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在春风中怒放,如同燃烧的烈火,鸟儿飞过花丛,冲上天空。 她像是站在火海中,接受烈火焚身。 “放下刀,你的条件我可以考虑。”他的声音缓慢,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德锦怔怔地望着他,有些不可置信,“你……。” “慕胤大人回来了!” 空气仿佛凝结了起来。 慕胤匆匆地跑进来,有些气喘,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便看见这样的画面,大吃一惊。 “慕胤……。”她的声音叹息一样透过芳香的空气传来。 “锦儿。”慕胤站在玫瑰花海的尽头,满脸疼惜,在大宋,他目睹了柔妃的死却无能为力,这个悲惨的女孩,什么时候?上天才肯给她一个公平,让她承受这样多的痛苦,是否太残忍了。 “我要回家,我想我娘,我想四郎,我要回家。”在他面前,她不设防地哭了起来。 “我知道,你先把匕首放下,不要伤害自己好吗?要是你的母亲知道了你这样不爱惜自己,一定会很伤心的。”他一步步靠近她。 “娘看不见我也会很伤心的,我答应过她一定会回去,可是现在……。”她悲愤的目光看向耶律寒,充满了怨恨。 远处的他狠狠震动了一下。 “所以,你要好好的爱惜自己,等到回去的时候,她才会高兴啊。”慕胤的心狠狠地疼着,他不知道这样用谎言欺骗她是不是更残忍,然而,他再也不忍心再让她受一点儿的伤害。 “那四郎呢?四郎死了吗?他不要我了是不是?”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在芬芳的空气中四溢。 “你这么爱他,他要是死了,怎么对得起你,所以,他一定会活着,总有一天,你会再见他。” 黄金的匕首从她手中滑落,她捂着脸,失声地痛哭起来:“我想回家,我想现在就看见他,我好想他……。” 慕胤在他面前停下,喉咙中堵着什么东西让他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杨四郎!”她对着天空哭喊,空旷的天空将她的声音带走,久久不回。 “你是个大骗子!你说过你要一辈子保护我!你骗我!你说过要娶我!你骗我!你说过不会离开我!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你都在骗我!” 她歇斯底里地对着天空呼喊,只希望排解心中的抑郁,她快活不下去了,总有一天,她会被这命运狠狠的逼死! 她转身跑进更深的花丛,玫瑰花盛开如火,将她白色的身影融化。 “你要是敢死的话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今生不会,来世也不会!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你!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春风醉人,吹动她的发丝,火红的玫瑰像沾满了鲜血,妖艳的开着。 她向后倒下去,泪水晶莹,在蔚蓝的天空中划了一道美丽的弧度。 玫瑰的刺,狠狠刺伤她,她遍体鳞伤,遍体鳞伤。 耶律寒一步一步走向她,火红的玫瑰在他脚下被践踏成泥,他如天神一般的身躯在这一片鲜红的花海中,君临天下。 远处的山脉清晰可见,连绵不绝,静默地矗立在天的一方。 他把她从花丛中抱起来,踏着满地鲜红的玫瑰,走出这片血般的火海。 德锦抬起眼睛看着他,满脸的泪痕,她哭得伤心欲绝,那一刻,他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给她,只要她滚滚的泪水不再流淌,只要她清澈的眼中不再有悲伤。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思念她几乎成狂,而她悲伤的眼泪更是他几欲崩溃的梦魇。 他抱着她,将她放在花丛边的软榻上,扒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别哭。” 她泪眼朦胧看着他,“我要回家。” 他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摊开手掌。 德锦的目光在一瞬间凝固,她看着,泪水滴落在他的掌心。 天仿佛更蓝了,风也柔软了,经过一个严冬的煎熬,树木努力抽出新叶。 她微微颤抖着拿起他掌心的六枚青草茎的指环。 阳光淡淡的,风轻轻的。 “锦儿做什么呢?”