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芬既无奈,又幸福,道“好吧好吧,那就听你的,我的乖儿子”她又道:“你也别太急,免得麻烦下面的同志。“老妈,跟你儿子还说麻烦?也就一个电话的事情。“你是一个电话,县里的同志就要忙半天。”“妈,这你就不懂了,如果我给下面的同事打电话,说要一点鳊鱼,这是给下面的同事机会,他们都想巴结你的儿子呢。”侯卫东平时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他这样说也是为了逗老太太高兴,可是现实情况也确实如此。侯卫东挂断电话以后,马上给成津县委常委谷云峰打了电话道:“郭部长,我是卫东,现在有个事要麻烦你!”谷云峰听说侯卫东要鳊鱼,兴高彩烈地拍了胸脯,道,“明天上午十点前,我待最好的清水河鳊鱼送到岭西。”《侯卫东官场笔记》官路风流 第七百九十七章 借钱(上)谷云峰与侯卫东通电话之时,他下意识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仿佛侯卫东就站在他身边。他徽徼弯着腰,笑容满面,道,“侯书记,好久没有听到你的指示,什么时候回成津来视察工作,我们都盼着再次聆听你的指示。”侯卫东笑道:“想聆听指示,很容易,你到省里来找我,随时可以聆听指示,不过既然是指示,喝几两酒,你就得按着指示办。老谷,你的脚很金贵啊,硬是走不到岭西。”脚金贵,这是岭西市长熊大伟给侯卫东的评价,侯卫东现学玖用,将这句评语用在了谷云峰身上。这样的语言,其实也是官场语言的一种,适用于上级对下级开玩笑,上级如此说,显得即亲切又幽默。同样的“脚金贵”这句话,若是搞错了方向,由下级对上级说,轻者叫做没大没小,没有礼貌,重则叫做对领导有意见,心怀不满。谷云峰曾经是县委副主任,因为与章永泰的关系处理不好,被踢到了碛里工作,侯卫东在成津当县委书记之时,因为煤矿冒顶以及方杰派人捅伤水厂厂长这两个事件,让他对办事颇有魄力的谷云峰很有好感。椅他重新调回县委办,出任县委办主任。有了这个平台,谷云峰在这几年辗转腾挪,颇费了些心力,最终通过侯卫东搭当了市委书记宁胡,这才当上了成津县委常委、组织部长。从谷云峰的角度来说,没有侯卫东就没有他的今天,他一直将侯卫东当成仕途上的恩人,遇到了侯卫东,他才有了新的转折点,否则现在多半还在乡镇打拼。而平时他话里话外也主动承认是侯卫东的嫡系。在这几年,他每年春节主动到侯卫东拜了年。侯卫东挺看重谷云峰,说话就比较随便且直接,道“我今天有夸找你,是私人的事。”能为领导办事,并不稀奇,可是能为领导办私事,则不简单。谷云峰听说侯卫东托自己办私事,心里更是高兴,还有几分激动,道:“侯书记,太客气了,你指向哪里,我就打向哪里。”“没有那么多指示,确实是私事。我母亲生病以后,冒口不好,今天她想吃清水河的鳊鱼,你能不能给我弄几斤,我派人过来取。”刘光芬住医院之时,谷云峰亲自到岭西省人民医院送过礼,他清楚刘光芬的病情,听说她想吃清水河鳊鱼,马上道:“侯书记,你真是见外了,这点事情,你叫秘书打个电话就行了侯卫东道,“老妈的事,再小也是大事。谷云峰马上检讨起来,“侯书记,还是我想得不细。伯母住在医院,身体需要营养,而清水河的鳊鱼有优质的蛋白质,对补充身体特别有好处,我没有想到,先做检讨。”谷云峰语言一套接一套,侯卫东笑道:“别做什么检讨,你又不是孙悟空,怎么能想到我母亲想吃什么。”他又问道,“你在成津工作顺利吧?”“侯书记在成津大搞有色金属矿整治工作,将各项难事打理得顺顺畅畅,后面几届领导享了福,运几年成津发展进入了快车道,地方财政收入直追虽杨。”侯卫东当了省政府副秘书长,站的角度不同,看事的视野明显比以前更为开阔,他道:“矿产费料源丰富,还是成津最大的财富,如今矿产j源这样紧俏,就算地方财政收入追过益杨,也是应该的。”“没有侯书记打下的基础,就算成津有座金山,也将要捧着金饭碗讨饭吃。”谷云峰慢慢地将话题朝自己身上引,他很直白地道;“我在成津还可以,只不过我是侯书记提拔的,所以在县里再想往上走,有些难度,老领导,我想换一个地方,看有没有可能性。”