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了这条梦幻感超强的甬道以后,我们进了一座半圆的建筑。 丛棱仰着头看了很久。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说:“好漂亮啊,对吧?” 他轻轻点点头:“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照了很多照片。” “诶?你之前来过?”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心里琢磨着我这身边的这些人家里都是干什么的啊,豪门氏族么…… “恩。”丛棱淡淡的终止了这个话题,气氛又陷入了尴尬。 走进电梯间,发现只有苏静安一个人站在那。看到我们,他走向丛棱说:“他们先上去了,我在这里等你们,他们说你们太慢了。” 我顿时很不爽,因为苏静安在说“你们太慢了”的时候突然把目光转向我,还换上一副嫌弃的表情。我朝他吐吐舌头说:“你有什么不满啊,一个男生啰啰嗦嗦的!” “什么啊,我就说了一句话而已。”苏静安按开电梯门走进去。 电梯里面的灯是暖黄色,一面壁上是金色的太阳光芒万丈的样子,另一面则是手绘的阿波罗氤氲在光芒中温暖神圣的样子。左上角一个太阳形状的摄像头闪着淡银色的光。另两面壁上则是“温泉镇”的简介。 “哇,好漂亮啊。”我用手指触摸着太阳光线上凸起的纹路。 “月光小屋原来是情侣套间诶……是别墅诶,居然只有30套,啧啧啧。”苏静安一边看着简介一边感叹着。 我看到身边的丛棱突然抖了一下,咬紧了嘴唇。我怔了怔,想拍拍他问他怎么了,可是电梯门一开他就快步的走掉了。 我跟上去,苏静安跟在我们后面:“这邢木花了多少钱诶……”我回头白他一眼:“肤浅!” 他调笑着说:“这有什么,诶诶,你房间应该不在这边吧……” “喂,苏希,这边!”我听到风真在走廊另一头对着我叫唤着。我瞪苏静安一眼:“不早说!”就朝自个儿房间跑去。 掠过的长长风息淡散了丛棱望着我的深深眼神。 等到我们三个女生在房间里面东摸摸西看看,再加上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看了会儿电视后,连饭点都已经过了。男生那边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艾羽站在阳台上看风景,风真在无言的看着她所谓的“居然比我家的节目都多”的电视念叨着:“居然还有无线网络,早知道把笔记本带来的。”而我,已经仰八叉的翻在床上饿得不行了。 我一个翻身跳到风真床上,她很惊恐的看着我。我拉拉她的衣服说:“喂,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艾羽从阳台进来,手背上的一块红印清晰可见,发现我盯着她的手背,她抬起手看了看,下一秒—— 她以风一般的速度飞到我面前扯住我一阵猛摇:“还看还看,就是你洗个澡也抢!都说马上要出来了,还死往里挤,把我的手划得伤痕累累的!” 我被她摇得晕头转向的,强忍住即将破口而出的“我是有事情想问你好不好”,扁扁嘴说:“怕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你裸体的样子。最后我还不是进去了,活该!” 艾羽一副嫌弃的样子拉住狂笑不止的风真看着我,我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风真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问我。我头也不回的说:“去白树他们那里蹭吃的,吃的好像都放在他们那边在。” 我关上门,在门外站了站,想着艾羽装得跟以前一样笑笑闹闹的、一副完全没有秘密的样子,心寒了寒,转身朝男生们的房间走去。 因为不知道白树他们在哪一间,我只好站在苏静安的房间门口,想了想,按下了门铃。 门伴着苏静安的“丛棱你好快啊”被唰的拉开了。 此时,我只感觉得到我全身的血液流淌的速度,它们以飞奔的形式冲向脸上,我顿时失去了智商的浑身激动着的愣在那里。 因为,映入我眼帘的就是只拿着一个小白毛巾挡在重要部位的苏静安。他全身湿透了的光洁的肌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而且重点是,他的不管什么沟,都被我看光了。 “啊!怎么是你啊!”在愣了三秒钟之后,苏静安“啪”的关上了门。 我的血液还凝固在脸上,呈现着大脑短路状,突然就回想起了一件特别好笑的事—— 初中那会儿我跟左樱坐在苏静安前面,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跟左樱突然发现苏静安身上没有毛。于是为了一探究竟,我们在一次晚自习前突然站起来,假装路过的对着苏静安的手臂不停地盯着看。因为正好是夏天,所以发现手臂上真的看不见汗毛后,我们又盯着他的腿一阵猛看——发现也没有。当时,我们彻彻底底的受到了惊吓,引出了许多关于“苏静安其实是个女的吧”的猜测。而苏静安当时则冷眼的看着我们,说:“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不进去?” 我回头看到丛棱拿着两件浴袍站在我后面。 “嚯——”的面前的门再次打开了。苏静安穿得一表人才的站在那里,看到了站在过道的丛棱,朝他挥了挥手(故意不看我)。丛棱一把把我推了进去。 接下来的十分钟,丛棱在厕所洗澡而留下我跟苏静安独处,气氛瞬间变得极其尴尬,我们只好都盯着电视。我在那里坐立不安,被刚刚的场面一打击而全无的饥饿感又慢慢滋长出来。正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再开口要吃的的时候,苏静安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偷偷瞄他一眼,看到他把手机拿起来看了一下,皱皱眉然后瞥了我一眼发现我正盯着他,索性的挂断了电话。 在把目光移回电视的时候,他哼哼着嘀咕了一句“看什么看”。 我懒得理他的扁扁嘴说:“喂,您能换个台么……” 他调笑着挑挑眉说:“我不!这么好看咧。”然后又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不理我了。我用一副想死的表情无奈地看着眉飞色的苏静安,翻出了我有生以来最大的一个白眼——因为他在看的是《七龙珠》…… 在饱受了近十几分钟度日如年般的煎熬之后,丛棱终于出来了。 他用浴巾轻轻的擦着头发,头微微的偏向45°的方向,被灯光写意出了棱角分明的冷峻五官。 他目光扫视了一眼电视,本以为他会毫无兴趣的走掉,结果他却让我大跌眼镜的坐在苏静安旁边跟他一起看了起来。 我在一旁,心里面突然有一种暖暖的感觉,慢慢的扯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丛棱其实并没有变的那么冷漠可怕吧。 “你们刚刚怎么了?”丛棱擦完头发,把浴巾扔在沙发上,看了我一眼。 苏静安斜斜的瞥了我两眼:“刚刚有人按门铃,我还以为是你借浴衣回来了,就连擦都没擦直接拿个毛巾挡着从浴室出来开门,结果是她!” 丛棱微微带上了点点笑意的看着我。 我觉得特没面子的扁扁嘴说:“诶呀,其实也没什么吧。以前游泳课的时候你不还都只穿了泳裤么……” “&@#¥%!可是再怎么说,你穿的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而我只围了个毛巾,不是很畸形吗!” 我“呵呵”的笑着,心虚的看着苏静安,他看看我翻了两个白眼,又把目光移回了电视。 而丛棱一直都没有说什么。没有像以前一样羞辱我。 记得第一次去苏静安家玩的时候,他也是在房间里面换衣服,我不知情的随手推开了他的房门,就出现了类似的事。当时丛棱特别鄙视的看着我打着哈哈说:“苏希连别人男生换衣服都看,真是的……”虽然总喜欢调侃我也很烦,但起码眼神是很柔和的的,能让我感知到我们是好朋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说的很陌生。 我正满眼忧伤的望着丛棱消瘦冷峻的背影的时候,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左樱。