七郎好奇地跑过来,拿起她放在裙子上的用草茎编织的圆圈,左看又看,又问:“这是什么东西?” “指环啊,把你们全都套住,你们就都会回来的。”她天真地眨了眨眼,一个个把那些青色的草环分给他们。 “傻瓜啊,这个怎么套的住?”七郎依旧不解,迟迟不肯戴在手指上。 “不要还我!”她生气了,一把要夺过来,七郎却又笑嘻嘻地戴在手指上,朝她晃晃。 她的泪水静静地流着,双手捧着六枚指环,她说过要用这个套住他们的,可是最后,她谁也没套住。 “别哭。”他浅吻她流泪的双眼,为她吻去那些苦涩的泪珠儿。 她握紧手掌,慢慢地靠近他的怀里,然后紧紧地,紧紧地抱着他。 她哭得双肩颤抖,哭得心碎,然而在他怀里,她便很安心。 微风吹落了树上的黄叶,树枝上抽出了嫩绿的新芽。 一个宫女低着头走出来,手里捧着没有动过一口的食物。 “怎么又端出来了?”不悦的声音响起,像挂在风里的铃铛,清脆无比。 “他还是不肯吃。”宫女小心翼翼地说。 “不肯吃?给我!” “公主……”宫女欲言又止。 “本公主就不信他真是铁打的!”她冷笑,端着食物进去。 幽暗的内室,香炉里燃烧着上好的薰香,满室的幽香。 她盯着坐在桌边清瘦的身影,许久,才走进去。 “杨四郎!”她有些嘲讽的说,“你不想活了?” 他把背脊挺得很直,不看她,声音很轻:“在下如今已是阶下囚,不必劳公主费心了。” “哼!”她不在意的笑笑,“本公主怕饿死了你要我给你买棺材!谁爱管你啊!” “那就让在下出去自生自灭岂不是更省事?”他的脸色很苍白,双颊消瘦,声音有些虚弱。 银镜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靠近他一些,“告诉我,你昏迷时一直叫的‘锦儿’是谁?你的妻子么?” 他眼中一片痛楚,继而猛烈地咳嗽起来,一直咳一直咳,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银镜吓得连忙要跑出去找太医。 “公主!”他拉住她的手,身体微微颤抖。 她俏脸微红,低着头看着他握着她的手。 四郎抬起头,嘴角有细细的血丝,映着他苍白的脸色更是触目惊心。 银镜蹲下来看着他,大眼睛在他眼前扑闪扑闪,四郎的心脏紧缩地痛,她,死了吗? 从此,他们真的阴阳相隔,一个生,一个死,这命运到底怎么了? 银镜公主别过脸,脸上红扑扑的像熟透了的柿子,“你怎么……这样看我?” “公主。”他目光清远,却仿佛透着巨大的痛苦,“在下请问公主一件事。” 银镜公主被他的眼神深深震撼,美丽带着点儿天真的脸庞扬起来,“什么事?” “宋辽之战,我杨家全军覆没,那么……。”他说到这里,又猛烈地咳了一阵,才缓缓道,“有没有发现德锦公主……。” “德锦公主?”银镜轻轻皱起眉,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好像最近常常听说,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具体听过了什么。 见她一副茫然的表情,四郎失望地垂下头,脸上痛苦的扭曲着,心里,仿佛被千万把尖刀狠狠刺戳。 “锦儿……。”他痛苦地呻吟出声,“锦儿,锦儿……。” 银镜呆呆地看着他,她长了这么大,从未见过一个男子这样悲痛,仿佛,生命的全部,都已经死去,剩下来的,只是一具空壳。 春寒依旧料峭。 北方寒气重,虽已是大地回春,满目苍翠,然而真正的却还是很冷,只不过,比起严冬,已是非常温暖了。 春风和煦,带着微微的清凉,拂过柳丝,拂过荷塘,拂过绿树,静悄悄的吹过,不带一丝痕迹,阳光暖洋洋的,天很蓝,云很淡。 她把六个微微泛黄的指环用红绳紧紧缠起来,一圈一圈,那么细心,那么认真。 耶律寒坐在她的对面,幽深的眸子一转不转盯着她,心痛得无以复加,到底怎么了?她的世界崩溃,他的世界亦在摇摆。他这才发现,自己究竟有多残忍! “要是没了牵挂,心会死。” 他的心狠狠地刺痛,漆黑的眼睛如同子夜:“心死了,人呢?” “心死了,人当然只是躯壳了,行尸走肉,活着也像死了一样。” 她的眼睛无光,隐隐的,只有点点的泪水闪动。 他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凝望她带泪的双眼,“把这一切都忘了,让我补偿你。” 她执拗地抽回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固执地不肯落下来,她低下头,继续把一圈一圈的红绳缠在指环上。 “告诉我,怎样才肯原谅我?”他紧紧盯着她,明知这一切他都无法补偿,可是,至少她应该让他知道,到底要怎样,她才能不伤心。 