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一下,接着说:“你说,邢木不会是在军校受到严刑拷打,脑部受到了创伤吧?” 我挑挑眉,一脸无语的坐在那里。 而我现在其实已经没有这么多闲心来回味邢木给我们的南京之旅带来的众多精彩瞬间了,因为大二下学期分过专业后,课程瞬间变得多了起来,甚至让我有点应接不暇。 风真忙着准备出国的考试跟手续;夏草拉赞助拉上了瘾,天天往各种不可能拉到赞助的地方跑,然后享受成功的喜悦;艾羽跟苏静安都在着手准备着托福的考试;丛棱则每天被学生会的各种事务还有女生缠身,完完全全的身陷囹圄之中。 所以大家都彻彻底底的忙碌起来,直到我突然有一天在电视上面看到左樱替某个橙汁品牌做的六一儿童节的公益广告时,我才发现,原来大二下学期也已经快悄悄地过完了。 当时我正跟莫年两个人坐在第二食堂吃着冰激凌无所事事的聊着天,莫年突然盯着我身后的电视荧幕微微走了一下神。我正准备回头看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电视里面传来的清晰的腻腻的声音——“祝全天下的小朋友们六一儿童节快乐!” 我怔了怔,慢慢的转过身。是左樱。 莫年点点面前的冰激凌杯,说:“最近她好像挺红的。” 我默默地望了电视最后一眼,把目光移向莫年:“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在中传的女生吗?就是她。” 莫年坐在那里突然就呆住了。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直到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下之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了的说:“那就是她演的《天台的烟花》?” 我点点头。 “诶,好厉害啊……她现在是明星诶。” 我依旧点点头。 “那你后来跟她联系过吗?” 我愣了一下,皱皱眉仔细想了想,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莫年顿顿的问:“生疏了吗?” 我微微的有些放空。脑袋里面突然闪出了无数个她笑着生气着痛苦着无助着的画面,我抿了抿嘴,掏出手机,按下了左樱的电话。 “您好,我们已为您转接语音信箱,请在……” 周围的声音开始变得很轻很轻,有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我有一点失聪。我飞快的压断了电话,默默地看了看莫年,她低下头没有说话。我突然发现,真的有些什么已经改变了,那些我们希望他发生的,不希望他发生的,都依旧在自己的轨道上旋转,没有那间事因为我们的意志而停了下来。就像时间。 我觉得我好像一瞬间失去了很多很多。 比如不在身边的白树邢木,比如苏静安,比如叶宣,比如左樱,比如忙得焦头烂额见面都懒得跟我打招呼的丛棱跟夏草,比如挂在QQ上面都不说话的艾羽,比如明天就要彻底离开我们两年或者是更久的风真。 所以我晚上一个人躲在被子里面扯着枕巾哭了很久很久,怎么也停不下来。 因此第二天我坐着夏草的车来到机场的时候,我的眼睛肿得就像两个核桃。 拜路痴夏草所赐,我们到得很晚很晚,以至于风真只来得及跟我说了一句话,就被检票口的小帅哥催了进去。而就是这句话,让我气喘吁吁的情绪还没有平复,眼泪就刷刷的流了下来。她说:“小希,我在法国也会一直跟《薄樱鬼》的!我也喜欢斋藤君!” 我站在原地看着红着眼睛笑着转过身冲我们挥手的风真,死死的咬着嘴唇。从第一次一起肩靠着肩放学回家的那次交谈起,从来都没有变过的默契 ——你也看小樱?其实我比较喜欢月! ——我也是! ——会有天使替我爱你啊,我看哭了呢! ——恩恩!我也哭了。 ——诶,右边的那个文具店里面新到了一种本子!超可爱的! ——你说的难道是那个深蓝色的?我也看到了!超好看! ——黑的白的,你觉得哪个好? ——黑的吧! ——跟我一样! ——诶,我最爱鲁路修了! ——我也是!爱死了…… ——有个动漫还蛮好看的,叫《薄樱鬼》。 ——我也看了!我觉得斋藤君好帅! ——我也是最喜欢他! ……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理会开着车的夏草不断扫过来的关怀的余光。 艾羽、苏静安跟丛棱坐在后座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艾羽调侃着说:“哎呀丛棱听说你现在是学生会长列,是不是有很多女的追你?” 丛棱顿了顿没说话。 夏草难得的接过话茬说:“女生?追他的女生没有追他的公司多。” 艾羽趴上前看看我又看看夏草:“什么意思啊?” 夏草看到红灯踩了刹车说:“我也是听副部长说的,好像现在很多企业跟研究院找到了丛棱,想说他毕业就录用他,还不用试用期什么什么的。” 我坐在前面愣了愣,没有人跟我讲过的事。 艾羽估计是拍了一下丛棱说:“这么厉害?那你现在不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啊!” 苏静安哑哑的声音突然传出来:“是啊,我在我们学校都听说了,A大的风云人物啊,A市青年协会代表啊,各种牛!” 我皱了皱眉,苏静安的声音听起来突然显得有些遥远,我望了望窗外,没有说话。 丛棱突然伸出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我的肩。 我吓了一跳的回过头去瞪着他。 他深深地看了看我,放下了手,低低的说:“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我怔了怔看盯着丛棱漂亮的脸庞剪影,心猛地重重漏跳一拍。我张了张嘴,赶紧回过了头,因为的觉得我的脸刷的红了。夏草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咬咬嘴唇。第四十五章当我胡乱的扎着个冲天炮的辫子,跟往常一样在偷菜偷得不亦乐乎的老妈旁边坐下打开豆瓣的时候,我盯着上面艾羽的状态,呆愣在了那里,连嘴都没来得及合上。 因为她的状态就是——开学什么的最讨厌了。 而下面有人回复的是——大三什么的最讨厌了。 后面一条是——实习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坐在那里怔了很久,最后默默地敲了一行字——要分别了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偏了偏视线望了望电脑上的日期,8月29日。 “啊……”我皱了皱眉,微微的木了木,又要开学了啊。我目光发直的盯着老妈玩了一盘泡泡龙,轻轻地摇摇头,打开了教务系统,大三的课会不会稍微轻松一点呢…… 而让我完全风化在沙发上,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的是,我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看到了一张近似空空如也的课表。幸福是不是降临的有点太突然了。 知了们纷纷的踏上枝头,疯狂的鸣叫一番以后,又都霹雳啪啦的从枝头掉到地上。 空气中燥热的气息达到了顶点,转头看一眼操场,操场上成片的大一新生一脸要死要活的残念模样透着汗水让人看着就很痛苦。 我哼哧哼哧的骑着自行车,汗水黏在脸上的感觉让我瞬间觉得有点恶心。我皱皱眉,猛地踩起踏板朝有着空调的寝室飞跃而去。 “诶,慢点,突然加速干什么,吓死我了!”坐在自行车后座的莫年突然抓紧了我的衣角,在风息中紧张的尖叫起来。 我暗地里翻出一个巨大的白眼。过生日的时候苏静安送了一辆自行车给我,弄到学校来后,本来说我跟莫年交替着载对方一起去教室啊、自习室啊、食堂啊之类的地方。结果刚刚没两天,莫年就在一次忘我的享受下坡的快感的时候一不小心压了块石头,连带着她跟后座的我一起摔到了地上。我跟车都没什么事,只有莫年很微妙的负伤了。于是接下来日子里,我就持续的当着车夫。 “少唧唧歪歪的了,你的腿应该好了吧,过了这么久应该早就好了吧!