我朝他俩挥挥手打开门走出去。 “喂?” “苏希,你现在说话方便么?” “嗯,我正跟丛棱他们在外面泡温泉呢。” 左樱在那边愣了一下,说:“好吧,我问你,你昨天告白了吗?结果怎么样,怎么杳无音信了啊?” 我叹了口气,说:“哦……昨天啊” “不要告诉我你还没说!” “我当然说了啊!可是……”于是我开始思考该怎么组织语言把昨天那剽悍的一幕幕描述给左樱听。第五章「昨天下午」 ——“那你喜欢我吗?” “恩?”我看到邢木怔了一下,整个脊背都僵硬了。 “喂,我喜欢你。” 顿时空气都凝固住了。我手心泛起一阵冷汗,很心虚的看着他的眼睛。他捡起刚刚因愣住而掉在桌上的勺子,眼睛睁圆了看着我:“你搞什么啊?少玩我。” 我摇摇头:“我认真的。” 邢木大臂挥了两下慌张的说:“啊,你不是喜欢苏静安吗?别泄气,反正马海毛又没有你漂亮,我帮你追他回来!你别喜欢我啊!” “额……”我一副苦大仇生的样子看着他,不喜欢我就直说嘛,干什么慌慌张张的,就知道他心里一天到晚就是左樱……我压住心里油然而生的酸溜溜的情绪翻了两个白眼说:“你是在激动些什么啊,跟你开玩笑的啦!你记不记得以前有一次出去玩的时候看《不能说的秘密》里面桂纶镁就是这样跟周杰伦告白的!刚刚突然想到了,就想作弄你一下。” 邢木眼神闪了闪,垂下手,顿了顿说:“我就知道,看我多聪明!我是说你都喜欢苏静安这么久了,怎么会突然变心?”他暗自思忖了一下,说:“不过其实也有可能哦,像我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这么潇洒英俊的男生,也有你稍微提升了一点审美水平然后变心喜欢上我的可能性啦!” 他说完之后特别自负的边笑边吃冰激凌,结果给呛到了。 我一副“你活该”的样子幸灾乐锅的看着他说:“少臭美了你,瞧你这傻样。说我,你自己还不是喜欢左樱这么多年了。” “喜欢个头。” “少来了,每次出去玩到最后都会偷偷摸摸的问我什么‘最近有没有跟左樱联系啊’、‘左樱现在怎么样啊’之类之类的问题,还装!” “诶……” “昨天碰到她,有没有说什么啊?” “说个鬼!当时你跟丛棱一转眼就不见了,我说去找你们,结果再一回去她就已经走了。喂,对了,听艾羽说,左樱跟苏静安告白了?” 我们的无聊对话就到这里告一段落了,因为我们看到苏静安跟马海毛走了进来。 是有多久没有见到苏静安了呢?还是跟原来一样一副纤尘不染的样子,衣服跟眼镜都很干净,光洁健康的皮肤被灯光染上了一层暖黄色。看到我们,越发深邃的眼睛透过镜片牵出一丝笑意,邢木向他招招手。我的心跳得很快,邢木突然小声对我说:“说什么跟高中同学聚会,其实就是去约会吧。” 我怔了一下,眼神黯淡下来,瞥了瞥他身边的马海毛。 马海毛没看到我们,苏静安正准备走向我们,却刚好被马海毛拉住了,她说:“你刚刚到底到哪里去了?升子说他在厕所没看到你。” 她声音很大,DQ里面很安静。苏静安很尴尬的轻哼了一声,然后看了我们一眼,对马海毛说:“真没去哪,就在外面。” 马海毛很暴戾的看了他一眼说:“别骗我了,刚刚他们说看到你跟一个女生在一起,是怎么回事?” 苏静安杵在那里不说话,所有人都看好戏似的看着他们。 邢木跟我使了使眼色。我偏过头去看他们两个,干燥炎热的风蒸腾掉了空气中所有的水汽,让我能将他们看得很清楚很清楚。 我看到苏静安扬起了嘴角:“就只是碰到了初中同学而已,这么不信任我?” 马海毛瞪着他:“谁会相信啊,还初中同学,这个世界有这么小么,怎么偏偏就跟初中同学在我们聚会的时候碰到了呢?而且还在一起呆了这么久,你当我是傻子啊!你们干什么了?她到底是谁?” 苏静安皱皱眉,很尴尬的站在那里。爱面子的狮子座啊,你该怎么办呢?我突然发现我有点幸灾乐祸,心里小小的默念着“分手分手分手分手”,情绪高涨起来。 苏静安脑海里面突然闪过了左樱“她不是你的真爱”的话,真爱?毫无信任可言,咄咄逼人的人,怎么会是真爱?苏静安看了看马海毛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很厌烦。“那我们分手怎么样?” 马海毛怔了怔,一把抓住苏静安干净的T恤说:“你说什么?……你说什么?苏静安!” 我跟邢木都紧张得站起来,马海毛闻声看了我们一眼。 她突然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突然松开苏静安的衣服,走过来:“邢木……苏希……?” 正在我愣在那里想着“她是怎么认识我的呢”的时候,马海毛突然拉住我:“就是你从初中就一直喜欢苏静安是吧?哼!”她眼神凌厉的看了看苏静安:“刚刚是她?” 我呆呆的愣在那里,脑袋里面不断地重复着“是谁说的是谁说的是谁说的”的咆哮声,邢木也在那里愣住了。 苏静安一把拉过她说:“你在说什么!?当然不是她!” “她今天是跟我约会的,我们一直在一起。”邢木突然揽过我,不咸不淡的说。估计DQ里面的人都看傻了想着这是在拍电影么? 我惊愕的抬头看邢木,发现他正跟我和苏静安使眼色,然后他把手轻轻按在我肩上,我忍住笑,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她。 她松开手完全没有道歉的瞪向苏静安:“那是谁?是谁!” 苏静安开始有些不耐烦说了“没有谁!你烦不烦?”然后他甩了手冲了出去。 马海毛一个人愣在那里。邢木准备上前拉她,我拽住邢木的衣服对他摇摇头,拉着邢木转身走掉。回头的一瞬间,听到马海毛咬着牙齿的声音 ——我一定会查出是哪个贱女人的,我们走着瞧,我绝对不会放手的。 我全身的肌肉一紧,手心冷汗一片。 「正常时段」 于是我就绘声绘色地对左樱把整件事描绘了一遍。 “天哪,马海毛会不会谋杀我啊……” “不会啦。话说回来,你到底跟苏静安说了什么啊?” “也没说什么啊,是他们缘分尽了好吧。还有啊,我刚刚打电话给他他没有接诶,你们在一起么?” 我怔了怔:“恩。还好没什么人知道这事儿要不然闹大了就真的很难办啊。” 左樱沉默了一下,说:“那你找机会帮我跟苏静安说清楚吧,反正你们现在也在一起。” 我下意识的“嗯”了一声挂了电话。脑袋突然像一团乱麻一样——怎么办怎么办怎么说怎么说…… “啊!!!”我对着回廊上的窗户狂抓着头发。过了一会儿,就在我转过身准备再进苏静安房间的时候,我傻傻的愣住了。 因为我看到的就是面无表情的丛棱正站在我身后,眼底流露出了一丝疑虑。 我机械的动着嘴唇,支吾着说:“你……出来了啊……” 他点点头:“所以,你讲的电话那是怎么回事?” 我沉默着,突然被他以“这里很大够你讲清楚了,我们边走边说”的名义,拖上了电梯。 而就在我边走边想着“这真是糟糕透顶了真是麻烦大了怎么办怎么办”的时候,老天果然是能出乎人类的想象极限,比如,就在我觉得这绝对是世界上最丢脸最麻烦的事了的时候,第二团乱麻出现了。 那就是在我绘声绘色的跟左樱描述“告白场景”的时候,能把一切事情都搞砸的邢木也在行动着。 他跟狂发短信的白树说了声“我到他们那边去看看”就溜到了女生房间的门口。按门铃进去,发现只有风真一个人。 他“诶”了一声问:“其他人呢?” 风真关上门坐回到床上说:“苏希不是找你们去了吗?至于艾羽,刚我一上完厕所出来她就不见了。” 邢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突然跑到门口向猫眼外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人在,把门反锁起来,转身看向风真。 风真愣一下说:“你想干什么?” 邢木一把拉过她说:“跟你讲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 风真舒了口气的点点头。 “昨天上午不是去KTV中途我跟苏希不见了一段时间么?” “是啊,你们买衣服去了。”风真打断他,酸兮兮的盯着邢木的衣服说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是那天……诶,说不清楚,反正,你觉得苏希还喜欢苏静安么?” “啊?”风真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邢木接着说:“你觉得她会喜欢我么?” 风真呈痴呆状地看着他:“哈?”