谷云峰是很聪明的人,他知道侯卫东因为类似的问题被朱民生打击过,因此提起这事,用以获得侯卫东的共鸣和同情。而在现实中,县委书记曾昭强确实也对谷云峰防务一手,既用,又防。果然,侯卫东对谷云峰的话语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道:“既然是这样,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一段省市都在微调,你要等待机会。”又道:“我这个店小了些,你愿意屈就过来吗?”谷云峰并没有完全理解侯卫东所说的庙是指什么,不过,跟着旭日一般的侯卫东总没有错,他响亮地道:“侯书记,我随时听候调遣”俗话说,一个和尚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侯卫东现在正在努力争取外派出去主政一方,他在争取外派机会的同时,也开始暗自考虑调配助手,这也是他主政成津县的重要经验。这个经验是学自周昌全,当年周昌全为了解决成津问题,不仅将秘书侯卫东派到了成津,还将经验丰富的邓家春调给他当助手,在成津,如果没有公安局长邓家眷的全力支持,侯卫备要想打开局面绝对要费更大的功夫。从这件事,侯卫东悟到很多东西,其中一条就是要培养自己的部下,形成一个战斗的团队。这是一个不能拿上明面的想法,但是这样做确实很有成效。在关键岗位上安置信得过的人,还是多数领导人都会用的手法,只是手法各有千秋。谷云峰放下电话,立刻将卢飞副部长叫到了办公室,道;“你马上到清水河去,精选十来斤鳊鱼,一定要最好的,钱贵一点都没有关系,在三点钟送回部里。”卢飞知道肯定是送给某位领导,他没有问,叫上司机和组织部办公室主任就去清水河,在车上,他给煤矿疗养院打了电话。下午三点,卢飞准时回来。谷云峰亲自到了楼下,看了后备箱里的鳊鱼,道工“卢部长,我要到省城去一趟,明天有可能不回来,五个镇的会议由你来主持,按部务会商量的意见办理就行了。”谷云峰知道侯卫东认识卢飞,他有意不讲是去见哪一位领导,这样能增加神秘感,在部下的形象会更加高大。在机关里,有后台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虽然大家都在批评拉关系走后门,可是都希望自己能拉下关系,自己能走很大的后门。一路兼程,在吃晚饭前,谷云峰来到了岭西,他没有直接去找侯卫东,而是直奔省人民医院,来到了刘光芬的病床前,将鳊鱼亲自交到了侯永贵手里面。同时,他还带来了几包成津的特产——老酸菜。侯永贵拿到了鳊鱼,就回家去做酸菜鳊鱼汤。他回到厨房,给侯卫东打了电话,道;“小三,成津的那位谷部长送来了十来斤鳊鱼,还有几句老酸菜,这个谷部长真是热心。”侯卫东看了看时间,知道谷云峰这个时候将鳊鱼送到,已经是争分夺秒了,他心平气和地道;“鳊鱼在清水河挺多,也不是什么名贵水产,谷部长有心,你们就收着。”侯永贵道,“他为了给你妈送鱼,跑了这么一趟,你要请他吃顿饭,这是人之昝情,你别把官络子端起。”侯卫东此时已经有了安排,不可能去陪谷云峰,道:“爸,你只管给妈煮酸菜鱼汤,其他的事别管。”他又道:“其实沙州印象的酸菜鱼也弄得挺好,你让老邢弄好送过来就行了,何必亲自去弄。”侯永贵蹲在厨房剖鱼,耳朵夹着手机,道工“你妈最喜欢我做的酸菜鱼,馆子里味精多,又用的是老油,不卫生。我在剖鱼,不打电话了。侯卫东结束与父亲的通话以后,给晏春干打了电话,道,“成津组织部长谷云峰到省里,你约上杜兵,请谷部长吃顿饭,晚上你去安排。尽管他没有出面,可是有省政府秘书以及省委组织部副处长作陪,已经很给谷云峰面子了。而谷云峰作为县委组织部部长,能与省委组织部的副处长拉上关系,也是一件划算的事。在龙潭县,郭师母回到了自己的娘屋,由于她的父母早已经过世,回到娘屋以后,只能住在姐姐家里。住在姐姐家里,虽然也算回了娘屋,可是毕竟没了父母,与家乡就有了些许隔阂。她将自己的病情向姐妹以及表哥诙了,亲戚们都表示了关心。