不可能还没好吧!” 突然我的腰被狠狠的掐了一下,我痒痒的一扭,莫年低低的得意的笑了两声:“真是没良心,什么这么久啊,我就前天才受伤的,你这才骑了几天呢!而且,而且还不是因为你太重了我当时才会把握不好龙头一下子出事了的么,你也是该赶快当当班助减减肥了!暑假是吃什么过来的呢你!” 我脸憋得通红的恶狠狠地“哼”了一声懒得理她。一个暑假过来,莫年也慢慢的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也会不正经的跟我拌拌嘴吐吐槽了,这样反而让我轻松了不少。以前她总是太亲切了以至于带着些淡淡的疏离感,而现在,我的嘴角勾出了浅浅的笑意,这样真好。 “诶,你手机好像响了,”莫年从后面把手伸进我的荷包里面帮我掏出了手机:“丛棱的电话,要不停下来接?” 我点点头拉了刹车,把车停稳。莫年从后座上慢慢的下来,把手机递给我,握过了自行车的龙头慢慢的向前推去。 我跟在莫年后面接起了手机,丛棱低低的声音立马传了过来:“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在……” “你申请了大一新生的班级助理吧,今天是定负责班级跟新生见面的日子,所有班助在操场集合,你人呢?” 我站在原地愣了愣,莫年回过头疑惑的看着我。身边三三两两的人群都带着笑意聊着天与我们擦身而过,我捏了捏手机:“完了,完全忘了这事儿!” 丛棱轻轻地叹了口气:“现在所有的班助都到齐了,就差你,你负责的是5班。已经有学生开始抱怨了,我先帮你顶一下,你赶快赶过来。” 我举着手机点头哈腰的边说着一堆感谢的废话边拉过自行车冲莫年挤挤眼睛,就骑上自行车朝操场赶去。自行车在校园里面飞驰着,拉过一道道嗖嗖的风息。我的耳边却不知为何不停的回响着丛棱“我帮你顶一下”的沉沉的语句,帮我顶一下,帮我诶,丛棱在帮我诶。 我的耳根有点微微的发烫,怎么最近对丛棱变得有点过于敏感了? 而等我飞快地赶到操场站上主席台,向我带的5班同学抱歉的笑着道歉的时候,所有的女生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她们礼貌性的看了我两眼,紧接着目光就又追踪着丛棱去了。我暗暗的挑挑眉,大一的小女生就是肤浅,一进校就开始到处寻觅什么帅哥学长、年轻导师、学生会长,还以为在他们面前搔首弄姿一下就会得到各种艳遇,做梦都不带这么做的吧。我一边冲台下的同学们温柔善良的笑着,一边在心里不停的对着那些花痴的小女生翻着白眼作着鄙视状。 我做完自我介绍后,班助见面会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丛棱走回主席台正中央,开始说起一些象征性的今后大家一起努力的话。我默默地站到一边,眯起眼睛仔细的看着我带班的孩子们,全班30人,2个男生。 我深深地吸一口气,怎么看都有种不好的预感啊,居然比我们那一届更悲剧。男生呢?这个年代难道就没有学新闻的男生了吗?那怎么新闻联播还是一男一女的坐着呢?每天满地跑的记者什么的怎么还都是男的呢?不应该啊…… 远处的男生A跟男生B正相视而笑的讲着什么,完全没有把周身的女同学当回事儿。我扁扁嘴,这两个人不会还正好是GAY吧。 就在我七上八下的想着些乱七八糟不着边的事儿的时候,主席台下的一片迷彩服突然成鸟兽状散开了,我的眼神顺着我班上的男生A跟B望去,A拉着B的胳膊一溜烟跑走了,B一副娇俏状皱着眉头跟在后面,摆动着傲娇的鬓角也跑走了。我挑挑眉僵在那里,有种想退出班助行列的冲动。 “喂,你想站在那被晒多久?”丛棱低低的声音扯回了我的思绪,他一把拉过我的手腕把我拉下了主席台。我一瞬间觉得有无数道花痴的视线像X光一样把我从头射到了脚。我苦笑着瞪了丛棱一眼,“您这人气是不是有点略高了,靠近了完全会被烫死啊。” 丛棱突然僵了一下,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 正午的阳光很刺眼,整个空气就像一块巨大的电热毯一样包裹着我们。虽然站在林荫道上,我还是觉得阵阵的热风吹得人昏昏沉沉的像要倒下去一样。 我看了他两眼:“怎么了?一起去吃午饭?” 丛棱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他的目光顺着一片飞旋的叶子慢慢地落到了地上。“喂喂,你怎么了突然?”我推推他的手臂。丛棱把涣散的目光集中到我身上,轻轻的说了句“啊,不用了,我中午还有事”就利落的转身走掉了,剩我一个人在那里僵了好一会儿。他刚才拉着我的手是要跟我一起去吃饭的吧,突然是怎么了? 最后我默默地转身走掉,错过了丛棱慢慢倒下的身影。 而自从班助见面会以后,我的手机就几乎没有消停过。每天我都会有一种想要把手机从窗口扔出去的冲动。从早上睁开眼睛开始,就是各种各样的短信跟电话。而且每次都是类似于——“小希学姐,我想考研,你看看要怎么准备准备啊”(坑爹呢你,我都还没开始准备,你准备个P啊!)、“阿希姐,你认不认识XX院的一个头发黑黑的眼睛小小的鼻子高高的总是穿一身白衬衫的男生啊”(你是说XX院食堂面条窗口的那个大叔吗!)、“学姐,你认识我们学校的学生会长吧?能把他的手机告诉我么”(……)。 偶然甚至还会有“小希姐姐,我有一个同学看了你的照片以后想认识你一下,行么”的这种短信,我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向床上倒去。 莫年回过头带着温柔的笑意看我一眼,说:“活该吧,谁叫你跑去当什么班助。”我无力的翻给她一个白眼,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开始写起元旦晚会的策划案。 是的,不知不觉间,我当这个惨绝人寰的班助已经当了小半年了,还有一个学期就能够彻底摆脱这群小兔崽子了。这小半年间,我深深的有种青春已不再了的感觉,每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的给艾羽发短信发发牢骚(发牢骚这种事完全不敢找夏草),结果她从一开始的各种嘲笑转变成了后来的干脆就不理我了。于是我就到莫年那去寻求安慰,最后莫年也实在受不了了终于说出了“活该”这种对她来说限制级的话。我觉得我的心脏都要枯竭了。 跟苏静安则是慢慢的再也没了联系,就算是在网上碰到也没有讲过半句话。左樱白树邢木风真什么的更是因为又不在身边又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儿,以至于也不知不觉的像是彻底没了联系一样。有时候叶宣的脸会突然在我眼前闪过,但只是瞬间而已就又消失不见了,每次我都会抿抿嘴,然后转过身去接着干那些不得不做的事。 之后甚至再也没有跟丛棱吃过一次饭、有过一次除学生会事务之外的联络,虽然有点寂寞,但是我知道,他比我更忙,很忙很忙。 所以当整座学校都开始备战期末考试,向我咨询的电话也越来越多的时候,丛棱突然开始每天凌晨左右的给我发短信,让我除了温暖之外还有一丝丝别的情绪。 丛棱的短信也从一开始的“今天你带的班的报告书交了没,早点睡”到后来省略掉了前面的铺垫直接成了“别上网了,早点睡”,而我也从一开始的略略不习惯到后来完全不能少了他的睡前短信。 我举着手机傻傻的笑了笑,开始做起了我带的班上的那些花痴小女生才会做的一件事——我开始一条一条的翻看收件箱。我的胳膊肘慢慢在西方文化概论的复习资料上压出了一个淡淡的印痕。 “诶,你干什么呢?举着手机看了老半天了,你还复不复习啊,都快要熄灯了。”我的脑袋被莫年轻轻地敲了一下,我回过头看看她:“你也快复习啊,干吗老盯着我呢?”莫年凑过来不客气的捏了捏我的脸:“我这是为你好你还嫌弃我啊你!你不会是把什么小说下在手机上面看呢吧,想要眼睛么还?” 我跟莫年吱吱咋咋的吵吵了两句,手机突然疯狂的震了起来,我看了看手机屏幕,是丛棱。 我的脸突然没由来的红了一下,像武士抽刀一样飞快的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了?啥事儿?” ——“你现在能出来一下吗?我在你们寝室楼下。” ——“诶?