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与段英有过两次肌肤之亲,每次结束以后,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找对方,这半年一次也没有联系过,忙道:“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段英已经喝了些酒,脸微红,道:“刚才下车就看见你了,这车是祝书记的吧。”她在益杨日报的时候,多次跟随着祝焱进行采访,对于祝书记的车也熟悉得很。“这是柳师傅。”“段记者。”段英道:“柳师傅好,我曾经坐过你的车。老柳笑道:“我记得段记者,以前在益杨日报的。”寒暄几句,段英举杯,对侯卫东道:“今天同事在给我饯行。”“你要到哪里去?”“我调到岭西日报去了,是借调。”段英一边说,一边偷眼打量着侯卫东,半年多时间不见,侯卫东愈发有男子汉的沉稳味道,仰头喝酒之时,头脑间猛地窜出了两人在一起缠绵的片段。这个片段通常是在夜间出没,今天见了男主人,便不合时宜地出现了。她猛地咳嗽了几口,脸愈红。第二百五十九章 家务(上)英敬完酒,似笑非笑地与侯卫东对视一眼,便回到同侯卫东又要了一瓶啤酒,喝了,心中感慨道:“人的命远真***说不清楚,想当年段英差点就下岗,现在却调到省报,总算也了解这一段不明不白的情人关系。”老柳不知侯卫东心中滋味复杂,道:“段记者以前是刘部长的媳妇,不知什么原因吹了。”侯卫东不愿说这个话题,举了举啤酒杯,道:“老柳,再来一瓶果汁。”老柳意犹未尽,“刘坤当镇长了,两人倒是郎才女貌,可惜了。”吃完饭,又回河滨路,小车就在红瓦高墙外等着,两点刚过,就见到黄子堤陪着祝焱走了出来,两人握手以后,黄子堤回屋,祝焱快步向小车走了过来,侯卫东早已站在车门口,习惯性地接过手包。祝焱额头又有一片酒红,脸色倒也平静。侯卫东一直在注意观察,看着祝焱嘴角微微上翘,也就放心了,他早已注意到:“如果祝焱不高兴,嘴角总是微微朝下的,若高兴,则正好相反。”“祝书记,我们到哪里。”“先回宾馆休息一会,三点钟我们出去一趟。”老柳房间是标准间,侯卫东斜趟在床上,电视里正放着不知什么地方的模特大赛,大冬天的,十几个佳丽也不怕冷,穿着三点式在舞台上扭来扭去,台下几位评委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群美丽女子,很是一本正经。看着光屁股佳丽,侯卫东不知不觉联想到段英跪在床上腰间充满诱惑的曲线。想了一会,腹部以下的某个部位又开始硬绑绑了。听到马桶传来的哗哗水响,侯卫东下意识换了一个台,里面正有几个穿着明显低劣军服地军人,假模假样地战斗着,这正是老柳最喜欢看的节目。侯卫东放下摇控版,道:“老柳,你的节目。”老柳果然就坐在电视机前。认真地观看起来。空调开得很高,屋里显得很闷热,侯卫东便走到阳台上,给小佳拨打了电话:“怎么,今天都是立春了,大年三十能回来吗,争取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小佳声音很低,“我是在咖啡厅里。这里人说话很小声。”又道:“我们学习很紧,二月六日上午才放假,我提前订了下午回岭西的机票。”侯卫东道:“我到岭西机场来接你,对了。我换了一辆车,蓝鸟,二十来万,我开新车来接你。”想到小佳后天就要回来,侯卫东心情也好了,三点钟,就来到祝焱房间。祝焱安排道:“我们花一个小时到聋哑儿童学校,四点半朝岭西走,在岭西吃晚饭。”侯卫东跟了祝焱这么久。对祝焱的情况很是了解,他知道祝焱曾经离过婚,离婚原因很简单,当发现女儿是聋哑儿以后,年轻的母亲承受不了这种压力,离婚以后就出国了。当时祝焱心灰意冷。当时省里正组织百名优秀青年干部下基层活动,他便到了当时的沙州地委,十多年以后,当年的百名优秀青年干部大多数回省城了,他则成了益杨县委书记,女儿也一直在沙州聋哑学校。