然后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说:“你发烧了?” “诶,”邢木甩甩脑袋:“昨天她先是跟我买了衣服,然后还说什么‘以后出来玩我穿你买给我的衣服,你穿我买给你的衣服’什么的,最后她跟我说她喜欢我……” “什么?”风真猛地站起来:“骗人吧!” 邢木想了想,就把整个过程都告诉了风真。风真沉默了一下:“虽然她说是跟你开玩笑的,可是还是好奇怪啊……我晚上问问她好了。”邢木想了想点点头。 风真看他一眼说:“那你呢?你喜欢她么?” 邢木想了一下说:“不知道。应该没有那种喜欢吧,我们是好朋友诶。” “那难道你还喜欢左樱?” 邢木一副抓狂的样子说:“怎么都问这个啊!艾羽不是说左樱跟苏静安告白了吗?还有我什么事儿啊!” “什么?!!”风真的声音以一种刺穿云霄的方式尖锐的传了出来,表情惊讶得很扭曲,她突然觉得有一种庞大的被欺骗的感觉弥漫开来。 “原来她们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明明是好朋友,却有这么多的秘密,”风真低着头喃喃自语着:“这样还算朋友么?” 而另一边,我浑身不自在的跟丛棱绕着向日葵花田一圈一圈的走。最后,丛棱在听完我磨磨蹭蹭的讲完的全过程后,翻了个白眼说:“无聊。” 我尴尬的拉住他的衣服,说:“那现在怎么办啊?左樱要我去跟苏静安说诶。” 丛棱面无表情的说:“你是自找麻烦。” 我轻轻的松开手,叹了口气。有风静静地漫过花田。 我们站着沉默了一会儿,看见风把我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他迟疑了一下,帮我把头发拨开:“晚上,有机会的话,我帮你跟苏静安说吧。” 我感激的看着他说:“好。” 清澈的晚风把整座花田渲染出一片温柔的气息,小路旁阳光造型的路灯映在我们身上,让人有一种终成眷属的错觉。 而在房间里终于把《七龙珠》看完的苏静安现在正站在那条淡蓝色的通道上,眯着眼睛看着我们。裤子口袋里面的手机震了很久,屏幕上的“马海毛”闪着荧光。苏静安掏出手机顺着墙壁坐下去,轻轻的拔下电池,把头埋进膝盖。幽蓝的淡蓝色灯光照在他深黑色的头发上,他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 邢木伴着风真的“晚上一定要问清楚整件事”,鬼鬼祟祟的溜出房间,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听到邢木的门铃声,白树赶紧挂掉断机,擦干眼泪揉揉眼睛,一边喊着“来了来了”一边去开门。 艾羽站在天台上,看着向日葵花田间模糊不清的两点想:要是我也能和喜欢的人这样在一起就好了。闭上眼,眼睛胀得泪水都干掉。回忆刚刚电话中凄厉的声音 ——你快点去调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挂我的电话还关机!苏静安在干什么?跟贱女人上床吗? ——你要是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把你做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那些初中死党们包括静安。你以为他们会原谅你吗?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没了! ——所以,你只能听我的!快点去把那只狐狸给我揪出来,我最好的朋友,艾羽,快去吧! …… 像诅咒一样充斥在周围,不留给她一点点空间。艾羽突然高高的举起手机,把它重重的从天台扔了下去。落在花田没有回声。 她握紧拳头大喊:“去死吧!马海毛!去死吧!!”遥远的鸟鸣声飞翔来去。艾羽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去死吧马海毛,我再也不会听你的了,我不能再继续这样了……我自己去告诉他们……他们……他们会原谅我的……苏静安什么的,我早就想放弃了……” 夏草站在窗前手里端着冰凉的蜂蜜水喃喃的自言自语:“其实我大概都能猜到了,艾羽。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其实这没什么的。你什么时候能亲口告诉我们呢?” 从浴室出来的左樱周身氤氲着雾气,坐在梳妆台前边擦着保湿水边看着手机——苏希还没有消息,到底该怎么办……邢木…… 她对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呆,站起来拉上窗帘。余光闪过的碎花项链摆在桌角,丑丑的“邢木赠”的字样挂在小卡片上。她怔了一下,把项链收回盒子放好:“高一的时候字还这么丑,三年不在一起,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嘟嘟囔囔着翻身上床,迷迷糊糊的做起梦来。 丛棱回到房间,苏静安躺在床上睡着了。他在黑暗中站了一下,走进洗浴间。苏静安睁开眼睛,望着那一丝亮光,翻身过去。 我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间,风真和艾羽正泪眼婆娑的看着一部催泪电影,我淡淡的爬上床,跟着一起看。一会儿眼泪就流了出来,我什么也没说。风真和艾羽相互对视了一眼,开始擦眼泪。最后我们关上电视,谁都没有说话的睡觉了。 风真蜷在被子里,过去无话不谈腻在一起的日子在她的脑海里翻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想骂他们居然什么都不跟自己说,她想抱着她们哭。可是她突然很害怕的什么也没有做。 窗外的山风呼啸着窗沿发出呜呜的哀号。夜太大,笼罩得看不到边际。向日葵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潮湿的泥土上,躺着死去的手机。它嘶叫着来自马海毛的诅咒黯然破败 ——“贱人,不听我的。你完蛋了!”第六章我有点怀疑我昨天晚上睡了没,因为脑海里面翻滚着上演的像梦一样的场景都是以前真实存在过的。 第一幕是风真夏草和我,我们把生的玉米粒往丛棱头上扔,把他扔成了一个玉米人。他最后愤恨的踢开桌子站起来,把我的书包从窗口扔了下去……我受到了惊吓的站在那里。 第二幕是邢木把夏草的笔扔在了苏静安的书上。苏静安手一挥,把笔和书全扫到了地上。 第三幕是我跟左樱站在二楼瞭望台上往下泼奶茶,结果正好有一个人走过,那个人抬头对我们破口大骂。 ——“苏希!苏希~!” “啊……!”我尖叫着坐起来,跟风真的脑袋撞了个正着。 “啊……”我揉揉眼睛环顾一下四周,天光特别明亮的照射进来,我扁扁嘴说:“怎么?要回去了?” 风真捂着头龇牙咧嘴地看着我说:“苏希,你应该改名叫金刚!头怎么这么硬,疼死我了!” 艾羽从洗浴间走出来白我一眼说:“回去?那你到底是来睡觉的还是来泡温泉的啊?” “哦!泡温泉!”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我给忘了……” 风真一副心累状看着我,我心虚的笑笑,起来刷牙洗脸。昨天实在是发生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摸摸鼻子,都忘了是来泡温泉的了。 “So let the sun shine in……”无比轻快的手机铃声响起。我嚼着牙膏去接电话,听到艾羽翻了个白眼说:“这是什么鬼铃声……” 我没理她,接起电话:“喂?” “我,夏草。你能联系到艾羽吗?她的手机打不通,我找不到她人。” “诶?她就在我旁边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说:“那你把电话给她一下,我有事问她。” “哦。”我悻悻地把手机递给艾羽:“呐,夏草找你。” 艾羽怔了一下,轻轻接过手机:“……咋啦?” “……艾羽,昨天晚上马海毛打电话给我了。” 艾羽手一滑,手机掉在铺着厚厚地毯(还好是这样)的地上。 “怎么了?”风真停下正在镜子前拨弄着头发的手,转过身来看着我们。我朝风真耸耸肩,我们围过去。电话一头夏草的“喂喂”声在凝滞的空气间显得很突兀。 我弯下腰去捡手机,呆愣在那里的艾羽突然蹭的站起来抢过手机夺门而跑,以至于我伸出的手一直很尴尬的僵在那里。 “吓我一跳,到底怎么搞的?”