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就是偶然在你寝室楼下的。” ——“怎么……怎么会偶然到我寝室楼下呢?” ——“慢跑。” ——“……” ——“快下来吧。” ——“可是这有点略晚吧。” ——“总之你先下来。” 丛棱说完就挂了电话,我冲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愣了老半天,还是套了大衣下了楼。 所以现在我就顶着大风被丛棱一只手臂包着很尴尬的走在操场上。 我觉得耳边除了呼呼地风息声以外,还有越敲越快的阵阵鼓声,有一瞬间我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所以到后来我才发现那阵阵鼓声是我自己的心跳声。 身边包围着的都是丛棱身上淡淡的黑夜的气息,却让人很安稳很沉醉。我觉得我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红得像要滴出血一样。 不知走了多久,丛棱的步伐突然慢下来,他的声音顺着风息吹到我的耳边:“冷吗?” 我的心脏重重抖了一下,我机械的摇摇头,全身一点一点凉下去,眼睛怔怔地睁着——明白了,我明白了,过了这么久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原来我喜欢上你了…… 我抬起头偷偷地望了望丛棱俊俏的侧脸,却在这时猛然闪过了苏静安的脸。我的手慢慢的捏紧,丛棱的衣角随着风打在我的腰际,我抿了抿嘴低下头 ——好像不能喜欢丛棱啊。怎么看都不能喜欢丛棱啊。要不然就会像苏静安一样,慢慢离我远去了啊。 “跟你讲件事。你听了,先别着急。”丛棱突然带着颤音说了句话,我怔了怔把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思整个抛在一边,盯着丛棱突然变得冷峻的脸。 “白树……出事了。” 丛棱放在我肩上的手慢慢的滑落下去,面无表情的望着不远处一点一点暗下去的灯火。 我怔在一边脑子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我拉拉他翻飞的衣角:“喂,你刚刚说谁?谁出事了?我怎么……我怎么好像听成了白树呢?” 丛棱眯着眼睛看了看我:“是白树。白树出事了。” “他能出什么事?他在英国能出什么事?”我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我很害怕很害怕。不是什么别人出事了,而是远在异国的白树出事了,出了连丛棱都会觉得严峻的事。 “白树无意间卷入了英国的政党纠纷,被拘留了。” 我愣了愣,呼出一口白气:“这,这事儿很严重吗?不是无意间的吗?问题就应该不大了吧……” 丛棱小小的翻了个白眼:“也许你感觉不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是白树真的有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被遣送回国,或者是直接死在英国。” 我僵在那里有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丛棱向前走了一小步,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我,眉头皱得很深:“我刚刚说的是最坏的情况。只要问题解释清楚,一般不会发生。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解释这件事,还有白树的处境跟情绪的安定。” 我吐出一小团气,心上悬着的石头慢慢的放下了一点。丛棱仰了仰头,接着说:“白树的父母在国内打点好以后马上准备赶去英国,夏草也已经介入了这件事情,所以应该不会出太大事。就是,白树受苦了。” 我也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沉沉的点了点头。白树……那个每时每刻都微笑着敦厚着的白树,总是被我们占小便宜却还是笑眯眯的站在我们身边的白树,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我看着深蓝色夜空下的点点繁星,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喂?什么事?” 我回过头看着不知在什么时候接起电话的丛棱,丛棱的身体突然轻轻地颤抖起来,我愣了愣,向他靠了过去。丛棱手机里面的声音很大很嘈杂,电话那头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着“你又不来?你再不来几次,A组的人都要散光了,XX成了植物人,XX跟XX离了组,哦对了,还有,XXX死了。你都不知道吧?”第四十六章夜风呼啦啦的在我身边荡了好几个来回,我裹了裹衣服,朝手上呵了两口气。 丛棱还举着手机,一句话都没有说的听着电话那边嘈杂的男音。我扁扁嘴,打了个寒噤。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但是我还是果断的相信他们在讨论游戏的事儿。 我不满的看了看丛棱,拉拉他的衣服,指了指宿舍的方向表示我要回去了。我在心里盘算着回到寝室赶紧跟夏草联系联系,了解了解白树的事儿,就干净利落的转身就走。 “谁死了都跟我没有关系,我要离队。以后别再跟我联系了。”丛棱淡淡的声音顺着突然刮起的一阵北风刺进了我的耳朵,我在原地站了站,回过头望着他。 丛棱把手机放回进口袋,眼神闪烁的看了看我,眯着眼睛朝我走了过来,摆摆手说:“走吧,我送你回寝室。” 我木讷的点点头,跟在他身边迈开脚步。丛棱的脚步很慢,我皱皱眉瞟了瞟他的裤脚,没敢抬头看他。死了?谁死了?游戏吧,怎么想都应该是游戏吧…… “苏,苏希……跟你讲件事吧……”丛棱的声音有点微微的颤抖。 我猛地抬头看着他,拉了拉他的袖子:“怎么了?你,你是不是很冷啊?” 丛棱直直的看着前方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摇摇头说:“不是。刚才的电话你都听到了吧?” 我的心猛地一沉,故意大声地说:“啊,啊,是啊。你们在讨论游戏吧?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啊?” 丛棱整个人顿了一下,突然轻轻地笑出了声:“是啊。《BLOOD B》,想你也没玩过吧。” 我“啊哈哈哈”的干笑了几声,一头钻进了寝室楼,匆匆忙忙的跟他挥了挥手就朝楼上跑去。 楼道里面的路灯被我的脚步声吵醒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我侧身站在二楼的窗口,眯着眼睛看着丛棱越来越小的背影,心中的不安却一点一点的放大。我一脚深一脚浅的往楼上走去,我很害怕,虽然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但是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在我的脑子里面不断的浮现,“死了人”的电话,丛棱突然颤抖起来的身体跟尴尬的笑容,还有他吞吞吐吐想要跟我说的事情——所有的一切联系起来让我完全想象不到会是什么好事,而且,绝对是比白树的事情还要更可怕的事情,我完全不能承受的事情。 我的脚步变得很沉重。 对不起丛棱,在那一刻我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对不起丛棱,我还没有强大到能够真真切切的去听我脑海中闪过的残酷预感。 我抓了抓头拿出钥匙打开宿舍的门,一阵暖意立马包裹了我的全身,莫年递过来一杯暖暖的奶茶。我轻轻地抿了抿嘴,笑盈盈的走进去关上了门。 而我不知道的是,消失在我寝室楼下的丛棱,满脸苍白的走出了校门。 之后的日子开始变得比较戏剧化,却也很美满。 比如,我大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考了全专业第一,得了我上大学以来最高额度的一次奖学金,我妈拿着到处炫耀。