她低着头,一声不响,手指忙碌着,乌黑的发丝散下来,遮住了她泪光闪动的大眼睛。 “告诉我。”他抬起她的脸,扒开额前的发丝,看着她。“无论什么我都愿意去做!”就算是死,他亦无悔! “我要他们都回来,你做得到么?”她的声音哽咽,巨大的悲伤随着夺眶的泪水一起涌出来。 他一怔,他以为她会要求他上刀山下火海去死!却没想到……原来她最大的牵挂,不是要如何惩罚他! 德锦冷冷扯扯嘴角,继续低下头,手指缠绕着红绳,一圈一圈缠着,仿佛,那就是她的全部,她的灵魂,全都寄托在里面。 窗外有微风吹过的声音,柳丝轻轻在风中飞扬,荷塘里,长出了几片新叶,静静地,静静地,在风中摇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他的声音低哑:“你有多恨我?” 她不语,沉寂的眼中只有闪动的泪光,再无其他。 侍女端着食物鱼贯而入,耶律寒缓缓从她身边离开,茗烁和璃烁低着头站在一边,谁也不敢出气。 “伺候小姐吃东西。”他冷冷地留下这一句话,走出门去。 春风温柔地拂起他华贵的衣角,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中如一潭深泓,看不见底。慕胤立在门后,沉默良久,跟在他身后走出院子。 “柔妃呢?” “属下无能。”慕胤低下头,“柔妃被大宋皇帝赐死,臣无能,没来得及救她。”他的心搅成一团,若是当时他行动再快一点儿,或许,柔妃便不会死。 耶律寒把目光投向长着新叶的荷塘中,片片新荷,绿得仿佛要滴出水来,风过,轻轻摇曳。 “你把谁带回来了?” 嫩绿的荷叶在清澈的水面上舒展身体,波光粼粼的水中游来了一群金色的小鱼,成群结队在荷叶下嬉戏,无拘无束,没有一点儿烦恼。 慕胤抬起头看他,神情满是惊愕,他以为……他藏得很好,没想到…… 阴暗的室内,偶尔渗进的几缕阳光斜斜地照着陈旧的木桌上退了色的青瓷茶壶,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灰尘在阳光中缓缓地升起。 屋子里有一张床,隐在角落里,破旧的被子胡乱仍在地上,床上没有铺床单,硬梆梆的床板上横躺着一个人! “唔……唔唔……唔…….。”她在床上挣扎着,却始终徒劳,眼前蒙着黑布,她什么都看不见,心中害怕,眼泪一直不停地流,润湿的黑布紧紧贴在她的脸上。 手脚被缚,她不能逃走,一连好久,她也记不得到底有多少日子了,她一直被这样绑着,在马背上一直颠簸,然后到了这里! 她被绑架了!她一定是被绑架了! “父……父……王,唔……唔……。” 咯吱! 门被推开,春日的暖阳照了进来,她感到一阵暖意一直暖到了体内深处。 纷飞的灰尘逐渐沉寂,阳光在阴暗的屋子里沉淀成一种近乎虚幻的金红色,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耶律寒微微眯起眼,立在门口,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大半的阳光,他在逆光中,犹如从天而降的天神,不可亵渎! “带过来。”他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一屋子的阳光一瞬间都冻结成冰,寒意顿生。 她躺在床上狠狠颤抖了一下,身体不由得蜷缩起来,向床角挪去。 慕胤走上去,解开她的手脚,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唔唔,唔…….。”她嘴里塞着布团,不能开口,她吓得手脚发软。 慕胤取下了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和嘴里的布团,一刹那,刺眼的阳光像利剑一样射向她的眼睛。 “啊……。”她闷哼一声,用手遮住了刺眼的阳光。 “她是欣宁公主。”慕胤立在她身后,当初若不是她突然出现,他早已经把柔妃带出来了! “我是皇上最宠爱的欣宁公主!你们敢对我怎么样本公主抄你们全家!”她有持无恐地大叫,眼睛渐渐适应了光亮,她慢慢把手从眼睛上移下来。 “为何带她来?”耶律寒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刻,欣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声音,分明就是日日夜夜纠缠着她的梦境!她没有一刻忘记过的,完全烙在心上的声音啊,此时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现实中! 