在娘屋的亲人里,她的姐姐,妹妹和大弟的收入都不高,全部在张掖农的企业里打工。她娘家的所有亲戚,只有张掖农一个人是老板,经济相对宽裕。她要换肾,这需要很多钌,因此,她回娘屋就有心战张振农借钱。张振农虽然是大企业家,可是在家乡素来有抠门的名声,他可以让乡亲们在自己的企业打工,给的工资也不低,但是私人找他借钱并不爽快,他的抠门帮助他完成了最原始的积累,形成了用钱的习惯,也就下了抠门老总的名声。在张掖农从省政府回家以后,郭兰并没有跟着回来,郭师母还是抹掉手面子,很隐晦地向张掖农夫妻提出了借钱的事。张振农夫妻含糊的答应着,并没有明确表态。《侯卫东官场笔记》官路风流 第七百九十八章 借钱(中)借钱,在现代社会是一件尴尬的事。借钱者,心里忐忑不安,若被拒绝,不仅是面子难堪,而且借钸总是有需要,被拒绝之后必然会面临着一些困难。被借钱者,同样是心里忐忑不安,这年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可是耒借钱之人都是亲朋好友,不借,伤感情。借了,若是对方不归还,则连朋友都没得做。郭师母借钱,是想救自己的命,她想活下去的原因,是想陪伴孤零零的女儿。她一辈子没有朝娘家人开口借钱,今天终于抹下了自尊了几十年的脸面。张振农夫妻同样感到很为难。回到家中,张振农老婆疑惑地问:“老头,郭呆子在大学里工作一辈子,郭家妹子又当了官,听说还是什么组织部长,她家要是没有钱,我还真是不信呢。”郭教授初到龙堂县探亲之时,父老乡亲听说来了一个大学生,那年月乡里来一个大学生比看见熊猫还要稀罕,一大群人围着郭教授,说着他听不明白的方言,结果他被臊了个大红脸,话也说不出来。乡亲们看见大学生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珠,倒有些失望,看着他木纳纳的样子,有人开玩笑叫他“呆子”,从那以后,郭呆子便成为了郭师母娘家人对他的标准称呼。张振农是很特殊的人,他很尊敬郭呆子,总是一口一个郭哥,就算郭教授走了,他也没有改口。听了老婆的话,道;“郭哥在大学里教书就是拿死工资,他能赚多少钱?就算出本书能赚几个,可是他们在沙洲买了房,我估计他们老两口的积蓄也就用得差不多了。郭兰虽然说当了领导,可是看她的样子,性子同郭哥也差不多,书里书气的,恐怕也当不了贪官,她不当贪官,也就那点死工资,他们一家人能有多少钱?”他人虽然倔犟,但倔犟只是性格问题,能当上振农集团董事长,智商绝对不低,分析问题头头是道,而且是一针见血,很接近郭师母家的真实情况。张振农感慨地摇摇头,道:“表姐这病是个无底洞,郭哥走了,倒了根顶梁柱子,她家这日子,哎表姐说她有十万,还要再借十万,我认为也是实话,表姐嫁给郭哥这样的知识分子,也算知书达理过了一辈子,不像有些亲戚那样脸皮厚,这一次,怕是不到万不得以,才开口借这个钱。”张振农老婆从小过惯了苦日子,对钱看得挺紧,而且在龙堂县遍地是亲朋好友,手稍微松一些,就是万贯家财都能被借出去。她习惯性地焦虑,道;“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十来万啊,也不知他们能不能还得起。”张振农对此事倒不担心,道,“郭兰在大学里读研究生,毕业后收入应该不错。而且她那么俊,找个男人不会差,还钱应该没有问题,而且,郭哥在以前帮了我们不少。”张振农老蕃提高了声音,道,“就属你大方,你落难的时候谁来帮你?郭呆子就是给了你几次钱,加在一起也没有一百块。还有,就是给你出了几个主意。这个厂子是你一手一脚做出春的,吃了多少苦只有我知道。这个世界我算看透了,亲戚都是多眼狼,你没有钱,大家都给你白眼,现在你有钱了,大家都来找你。”张振农搓了搓手,道;“当时一百块也很多了,亲戚有困难,能帮还是帮一把。”张振农老婆眼神有些发急,道:“我们家在龙堂县有好几百个亲戚,都来找你要钱,你是千万富翁都要垮。我们对得起亲戚了,凡是在厂里来上班的,没有少一分钱的工资。”“那是工资,凭什么要少给亲戚。”张振农有些生气,瞪了眼睛。