当一切已成往事,曾经想拼命挽回的都成定局,她心中一片灰暗。 灰暗,灰暗…… 黑暗…… 又是什么,在拼尽一切支撑着她?支撑着她欲倒下的灵魂? 她抬起泪眼,望进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里。 是他…… 银镜将四郎带走的时候,她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不敢看一眼,她害怕她不能放手,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离开她! 从此萧郎……是路人…… 为何故人要做这么悲伤的诗句,她不懂诗词,这些,都是小时候四郎教她念的,她好笨,总记不住,每一首,都是零零星星的几句,竟没有一首是完整的。 四哥哥…… 从此萧郎是路人,为何要教我这样的诗句? ********** 清脆的铃铛声飘荡在王府的个个角落,一个粉红衣裳的少女欢快的跑来跑去,她天真的笑容,风铃一般悦耳的笑声,将一切都融化。 人们只要看到韵蕾郡主,就会忍不住温暖地笑起来。 这个阳光一般的小女孩,一双眼睛,仿佛灿烂的太阳。 永远不会……有黑暗……. 盛夏的荷花灿烂,风中送来阵阵清香,花瓣肆意的舒展,最美丽的一面,在盛夏的荷塘里展露无遗。 一群小侍女簇拥着韵蕾郡主在荷塘边,她们一会儿玩捉迷藏,一会儿踢毽子,一会儿放风筝……总有玩不完的游戏。 可是,她们的小郡主似乎不太高兴,原本清亮的眸子里,有着淡淡的忧愁。 小韵蕾坐在荷塘边的大石块上,小小的脸庞紧紧皱着。 侍女们左看右看,谁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无忧无虑的韵蕾郡主,怎么也有了愁眉苦脸的时候? “看!大王来了!”一个侍女惊喜地望着门口,大王来了,小郡主就会高兴起来。 “蕾蕾。”耶律寒的大手轻轻将小女儿托起来,看着她紧紧皱着的小脸,慈爱的笑起来,“皱着眉头会变丑的,变丑了你的隆绪哥哥就不娶你了。” 小韵蕾偏过头,一脸稚气:“父王坏!父王把娘藏起来!” 他一惊,随即笑起来:“父王怎么会把娘藏起来?” “就有就有!”说着,她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他宠溺地点点她小巧的鼻尖:“蕾蕾要是听话,父王就带你去找娘。” “真的么?”她天真地眨眨眼睛,晶莹的泪珠子沾在卷卷的睫毛上,阳光下闪着五彩的光。 “父王骗过蕾蕾吗?”他吻了一下她天真的小脸,笑意更深。 “没有!”韵蕾咯咯笑起来,双手圈着他的脖颈,小脸撒娇地在他脸上蹭来蹭去,笑声如同挂在风中的铜铃。 院子里有一个秋千,繁密的绿色藤蔓缠绕在秋千上,绿叶间开着几朵红色的花朵,随着秋千轻轻摇晃。 风轻轻地吹,坐在秋千上的女子,白纱飘动,影影绰绰。 她的脸庞白若美玉,肌肤欺霜赛雪,额环上一颗东海明珠清莹流转,那光芒却敌不过她一双清澈的大眼睛。 秋千缓缓地摇晃,她的黑发微微飞扬。 稳健有力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她的心突然快跳起来。 耶律寒将韵蕾放下来,指着秋千上的女子对她说:“那是蕾蕾的娘。” 韵蕾眨了两下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那个秋千的上白衣服的女子竟然是她的娘! 她真美! 美得就像天仙! 比她见过的任何人的娘都美! “把这个送给娘。”他将一直随身的玉佩交到韵蕾手中,这个,早就应该给她了,虽然它是假的,但足以,表到他的一片赤诚之心。 一朵灿烂的笑靥突然飞上她粉嫩的小脸,她提着粉红色的裙摆,欢快地跑过去。 “娘。”她细嫩的童音怯生生地唤她,她还不知道,这个美丽的娘,会不会答应她。 德锦缓缓地低下头,眼中的泪水也随着滴落,她看着眼前一脸担心的小女孩,慢慢地抬起手,抚上她的小脸。 “蕾蕾。” “娘!”韵蕾高兴得一下子便扑进她的怀里,一时开心地不知所以。 终于有娘亲的喜悦让她天真无邪的心灵中再也不能思考什么,她只知道,她也有娘,一个美丽得像仙子的娘! 她紧紧地将女儿抱在怀里,她的女儿,她的女儿…… 她没有想到,有一天,也会有人喊她娘。 万千道光芒,耶律寒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只要她不让自己痛苦,只要她肯认蕾蕾,他就满足了。 缓缓转身,他慢慢地,慢慢地,走出这座洋溢着幸福和感动的院子。 如果说恨是煎熬的等待,那么爱便是更加长久的等待。 为了她,还有什么是他不能等待的? “娘!”韵蕾高高举起手中的白玉佩,细碎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泛着金子般的光芒,那光,萦绕在半空中通体洁白的玉佩上,上面奇异的文字仿佛突然鲜活起来,狠狠撞进她眼中。 “蕾蕾,这是哪儿的?”她抓住韵蕾的小手。 韵蕾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一脸天真:“这是父王的,他说只能送给最心爱的妻子!” “寒…....。”她低着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往事只如过眼云烟,却一下子又那么清晰。 原来,一切,早就已经注定好了,早就,早就,注定好了…… “父王走了……。”韵蕾扁着嘴,泪眼汪汪地看着空荡荡的院门口。 德锦猛地抬起头,那门边空空落落,只有金色的阳光在跳跃。 “寒!”她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喊,站起来,飞奔出去。 她不能在失去。不能失去,她唯一剩下的,只有他…….一直以来都只有他! 她只愿做一个平凡女子,平凡得只需要爱与被爱…… 北方的盛夏,荷花在盛开,开得似乎比任何一次都要美丽,空气中,香味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