阳光刺眼,金灿灿地围绕在他周身,他长身而立,挺拔的身材像苍天的巨树,仿佛能够撑起天与地的重量! 隐在光线中的那张脸,模糊不清,却已经让她泪流满面,她挣扎着冲上前去,扑进他的怀里,“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耶律寒屹立不动,双手背在身后,嘴角噙着一抹嘲弄,身上散发着慑人的冰冷。 欣宁打了一个寒颤,慢慢抬起头,终于看清了他如神的面孔,冷冽的俊美,她心神动荡。 “你忘了吗?‘断桥柳丝春带雨’,是我啊,这是缘,这真的是缘!”她无比激动,早已忘了此时身在何地。 他的目光冷然投射,落在她挂满泪痕的脸上,眼底淡漠,他声音无情:“滚开。” 欣宁怔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 “滚—开!”他一个字一个子地说,口气中已没有半点儿耐心。 欣宁不甘心,重新靠进他怀里,“你在生气对不对,你生气这么久我都不找你,可是我找不到你啊,你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好想你,好想你……。”她滔滔不绝诉说着这么多日子以来她的思念。 一抹凌厉的精光闪过他幽黑的眸子,背在身后的左手轻轻抬起。 阳光像是突然热烈起来,金灿灿在他周身流动。 “大王!”慕胤突然大喊,上前一步,“请三思。” 耶律寒冷眼看向他,“没完成本王交代的事,你还有脸替她求情?” “属下不敢。”慕胤微微垂首,“她是她的亲人。” 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他冰冷的眼神陡然多了一抹柔情。 “我要他们都回来,你做得到么?” 她的话,像寒风吹过他耳边,让他狠狠震动。 他放下手,推开她,对着慕胤说:“看着她,不准她有事。” “是。”慕胤躬身答应。 他的背影在阳光下越来越远,欣宁睁着泪眼却不能去追。 “到底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大宋的欣宁公主了,这里是大辽国。”慕胤面无表情地说。 “他说让你看着我,不准我有事,这说明他是关心我的对不对?只是现在他在生我的气,所以故意气我?”她为自己想了一个很好的自我安慰的办法,根本没理会慕胤说的话。 慕胤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心中微微地同情她,却更多的看轻她。慕胤立在门后,沉默良久,跟在他身后走出院子。 “柔妃呢?” “属下无能。”慕胤低下头,“柔妃被大宋皇帝赐死,臣无能,没来得及救她。”他的心搅成一团,若是当时他行动再快一点儿,或许,柔妃便不会死。 耶律寒把目光投向长着新叶的荷塘中,片片新荷,绿得仿佛要滴出水来,风过,轻轻摇曳。 “你把谁带回来了?” 嫩绿的荷叶在清澈的水面上舒展身体,波光粼粼的水中游来了一群金色的小鱼,成群结队在荷叶下嬉戏,无拘无束,没有一点儿烦恼。 慕胤抬起头看他,神情满是惊愕,他以为……他藏得很好,没想到…… 阴暗的室内,偶尔渗进的几缕阳光斜斜地照着陈旧的木桌上退了色的青瓷茶壶,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灰尘在阳光中缓缓地升起。 屋子里有一张床,隐在角落里,破旧的被子胡乱仍在地上,床上没有铺床单,硬梆梆的床板上横躺着一个人! “唔……唔唔……唔…….。”她在床上挣扎着,却始终徒劳,眼前蒙着黑布,她什么都看不见,心中害怕,眼泪一直不停地流,润湿的黑布紧紧贴在她的脸上。 手脚被缚,她不能逃走,一连好久,她也记不得到底有多少日子了,她一直被这样绑着,在马背上一直颠簸,然后到了这里! 她被绑架了!她一定是被绑架了! “父……父……王,唔……唔……。” 咯吱! 门被推开,春日的暖阳照了进来,她感到一阵暖意一直暖到了体内深处。 纷飞的灰尘逐渐沉寂,阳光在阴暗的屋子里沉淀成一种近乎虚幻的金红色,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耶律寒微微眯起眼,立在门口,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大半的阳光,他在逆光中,犹如从天而降的天神,不可亵渎! “带过来。”他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一屋子的阳光一瞬间都冻结成冰,寒意顿生。 她躺在床上狠狠颤抖了一下,身体不由得蜷缩起来,向床角挪去。 