虽然夏草又把她的跟我一样多的奖学金扔给了她家佣人…… 比如,大一班上A跟B那俩孩子终于分别的有情人终成了眷属,我也才知道他们不是GAY…… 比如,白树的事情终于彻彻底底的平安解决了,风真也从法国赶去了英国去陪了一个礼拜(虽然是白树出的钱),还发给了我们他们俩在剑桥照的笑得阳光灿烂的合照。 比如,左樱在我生日的时候寄给我了一套她写了一大段话的写真集(这不是重点)跟《Gintama》的限量发行手办套件。 比如苏静安考托福只考了个及格线。(……) 再比如,我开始准备着考研了。 最后这个虽然算不上什么圆满的好事,但是我总算是找到了个借口推掉了学生会的各种实质性工作,成了个名副其实的挂牌掌柜,而因为当班助而多出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因此减少了一大半。在我已决定下来要开始准备考研的当天,我就召集着孩子们开了个类似于临终留言之类的班会,大体内容就是,要是因为你们而导致我考研没考上,我就跟你们没完。我讲完后,孩子们都依依不舍的贴了过来表示没有重要的事绝对不会再打扰我了,那一刻我有一种要超脱了的感觉。 于是之后,我就一头扎进了光荣的考研大军。以至于半个学期过后,我觉得我都快要谢顶了。虽然听说考本校的研录取率很高根本不用担心,但是因为有我哥就是轻敌了而考了两次才考上的前车之鉴,我还是决定把它当高考一样复习。而结果就是,当我回到寝室看到悠悠哉哉的莫年的时候,我有种想要冲上去把她打一顿的冲动。 莫年侧过身来瞥了我两眼,说了句“快把门关上”,就又回过头去上自己的网去了。我的嘴角抽了抽,气呼呼的关上了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莫年变得跟夏草似的完完全全只会说风凉话懒得理我了。我一边放下背包一边爱恨交加的回过头看了看莫年弓在那儿玩电脑的背影,这完全是黑化的莫年啊……快点把以前的那个温柔善良老妈一样的莫年还给我吧! 我在心里碎碎念了一番,默默地掏出一塌厚厚的资料开始挑灯夜读。 “一月十五号研究生考试吧?还有一个月了,复习到什么阶段了?”莫年稠稠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了起来。 我扁扁嘴:“还够没完呢……考试范围太广了,又不知道它到底会考多细。我这次是真悲剧了啊!明明是护垫大小范围的试题,却给我们尿不湿一样的考试范围!” 莫年捂着嘴嘿嘿的笑了笑说:“那真是辛苦你了啊!加油哦!诶,夏草真的不考研吗?” 我边翻着书边说:“是的啊。现在就已经有各种企业、中科院什么的找她签约了,她还在挑挑拣拣的呢,据说她家里想要她管理家族的一个分公司,她还不干,还在选呢……” 我回头看了看莫年,跟她相视一阵苦笑。莫年接着问:“那内个啥,苏静安呢?”我用笔点了点下巴,皱皱眉说:“好像要出国吧。” 说完之后我愣了愣,苏静安要去美国,艾羽也要去美国。啊,原来是这样啊。 莫年看着我,顿了顿转过了身去:“丛棱呢?” 我的目光突然变得很愤恨,哼哼唧唧的说:“他啊……保了本校的研了……真过分,世界上怎么能有保研这种事情的存在呢,这让我们这些认真复习考研的同学们情何以堪呢!” 莫年咂咂嘴:“你也可以保研啊,晚上一个人在学校后山上面晃荡两圈说不定就能被保研了。” 我一沓资料扔过去,跟莫年马马虎虎的扭打了起来。 等我们闹腾了一番以后,我发现时间已经特别不早了,于是我果断决定明天再复习,难得的跟莫年同一时间爬上了床。 莫年“啪”的关了灯,我们俩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她特鸡婆的问:“诶,你说,丛棱那么厉害,那么多企业跟更好的国内国外的学校给他递橄榄枝,他为什么就留在我们学校保了研呢?” 我“哼”了一声说:“还不是想不劳而获什么之类的!” 莫年裹了裹被子:“才不是的吧,我觉得肯定是有什么人让他牵挂着不想离开学校,诶呀呀,是谁呢?” 我愣了一下,嘴上说着“你以为你琼瑶啊,还什么‘牵挂着’这种上个世纪的书面语都被你说出来了”,心里重重的咯噔了一下,总不会难道说应该不可能是因为我吧? “丛棱喜欢你吧?”莫年的句子很干净,没有任何含糊的说出了这句话。我抿抿嘴,沉默了很久:“不会的。他很久都没有跟我联系了,我们也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明明就在一个学校里面的。说不定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莫年吸了口气准备说点什么,我紧接着说:“别扯那个被保研了的人了,说说你吧,你到底怎么安排的?不考研也没有见你去联系工作啊?难道你其实也是像夏草那种XX家族的大小姐什么的?” 莫年没有接着侃回来,她沉默了。 房间里面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到我们两人的浅浅的呼吸声,跟空调发出的均匀的呜呜声。 我纳了会儿闷,轻轻的问:“喂,怎么了?睡着了?还是说,你不会真的是什么深藏不露的大小姐吧喂!” 莫年深深地吸了口气说:“苏希,跟你说件事儿吧。等我说完了全部的你再说话,要不然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把整件事都说出来。” 我怔了怔,慢慢的“嗯”了一声。莫年,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儿吗? 而在听完莫年全部的讲述之前,我的心一直狠狠的抽痛着。她用一种很温暖很清淡的语调说:“我准备去西部支教,过完年就走。其实……其实在我搬进这个寝室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的很多事了。并不是我之前说的,因为你们很风云所以有所耳闻这种,是我专门打听过关于你的事。因为,因为我喜欢叶宣。你总是说我像亲姐姐一样至始至终都对你那么好什么的,其实一开始,我对你的各种关怀都只是因为想多了解一点叶宣而已,我那时并没有从心底把你当好朋友。对不起。” 莫年的声音停了下来,房间里面又回复了一片寂静。 我翻了个身,缓缓的问:“那现在呢?” 莫年的声音翻起了一种坚定的情绪:“你是我最好的妹妹。” 我嘴角扯出一丝笑容:“睡吧,我们。” 考研彻底结束的晚上,我在豆瓣上面极尽我骂人之能事把研究生考试从头到尾骂了个遍,引来了各种同胞的回帖。我在床上一边上着网,一边给艾羽打电话抱怨:“你说说看,这破烂考试这么简单他早说啊,何必让我们准备这么久呢!何必呢!” 艾羽在那边吃着草莓说:“你还别说,小心你这么一说结果就没过。” 我“哼哼”两声说:“不可能!要真没过的话,我就晚上躺在我们学校后山上,保研去!” 艾羽猛烈地咳嗽起来,随即大骂:“少来!呛死我了,有本事你就去啊,别人还以为是诈尸呢,还躺在那……诶,说点正事儿,夏草进了杜蕾斯你知道吗?” 我“啊”的愣了愣:“什么进了杜蕾斯?你是说用了杜蕾斯吧!” 艾羽“啊哈哈哈”的笑了一阵:“不不不,她是被杜蕾斯招进了研发部门,一毕业她就去深圳。好像在那边呆半年就去杜蕾斯的总公司。” 我干笑了两声表示吐槽无力,最后我就在艾羽的“我跟苏静安准备一起出发去美国,早点去适应适应,3月走,你到时候别忘了来送我们啊”中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向枕头上倒去 ——怎么感觉像是刚刚高中毕业完了,这瞬间又要迎来毕业季了呢?而且这次,连分别前的聚会都好像不可能有了啊。 从那天以后,我的生活就像一场走向终结的饭局一样,饭桌上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 先是莫年去了西部。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等到我提着行李打开寝室的门的时候,里面漂浮着的灰尘让我一瞬间才真切的感知到,这个房间里面以后只剩我一个人了。没有再会二话不说的打扫了,没有人再会递给我泡好的热茶了,也没有人再会陪我一起坐在沙发上听我唠唠叨叨的发牢骚了。