张振农老蕃最怕他瞪眼珠,就软了下来,道,“借个一万就行了,现在厂里的钱也紧,如果钱多,你也不会被判刑,这事,郭家妹子是知道的,你就说我们钱全部在厂里面一时收不回来,外面还欠了几百万的帐。张振农咬了咬牙,道;“十万太少了,借五万。”张振农老婆脸色不好看,道:“五万?一个人能借五万,传出去,十个人就要借五十万,。再说,郭家妹子什么时候能还,厂里确实紧张,差钱。”张振农想起厂里的困难,摇摆不定,左思右想,道,“还是借三万吧他像是自我安愁,又像是说给老婆听,道工“这是借,而且表姐是要打借条的,她有工作,脸皮薄,不会赖账的,这和农村的亲戚不一样,这点你要放心。而且,郭家妹子和省里面领导很旗悉,我这次判刑能出来,别人还看了郭家妹子的脸子。这个关系,说不定哪夭用得着。”经过一翻激烈的思想斗争,张振农老婆才同意借三万,她在床上躺了好些时间,想着三万元就是厚厚的一叠,心里痛得很。她到厂里转了一大囹,也不知磨蹭了多久,来到郭师母房间之时,刚开始说诠,郭兰就回来了,郭师母、郭兰和张振农老桑坐在一起聊了一会亲戚朋友的事。张振农老婆脸色并不好看,道工“张振农搞了一个厂,看着好看,实际上是马屎皮面光,看着好看,实际上没有几个钱。现在龙堂县的银行都不货款给厂里,张振农把家里的钱全部贴到了企业里面,哎!他是为了带领乡亲们致富,还要去坐监牢,吃牢饭,想起我都要落泪。虽然是现在放出耒了,可是毕竟进了牢房,在乡亲面前抬不起头。这是为了啥子呀?我劝他把厂卖了,把钱收回耒随便做点小生意,也能养活一家人。”郭师母听到张振农老婆这番话,她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自己的病情到了必须做手术的时候,聆了笑脸,道:“振农表哥是我们家最能干的人,他带领老百姓发家致富,大家都记着他的情,这一次他是受冤枉的,以后肯定能平反。”郭兰并不知道母亲已经向张振农夫妻开了口,她坐在旁边听了一会,觉得不太对劲,道,“振农集团发展得很好,从省里发展农业集团的角度来说,领导们还是很关心振龙集团,这一次找到了省金融办,金融办的领导表示要支持振农表叔。”张振农老婆听到郭兰的话,想着丈夫所说,心道:“郭兰这妹子读书也读傻了,当了组织部长这么大的官,居然没有搞到钱,还要到亲戚家借钱。”有了这个想法,她对郭兰便有了些藐视,眼角开始往上撇,眼睛也向上翻,道,“省里说的话不算数,能贷到款才算本事,光说这些好听话有什么用。郭教授一家人在老家挺有名望,张振农老婆早年也受到过郭家的恩惠,当时张家小孩多,郭教授和郭师母回家,总还要给个十几二十块,钱虽然不多,但是挺管用。当时张振农老婆对郭兰可是好得很。此时社会发展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张振农成了成功的农民企业家,而郭家由于郭教授的去世而显得风雨飘零,失去了往日的荣耀。张振农老婆道:“表姐是好人,当年就不该到大学里当工人,如果留在龙堂县,说不定也有厂了,现在一个月拿个600块退休工资,也不知怎么过。”郭师母陪着笑,没有回答这句话。郭兰被这句话伤害了,她注意到表郁不经意间流露的不屑的眼神,道:“当时有个工作都算不错,我妈还是乡里唯一的女工人。”她还想说几句,又觉得好没有意思,便停了口。三人叙叙的聊了一会,张振农老婆最后终于道出了目的,说:“表姐,你难得开口,我肯定要借钱给你。只不过,最近厂里用钱的地方多,手头确实不宽裕,我和振龙商量从银行取三万块钱,你先拿着,如果不够,我们再想办法。”郭兰知道振龙集团这几年生意做得很大,不要说三万块,就是三十万块他们也拿得出。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张振农老婆的话听起来是话里有话。此时恰好侯卫东给了四十万,她心里也就有了底气,加上她自己也有十来万,有五十多万现金,给母亲做手术以及以后的营养已经足足有余了。“表姊,我们不是来借钱,我妈就是耒看看亲戚,然后再回上海去做手术。”