他现在妻子是沙州人,原本是沙州第一人民医院地医生,结婚以后,便调到了益杨医院,现在已是副院长。侯卫东听到祝焱的安排。也就知道他要去看女儿了,在车上,他暗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祝焱在益杨是一言九鼎,风光无限,谁知却有一个聋哑女儿。”聋哑学校在城郊,青山绿水,风景还不错,门卫很熟悉这辆奥迪车,挥了挥手,让车子开了进去。祝焱进了校门,脸色便沉沉的,走到一楼第三间教室窗户前看了看,教室格外空旷,只是六、七个学生焉焉地座在里面。过道外,一位穿着皱巴巴西服的男子走了过来,老远就热情地招呼:“祝书记来了。”祝焱与他握了握手,道:“杨校长,春节要到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孩子没有回家。”杨校长苦着脸,道:“现在留下来的孩子,除了祝梅是要学画,其他的都不回去,留在学校过春节。”“怎么春节都不接孩子?”杨校长道:“这也是没有法子,他们的家长们都在外面打工,就是要多给孩子们存些钱。”祝焱给侯卫东道:“你回去给残联老刘说一说,让他们组织点经费,在春节来看看孩子们。”杨校长脸上全是感激之情,搓着手,道:“祝书记上一次捐了些健身器材,孩子们欢喜得很。”上了三楼,是一间画室,六、七岁地瘦小女孩子正在专心画画,她扎着马尾巴干净的牛仔服,侧影看上去很清秀,祝焱等人走进去,她一点也没有察觉,等到祝焱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扭过头来,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祝梅长得很象祝焱,表情却很阳光,微笑着,与想象中地聋哑女孩并不一样,她在画板上写道:“爸爸,今天我的任务完成了,正在等你。”祝焱流利地给他打了几个手语,祝梅就把画夹子收了起来,到屋角洗了洗手,快乐地挽着父亲的胳膊。杨校长陪着祝焱,一路上讲了些感谢的话,又道了些聋哑学校的苦处。祝焱很慷慨地道:“杨校长把聋哑学校办得这么好,成绩有目共睹,各界都会支持的,益杨马上要成立慈善协会,争取多捐一些款子。”聋哑学校是沙州聋哑学校,并不是益杨聋哑学校,祝焱讲话很有分寸。杨校长知道祝焱说话向来算数,心里也是乐呵呵的,暗道:“这聋哑学校多住进几个大官子女就好了,免得我为了经费挠头皮。”—一行人上了车,祝焱与祝梅父女俩便用手语来交谈,侯卫东和老柳不忍心打扰这父女俩,都闭口不言。小车出了沙州界,祝梅就*在祝焱肩膀睡着了,祝焱神情极为温柔,也不管女儿已满十六岁,让她平趟在怀里,不时看看女儿的眉眼。到了岭西郊外的家,已是六点半了,堂屋摆了一张大圆桌,几个小孩子在外面放着鞭炮。祝焱地夫人、儿子、女儿以及其他小孩到侧房吃饭,因为是家宴,祝焱请老柳坐到大圆桌上,老柳却死活不同意,还是到了侧房,侯卫东就跟着祝焱坐到了堂屋大圆桌。祝老爷子坐在上位,他左右都是些颇有官威的中年人,祝焱与他们很熟,一一握手,打了招呼。侯卫东很快就听明白了,座中诸人多是祝老爷子的下级,当年祝老爷子任省计委一把手,业务精,威信高,为人耿介,提拔了不少年轻干部,这些年轻干部散到各方,今天在座都是手握实权的厅处级领导干部,有省财政厅副厅长老蒋、省政府副秘书长老郑、省委组织部丁处长,另外还有两位国企老总。酒过三巡,丁处长道:“今天要喝祝老弟的酒,开了年恐怕就要再上一个台阶。”屋里没有外人,祝焱也没有过于客套,道:“我听到过风声,只是没有正式来文件,什么事情都会发生,沙州正处级干部都是很有竞争力的。”丁处长表情丰富地笑道:“到时候祝老弟就知道了。”老郑道:“丁处长向来口风紧,他都说这话了,祝老弟肯定没有问题了。”祝焱端起酒杯,道:“各位省里领导,我先说益杨地事情,明年你们几个大哥尽量要在资金上多给点倾斜。”