慕胤走上去,解开她的手脚,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唔唔,唔…….。”她嘴里塞着布团,不能开口,她吓得手脚发软。 慕胤取下了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和嘴里的布团,一刹那,刺眼的阳光像利剑一样射向她的眼睛。 “啊……。”她闷哼一声,用手遮住了刺眼的阳光。 “她是欣宁公主。”慕胤立在她身后,当初若不是她突然出现,他早已经把柔妃带出来了! “我是皇上最宠爱的欣宁公主!你们敢对我怎么样本公主抄你们全家!”她有持无恐地大叫,眼睛渐渐适应了光亮,她慢慢把手从眼睛上移下来。 “为何带她来?”耶律寒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刻,欣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声音,分明就是日日夜夜纠缠着她的梦境!她没有一刻忘记过的,完全烙在心上的声音啊,此时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现实中! 阳光刺眼,金灿灿地围绕在他周身,他长身而立,挺拔的身材像苍天的巨树,仿佛能够撑起天与地的重量! 隐在光线中的那张脸,模糊不清,却已经让她泪流满面,她挣扎着冲上前去,扑进他的怀里,“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耶律寒屹立不动,双手背在身后,嘴角噙着一抹嘲弄,身上散发着慑人的冰冷。 欣宁打了一个寒颤,慢慢抬起头,终于看清了他如神的面孔,冷冽的俊美,她心神动荡。 “你忘了吗?‘断桥柳丝春带雨’,是我啊,这是缘,这真的是缘!”她无比激动,早已忘了此时身在何地。 他的目光冷然投射,落在她挂满泪痕的脸上,眼底淡漠,他声音无情:“滚开。” 欣宁怔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 “滚—开!”他一个字一个子地说,口气中已没有半点儿耐心。 欣宁不甘心,重新靠进他怀里,“你在生气对不对,你生气这么久我都不找你,可是我找不到你啊,你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好想你,好想你……。”她滔滔不绝诉说着这么多日子以来她的思念。 一抹凌厉的精光闪过他幽黑的眸子,背在身后的左手轻轻抬起。 阳光像是突然热烈起来,金灿灿在他周身流动。 “大王!”慕胤突然大喊,上前一步,“请三思。” 耶律寒冷眼看向他,“没完成本王交代的事,你还有脸替她求情?” “属下不敢。”慕胤微微垂首,“她是她的亲人。” 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他冰冷的眼神陡然多了一抹柔情。 “我要他们都回来,你做得到么?” 她的话,像寒风吹过他耳边,让他狠狠震动。 他放下手,推开她,对着慕胤说:“看着她,不准她有事。” “是。”慕胤躬身答应。 他的背影在阳光下越来越远,欣宁睁着泪眼却不能去追。 “到底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大宋的欣宁公主了,这里是大辽国。”慕胤面无表情地说。 “他说让你看着我,不准我有事,这说明他是关心我的对不对?只是现在他在生我的气,所以故意气我?”她为自己想了一个很好的自我安慰的办法,根本没理会慕胤说的话。 慕胤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心中微微地同情她,却更多的看轻她。慕胤立在门后,沉默良久,跟在他身后走出院子。 “柔妃呢?” “属下无能。”慕胤低下头,“柔妃被大宋皇帝赐死,臣无能,没来得及救她。”他的心搅成一团,若是当时他行动再快一点儿,或许,柔妃便不会死。 耶律寒把目光投向长着新叶的荷塘中,片片新荷,绿得仿佛要滴出水来,风过,轻轻摇曳。 “你把谁带回来了?” 嫩绿的荷叶在清澈的水面上舒展身体,波光粼粼的水中游来了一群金色的小鱼,成群结队在荷叶下嬉戏,无拘无束,没有一点儿烦恼。 慕胤抬起头看他,神情满是惊愕,他以为……他藏得很好,没想到…… 阴暗的室内,偶尔渗进的几缕阳光斜斜地照着陈旧的木桌上退了色的青瓷茶壶,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灰尘在阳光中缓缓地升起。 