我歪着头在门口站了很久,房间里面也没有响起那声“快把门关上”了。 接下来是艾羽跟苏静安一起启程去了美国。在机场的时候,艾羽抱着我跟夏草七零八落的哭了很久。她摸摸我们的脸断断续续的说:“以后,没有我在你们身边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哦。”我拍拍她笑着说“这是我们应该跟你说的吧”,说完眼泪就顺着滑了出来。最后艾羽凑到我耳边轻轻的说:“苏希,我还是会坚持我的心,一直等着苏静安直到跟他在一起,等到地老天荒。”她的声音很坚定很坚定,我笑着摸摸她的头发,一指滑掉了全部的执拗与不理解。 然后是夏草。她甚至都没有要我们去送她,只是像出去旅游前一样给我发了条短信——“我去深圳上班了,周末回来。”而其实之后的周末她一次都没有回来。 之后是邢木,本来就只有放假才能回来的邢木却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都没有再跟我们见过面。连我都只是听丛棱说了才知道邢木加入了海军,有很繁重的出航任务,在退役前很难回一次家了。所以我甚至连他什么时候从我们身边离去的都不知道。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去年过年?还是前年暑假?还是更久远的过去? 所以最后我拿着特别2B的穿着租来的博士服照的毕业照的时候,我盯着上面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孔看了很久。眼前开始蒙上一层厚厚的水雾,凝成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了过了塑的照片上。我紧紧的咬着嘴唇,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我们笑着闹着的最初的样子。我皱皱眉把照片远远地举起来,虽然整张照片都没有你们,但是总能感觉,你们就在我身边。 “你干什么呢?”就在我氤氲在深沉忧伤的氛围中的时候,一个人朝着毕业典礼结束了很久还站在操场上举着照片的我走来。 我用手遮了遮面前刺眼的阳光,看清了眼前逆着光站着,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的人。我胡乱的擦掉了脸上肆意的眼泪,扁扁嘴说:“前学生会长大人,有什么事啊?” 面前的人难得的没有冷淡的调侃我,他把我拉到树荫下,看着远远近近的向食堂进军着去抢饭的学弟学妹们,带着一丝明丽的语调说:“我们毕业了呢。” 我怔了怔点点头说:“是啊。” “要不要最后一次在A校本科生院食堂吃次饭?” “不用吧,我早上吃得很晚,现在完全不饿呢。不如我们在学校里面逛逛吧?” 他皱了皱眉:“我没吃早饭,一定要去吃午饭。” 我戳了戳他的手臂:“不至于吧你,饿一顿又不会死。陪我走走吧,就绕到三食堂去好不好?” 他像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勉强的点了点头,立马就被我拉着在学校里面兜起圈子来。学校的花花草草跟那些长得很难看的学弟们一下子都变得亲切起来,我沉浸在盈满少女情怀的离别愁绪中,慢慢的忽略了走在身旁靠后一点点的那个身影,因此也没有看到他渐渐苍白下去的脸跟紧紧拧起来的眉头。 直到身后突然响起一阵骚动,我才皱着眉头转过身去。 人群中隐隐倒着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孩子,他斜斜的靠在树边,右手用力的抵着胸口。我的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一样突然扑通扑通疯狂的跳动起来,我跌跌撞撞的跑过去,粗鲁的扒开人群,重重的扑在男孩子身边——“丛棱!你怎么了?” 我的大学就这样结束了,而迎接我的却是场更大的波澜。第四十七章我坐在木质板凳上,盯着点滴管里一滴一滴往下滴的液体发呆。手上握着的手机短促的振了一下,我翻开手机盖,开始跟夏草聊起QQ。 ——你说丛棱突然晕倒了? ——恩。他现在在校医院输液,好像是胃病。 ——怎么突然发作了?他又不是第一天得胃病了。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夏草的话怔了怔,手指在手机键盘上飞快的按动起来——你早就知道这事儿? ——有一次校学生会例会开到一半他突然离席,我正好有个表格要给他签字就跟出去了,他说他要赶紧去吃饭,要不然胃病要发作了。我当时还调侃了他几句。 我皱皱眉——他这好像挺严重的吧? ——拜托你转个90°去问你身边的校医吧,我又不是他妈,怎么会知道! ——他妈妈都不一定知道。 我有点替丛棱心酸的发出了这句话,夏草没有理我了。 我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会儿,扁扁嘴合上手机,把视线移向丛棱。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脸色很白很白,手臂上的青色经络微微的凸起,我仿佛能看到惨红的血液在他的血管里奔腾。 输液病房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而且也没有很浓重的药水味儿,看来我们学校的同学们平时还是都挺健康的。门外突然想起了脚步声,我回过头去,发现是刚刚给丛棱扎针的年轻护士。 她笑眯眯的看看我,又看看还在双眼紧闭的丛棱,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出来。我把手机放进大衣口袋,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等我走到门外,护士满脸笑意的把我拉到了楼梯间,然后靠在墙边,从口袋里面慢慢的掏出一盒甜梦,打开烟盒拿出一根点上。 我愣在那里完全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她目光柔和的瞟了瞟我,声音甜腻地问:“你应该不抽烟的吧?” 我把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在心里暗暗地想,喂喂,不是吧,看她这架势不会是要跟我谈点什么关乎我生命的大买卖吧,完全是一副道上的人的样子…… 护士发现我额上冒出了星星冷汗,她继续笑了笑(别笑了,太可怕了!),站到我面前说:“怎么?是不是有点热?” 我看着她一脸笑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额尖冒出了更多冷汗。我一边猛烈地摇头,一边摆着手说:“不不不,不热不热,完全不热。啊呀,校医院的冷气设备果然是好啊,楼梯间里面都完完全全的不热啊。啊哈哈哈……” 护士眯着弯弯的眼睛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默默地舒了口气,把只抽了一半的烟蒂扔在了地上,用鞋尖轻轻地踩了踩,火星迅速的灭了下去。 她靠回了墙边,慢慢的说:“看来你不是那伙人中的啊。” “嗯?”我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一脸白痴样的看向了护士。 她低着头,手指揉着自己的护士服,过了好一会儿,看着我说:“但是,我觉得你很可靠。你才是丛棱真正的朋友或者是恋人,对吧?” “啊……咧?”我歪着头看着她,眼睛都忘了眨:“我是他好朋友啊,怎么了?你说的我一点都不明白啊……” 她皱了皱眉,表情终于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随后立马进入了回忆模式 ——“我永远都记得那个冬天的晚上。那是一个寒假刚刚开学不久,晚上刚好轮到我负责值班。本来我们这就是校医院,平时白天都没什么病人,晚上更不可能有了,所以我早早就洗了躺在值班室的床上看电视连续剧。到了晚上一点左右的时候,医院门外的急救铃很急促的响了起来,我当时整个人条件反射的就弹下了床穿好衣服冲出值班室,跟值班医生汇合打开了医院的门。