他接连喝了六杯,又把侯卫东推了出来,道:“这是益杨主持县委办工作侯卫东。”侯卫东依次敬了六杯,祝焱拿了一个大杯子,倒进去六杯酒,道:“你再敬各位领导,他们只要嘴角洒点出来,就能让益杨吃饱饭。”侯卫东酒量甚好,也不推辞,举起杯子,道:“祝各位领导节日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十二杯酒下去,足有半斤,侯卫东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很沉稳的样子。组织部丁处长对侯卫东颇有兴趣,道:“小侯今天也就二十六、七岁吧,是选调生吧?”侯卫东老老实实地答道:“我是九三年沙州学院法学系毕业的,当时益杨公招了一批公务员,我是考进来的。”祝焱这种场合能把侯卫东带来,肯定是其心腹了,丁处长就建议道:“五月份省委党校要办一个青干班,为期半年,争取让小侯主任也来渡渡金,对以后发展很有好处。”祝焱满口答应。晚餐过后,诸位领导都是一方诸候,时间金贵得很,纷纷告辞,奔赴下一个饭局。祝老爷子略有酒意,指挥着一家老少到了楼上的一个大房间,里面有一个大蛋糕,上面写着:“祝梅十六岁生日快乐”,在大家簇拥之下,祝梅来到了大蛋糕前,她带着几分羞涩,安安静静地看着蛋糕,祝焱牵着她的手,做了几个手势。大家一齐拍手唱生日歌,祝梅虽然听不见,却看得见大家的表情,俯下身将蜡烛吹熄,然后腼腆地回头看着大家。第二百六十章 家务(中)晚上,侯卫东还是睡在楼下的老房间,他在床头仍然看见那本《半月谈》,上次他在书里看到许多题词,今天再看,已认出是前任秘书平凡的笔迹,暗道:“平凡考上了北大研究生,也不知今年春节是否回来。”关了灯,一时睡不着,在黑暗中,想着祝梅在空荡荡画室作画的情景,侯卫东莫名其妙觉得堵得慌,暗道:“祝书记在外面风光无限,谁知家中也有难念的经,谁摊上这样的事情都很痛苦。”“祝书记给这许多领导都送了礼,我从情理两方面都应该给祝书记拜年。”绞尽脑汁想了一会,他想了一个点子:“今年春节干脆送一台笔记本电脑给祝梅,作为给祝书记的礼物,有了电脑,祝梅的生活可以过得丰富多彩一些。”转念又想到:“祝书记的小儿子祝健明天也要回来,还有侄女周菁也有回来,如果只送礼物给祝梅,不送祝健和周菁,似乎说不过去,周菁读大学,送笔记本应该没有问题。祝健还在读小学,又送些什么?”翻来覆去想了一会,他还是决定:“从祝书记的表情来看,他从心底里肯定格外疼爱祝梅,我只送祝梅一人,送多了就是显摆。”可是到了祝老爷子家里,春节不送点礼物,又有些说不过去。侯卫东将祝老爷子住房仔细想了一遍,发现了两个问题,一是洗衣机稍显破旧,二是没有微波炉。他反复考虑,觉得这两样礼物应该比较合适,便给李晶打了电话,并将祝老爷子的地址给了李晶。第二天一早,县委办另一台车将祝焱夫人蒋玉新和儿子祝健送了过来。祝健十一岁,还在读小学,长得虎头虎脑,下了车就轻车熟路地缠着爷爷去钓鱼。祝老爷子心情极好,乐呵呵地取了钓鱼杆子,带着孙子就去河边钓土鲫鱼。张姨在一旁喊,“老头子,梅梅要写生,你们一起到河边去。”祝焱见老柳坐在堂屋无所事事,道:“老柳喜欢钓鱼,你去不去?”老柳也就跟着祝老爷子去河边钓鱼。祝焱和蒋玉新就在厨房里帮着理菜。“我吃了午饭就要回益杨,事情还多着。你先在爸妈这时住几天,大年三十下午我回来。”蒋玉新习惯性地扶了扶金丝眼镜,道:“就你事情多,地球离了你还不是一样转。”她又道:“我今天在电视里看到一条新闻,说是美国出现了一种新技术,只是有微弱听力。可以通过一种特殊手术,将听力提高数倍,我记得梅梅小时候,曾在睡梦中被春节鞭炮惊醒过,我觉得她应该还残存着听力。”为了治病,祝焱带着祝梅走遍了全国所有好医院,他对治疗早就失望了,道:“也不知这种新技术是否可*?”“电视里说还是实验期,只是取得了一些成果。”祝焱便叹口气,低头理菜。侯卫东院子外面的农田随意转着。