屋子里有一张床,隐在角落里,破旧的被子胡乱仍在地上,床上没有铺床单,硬梆梆的床板上横躺着一个人! “唔……唔唔……唔…….。”她在床上挣扎着,却始终徒劳,眼前蒙着黑布,她什么都看不见,心中害怕,眼泪一直不停地流,润湿的黑布紧紧贴在她的脸上。 手脚被缚,她不能逃走,一连好久,她也记不得到底有多少日子了,她一直被这样绑着,在马背上一直颠簸,然后到了这里! 她被绑架了!她一定是被绑架了! “父……父……王,唔……唔……。” 咯吱! 门被推开,春日的暖阳照了进来,她感到一阵暖意一直暖到了体内深处。 纷飞的灰尘逐渐沉寂,阳光在阴暗的屋子里沉淀成一种近乎虚幻的金红色,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耶律寒微微眯起眼,立在门口,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大半的阳光,他在逆光中,犹如从天而降的天神,不可亵渎! “带过来。”他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一屋子的阳光一瞬间都冻结成冰,寒意顿生。 她躺在床上狠狠颤抖了一下,身体不由得蜷缩起来,向床角挪去。 慕胤走上去,解开她的手脚,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唔唔,唔…….。”她嘴里塞着布团,不能开口,她吓得手脚发软。 慕胤取下了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和嘴里的布团,一刹那,刺眼的阳光像利剑一样射向她的眼睛。 “啊……。”她闷哼一声,用手遮住了刺眼的阳光。 “她是欣宁公主。”慕胤立在她身后,当初若不是她突然出现,他早已经把柔妃带出来了! “我是皇上最宠爱的欣宁公主!你们敢对我怎么样本公主抄你们全家!”她有持无恐地大叫,眼睛渐渐适应了光亮,她慢慢把手从眼睛上移下来。 “为何带她来?”耶律寒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刻,欣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声音,分明就是日日夜夜纠缠着她的梦境!她没有一刻忘记过的,完全烙在心上的声音啊,此时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现实中! 阳光刺眼,金灿灿地围绕在他周身,他长身而立,挺拔的身材像苍天的巨树,仿佛能够撑起天与地的重量! 隐在光线中的那张脸,模糊不清,却已经让她泪流满面,她挣扎着冲上前去,扑进他的怀里,“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耶律寒屹立不动,双手背在身后,嘴角噙着一抹嘲弄,身上散发着慑人的冰冷。 欣宁打了一个寒颤,慢慢抬起头,终于看清了他如神的面孔,冷冽的俊美,她心神动荡。 “你忘了吗?‘断桥柳丝春带雨’,是我啊,这是缘,这真的是缘!”她无比激动,早已忘了此时身在何地。 他的目光冷然投射,落在她挂满泪痕的脸上,眼底淡漠,他声音无情:“滚开。” 欣宁怔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 “滚—开!”他一个字一个子地说,口气中已没有半点儿耐心。 欣宁不甘心,重新靠进他怀里,“你在生气对不对,你生气这么久我都不找你,可是我找不到你啊,你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好想你,好想你……。”她滔滔不绝诉说着这么多日子以来她的思念。 一抹凌厉的精光闪过他幽黑的眸子,背在身后的左手轻轻抬起。 阳光像是突然热烈起来,金灿灿在他周身流动。 “大王!”慕胤突然大喊,上前一步,“请三思。” 耶律寒冷眼看向他,“没完成本王交代的事,你还有脸替她求情?” “属下不敢。”慕胤微微垂首,“她是她的亲人。” 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他冰冷的眼神陡然多了一抹柔情。 “我要他们都回来,你做得到么?” 她的话,像寒风吹过他耳边,让他狠狠震动。 他放下手,推开她,对着慕胤说:“看着她,不准她有事。” “是。”慕胤躬身答应。 他的背影在阳光下越来越远,欣宁睁着泪眼却不能去追。 “到底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大宋的欣宁公主了,这里是大辽国。”