风真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我的脑海里瞬间炸出了出发前夏草吃饭时跟我讲的事,我拉住准备冲出去找艾羽的风真,把声音沉得很低:“风真,我跟你说点事……” 而另一边,刚刚接过艾羽用宾馆电话打的“你们快起来吧,要去吃早饭了!吃完了早饭要去泡温泉了!要不然就太划不来了,又不是来睡觉的!”的叫早电话的邢木跟苏静安正睡眼惺忪的往女生房间这边走。而其实当他们醒来的时候,丛棱跟白树早就已经不知了去向。 “丛棱他们到哪里去了啊?”苏静安眯起眼睛拿下眼镜用衣角擦拭着。 “不知道啊,反正白树早上好像说去找你们,然后我一看时间才6点多,就没管他接着睡了。”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走廊里安逸的走着,以至于当艾羽抓着手机一脸像被XX了的表情迎面朝他们狂奔过来的时候,他们着实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喂!怎么了?”邢木望着跑远的艾羽大喊,艾羽没有理他从安全通道跑走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去她们房间看看,我去看看艾羽怎么了。” “恩!”苏静安一副终于从睡梦中清醒的样子小步向前跑去。所以当他的手机铃声在空旷的走廊里面回响起来的时候,他以为是苏希她们就看也没看的接了起来。 “喂?静安,起床了?”,苏静安的脚步停下来表情变得很幽深。 “你终于接我电话了。亲爱的,我要跟你讲一下关于艾羽的事情。”电话里面是马海毛哑着嗓子嗲腻语气的声音。 “怎么会!”听完我复述的夏草的话后,风真很吃惊的看着我。 “恩……简而言之,夏草的意思是,艾羽跟马海毛有点什么,是么没有告诉我们、不想让我们知道的,而又是跟我们有关的。” 风真觉得嘴里有微微的发涩,也许是没有吃早饭的缘故,闷哼了一声:“好像真的有很多事你们都没有告诉我。” 我怔了怔:“我们?” 不知为什么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初中毕业时四个人框在一起说“我们永远都是‘四人帮’~没有秘密的‘四人帮’~”时的场景,风真的脸僵得很无奈:“比如,你跟邢木告白的事,或者是左樱跟苏静安告白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吧。” 我的脑子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外面有敲门声响起,风真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站起来去开门。 “去吃饭啊,你们怎么还不走啊?”门打开是满脸无语的白树跟若有所思的丛棱。 我从床上站起来拉过风真揉揉她的脸:“诶……是我干了件无聊的事还不好意思跟你说呢……等下慢慢跟你讲吧。”然后我拉着风真的手锁好门转身看着丛棱说一字一句的说:“刚刚发生了点事,艾羽拿着我的手机跑不见了。” “什么事?” “我们也不大清楚。总之是夏草打电话来跟艾羽说了点什么,她就拿着手机冲出去了。现在苏希的手机一直占线,艾羽的手机也打不通,联系不上她。”风真一边不断的打电话一边回答着丛棱。 “应该没什么吧,说不定是先去了餐厅了。”白树打个呵欠说。我抬眼白了他一眼。 “苏静安跟邢木呢?”等走到餐厅的时候,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完全没有他们的影子。 “苏静安一直占线,邢木关机。”白树无奈的扬了扬iphone。 “你们先吃,我去找找他们。”丛棱朝旁边一张桌子努了努嘴,转身走出了餐厅。 我们的这一顿自助餐吃得很划不来,我因为很担心艾羽而风真一直在耿耿于怀我的解释所以完全没吃什么东西,而后来丛棱找回的苏静安也一直闷闷的几乎什么也没吃,丛棱则根本没坐下的又去找艾羽跟邢木,所以只有白树算是吃回来了,对得起83块钱一个人的自助早餐。 等我们吃得差不多了,准确的说是等白树吃得差不多了,丛棱一个人回来了。他冲我们摇摇头表示没有找到他们。 “估计他们俩在一起。”风真替丛棱拿了一个板凳向服务员招招手示意加了一个人。 丛棱朝风真摆摆手说:“算了,我不吃,我们走吧。” “诶?不等他们?” “这样等也不是办法,”我跟着丛棱站起身:“走吧,再打打电话,还打不通我们就分头去找。” “不用了,你们先去‘日月之间’泡温泉吧,我一个人去找就行了。”刚才一直闷在一边的苏静安突然拉住我。 “恩?那怎么行?” “我正好还,有点事要问她,”苏静安的目光透着镜片变得很严肃:“艾羽跟邢木肯定在一起,因为刚刚我们往你们这边走的时候正好撞到她,邢木当时就追过去了。” 丛棱看着我们,半响,我点点头,苏静安向外跑去,我们各揣心事的走向了各自的房间拿泳衣。我当然就在半路跟风真娇羞的讲了我跟左樱闯出的这一档子事儿,然后就被她狠狠地鄙视了一番。我搂搂她,说:“风真,对不起。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她点点头,正准备说什么的被我的一声“我上厕所去啦”打断了。 其实不知道是应该说我们正是血气方刚玩性大发的年龄,还是应该说这里的温泉设施实在是豪华得让人震撼,总之,前一秒还忧心忡忡的我在进入日月之间的那一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冲击得良心全无的把艾羽他们的事抛到了脑后,华丽丽的兴奋地疯冲了进去。 我们所看到的就是在一片巨大广阔的视野里面。有着无数大大小小被做成月牙或是太阳形状的温泉池。每一个池随着不同的风格、温度及疗效内容的装潢都不一样,并且每个池边都站着漂亮或帅气的服务生拿着这这那那的吃的喝的什么的冲着我们微笑。 最远处是一条清澈的泉水河连通半山边缘的大型人工瀑布,供给一些爱刺激(不怕死)的冒险人士满足自己空虚的心灵。比如我。 我就拉扯着一路杀猪般嚎叫着的风真走到瀑布跟前,怀揣着一颗兴奋的悦动着的心准备拉着她双宿双飞的往下跳的时候,风真果断的猛甩掉了我的手,然后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想玩我一下的一把把还完全没有准备好的我给推了下去…… 当时我的身边响起的就是呼呼啦啦的风声跟不明真相的群众那些该死的欢呼喝彩声。 妈的,老娘就要死在这里了!!老娘连恋爱都还没有谈过呢!!我大声尖叫着应着一声巨大的落水声跟醍醐灌顶的窒息感一点一点的沉到了水底,在还没来得及浮上来的时候,终于在人生中的第一次晕了过去。 风真煞白着脸看着瀑布下面的水潭型温泉池中工作人员紧急的赶过去捞出的女孩,突然回过神来的从旁边的工作通道向下滑去。身后丛棱跟白树赶来望着她喊:“怎么了?!” “苏希刚刚掉下去了!”风真咬着嘴唇,心脏以不成比例的速度不停的狂跳。 突然她感觉到旁边有一道身线纵身跃了下去,她惊愕的侧过身,只看到丛棱一个冷峻的侧脸。 我觉得我其实是被艾羽的吵吵声给闹醒的。之前我只隐约觉得我是躺在一个什么软趴趴的舒服极了的东西上面,有什么机器之类的东西在我的嘴、食道(or气管?)、胸(shit)之间游走,而我却连巴掌都抬不起来的无能为力。 直到后来听到了艾羽尖细着嗓子,大声的理论着“你们这里怎么回事?这么贵设施修得这么好,结果连最基本的安全都不能保障,你们这样做岂不是得不偿失?你们知不知道如果刚刚她那一下掉下去撞到岸边,撞到观赏石什么的会有什么后果?连泡个温泉你们都不能保障安全让人惊魂甫定的还要随时担心自己有没有生命危险,这还不如让我们去东湖露天的游泳呢!”“而且她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要是身体或者是精神方面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怎么负责?”“你们完全都不能承受得起你们收得这么高的费用!”…… 艾羽终于提到了重点,我果然是牺牲了自己给她提供了一个找茬有可能让我们得到折扣的机会。 我的意识慢慢的清醒起来,感觉到有人握着我的手,我的手指轻轻的拨弄了一下,睁开眼睛。 “醒了。”我听到丛棱淡淡的声音,侧过身去看他,他看着我的眼神闪了闪,轻轻地抽回了手,我才发现刚刚是他握着我的手。