抽空又给李晶打了电话,“我是侯卫东,还没有起床?”李晶还舒服地趟在床上,道:“精工集团放假了,我天天睡懒觉,能睡懒觉地日子真是舒服。”她道:“孙猴子,你放心,事情我记在心上,我让行政部小刘去办这事,十点钟准时送到家门口。”“感谢了。”“感谢不能只是口头话,上一次你吹牛,说是三打白骨精,你只完成了两打,什么时候补上第三打。”李晶声音带着些慵懒,把侯卫东撩拨得喉咙发紧,他转移话题道:“春节如何安排?”“今天睡了懒觉,下午就回家。”想着别扭的家庭,李晶兴致就提不起来,道:“回家也就是完成任务,看了老妈我就回岭西。”十点过五分,岭西百货的送货车就停在了门口,送货员就要过来签单子,侯卫东赶紧跟了过来,望着祝焱迷惑的眼神,解释道:“春节到了,我给老人家送点礼物,一台全自动洗衣机,一台微波炉,主要是方便两位老人家。”张姨在一旁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声不响就把东西买回来了,这都是挺贵的东西,你也是*工资吃饭的,工资又没有几个,怎么能让你破费。”祝焱看着工人开始卸货,也就道:“小侯,下不为例,只此一例。”等到送货员将东西和微波炉放好,并作了调试,侯卫东道:“祝书记,钓鱼,老柳最喜欢吹牛,我看他能钓几条。”看着侯卫东离开了小院子,蒋玉新悄悄对祝焱道:“侯卫东工作没几年,年轻人又存不下钱,这个礼送得太重了。”祝焱笑道:“你别看侯卫东年龄小,他是个土财主,在上青林工作的时候,用他妈妈的名义开了一个石场,这几年益杨大办交通,狠狠地发了一笔财,我估计他至少有几十万。”蒋玉新惊讶地道:“没有想到小侯还很有经济头脑,他是党政干部,难道准许他经商吗?”—祝焱不以为然地道:“现在什么时代了,还讲究这些,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调查过,小侯这钱来得干净,而且用地是他妈妈的名义,只要没有人故意找麻烦,就不是问题,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小侯经济条件好,我用起来更加放心,不用担心他借着我的名义弄钱。”“你是这种观点,手下日子也就好过一些。”“水至清则无鱼,我不想成为和平年代的英雄,就想成为一位能做点事情的官员,如果以后升不动了,我决不会勉强,升官则办些实事,退二线则享受生活。”蒋玉新是益杨医院里最著名的妇科医生,她吃技术饭,对官员尔虞我诈从来都很不屑,道:“如果大家都是你这种想法,益杨官场也就清静了。”她又想到道:“我们也要为梅梅存些钱,说不定那天就能做康复手术,费用肯定不低。”祝焱道:“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以后再说。”吃了午饭,祝焱就回益杨,到了益杨已是五点半钟,他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县委大礼堂,参加益杨团拜会,这也是一年一度的例行节目。能参加团拜会的,都是各行各业地精英,以及各地各部门的一把手,晚宴之时,坐了四十多席。侯卫东是委办主持工作的副主任,也有一席之地,结果陪着祝焱挨坐敬酒,刚刚坐下,就有不少人过来敬酒,喝了十来杯酒,侯卫东见势不对,赶紧放下碗,跑到餐厅外面的休息室里等着祝焱。粟明找了一大圈,才在休息室里找到了侯卫东,他把侯卫东拉到了外面,找了一个清静角落,轻声道:“祝书记春节有什么安排没有,我是第一年当镇委书记,与祝书记不熟悉,想给祝书记拜个年。”侯卫东想了想祝焱地安排表,道:“祝书记太忙了,节前肯定没有时间了。”粟明笑着道:“这事交给老弟了,只要祝书记有空,你便记得通知我。”这是侯卫东到委办的第一个春节,他对于祝焱过春节是否有潜规则并不熟悉,只是以前听季海洋说过,春节期间,诸如城关镇、孟东镇等大镇党委书记要在祝焱家里吃饭。