张振农老蕃吃惊道,“怎么要到上海去做手术,不是说在岭西吗?”郭兰虽然心里难受,淡淡地道,“上海医疗条件好,肾源来得也快我已经联好了医院。”张振农老婆第一反应就是:“上海住院多贵呀!表姐,你怎么没给我们说清楚?”郭兰回答道,“我妈也并不清楚,我一直在给上海医院联系,今天上午上海医院才给我反馈信息。”她对张振农老婆说;“表姊,谢谢你的好意,手术的钱我有,暂时不需要借,如果做了手术还不够,我们再向你开口,好吗?”尽管张振农老婆借钱的时候吞吞吐吐,可是她还是答应借三万,因此郭兰对张家的善意表达了感谢。只是,张家没有想象中那么爽快,让她心里还是有一个小小的疙瘩。吃过晚饭,郭兰一个人站在窗边,看着满天的星星,她不禁泪流满面。《侯卫东官场笔记》官路风流 第七百九十九章 借钱(下)侯卫东在省委招待所,陪着来访的邻西省政府代表囝吃了晚宴。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又乘兴浏览了夜岭西。站在岭西现有苗人民广场上,邻省代表团兴致并不大高,合影留念以后,就回到省委招待所休息。侯卫东离开广场之时,想着岭西市长熊大伟的观点,心道:“岭西市作为一座省会城市,是全省的经济、政治和文化中心,城市建设也得加强,毕竟代表着一省的形象。”坐在车上,想着摩肩接踵的人群,他暗道:“今天晚上在广场休闲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普通老百姓,广场说到底,还是广大市民服务,真正的官员又有几个会在广场上溜达。下了车,他朝着小车挥了挥手,转身走进院子。那辆小车并没有马上离开,等到侯m卫东的背影消失,司机和晏春平这才离开。侯卫东进了院子,想起郭兰的事,还是觉得不放心,便在院子的安全角落,给郭兰打了电话。郭兰此时仍然站在窗边看星星,接到侯卫东电话,道:“卫东,我觉得自己很没有用,家里出了事,还得依靠别人。侯卫东宽慰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完人,谁也不能万事不求人,你也不必多想。日前关键的是要给郭师母寻到合适的肾源。”郭兰靠着窗边,她特别想向侯卫东倾诉,道:“我是不是很笨,工作这么久了,一事无成。“今天你是情绪低落,所以想事情悲观,明天,面包会有的,所有事情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而且,我会全力帮助你,没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不管怎样,我真心感谢你。”郭兰的心里还有隐忧,即使这次换肾的费用解决了,后续治疗费用说不清有多少,她已经用了40万,不愿意一直赳侯卫东开口。郭教授是很高傲的人,郭兰更是如此,她不愿意从今以后就走上朝侯卫东要钱的道路。她暗自下了决心,“别人能赚钱,我一样能办到,绝不能让侯卫东轻视了我。”由于她与侯卫东的特殊关系,她的自尊心反而更强。郭兰第一次感受到金钱给人带来痛苦,有了侯卫东的四十万,才使母亲和自己免受了尴尬,保持了可怜的自尊心。她扪心自问:“如果没有这四十万,面对母亲的病痛,是否真的还能保持住一贯的清高与矜持吗?”她很快在心里给出了明确答案,“母亲是最亲近的人,她的面子在母亲的生命面前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金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此刻,郭兰铭心刻骨地体会到这个简单句子的深刻内涵,而她以前,对说这句话的人很有点不屑。痛定思痛,她决心走出保护自己的象牙塔。她从小生活在校园里,校园就是一座美丽的象牙塔,为她遮风蔽雨,为她提供了一个可以小资的生活环境。工作以后,她一直在组织部门工作,从益阳县委组织部到沙州市委组织部,然后再到成津任县委组织部长,如今仍然是沙州大学任组织部长。