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看得见吗?能说话吗?听不听得见?还记不记得我是谁?……”邢木嗖的冲过来很紧张的盯着我。 我望着他担心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我没事。” “对不起。”风真坐在我旁边拉着我的手,眼睛红红的泪水晕开了一片。 “我没事,真的。” “还说没事,你那前面都青了一片。”艾羽努了努嘴。 我怔了一下,拉开被子——“啊!!!” 最后温泉小镇的某头目出来安抚了我们。首先是免了我们所有人的餐饮费(在一顿早餐就83的地方,我有一种他们果然是吃亏了的感觉),然后免了女生的房费,送了我一张终生制的白金VIP卡(上面的5.8折深深地刺痛了我)。最后他给了我一张他的名片,说回到城区之后去协和医院找XXX教授,报上我的名字就所有费用全免。 我一直毫无心情的呆呆的听着他说着一条条诱人的款项,特别是在后来他说道餐饮费全免意味着从各式餐厅到酒廊到小吃店不管是哪里只要是吃的都免费的时候,我甚至听到了白树没有良心的“昨天就该这样来一下”的小声嘀咕。 我瞪他一眼,脸上一直在发烧。 最后艾羽以“苏希还要休息一下才能恢复,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了,经理你们忙你们去吧”为由,让经理没辙的只好同意了我们在月光小屋待到中午,里面的任何东西都可以随意使用。 我这才知道我晕了之后被搬到了月光小屋。我突然打了一个寒噤问:“我刚刚不会是……不会是……就这样被搬了一路搬过来的吧!” 邢木猛摆手:“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你是被放到了床上在医护人员检查伤势的时候才,才……这样的。” “那……那你们都看到了?”我绝望的看到邢木红了脸,并且连丛棱都微微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瞬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因为我现在被子里面的样子就是两截式的泳衣的上半部分被脱掉了(……),抹上了已经干掉了的深色的药膏。 “那你们刚刚为什么不出去啊!”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一时心急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嘛!”邢木扁扁嘴。 “那个……而且,为了要让药膏变干,被子还一直没有盖……医护人员用类似于吹风机的东西在烘干……”风真小声的补充了一句。 我瞬间面如死灰的瘫在那里。 邢木干咳了一声,接过白树从酒柜里翻出来的加了冰的白兰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淡淡的说:“还是先来听听艾羽的事吧。艾羽,你不是说苏希醒了就说的么。” 艾羽怔了怔,心虚的看了我们一眼,把我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看了看邢木。邢木笑笑看着她说:“没事的,跟他们说吧。” 艾羽深吸了一口气说:“对不起,我……我出卖了你们。”第七章当我瘫在一个叫做“巧克力新月”的温泉池子里头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全身都是甜腻腻的蒙露丝的味道。旁边的小帅哥服务生目光直直的凝神观察着自己管辖范围区内的情况,其实这个池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冲他招招手,他笑眯眯的走过来,问:“你有什么需要?”我眯眯眼睛说:“我觉得有点晒。” 他微笑着点点头说:“好,您稍等一下。”他转过身从身后那个疑似百宝箱的柜子里(之前以为只是冰箱,后来发现还同时是药箱、酒柜、电脑桌……)拿出了一个遥控器,按下了一个什么键,突然“巧克力新月”的周围从地面升起来了一个茶色防紫外线的屏障把整个小池子围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小房子,就留了一小门。 我受到了惊吓的愣在那里,支支吾吾的看着他俊俏的脸说:“……你帮我拿一杯橙汁来吧。” 过了一会儿,风真满身中药味的跑进了“巧克力新月”。她挤在我旁边找小帅哥要了一瓶香槟(我:“还有这?”风真:“当然,你应该让他把menu拿来给你看一下,真是什么都有。”),把我只喝了一口的橙汁递还给他,靠在池子边闭目养神起来。 “你真的原谅艾羽了?”风真闭着眼睛幽幽的说。 “恩……我觉得只是因为当时太年少,而且她太喜欢苏静安了,她身不由己吧。”我抿抿嘴,回想着刚才的事—— “你说出卖是什么意思?”我皱着眉头问她。 “是关于马海毛的事。”艾羽沉了沉眼睛,我看一眼苏静安,他一直干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估计刚才去找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先知道了吧。 她接着说:“我跟马海毛其实是小学同学,之前就认识。然后高二她跟苏静安开始谈了之后,知道了我跟他是初中同学,就过来问我他初中的事,问得很详细,”她深吸了一口气,“就像调查一样。比如他初中跟谁关系好,对方是干什么的,住在哪里,在哪里上学,长什么样;还问有没有女生喜欢他,他有没有喜欢的女生,有没有跟他关系好的女生,是谁,长的怎么样,他们发生过什么……” “这她都问?你还都告诉她了?”白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邢木拉住白树,示意他别插嘴。 “我小学就不是很喜欢她,这个时候更是觉得她很畸形,开始变得很厌恶她,就没有理她。可是后来她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了我跟苏静安关系还不错的事和,我喜欢苏静安的事,”她顿了顿说:“然后马海毛就威胁我说要是我不帮她,她就把我喜欢苏静安的事跟他说。现在想来其实没什么,可是当时我怕苏静安知道后会,像对夏草一样,会讨厌我连朋友都没得做。我当时就答应了她,一切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艾羽说到这里突然哽咽了起来,邢木走过去拍拍她,拉住她的手。苏静安的眼镜上面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我们都沉默着。 “然后我就把初中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她。可是没想到后来……后来她开始要我监视你们……特别是在苏静安说了要跟她分手之后,她要我一定要查出当时跟苏静安在一起的女生是谁。又说,我要是不帮她的话,她就把这些事都告诉你们。我虽然很害怕,害怕你们知道了会再也不理我跟我绝交,可是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了,就拒绝了她,并且把手机扔掉了。然后,然后她就打电话给了夏草跟苏静安……” 艾羽眯起眼睛,强忍住的眼泪彻底流了出来,她埋着头带着哭腔大声地说的“对不起……对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面回荡着,邢木摸着她的头小声的说着“没事没事……” 本来觉得应该是件很过分的事情从艾羽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了。我朝艾羽伸出手,她讷讷的走过来,我拉住她的衣角说:“没什么,都过去了,没事了。” 艾羽吃惊的看着我,眼睛里面的泪光闪得我心里很难受很难受。 邢木在一旁难得正经的看了看苏静安说:“其实我觉得,错在马海毛吧。”丛棱放下酒杯,迷离着眼睛也点点头。 所有的目光都汇向苏静安,苏静安突然抬头尴尬的看艾羽一眼:“你当时,要是早点告诉我就好了。” 