慕胤面无表情地说。 “他说让你看着我,不准我有事,这说明他是关心我的对不对?只是现在他在生我的气,所以故意气我?”她为自己想了一个很好的自我安慰的办法,根本没理会慕胤说的话。 慕胤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心中微微地同情她,却更多的看轻她。 “锦小姐,就吃一点吧,这些东西都是才刚刚做出来的呢,还热着呢!”茗烁极力地劝说,她可不能看着她不吃不喝坐一整天,她本来就太瘦了,身体又虚弱,若是再不吃东西,恐怕会吃不消的! 她像是没有听见,低着头,手里抓着一把红绳,右手手指上套着六个指环。 “锦小姐……。”茗烁还想说什么,然而一触到她满是悲伤的脸庞时,便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她该怎么安慰她呢?身不由己,其实……死了更痛快,可是……她连死都不能选择。 璃烁拉了拉她的衣服,将她拉到一边,轻声道:“咱们还是别劝了,让她静一静。” “可是……。”茗烁看了她一眼,眼眶湿了,“她一天没吃东西了。” “等她想通了,饿了,自然会吃的。”璃烁也泪眼汪汪,她怎么不知道,只是,怕是没有人能真正明白她的心吧,她心里有多苦,没人能想象。 两姐妹正转身时,却看见耶律寒倚在门口,阳光斜斜照在他身上,洒下细碎的光芒在他身上跳跃,微风轻轻吹起他的衣角,他目光灼灼,望着依旧缠绕着红绳的德锦。 “你不吃东西,打算饿死自己吗?”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压了几百斤重物。 她漠然地坐着,没有抬头,浓密的睫毛遮住她乌黑的瞳仁。 “你饿死了,杨四郎回来了怎么办?你不该为你娘想一想吗?”他靠着雕花的木门,挺拔的身躯在地上投下了阴影。 她低着头,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给你机会,只要你活下去,我便帮你找到杨四郎,只要他活着,我就一定把他带来见你。”他站在逆光中,没有人看得见他脸上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良久 就在茗烁和璃烁几乎绝望的时候,德锦缓缓抬起头,清澈的眼中点点泪光,头发有些散乱,额前的珍珠发出幽幽的荧光,清莹流转,却比不上她眼中一点点儿的美丽。 她抬起左手,抓起盘子里的一块烤肉,大大的咬了一口,然后,她把右手的指环和红绳放在衣兜上,又抓了一块肉,咬了一口。 两姐妹脸上现出欣喜的神色,耶律寒眼中一片幽黑。 她吃的很专心,一次一大口,嘴巴塞得鼓鼓的。 春风从门外吹进来,吹起她额前的发丝,清莹的珍珠仿佛一霎时璀璨起来。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盈满眶的泪珠突然像断了线的珍珠哗啦啦的滚下她苍白的脸。 我知道你不会死,四郎,你不会死,你一定不会死,我知道的,你不会死,你不会让我恨你,四郎,只要你不死,我便会一直等着你,一直等到你回来的那天为止,你会回来的对不对?你不会丢下我对不对,你一定会回来,我等你,我等你,别让我等太久好不好,快点回来带我走…… 风轻轻地吹进来,门口的竹篮里,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悄悄滚了出来,胖墩墩的身体一蹦一跳来到她脚边,仿佛懂得她的悲伤,轻轻蹭着她的脚背,乞求她的爱抚。她的泪水一滴滴落下来,落在它雪白的身上。 她流着泪,一口接一口吃着东西,那个画面让人心酸极了,茗烁璃烁两姐妹相互依偎着哭起来,一旁侍立的侍女默默垂着泪。 耶律寒站在门口,不曾移动半步,他看着她,手指在背后收紧,胸中窒息的疼让他几欲承受不住而崩溃。 草长莺飞 高高的墙下,林海柔拉住了慕胤,他抬起眼看着她。 ……风过…… ……无声…… “让我见见她好吗?”她语气哀哀,满脸担忧。 慕胤犹豫着:“大王吩咐过不让任何人接近她,况且……”‘凌霄苑’是不允许任何人踏入的。 “他怕她有危险,可是我不会害她啊,我只是担心她,想看看她。”她眼中凝聚了淡淡的雾气,声音有些哽咽。 慕胤沉吟片刻,终于点头答应:“好吧。” 屋子里静悄悄的,侍女都下去了,就连茗烁和璃烁也都被支开了。 房间布置奢侈,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柔软的绒毛覆盖了她的脚背,墙壁上有精美的壁毯,上面有各种美丽的图案和花纹;正中央摆着一张紫檀木的案桌,桌后的木椅上铺着一块巨大的白虎皮,威武的虎头依旧凛然。 