侯卫东在青林镇工作之时,粟明对其深为重视,两人私人关系还算不错,工作上配合得亦好,侯卫东也不愿意当黑脸包公,道:“今晚祝书记没有具体安排,蒋院长也到岭西去了,如果晚餐结束以后没有安排,我给你打电话。”粟明急匆匆地走了。团拜会结束,人大几位主任起哄,非要请祝焱参观人大的新年活动,祝焱也就答应了。人大礼堂张灯结彩,所有工作人员都在外面迎接祝焱等人,侯卫东见祝焱被人大第一美女拉着唱起了《敖包相会》,便赶紧出来给粟明打了电话,粟明在电话里很是失望,再三叮嘱侯卫东要寻找合适时间。挂了电话,正准备进人大礼堂,建委张亚军打电话过来,开门见山道:“侯主任,感谢你对建委工作的支持,我到北京出差,给你带了一件皮衣,放在老柳车上,你今晚回家试一试,如果不合身再换。”建委张亚军电话刚挂断,公安局长商光化的电话打了过来,他道:“公安局今年是负重前行了一年,检察院案子未破,全局上下都感到压力大,侯主任是学法律的,也是内行,希望在祝书记面前美言几句,春节前后,我和政委单独请你喝酒。”九点半,祝焱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人大,侯卫东原以为祝焱要回家,上了车,他却道:“到交通宾馆。”交通宾馆位于客运站对面,去年动工,今年八月才投入使用,属于交通局的资产,有十二层高,是益杨目前最高建筑,装修水平与益杨宾馆相差不多,由于位置好,建成以后抢了益杨宾馆不少生意。曾昭强、朱兵等人早在楼下等着,簇拥着祝焱上了不对外营业的十二楼。第二百六十一章 家务(下)副县长曾昭强曾经担任过交通局长,颇受祝焱赏识,在去年增选为副县长,他与祝焱关系不同,也就不必通过侯卫东传话,直接给祝焱打了电话,发出了邀请。在酒桌上,曾昭强简单汇报了益杨交通建设的情况,然后就开始轮番向祝焱敬酒,由于交通局班子全部到齐,加上曾昭强这个老局长就有六个人,眼见着是以多对少的局面。祝焱酒场经验丰富,又是益杨老大,就订了规矩:“第一个敬酒的,我喝一杯,敬酒者喝一杯,第二个敬酒的,我一杯,敬酒者二杯,以此类推,第六个敬酒的,我一杯,敬酒者六杯。”在益杨官场,敬酒也有先后顺序的:“基本原则是官大的先敬,如果职务一样,比如都是交通局副局长,则以机密电话本上排序为准,排在前面的优于后面的。”祝焱所订规矩,也就意味着曾昭强只用敬一杯,朱兵敬二杯,交通局排名最后的局级领导就要喝六杯。曾昭强是副县长,只喝一杯,当然举双手赞成,规矩也就生效。交通局排名最后的是党组成员、纪检组长龙琳,龙琳是女同志,平时并不晚酒,可是在这种场合之下,不喝是不行的。当轮到她敬酒时,祝焱满面笑容道:“龙组长是纪检干部,工作要发挥监督作用,生活也要严格把关。特别是朱局长,人年轻长得帅,你可要把好八小时以外的关口。”面对祝焱善意的调侃。曾昭强在一旁敲着边鼓,道:“龙组长,这可是祝书记亲自交办地任务,你一定要做好。”又道:“六杯酒倒在一起喝,我们交通人干工作爽快,喝酒也要爽快一点,酒风可是代表着作风,婆婆妈妈的怎么干好工作。”龙琳被逼到风尖浪口,望着满满一杯酒,还是一口就喝干了。喝完这一杯,她脸上立竿见影地出现了一圈红晕,眼泪水也被呛了出来。龙琳在交通局班子里酒风向来不正,局长朱兵曾想尽千方百计劝她喝酒,很少得逞。今天见她眼泪水都喝了出来,交通局几位经常喝醉酒的班子成员都感到痛快万分,皆露出幸灾乐祸地笑容。这也是酒文化的独特之处。总是想着记对方多喝一点,如果人们对待多数事情的看法都与喝酒一样大公无私,社会必然会太平许多。散场的时候,交通局陈副局长悄悄塞给侯卫东一个信封,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从交通宾馆出来,祝焱全天的活动也就结束了,将他送回家以后,侯卫东也觉得颇为疲惫,回到家中。把信封打开,里面是二千元钱。这春节以来,侯卫东陪着祝焱送了不少钱。却也搭着祝焱收了不少红包,光是上千元的红包。