房间里面的气氛瞬间就缓和了下来,白树挥着酒瓶倒了小半杯加上冰红茶递给邢木,一边对艾羽说着:“搞这么隆重,我还以为是你杀了人额,也没什么嘛,别哭别哭,诶,你是怎么跟马海毛说我的啊?” 风真白了白树一眼,沉沉的看着艾羽说:“真没看出来马海毛是这样的人。”邢木大喇喇的拍拍苏静安说:“你也是马有失蹄,所以说女人真可怕。”苏静安不说话站起来往外走,走到门口想了想回过头淡淡的笑笑说:“我去拿泳裤了。”邢木大叫一声“我也去!”就拖着艾羽一起跟着跑了出去。 我把剩下的人都赶出房间,只穿着泳裤爬下床,在淋浴间冲掉了胸前的深色药膏,肌肤慢慢□出来,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其实也没有青很大一片,就只有颈子往下胸以上的颜色比较吓人。我怔了怔,按按青紫掉的地方,痛感变得强烈起来,我在镜子前站了很久,穿好衣服走出去。 “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风真从小帅哥手中接过香槟杯,静静地看着他把装满冰块的小木桶放进池子里,然后把香槟瓶□去,把另一只装了一半香槟的杯子递给我。 “当然,其实也没什么啊。”我抿了一口酒。所以刚刚苏静安那句“你当时要是早点告诉我就好了”到底是指马海毛的这件事呢,还是指艾羽喜欢他的这件事呢?那接下来艾羽跟苏静安会怎样、苏静安跟马海毛会怎样还有左樱跟苏静安的事怎么解决,这些才是我比较担心的事情。 “那夏草说的那件事是怎么回事?”风真侧过脸看着我。 我怔了怔,想了想抿抿嘴:“不知道,应该是马海毛犯贱吧。” “马海毛真不是人,”风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的扁扁嘴,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香槟,看我一眼说:“那准备你怎么办?左樱的事,还有你不是也还喜欢苏静安么?你怎么办?” 我慢慢的滑下去,缓缓的摇了摇头,沉在有浓浓的巧克力香醇的温泉池里面。 所以到晚上我们都泡得手脚发软的窝在餐厅的沙发里面瘫着的时候,我们这一桌的味道才叫做鱼龙混杂。我身上是浓重的巧克力味,风真身上是中药味(因为她后来又去了那里),艾羽身上是深深的玫瑰味,丛棱身上是淡淡的茶香,而剩下的身上只有一股水味儿的就是泡完了之后又很□的去冒险区(水上乐园)玩了一把的。 我因为一直泡在水里面不停地吃吃喝喝的以至于现在一点都不饿,邢木跟苏静安则是因为从早上就没有吃东西而泡温泉的时候又顾不上吃所以现在端着盘子马不停蹄的在各个区域间穿梭,瞬间就摆满了整张桌子——我们算是两个极端。不过当然最后战斗力最大的还是中途不停地出去接电话的白树。 等到所有人都酒足饭饱之后,我们商量着到酒廊去续摊,结果苏静安因为酒精过敏不能喝酒就拉着吃多了的白树爬山去了;而中途风真和艾羽说要回去接着看昨天的催泪电影第二部就先回去了,邢木更是黏着艾羽,说她们两个女生不安全(能是有多不安全),就做了护花使者跟着走了。所以到最后,我们这一咖里面就只剩下了我跟丛棱和一桌七七八八的烂摊子。 其实我本来也想走的,因为胸口一直都有点隐隐的疼,可是看到丛棱一直到最后都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就犹豫了一下留了下来。 酒廊里面比较暗,装潢就不用说了,我觉得在这里突然出现皇家宫殿我都不会感到惊讶了。离我们最近的一桌是几个一脸沧桑的50岁左右的男人,他们在叙旧般的讲着什么脸上笑出了很温暖的轮廓。 驻唱的年轻女人双手握着话筒微闭着眼睛深情地唱着《If I ain’t get you》。帅气的酒保在认真的调着不知道是哪位客人点的鸡尾酒,他缓缓的把透明的酒倒入浅蓝色的液体里,结果酒在杯子里打了一个圈溶成了青绿色。有坐在吧台前的年轻情侣(富二代么……)轻轻地“哇”了出来。 我把目光拉回来,定在了我们面前的桌子上,有各式各样的空鸡尾酒杯和两个香槟的瓶子。变态的邢木还阻止了准备过来清理的服务生,说什么“看看我们最后会喝多少!”。吃的遍地狼籍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刚刚玩过的牌、色子跟积木什么的(感觉像桌游吧一样)也被收到了一边。 刚刚喝得最多的邢木居然还去当护花使者……我反而为艾羽跟风真担心了起来。 “你不困?”音乐声很大,丛棱突然凑近我耳边大声地说。 我摇摇头说:“下午在温泉里面眯了一下午。” 丛棱点点头,继续喝他的酒。我看着他,他手上的那杯深红色的鸡尾酒叫做“二泉映月”,他今天晚上一共喝了7杯这种酒,中途我好奇的尝了一口,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好喝的成分,又酸又苦…… 见我盯着他,他突然很奇怪的笑了一下,对我勾勾手指。我怔了怔慢慢的凑过去,听到他在我耳边浅声说:“我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驻唱的女人已经换了一首歌,她深深的皱着眉头唱着的“我爱的人,她已有了爱人……”掩埋了我表情滑稽的“哈?”。 丛棱揉揉我的头发,一口喝掉了剩下的“二泉映月”,踉踉跄跄的拉着我走出了酒廊。 夜里的温泉镇很柔和,路边泛着淡淡月光般的路灯把整个温泉镇映得很朦胧。丛棱拉扯着我上了山,一路上有温泉流淌下来的水声和瀑布声把夜衬得更加静谧。 不过我一路上却走得担惊受怕的。首先我怕鬼;第二我很怀疑现在丛棱的神志还清不清楚,因为他有两次差点从阶梯上面滑了下去。我几乎是一直搀着他在往山上走,至于他为什么要上山我也一时半会儿搞不清楚,看他那副朦朦胧胧的样子我也不想问,就一直陪着他往前走。直到走到一个休息亭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定睛望了望,说:“这个亭子居然还在这里。”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因为微醉而泛红的脸:“这个亭子怎么了?” “我想把这个亭子砸了。” 白树跟苏静安晃悠悠晃悠悠的从山上往回走,苏静安听完白树的话之后表情一直很凝重。 果然还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啊……我们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六年,最后还是要慢慢的各奔东西。 白树拉拉他:“诶诶诶,高兴一点撒,这有什么,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苏静安点点头。 “倒是你,你那边马海毛什么的事情怎么办啊?还有艾羽咧。好像听说苏希也喜欢你吧……” 苏静安愣了一下,看着他:“不会吧。” 白树没有接他的话,眼神直直的从他的身上穿透了过去,指指苏静安的身后:“诶,你看那边那个亭子里面的是不是丛棱跟苏希啊?” 苏静安转过身眯起眼睛看了很久,“恩,好像是吧,”他抿抿嘴唇,接着说:“十二点多了,我们快回去吧。” 白树点点头,嘀咕着的“他们这么晚了还在那里干什么”顺着山风一字一句的穿进了苏静安的耳朵里。让他的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慢慢的蔓延开来,以至于他最终都没有看到女生牵着男生的手跑出亭子的身影。 “为什么啊?”我吃了一惊的看着丛棱。 他像八爪章鱼一样一下子瘫软在我肩上,抬起被手表遮住伤口的手臂,一把拉掉手表,暗哑的伤口露出来,有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就是以前的丛棱。 他断断续续的说:“你这么想……知道我高中发生的事?好,好,那我就告诉你。” 我愣了愣,他这节奏是不是也太快了……我有种完全跟不上的感觉。 他以“就是在这里,就是在这个他妈的温泉镇,从来都他妈的没有好事发生过……”开了头:“高一的时候,我们班有一个……女生,最开始是每天上课都盯着我看,后来开始偷偷给我写情书……但是我对她没有感觉,就拒绝了她。