然后,我就看到一个特别壮的男生抱着一个只穿件毛衫的男生,在他们后面跟了一大群小混混一样的人。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打架斗殴什么的,结果没想到是被抱着的男生突然昏倒所以被紧急送到了校医院。那个昏倒的男生就是丛棱,这就是我第一次遇到他。” 我斜着眼睛瞟了她两眼,本来想插嘴进去问点儿问题,但是看她一脸人到动情时的样子,我就心累的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她稍稍的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当时他满身酒气,我还以为他是喝醉了什么的。但是后来听值班医生说没这么简单,过了一会儿,他就被120车接走了。后来的几天我一直对这个男生的事儿耿耿于怀,就去问了问当天值班的那个医生,她说,医院查了查,初步诊断是胃癌……” “什么?”我整个人僵直的弹了起来,眼睛大大的瞪着他,心跳像要停止了一样。 她赶忙拍拍我的肩说:“听我说完嘛。我当时也很吃惊,想着真可惜,难得有一个这么英俊的男孩子。结果过了几天再碰到那个医生,她跟我说初步诊断有误,只是一般的胃病而已。从那以后,他就开始频繁的出入校医院,特别是近半年来。总是因为不吃饭什么的导致胃病发作来打点滴,我看着都心疼死了!” 我靠在墙上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你心疼个P啊,要心疼也是我心疼吧,说得像一副知道他很多小秘密的样子,傲娇你妹啊! 后来那护士又七零八落的讲了一堆关于丛棱的有的没的的事儿,还不停的打探他的各种消息,以至于我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了搪塞掉了她向病房走去,而忘记了问她关于最开始的那伙人的事情。 而等我走回病房的时候,我看到了正在拔着针管的丛棱。我彻底的呆傻在那儿了好半天,才猛地反应过来的冲过去,想抓住他的手又不知道从哪儿下手的站在旁边干瞪眼:“喂,你干什么啊!” 丛棱瞥了我一眼:“谁要你把我送这儿来的,走,去吃饭吧。” 他甩掉了针管跟胶带,透明的药水顺着针头浸在地上,而丛棱手背上的血则泊泊的往外流了出来。见我盯着他的手,他抬起手臂,手背往床单上狠狠地一擦,就拽着木头一般的我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迎面撞上了刚才的那个不知道到底是在走什么路线的护士。她满脸惊讶的看着我们,然后挡在我们面前,目光直直地看着丛棱说:“丛棱,你得把点滴打完了再走,要不然对你的身体不好!” 我看了看丛棱,皱了皱眉,他们难道很熟了吗? 结果丛棱瞟了她一眼,很随便的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谁啊?”然后就甩下了尴尬的僵在那里的护士走掉了。 出了校医院的门,我望了望丛棱的手,发现还是有血渗出来。于是我从包包里面掏出了消毒棉签(因为我的耳洞总流脓,所以这种东西总是随身带),一把抓起了他的手,把面前按在他的手背上。 丛棱皱了皱眉,看着我说:“你没事还带着这玩意儿?” 我白了他两眼,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流脓这种重口味的原因,我只好故意的瞪着他:“快自己伸出手按着吧,血流得都要壮烈牺牲了你!” 丛棱牵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没有说话的把我拉进了路边的麦当劳。 点完餐以后,我在他对面坐下,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起午饭来。丛棱边吃边抽空看我两眼问:“你一点都不饿?” 我满带着笑意点点头。 他停下来,邪邪的咧开嘴说:“有脂肪囤积就是不错。” “喂!过分了啊!”我咂着嘴,表情变得很扭曲。 他喝一口饮料,一副准备再多调侃几句的样子。我赶紧“诶诶”了两声岔开了话题:“诶,你知道麦当劳叔叔其实有名字么?叫蓝蓝路。” 丛棱挑挑眉,没有理我。 我向后靠了靠,掏出手机,发现夏草回了我刚才的那句话 ——为什么? 我仔细的看了看确定她还在线以后,偷偷的望了望丛棱认真吃东西的脸,想了想回复到 ——因为他爸调到北京去了,他妈跟他爸一块儿去的,这儿只剩他一个人了。 夏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复了我的话 ——你刚才也昏迷了一把? 我“噗”了一声,退出了QQ,关上了手机。我把手机放回口袋,托着下巴看着丛棱。对哦,这座城市只剩他一个人了,而咱们这波打打闹闹的死党,也就只剩我们两个留在这座城市了。 各种思乡离别之类的愁绪突然涌了上来,我轻轻地“呐”了一声,说:“我突然发现就剩我们两个还留在A城了。” 丛棱看着我嘴里的咀嚼慢下来,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说:“好像是的。”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好可怜啊我们,明明是大本营却还成了少数人了。” 丛棱渐渐的皱起眉头,像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看着他抿抿嘴问:“怎么了?你不会是酝酿着想哭上两嗓子吧。”他暗暗地白我一眼,突然很认真的看着我:“你以后能按正常的作息时间来么?” “啊?” “比如,一日三餐正常的吃饭。” 我扁扁嘴:“就这么点事儿你还记着啊,我又不像你体弱多病的。” 丛棱的眼神突然闪过了一丝凌厉,我怔了怔,只一瞬间他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情,慢慢的说:“如果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发病,你能跟我在一起吗?”第四十八章我很尴尬的站在编辑出版专业研究室的门口,看了看面前紧闭的门,再回头看了看对面那栋罗马斗兽场似的建筑系的楼,瞬间有种想要超脱的冲动。 要是几个月前,我肯定还会为了跟丛棱可以隔楼相望、没事儿还能一起约去吃个饭什么的而感到无比的高兴与傲娇。但是现在,我叹口气掏出口袋里疯狂的震了几下的手机,瞟了一眼短信发件人,我抓抓头发,只剩下一团乱麻的心情了。 我靠在墙边,把手机放回口袋,无力的拿出餐巾纸擦了擦汗,眼睛慢慢地耷拉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疯狂的震动了起来,我一脸郁闷的再次掏出手机,这次是电话了。我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扁扁嘴接起电话。 ——“怎么没回短信?” ——“我……我没看到。” ——“你到了研究室了?” ——“啊,是啊。” ——“还没开门吧?” ——“……啊,是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了下来,我也尴尬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我跟丛棱都举着手机僵持着。周围很静,电话那头也很静,以至于我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丛棱沉稳的呼吸声。 过了大概有点略长的一段时间,丛棱突然叹了口气,慢慢的说:“你很在意我上次在麦当劳跟你说的话?” 一下子被戳到要害,我很窘迫的弱弱的“嗯”了一声。 又过了很长时间,丛棱淡淡的说:“我挂了。” 我在那儿怔了怔,手还一直僵在那里举着手机。突然我的视线聚焦到对面楼上的一个清晰的身影,我合上手机盯着那个身影。 是丛棱。 丛棱的研究室在5楼,比我的高一层。他靠在走廊边往这边望着,然后瞬间锋芒一般的看到了我。我觉得整个人一抖,有种想要赶快躲起来的冲动。 