他就收了六个,加上这上二千元的大红包,他已经收了八千块,另外还是建委的皮衣,公安局已经约好了要吃饭,肯定也有表示。侯卫东把钱扔到床头柜上,心道:“这钱也来得太空易了。”春节转眼就逼近,二月六日中午,侯卫东也正式休假,给祝焱当秘书以来,他就没有轻松过,可以说是整整忙了一年,此时终于可以正式休假,心情着实不错,何况,小佳在下午也就要从新加坡回来了。开着新买来的蓝鸟便直奔岭西,新车还需要磨合,速度亦就不快,尽管如此,在五点钟,侯卫东还是准时到达了岭西机场。看着现代化的机场,以及不时闪现地美女,侯卫东也有些感慨,他印象最深的一次岭西之行是在六岁的时候:以前跟着父亲在吴海县下面的乡镇居住,八岁那一年要到岭西去,侯卫东激动了接近一个月,为什么要去岭西现在已经记不起了,当时早上六点起床,坐上七点钟从乡里开到吴海的班车,两个小时才慢吞吞地到了吴海县城,由于吴海县城没有直发岭西地班车,他们一家人又在吴海坐客车到了沙车,这一趟又走了三个多小时。到了沙州已经是午饭时间,然后顾不得吃饭,赶紧到客车站买票,结果买到了下午四点的班车。吃了饭,母亲刘光芬就带着侯小英和侯卫东到沙州动物园,当时只有几个猴子、一群叫不出字的鸟,还有几只乌龟等等,不过,这寥寥数种动物已让侯小英和侯卫东大开了眼界,毕竟能看到在树上跳来跳去地猴子,对两姐弟也是稀罕事情。到达岭西的时候,无数星星在空中闪耀,侯小英和侯卫东早已在客车上睡着了。虽然侯卫东那时年龄还小这一段岭西的经历深深地铬在了他的脑中,接近二十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侯卫东家庭也跟随着时代发生了剧变。作为侯卫东个体,他的变化亦不小:第一是考上了大学,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下,大学教育还属于精英教育,能上大学也是了不起的事情;第二是娶了一位沙州女孩子当老婆,侯卫东童年是在吴海乡下长大的,少年是在吴海县城成长的,娶沙州女孩子对于县城男孩来说是一件值得夸耀地事情。第三有车有房,房子暂时不说,在八十年代末期以及九十年代中期,私车仍然是多数家庭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侯卫东已经有了私车,开着私家车,从益杨到岭西不过四个多小时,而且一路音乐相伴,想停就停,想快点就快点,还可以随时随地下车方便,比当年沙丁鱼一样的客车提升了无数个档次。候机厅,一批一批客人仿佛从妖怪嘴巴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侯卫东也紧盯着这个妖怪地大嘴巴,因为小佳也将从这里被变了出来。等了一个多小时,侯卫东已经有些懈怠的时候,小佳披着风衣,拖着行李包,潇洒地从候机厅里走了出来,这刹那间,侯卫东突然觉得小佳似乎有些陌生。接过了行李包,小佳挽着侯卫东地胳膊,身体也紧*着,细细地瞧了侯卫东两眼,道:“老公,我怎么觉得你相貌都长变了。”侯卫东摸了摸脸,“还是老样子,一个鼻子,两个眼珠子,没有变成怪物吧。”虽然侯卫东想开玩笑,两人却仍然是客客气气的。看着新车,小佳道:“我们这么大一个国家,卫星上天了,怎么就造不好汽车,我看过一篇小文章,说是95年,日本一个汽车|:一汽,看到一汽的设备,吃惊不小,一是吃惊我们国家在五十年代就有这么大规模的汽车厂房,能够生产解放牌汽车,二是吃惊都九十年代了,一汽还是五十年代的规模和相去不运的技术。”侯卫东把行李包放到后备箱中,小佳都跟在他身后,然后两人一齐上了车。关上车窗,打开空调,侯卫东扭头看着小佳,道:“别当愤青了,我们来过日子。”说话间,他将小佳拉到身边,一口就咬在小佳的嘴巴上,小佳“唔、唔”两声,就被侯卫东横行霸道的舌头纠缠住。这一吻足有好几分钟,当两人松开之时,小佳目光如水,柔情万种,道:“今天我们就住在岭西。”