后来有一次换位置她跟我成了同桌,然后关系就变得还可以了,我也只把她当朋友,也跟她说了我不会喜欢她,要她放弃……但是她还是总是给我打电话发短信什么的……有段时间每天打,一打就是一两个小时……后来分了文理科班,她就分到文科班去了,我们就不同班了……” “然后我交了一个女朋友,那个女生就有1个礼拜没有给我打电话,我当时以为就没事了……结果一个星期以后,她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什么她努力过了但是还是不能不喜欢我,说她很痛苦什么什么的……我当时就有点烦,没有再理她了,也不接她的电话了……谁知到下午的时候她突然发短信来说,她因为我不理她很痛苦,痛苦到只好每隔一个小时就往手上划一刀……她用自残威胁我。我一开始以为她是开玩笑的,结果到晚自习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告诉我说那个女生受伤了,手臂绑了绷带什么的……我跑到她们班去找她,抓过她的手揭开胶布,都是小刀划的口子……” 我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丛棱:“不……不会吧……真的自残……” 他垂下头没有理我的接着说:“当时她说,对不起,她现在看到我跟我女朋友走在一起就特别痛苦,到时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当时很害怕,怕我女朋友会受到伤害,就跟我女朋友分手了……而那个女生也没有再经常给我发短信打电话什么的了,慢慢的我又以为事情过去了,直到高二结束升高三的那个暑假补课的一天晚上,我突然发现她跟踪我回家……我就问她是怎么回事,结果她却说什么‘你终于发现我了,我从一年前就开始跟着你了’……我当时脊背都凉了……” “然后暑假补课完了之后,我爸爸就带着我跟他的几个同事和家属一起来这里说什么放松放松……然后我就看到了她……她爸爸是我家医院的副院长。当时我就又很不好的预感……她一直黏着我……我们在这里呆了三天,到后来我一直躲着她……直到临走前的晚上,她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她已经受不了了,要是我不喜欢她她觉得一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我当时很紧张……想到之前的事觉得她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我就劝她要她不要这样,还问她在哪可是她不肯说……最后,她说她想开了什么什么的还说谢谢我,然后问我有没有喜欢过她,我以为她没事了,就很诚实的说没有,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我毛骨悚然的听到这里,心跳突然越跳越快的盯着他。他停顿了很久很久,像是顶住了跟大很大的压力说:“……可是她还是自杀了,就是从这个上面跳下来……戳在了这个亭子顶上……” 我突然屏住了呼吸,冷汗不断地往外冒,脑子有一点停摆了的变得很迟钝。 丛棱没有管我继续说:“虽然当时就被监控录像发现了及时抢救,可是她其实当场就已经死了……她还写了遗书,不过没有提到我……手机里面也没有任何关于我的电话、短信,连号码都没有……当时警方调查的时候……给我们放了监控录像……她跳下来往亭子顶上……戳去……的录像……”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把头埋进手心里面,全身瑟瑟地发抖。我的手颤抖着去抚摸他的背,我很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可是我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后来……后来我听说她妈妈在她小时候得过忧郁症,所以她的精神方面其实也不是很好……再加上高二后期她的成绩变得很差……也还有别人不知道的我的原因……所以就自杀了……” 有阵阵凉风浩浩荡荡的吹过,我彻彻底底的呆在那里。 过了很久很久,我突然一个激灵的把他拉起来就往山下跑。脑子里面不断重复着的强压住恐惧推断着的“那个女生到最后一直都在袒护丛棱,才把手机里面的东西都删掉了免得他受牵连”、“丛棱戴手表遮住那个他以前一直应以为噱头的伤口,肯定就是因为他觉得他对不起她,害怕一看到伤口就想到她”、“丛棱后来一定过得很艰难……”还是没能将我最后在亭子里面侧身看向丛棱时看到的那一幕抹去—— 我看到的就是在离亭子不远的地方,有一块黑影正一动不动看着我们这个方向……第八章自从从温泉小镇回来之后,我就发现我我有点嗜香槟了。但是我爸妈是果断不会给我买香槟喝的,所以,这个奢靡暑假的奢靡生活之二,我就果断的把它给了酒吧。在我的鼓动之下,我们决定连续的从周一到周五去五天的酒吧,去到腻。 所以,刚从温泉小镇回来了一周,我就已经去了四次酒吧。其中苏静安跟我们一起去了一次,就很郁闷的因为不能喝酒又怕麻烦怕吵的退出了酒吧之行。而邢木则是另一个极端,他每次必到,必到必HIGH,必HIGH必醉,必醉必犯傻。最后我问他:“喂,邢木!你高考到底是考的多好,每次都这么HIGH啊?” 邢木有点微醺的眯着眼睛,“哈”的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说:“考都考完了!去他妈的高考!”撞翻了他身边的一瓶酒…… 而艾羽因为家里又买了房子,就只好又跟着她爸妈满城的挑家具之类的东西去了。(之所以说“又”,是因为她是我们里面唯一胜过白树家在本城有三套房子而拥有四套房子的人,并且这四套房子全部都是精装修,不卖、不租也不住……她住她外婆家。天知道他们家是想干什么,相比之下,我家是多么的普通而正常啊。) 风真则在去了三次之后,突然想到邢木马上就要过生日了,就神神秘秘的闭关准备生日礼物去了。(不得不说,风真实在是看重朋友有点过头了,连邢木她都这么上心……) 所以,到了这第五次的酒吧之约,就只剩下了我、丛棱和完全是只有在买单的时候才会帮点忙其他时候帮尽了倒忙的邢木——还有被疯疯癫癫的邢木吸引过来的各种异性。 可是悲痛的是,邢木的魅力仅仅在于把异性吸引过来,再然后等到那些异常主动的姐姐们向他搭讪的时候,他瞬间就变成了一个羞赧的清纯小男生,没有一点想回应她们的挑逗的想法和经验的石化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比如现在我就很心痛的看着邢木被两个化着浓厚烟熏妆的女人拉扯着尴尬的听着她们不停地说着“你觉得姐姐怎么样?漂亮吗”、“姐姐好喜欢你哦,跟姐姐们一起来喝酒吧,姐姐请客哦……”,并且其中一个不停的把超短的牛仔裙往上拉露出穿着黑丝袜的大腿,而另一个不停地在邢木的全身摩擦着。 邢木瞬间很局促的僵坐在那里,傻了眼。还仍然甚至会在看到类似于《美少女战士》变身的场景时皱眉蒙眼的他哪见过这阵仗,之前被吸引过来的女生也顶多就是往他身上蹭蹭而已。 在被蹂躏了三分钟之后,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朝窝在沙发暗处的我跟丛棱投来了求救的眼神。 我尴尬的朝他眨眨眼睛表示爱莫能助,而旁边一直没说话闭着眼睛听着歌的丛棱却突然站起来,冷俊的五官暴露在霓虹昏暗的光亮下,嘴角邪邪地勾了勾,彻底俘虏了那俩水性杨花的肤浅女人。 丛棱直直的盯着那两个女人,走到她们身边,把邢木拨到我旁边,勾过还惊艳在那里春心荡漾的两个女人在她们的耳边轻轻耳语起来。女人们渐渐恢复了神智,目光放浪的在丛棱身上扫荡,手也慢慢开始在他身上贪婪的摸来摸去。显然她们对这种年轻帅气自动送上门来的冷俊美男更感兴趣。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傻傻的愣在那里。身边只有震耳欲聋不停变换的音乐声和隐隐约约传来的“靠!刚刚吓死我了!现在的女人怎么这么猛啊……”的邢木惊魂甫定的感叹声。 除了被具有强烈画面感的两个老女人吃美男子豆腐的现场直播惊艳到之外,内心还有一阵阵的酸楚。面对丛棱越来越纵容那两个女人的举动和他迷离冷艳的眼神,在心底我始终觉得丛棱应该像邢木一样不善于应付这样的场面才对。 最后当我看到其中一个涂黑色指甲油的女人点在丛棱的胸前捏了捏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的“啪”的放下酒杯走过去,借着小小的酒劲挤开了那两个还在享受中的女人,撅着嘴巴瞪着他。