丛棱直直地看了我两眼,突然绽开一个邪邪的微笑,就转身走进了研究室,剩我一个人缓缓地转身走进刚刚开门的研究室,额尖冒出一串冷汗。 一进研究室,我就发现这导师这教室堆得,比垃圾场还乱。人现在的垃圾场起码都是一包一包的整整齐齐的堆在那儿的,可是这导师的研究室,那真是从桌上到椅子上到地上,从吃的到喝的到用的到看的,啥玩意儿都有。什么放在房子中间已经枯得彻底了的仙人球啦,什么堆在椅子上的衣服跟泡面啦,什么满桌满地散着的书报纸资料啦,我挑挑眉,甚至在墙角看到了趴在地上的不见了显示屏的笔记本电脑…… 我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瞥了瞥站在桌子前到处翻来翻去的导师,表示突然有点心累。 导师背对着我,一边“诶诶诶?哪去了”的自言自语,一边抽空回过头看我一眼,问:“你是XX,还是苏希,还是XXX,还是XX啊?” 我慢慢的扶住墙,说:“我是苏希……” 导师“哦哦”了两声说:“苏希,你快来帮我找找,我把门钥匙放哪了?” 我把头一寸一寸的扭向门口,看到了还插在钥匙孔上随风飘荡的钥匙。我伸出手指指门口,说:“那个……鲁老师,钥匙还插在门上呢……” 那导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拍手说:“哦,我就记着好像是放在那呢!” “……” 他把钥匙□,关上门,一边捯饬堆在门口的一摊纸,一边头也不回地说:“苏希,你好,我是你的研究生导师,我叫鲁嘉君。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了!” 我赶紧走到他身边帮他清理起地上的资料来:“是,我以后一定会努力的!对了,鲁老师,其他的同学呢?” “别喊我鲁老师,我比你也大不了多少,你是我带的第二届研究生,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啊……”我卡了一下,把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这怎么行呢”咽回了肚子里,因为鲁嘉君突然用一只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凑近了我的脸。 “那……那个!”我整个人完完全全的僵在了那里,他的脸离我的脸很近很近,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他颓废的胡渣跟妖娆的眼睫毛。我的血液涌上了脸颊,对面的男人突然“噗”的一声笑出声来,放开了我的下巴:“对不起,我今天没带眼睛,看不清楚人,想仔细的看看我的学生长得什么样子,怕以后认错了。” 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在心里狠狠地把他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开玩喜(开玩笑)呢这个人,怎么看怎么看都像是在占我的便宜吧! 不过我还是什么也没说的象征性的笑了笑,问了句“那个,鲁,鲁嘉君,其他的同学呢”,因为毕竟再怎么样他也是我的研究生导师,我这今后的三年可就指着他活了呢! “哦,他们明天才来报到。”鲁嘉君淡淡的说。 “诶?这是为什么啊?” “因为我想你今天来帮我收拾一下研究室,明天开始正式上课。”他捡起地上的一沓纸,冲我特别灿烂的笑了笑,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 “为……”我深深地呼了口气,把那句“为什么是我”压回了心底,默默地帮他收拾起研究室来。 鲁嘉君把资料放在桌上,回过头来饶有兴致的看了看我,问:“你怎么不问为什么是你?” 我低着头暗暗地脱口而出:“问你妹啊,你既然自己想说还卖什么关子啊!” 他好像没听到我的碎碎念,接着说:“因为这一届我手上就你一个女生,所以只能拜托你咯。还有,跟我在一起不用这么拘谨的,有什么就说。像你刚才那句,就可以大声说出来也没关系的,啊哈哈哈!” 我的心脏紧紧的收缩了一下,这下悲剧了,我这到底是碰上了一个多么难以捉摸的导师啊! 于是我今天这一天的任务就只是帮鲁嘉君把研究室收拾干净了而已,最后收拾完的时候,他“啊哈哈哈”的锁上门说:“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以后都拜托了!”然后就飞快的摆弄着钥匙奔下了楼。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跑走以后卷起的滚滚尘土,突然有种这三年的日子估计要像动漫一样过下去了的感觉。 就在我还呆呆的望着鲁嘉君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的时候,突然有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肩。我条件反射的回过头去,看到了站在我身后的丛棱。 我的心又紧紧地揪起来,盯着他T恤上的素色LOGO不敢直视他的脸。 丛棱看了一眼锁上的门,说:“走,吃午饭去。” 我本来想推脱掉,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走下了楼。 一路上除了知了的声音,我什么都听不到了。那些知了扯着嗓子一声一声的叫唤着,扰得我心烦意乱。丛棱看了看我,问:“热?” 我皱着眉头点点头,抬手胡乱地擦掉了额头上的汗。 丛棱隐隐的笑了笑说:“那我们就快点走吧。”然后他就突然跑了起来,我纳闷得跟在他后面,气都快接不上来了。 等我们俩跑到食堂,并且呼吸回复正常速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了。我开始拼命回想着刚刚是怎么样在呼吸困难的情况下大口大口的吃下整整一盘午饭的。 我抬眼瞪了瞪面前优雅的喝着果汁的丛棱,有种想要一巴掌打过去的冲动。丛棱眯着眼睛满是笑意的看了我一眼,说:“运动完了吃饭很畅快吧。” 我被气得一噎,刚想骂他,他突然又接着说:“有些事你应该先了解清楚。我上次说的话我是不会收回的,你要是再继续这样,应该知道我们最后会变成什么吧?虽然我会尽量避免这件事的发生,但是,总有一天,我们会连朋友都做不成的。我们不可能回去了,你懂的吧?” 丛棱突然急转直下的语气跟内容让我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我歪着头盯着他,他不再看我,认认真真的喝起果汁来。 我的心绪一下子又纠结起来,丛棱刚刚这句话,不会是在威胁我吧…… 我低下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的整理起我的思绪。丛棱做事向来就是有把握才会行动,那么他那次看似心血来潮突兀的告白肯定也是一切都考虑清楚了才做的,那么他一定知道了我喜欢他。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承认了,我喜欢丛棱。我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眼前再次闪过了苏静安的脸,我当时是多喜欢苏静安呢,结果我们在一起之后又怎么样呢?所有的心意都被慢慢的磨光了,如果说一开始我还可以有幻想的话,那么那之后,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就像是失去了一个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是我自己,毁掉了我的初恋。 所以现在,我慢慢的抬起头望着眼前英气逼人的丛棱,我不能再失去这份心意了,我不能再失去丛棱了,我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丛棱淡淡的看着我,没有说话。我抿了抿嘴,很艰难的挤出了这句话:“对不起丛棱,我不能跟你在一起。”说完我猛地站起身,扭过头想走。 