侯卫东道:“今天晚上是大年三十,不回家?”“这个大年三十,我们俩单独过,明天到吴海县,到你家里过年,初三我们回沙州,到我家里过。”侯卫东想到春节过后祝焱还要到好几位领导家去拜年,陪小佳时间很小,抱歉地道:“祝书记从初六开始,就要开始活动,到时我要跟着。”小佳对此倒并不在意,道:“你应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太担心我,这点理解能力我还是有的,只是你这一年窜得太快,嫉妒你的人肯定很多,你可要小心了。”有了刚才一阵乱吻,又商量些事情,侯卫东与小佳的陌生感才完全消失,小佳抽空补了补妆,道:“老公,你嘴里烟味好大,抽烟对身体不好,你还是把烟戒掉吧。”她伸手掐了侯卫东一把,“不戒烟不准亲我。”掐胳膊是小佳招牌式的动作,侯卫东疼得直抽冷气,道:“等会开车,你可别乱掐。”住进了金星酒店,小佳被侯卫东扑倒在床上,侯卫东脑袋钻进了小佳衣服,使劲地吸吮着其胸部,不一会,娇嫩的乳头就一点一点地坚硬起来。小佳在强烈刺激下早已意乱情迷,等到侯卫东由于呼吸不畅从衣服里钻出来,她道:“别急,我要洗澡。”“我们一起洗。”“不行,我要保持神秘。”小佳一脸神秘地提着一个小包去洗澡,听关哗哗水声,侯卫东心痒痒的,几次要突入,却被小佳拒绝,过了十来分钟,小佳这才穿着睡袍出来,她躲过侯卫东的狼扑,道:“先洗澡,给你五分钟。”侯卫东急功近利地只洗了即将就要使用的关键部位,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小佳笑着做了一个掐人的动作,不准侯卫东*近,道:“你在床上,等我。”她选了一个正在放音乐的电视频道,然后站在床边,慢慢地脱掉了睡袍。侯卫东眼睛一下就直了:小佳穿着一套全透明的三点式。第二百六十二章 新局(上)与小佳一边做爱一边看春晚,倒也快活。大年初一,侯卫东开着车到了吴海县,几乎与大哥侯卫国和嫂子江楚同时到达,侯卫国开的是公安的配车,一辆普通型的桑塔纳,他是爱车之人,此时看到暂新发亮的蓝鸟,口里“啧、啧”声不停,又要了车钥匙,开着蓝鸟在县城里转了一大圈。江楚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她计划在春节期间要让刘光芬、侯小英和小佳都成为她的顾客,亲热地挽着小佳,两>屋,她就把刘光芬、小佳拉到里屋,把产品拿出来,开始眉飞色舞地做起了介绍。初二,何勇和大着肚子的侯小英也回来了,刘光芬见儿女们全都回了家,心里乐开了花,与侯永贵一起把厨房占据了,让儿女们在客厅里打牌,听到客厅传来的笑声,刘光芬轻声对老伴道:“如果江楚的孩子生下来,那该多好。”侯永贵劝道:“老婆子也不要着急,孩子们还年轻,正是奔事业的时候。”刘光芬一边麻利地将炒好的菜装进盘子,一边絮絮叨叨地道:“现在我身体好,可以帮他们带孩子,他们也就没有多少负担,还有,江楚这孩子怎么就迷上的传销,社会上对传销反应不好,我要给卫国说说,自己的媳妇也要管住。”侯永贵接过盘子,道:“年轻人的事情你也少管,给卫国说说就行了,要背着江楚说。媳妇毕竟不是女儿。”在吴海县过了初一、初二,侯卫东、小佳便回到了沙州,张远征和陈庆蓉都已经待退要家。他们都没有正式退休,工资少得可怜,无情的现实让他们对这个世界地认识也发生了变化,女婿是不是专县的人已经是次要问题。市场经济轻易地打碎了在计划经济时代建立起来的价值观,只是下岗工人位于车轮地最下面,年轻人还可以及时转身,中年以老年人就承受了转型所带来的巨大痛苦。侯卫东也算完整地目睹了整个过程,对岳父母的心态也把握着很准,在家里吃了午饭,就塞给岳母陈庆蓉一万元。作为春节的过年钱。趁着侯卫东与小佳还在睡午觉,陈庆蓉和张远征就提着菜篮子出去了,准备买一条三斤左右的花晚上吃。下午时候,张、陈两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小佳敏感地感觉到了这一点。