他看着我怔了怔,微笑着匡过我,对着愤怒的二女说:“呵呵,姐姐们下次再聊,我女朋友来了。” 我嘟囔着“谁是你女朋友”,被丛棱在身后重重的捏了一下。那两个女的瞪了我两眼,然后嗲声嗲气的(她们以为她们几岁!)故意拉过邢木跟他咬了一下耳朵,就神气十足的扬长而去了。 我朝她们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哼哼着走回座位。邢木一把拉过我说:“诶!你刚刚怎么不想这样救我啊!” 丛棱眯着眼睛看着我调笑一声喝起酒来。 我没有理气呼呼的邢木,荡着酒杯摇了摇,看了丛棱一眼。他肯定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 等到晚上十二点半我拖着钥匙回到家的时候(我爸妈算是破天荒的破了22:00的门禁,前提是知道邢木会派司机送我到家门口),我跟前几天一样把包包往沙发上一甩,准备站到空调前吹一阵再去冲个凉上床睡觉。结果我突然发现沙发上有三双眼睛盯着我——我爸、我妈,还有左樱。 我张着嘴巴愣在那里,用一副在餐馆吃饭碰到老师的神情呆在那里,半天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 最后,我小心翼翼的问:“妈妈,你看不看得见这里还坐着一个人?我觉得我可能是玩太累出现了幻觉,我总觉得左樱好像坐在你旁边……” 我妈明显一副压住火气的样子说:“你是不是喝多了?跟你说过女孩子不要去酒吧那么乱的地方,有谁跟着都不安全,而且你现在还是学生,而且喝酒本身就对身体不好……” 我揉了揉眼睛,看到坐在那里的左樱捂脸偷笑了一下。 “今天左樱说打你手机找不到你就打电话到家里来,说跟你约好了来我们家住,问可不可以今天就来,我就说行,她来住一周。你说你啊,要是有什么事都联系不上你……”我妈在那儿义愤填膺的跟我解释着。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能从脑海里面搜寻出跟左樱约好了的这件事。我疑惑的看看她,她使劲的跟我使眼色。最后等我洗完澡走进房间关上门挤上床的时候,我侧过身眯着眼睛看着她说:“你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 左樱靠过来捏住我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你是怎么了啊?……”我正问着,放在枕头边的手机震了起来,我拿起来看它,左樱在旁边翻了个白眼说:“你晚上睡觉把手机放旁边还不关机,小心变傻啊。” ——“你以后不要再去酒吧。”我扁扁嘴,是丛棱发来的短信。 ——“怎么突然说这个?怎么了?”我纳闷的回了短信。 看到我皱着眉头表情疑惑的看着手机,左樱轻轻的问:“怎么了?” “丛棱,突然发短信来要我以后不要再去酒吧了……” “额……诶,我上次见到他发现他突然变得好冷漠啊。” “是啊,诶,还是以前好。” “恩。” 我捏捏毯子,觉得有一丝丝的凉意浅浅的抚在脸上,我在枕头边摸了摸,拿出空调遥控器,调高了一点温度。 “我外婆去世了……”左樱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梦呓一样。 我怔了一下,感觉到毯子在轻轻地颤抖。我慢慢的靠过去,跟她抱在一起,摸着她长长的头发,轻轻的说:“别难过了……”她闷闷的哭出声来,我突然觉得很心疼很心疼。 我没有见过左樱的外婆,但是关于她,我却听左樱提起过。左樱很少提起她的家人,只有在说什么“我妈给我买了条XX的裙子啊”之类的时候才会小小地说到一下。所以只要是她提起过的家人,都会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比如说她外婆。 她一直住在她外婆家。有一次我跟她坐同桌的时候,下课去买零食,她小声的拉过我说:“我外婆得癌症了……”我当时傻在那儿不知道该做什么态度,她接着说:“她对我很好。” “我觉得只有她对我最好……”左樱跟我抱在一起,声音暗暗地,“我从来没有跟谁讲过我家里的事,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脆弱……” 我静静地听着她的话,轻轻的摩擦着她的手等待着她说下去。 “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离婚了。我妈妈跟别人重新组建了家庭,那个人对我妈妈很好,很快他们就有了小孩。然后我就变成了一个人。虽然他们都对我很好,可是我总觉得,恩……我是一个多余的人。所以我才坚持一直跟外婆住在一起……” “当时知道她病了的时候,我觉得天都要暗了下来……我觉得我很无助很孤单……可是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无助,我不想让别人可怜我…… “但是……前天……她去世了……我很伤心……回去跟妈妈和叔叔妹妹一起住,可是……更伤心……” “所以……所以……”她声音断断续续的坚持说到这里,然后就泣不成声的实在说不出话来了。 我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我知道……我都知道……没关系,我会跟你在一起,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不离不弃……” 那一瞬间我有一种很强烈的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与左樱为敌我也会一直站在她这边跟她在一起的想法。以前我一直以为,她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嗲声嗲气会在爸爸妈妈怀里撒娇的骄傲的漂亮女孩。可是这一刻我才突然发现我错了,她其实是一个很坚强也很怕受伤的在寻找着自己的爱的女孩,那没有大家看到的那么明亮光辉,她其实很忧伤很孤单。 “苏希,谢谢你。”左樱握住我的右手喃喃地说。我的眼泪终于滑到嘴角,我吸吸鼻子,轻轻地“恩”了一声。 空调淡淡的凉风吹在被子上,我们抱在一起慢慢睡去。 丛棱靠在纯白的窗沿边,手里握着的手机荧幕暗暗的黑在那里。过了很久,他把手机放在窗沿上,没有回复苏希的那条短信。 他把脸贴在窗子上,向下看去。那个女人还在那里…… 他叹口气,穿好衣服走下楼。 “丛棱……”是刚刚酒吧里面化烟熏妆却没有涂指甲油的女人。现在她脸上的妆全部都洗掉了,她的脸其实长得很清澈,而且,丛棱刚刚下来的时候确实吃了一惊,这个女人其实很自己年龄差不多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跟到我家来?” “我从刚才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我喜欢你。” “呵,”丛棱冷笑一声,“你除了知道我的名字、我的电话,你还知道我的什么?” “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知道你受过伤,我知道我们在一起我可以给你带来快乐。我可以再也不去酒吧,再也不化浓妆,认认真真的跟你在一起。” 丛棱盯着她的眼睛,缓缓的说:“我不会拒绝你。但是我不会喜欢你。永远都不会。”然后他转身慢慢往回走。 “为什么?”身后的女生愣在那里朝他大喊,“为什么不会喜欢上我?你现在又没有喜欢的人对不对?” 丛棱顿了一下,吸了一口气,慢慢回头:“你还是走吧,不要坚持了。对不起。”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家对面那栋楼里,有一盏灯一直亮着,有女孩的轮廓被浅浅的写意出来。她的眼神闪着淡淡的光,软软的短发轻轻的贴在脸颊上。“丛棱……发生了什么……”风真慢慢爬下窗台缩回到被子里。 “我终于知道那天跟苏静安在一起的女生是谁了,”房间里面的灯慢慢地暗下去,“左樱……我不会放过你。” 马海毛捏着手机,狠狠的咬着嘴唇,脑子里面却不经意的回忆起了第一次跟苏静安对话的场景—— “你叫马海毛?” “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