丛棱突然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像是看穿了我一般地说:“我不知道刚才你的脑袋里面经历了怎么样白痴的一番思考,虽然你脑细胞很少,但是握相信你总还是能想明白的。” 他放开了我的手,我死死的咬了咬嘴唇,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食堂。第四十九章之后的好几天我都没有跟丛棱见面了。 但是他会每天按时在吃饭的时候跟我发短信 ——起来吃早饭。 ——快去吃午饭。 ——别为了减肥就不吃晚饭。 诸如此类的,让我觉得丛棱的性格慢慢的变得柔和了下来。他常常站在研究室的走廊上向我这栋楼望,人站得直直的一动不动,远远地看着眼神显得特别温柔明亮。 我的心情也慢慢的平静下来,这样的丛棱,像是变成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执拗善良的男孩子。 “苏希,倒茶。”鲁嘉君懒懒的声音拉回了我漫天飞舞的思绪,我暗暗的瞪他一眼,抓起茶杯走出研究室的门。身后还回荡着鲁嘉君满带着笑意的“要是水不够烫就站在那儿等等”,我站在门外顿了一下,狠狠地朝墙边踹了一脚以泄私愤。 室外的温度很高,我抖着脚站在茶水间,盯着慢慢上升的水温,心情也一点一点的急躁起来 “诶呀呀!快点烧开吧!我要回研究室吹空调!”我一边捶着墙壁一边暴走着,可是水温上升的速度明显没有受到一点我情绪的影响,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擦了一把脖子上的汗。 而等到水终于烧开了,我也热得快要中暑了。我靠在墙边看着热水器上那个绿灯啪的亮起来,我整个人也跟着振奋的弹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满了一壶水,朝研究室跑去。 我乐颠乐颠地跑到研究室门口,砰的推开门,大喊一嗓子:“茶,茶到了!” 鲁嘉君抬眼看了看我,笑眯眯的说:“好,放这儿来吧。”然后就接着敲起电脑来。我关上门把茶杯放在桌上,环顾了一下四周,问:“其他的人呢?” “哦,走了。” “啊……?” “诶呀,你们这一届研究生真是聪明啊,什么问题一点就都明白了,我也省了心,啊哈哈哈。”鲁嘉君露出一脸满意的神色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我愣在那儿呆了半天,挑挑眉说:“所以说已经下课了?” 鲁嘉君重重的点点头:“是啊,感谢我吧!你去吃午饭吧,今天的课结束了!” 我紧紧地捏捏拳头,终于忍无可忍地说:“这才十点钟呢,吃哪门子的午饭啊!而且因为你迟到了一个小时所以我们好像才上了一个多小时的课吧!而且这一个小时里你几乎什么都没讲吧,怎么就在我去打了个水回来以后,这课就结束了呢!” 鲁嘉君懒懒散散的抬起头来说:“你去打水的时候我分配了任务,几个小伙子说很简单下周就能搞定,我就让他们走了啊。” 我头上慢慢涌出了几根黑线:“喂喂,那我干什么啊?” 他摆摆手:“坐着玩就有课题经费可以拿,我都羡慕你啊!” “不是,”我一时吐槽无力,一本正经的说:“可是我读研是为了来学知识的,又不是来白拿学校的经费的。你什么都不让我学,可不能这么欺负我啊!” 鲁嘉君挑挑眉,伸出修长的手指推了推无框眼镜,一脸无奈的说:“诶诶,可是这一次接的一个专栏课题是《日本AV市场究竟有多大》,我觉得他们几个比较熟悉这个专题才推他们做的。怎么,难道其实你也很熟悉?” “啊……”我很尴尬的站在那里讲了几秒钟,转过身说:“我来拖下地吧。” 于是我就在研究室里面磨磨蹭蹭的打扫着卫生,时不时的帮鲁嘉君出去绪水,等待着饭点的到来。我一边擦着窗台一边瞟着墙上的挂钟,还有半个小时就12点了,差不多可以溜了。 就在我准备走到洗手台边搓搓抹布,启程去食堂的时候,鲁嘉君突然表情扭曲着从电脑里抬起头来,一脸窘迫的看着我说:“看来早上那个鸡蛋果然是有点坏……我去趟厕所,你等我回来了一起锁了门再走吧。” 然后他就捂着肚子弓着腰跑出了研究室。 我的胃“咕噜”的一声叫声很绝望的回荡在研究室里,我的表情扭曲起来 ——“喂!给我一次重选导师的机会吧!!” “怎么?”门口突然闪进一个人影,我猛地惊出一身冷汗,想着“完了完了,上拉肚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僵笑着转过身,结果是丛棱。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他:“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我们导师回来了。” 丛棱调笑着往桌上一坐:“刚才在说他的坏话?” 我很尴尬的点点头。 丛棱没有继续调侃我,他的目光变成了狭长的一条,微微的皱着眉头。整个气氛凝重起来,每次丛棱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他都会带给我一个足以让我震惊很久的消息。 果然,这次也不例外。 他托着下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可能一直在在意一件事。就是那次你跟那个叫叶宣的很晚了在学校里面碰到我跟一堆人在一起……” 我怔住了。 “还有跟你讲白树出事的事时,我接的那个电话。” “那个……丛棱……”我突然不敢接着往下听下去,我知道这才是丛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真正原因,我知道这件事跟丛棱第一次犯病住院时跟他在一起的那伙人有关,可是这却是我最不想去了解的一件事。 “你听我说完,”丛棱打断了我企图阻止他说话的那句话,他的目光柔和下来,声音也软下来:“相信我。听我说完。”我下意识的一点一点的往后退,丛棱从桌上跳下来,紧紧拉住了我的手臂。 他的手掌很热,瞬间靠近的脸上隐隐的有一种淡然的神情,跟以前的惊慌不一样的淡然的神情。我直直地看着他,慢慢的点点头。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高中的时候,死掉的,那个女生的事吗?”丛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艰难,我抿着嘴点点头。 他也缓缓地点点头,接着说:“那之后,我经常做噩梦,慢慢变得很消沉,不知不觉跟黑道的人有了些牵连。我第一次参加血拼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我打架很厉害,我还因此得到了负责X区的一个头目的赏识,他给了我一个组让我来管理,于是我正式加入了他们。” 我在听到“血拼”两个字的时候,心脏紧紧的收缩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丛棱。他顿了顿,摸摸我的头发,突然淡淡一笑,接着说:“那之后,我一边上课一边跟组里的兄弟混在一起。话说回来,你别以为黑道都是些小混混,我们组里的人,有开酒吧的,念大学的,还有X区区长的儿子等等。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有了跟以前完全不同的生活体验,我觉得很新鲜。那段时间我几乎什么都干过,溜冰(吸毒),打架,在酒吧玩女人,利用各种手段赚组织经费,残忍的处理掉有二心的成员……” 我的手指不停地收紧,脸色越来越苍白。 “高中结束了,你们把我拉回了进入组织之前的日子,我开始越来越眷恋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光。我开始对组织里的产生了厌倦,于是跟他们慢慢联系得越来越少,把我负责的那组交给了副长,想渐渐的淡出去。直到我决定了喜欢你以后,我也决定了退出组织。虽然过程很艰难,但我在跟你告白以前就已经彻彻底底的处理完了我推出组织的事项。那些都已经彻彻底底的过去了。”丛棱的脸上隐隐的露出了一副释然的笑容。 他看了看我依旧僵在那里的脸,叹了口气,说:“看来你还要慢慢的消化刚刚我说的这件事,那我先吃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