这种客气反而让她有些伤感,便装作大大咧咧地吵着打麻将,在客厅里摆开战场以后。一家人的气氛才重新和谐起来。初五,祝焱一个电话,侯卫东的家庭生活也就结束了,他继续陪着祝焱转战于岭西、沙州之间,拜访了不少重要人士。与此同时,有更多的人想给祝焱拜年,侯卫东作为主持工作的办公室副主任,手机也几乎被打爆了,跟着祝焱东奔西跑,他颇能理解以及同情拜年者。在能力范围内大开方便之门,特别是秦飞跃、粟俊等熟悉地干部,他都作了比较周到的安排。初九。祝焱大醉。侯卫东将其送回家,蒋院长看着祝焱血红的脸。便叹息一声:“这是何苦。”侯卫东将祝焱背到了床上,蒋院长就将输水设备摆到了床前,有条不紊地给祝焱输上水。“这套设备已有三年没有用了。”蒋院长观察了一会针头的情况,又道:“小侯,你要时常提醒着老祝,他年龄也是老大不小的,何苦去做拼命三郎,少喝一点没有什么大不了地。”这话里隐隐就带着责备了,侯卫东也不好多做解释,道:“蒋院长,我以后记着提醒。”蒋院长心里也清楚,能让祝焱喝这么多,肯定也不是益杨的人物,她又道:“小侯年轻,也要少喝点酒,能把肝烧坏了,后悔都来不及。”出来以后,进了老柳的车,车里空调打得很高,热气一逼,侯卫东酒意上涌,差点吐了出来,他给家里地小佳打了电话,道:“老婆,我马上要回来了,你给我弄点果汁,又喝多了。”小佳正打开家庭影院看老片子《亡命天涯》,将音量关小以后,道:“没事吧,叫你少喝点,你又不听,你别这么耿直,能耍赖就要耍赖。”她明知道这种说法无异于与虎谋皮,但还是忍不住抱怨了几句。到了楼下,走,侯卫东就跑到楼下的林子里,躲在黑暗处一阵暴狂吐,将满腹蛋白质、脂肪、叶绿素和大量的酒精吐了出去,人才舒服一些。刚出树林中闪了出来,一道灯光射来,将侯卫东两眼刺得睁不开。“侯主任,春节快乐。”组织部肖部长从副驾驶位置下来,热情地把手伸了过来,侯卫东抽空把自己的右手在裤子上使劲擦了数下,把酒精混合物擦掉,满面笑容地道:“肖部长,春节快乐。”侯卫东曾在组织部综合干部科工作过,受肖兵直接领导,现在两人级别一样,而侯卫东在县委的地位却如日中天。肖兵似乎也喝多了,没有了往日的沉稳,道:“我们组织部综合干部科出人才,卫东当了委办主任,郭兰也不错,调到了沙州组织部。”郭兰已从车上下来,向侯卫东点头示意,虽然天气寒冷,她仍然穿得不厚,身上也没有什么饰物,简单,干净。侯卫东从青林镇调到组织部,是沙州市委组织部粟明俊的主意,目的就是以此为跳板,将侯卫东调到沙州市委组织部,孰料计划没有变化快,侯卫东以火箭般的速度在益杨崛起,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留在益杨,这以后他也没有留意组织部地事情。肖兵啰嗦地说了一会,便微醉着上了车,上车之际,对郭兰道:“郭兰,到沙州上班的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派车送你过去。”等到汽车远去,侯卫东才问郭兰,“你调到市委组织部了?”郭兰用手理了理坤包,道:“年前就借调到组织部去了,正式调动的文件还没有下。”郭兰这样说,其实就承认了调动,侯卫东道:“祝贺你,上了一个台阶,又是一番风景。”听侯卫东说得文绉绉地,郭兰也就笑了,道:“晚上喝了酒吗?”“喝了一点点。”酒精在侯卫东身体里循环流转,让他比平时兴奋,所以也跟着郭兰开了玩笑,道:“难怪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你的钢琴声,我还在琢磨你怎么就不弹琴了?”两人边走边说,上了楼,各自站在家门口。侯卫东道:“市委组织部粟部长是我地朋友,下一次我回沙州,请你们两位上级领导吃饭。”又道:“任林渡跟着赵书记到吴海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