内间摆着一张大床,深红的软缎帐帘垂下来,一直垂到地面。 德锦趴在床边,头深深埋在温软的被单里,身体不住地颤动,偶尔传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突然,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从被单里抬起脸,挂满了泪痕的脸惨兮兮,一双明眸像沾了露水的水晶葡萄,惹人怜爱。 她慌慌张张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小小的白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几件破旧的脏衣服从里面抖落,衣服上血迹斑斑,已经变成褐色,她的手指触到领口上几点如傲雪的寒梅一样倔强得依旧鲜红的血渍,身体触电一般抖了起来。 “七郎……。”她轻声呢喃,一颗泪珠滑下来,打在衣领上,顿时,红色的血渍盛开如火。 七郎七郎…… 德锦抱着衣服,她好不容易才保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 他的手慢慢摸索到了袖口,一种硬硬的感觉,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慌忙翻开。 温润的白玉,触手生温,她冰凉的小手里一片温暖。 她的脸慢慢贴近玉佩,温润的感觉让她一颗躁动不安的心逐渐平静,脑海中回忆着那个月光下如天神一般的男子,眼神迷离。 “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害怕,你知道吗?你对我有多重要……。”“锦儿……。” 林海柔站在丝绸的纱帘后,眼瞳紧缩,如针一般看着她手中的白玉。 德锦惊了一跳,手忙脚乱收起玉佩,而林海柔已经先一步走了进来,动作轻柔地拉起她的小手。 她低着头,长发乌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亦遮住了她眼底恶毒的光芒。 果然…… 她是背叛了她的……她当初那么真心地保护她,为了她牺牲了一切,而她,给她的报答却是狠狠地将她推入深渊…… 到底是从小生长在明争暗斗的皇宫,她还以为她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原来原来,她错了,她从小过的日子,早已教会了她一切,只是,她掩藏得太好了,骗过了所有人,甚至精明如他,也被她轻易欺骗了…… 嘴角扯出一丝阴冷地笑,林海柔握紧了她的手。 “海姐姐……。”德锦想抽回自己的手,她握得她好疼。 心中生出寒意来,她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她却突然好害怕。 “锦儿。”林海柔抬起头,眼中盈满了泪水,一脸柔弱,“你过得好吗?” 她的话出口,她的泪水便如暴雨,狂涌而出,她极力忍着不哭出声音来,可是喉咙里被堵塞,她想大声地喊出来。 “你爱他?”林海柔指着她手里的玉佩,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我……。”她的眼睛像大海,蕴藏了深不见底的感情,随着滚滚而出的泪水,仿佛流了出来,再也止不住。 “你爱他。”林海柔咬着嘴唇,“为什么?” “海姐姐……。”德锦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有他,锦儿不会活下去。” 终于说了真话! 林海柔凄楚地笑着:“爱得好深,爱得好深。” 却不会有她深,没有人会有她爱得深,没有!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爱他,为什么?”难道她就只是想利用她吗?她开始,是对她真诚相待的! “不能说,海姐姐,我不能说。”若是说出口,他会记得吗?他会记得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他曾安慰过一个胆小的女孩,还掉了一块玉佩,他会记得吗? “若是他知道,应该会很高兴吧,他是多么渴望你的爱。”她喃喃自语,他爱她,爱得好深,深得足以看不见整个世界,眼中只有她。 “爱?”德锦有些怔仲,他会爱她?她苦笑,清澈的眼睛看向林海柔,看她凄婉的眼神,倾城的面容。 他爱得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