组织部是党内的m一个强力部门,这个部门让她很少有求于人,而是别人来有意求她,有心接触她,小心地讨好她,组织部就是她另一座象牙塔。如果郭教授还健在,郭师母不患上重病,她将会一直生活在自己的象牙塔里,安静自在,无忧无虑,过着舒服写意的生活。此时,象牙塔倒掉了,她必须直面残酷的让人发抖的社会,用自己的肩膀给母亲撑起一片天。痛定思痛,郭兰擦干7眼泪,准备担负起郭家的生活担子。目前,摆在她面前的最大课题就是金钱,她认真的盘算了自己的家底,她自己有十二万四千块,加上侯卫东的钱也就五十二万四千块。这些钱大部分要给母亲治病,为了保证后续的治疗以及正常的家庭生活,她必须做一件能赚钱的事。想到如何赚钱,郭兰悲哀的发现,运三十年来,她大学毕业后一直在组织部门工作。实际上,除了当领导,她的生存技能已经荒废了,导社会脱节了。这时她才明白侯卫东能做到这个地步是多么的了不起。政治上,他做到了省政府副秘书长。经济上,以石场发家,带动了整个家族的发展,如果他没有钱,其岳父母也就不可能全部住进沙州新月楼,他是整个家族名符其实的领头羊。郭兰也是很聪明很坚强的女子,以前她安心过着象牙塔的生活,并没有努力去迎接生活的挑战。此时生活的压力真的压在她肩上的时候,她的潜力慢慢被开发出来。站在窗边上看着夜空,她将忧虑压在了心底,脑中将不断想着各种快速赚钱的方案。想了很多个,又…否定,最后,她想起了在上海的一件事。在上海读书之时,她经常一个人到大学侧门附近的咖啡屋去休闲。这个咖啡屋装修得挺精致,透明的落地窗,昏暗的灯光,或有或无的背景音乐,唯一缺点没有什么特别的风格,感觉千馆一面。闲暇时,郭兰一个人喝喝咖啡,或选择一个临街的位置,窝在沙发里,慵懒的看着人来人往,任时光停留在那一刻。从上海回到岭西前,她看到咖啡屋恰好要转租,作为顾客,当时她只是觉得可惜,但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现在她却感觉这是一个机会。为了生计,她必须由咖啡屋的享受者变成咖啡吞的经营者,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革命。她仔细想了想咖啡屋的前景。这个咖啡屋面对的是高校以及附近几个商业楼的写字间的,如果装修档次更高档一些,咖啡主题文化更鲜明一些,应该生意会更好。重新装修,可以定位更准确,吸引更多的顾客,同时可以上调收费。她想的是如何能够快速赚钱。只是,摆在她面前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经商的经验,其父母同样没有给她想应的商业经验,经营这样一个咖啡厅前期到底耍投入多少钱,利润多高,她同样心里无数。为了将咖啡屋弄出些风格,她算来算去,还是觉得自己手里的钱不够。她离开窗,抱着里转着园,突然她灵机一动,想起自己的房子。暗道:“我前一段时间完全被母亲的病弄昏了,我在沙州和岭西都有房子,房子可以抵押贷款,贷款的钱可以重新装修咖啡屋,提高咖啡屋的档次,增加特色。她找了一张纸,写出各种方案,一是咖啡厅装修方案,二是咖啡厅的经营方案,由于经常坐在咖啡屋里,她对这一块逆是有着直观印象,就按照她的思路想着如何打理这个店。第二天早晨,她对在上海的同寝室室友张永莉打了电话:“喂,小莉,侧门外有一间咖啡厅,蓝桥咖啡厅,你帮我一个忙,去这个咖啡厅是否转让了?如果没有转让,你打听一下情况,把咖啡厅的电话抄给我。室友张永莉是个快乐女孩,大学毕业就考了研究生,她与郭兰差距了一个年代,思维方式并不一样。她惊讶地道:“兰兰姐,你打听这个干什么?莫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想经营这个咖啡厅?”郭兰讲了母亲的病情,道:“我母亲生了病,手术的费用筹备够了,但是以后的费用没有,我必须要有生活来源。张永莉道:“咖啡厅转让费不便宜,装修费用也不低,前一个老板转让,肯定有什么问题。郭兰知道张永莉挺有经济头脑,道:“就是因为这几样数日不小,我才觉得有利润,如果利润薄了,做起奈也没意思。张永莉盘着腿坐在床上,她摇头晃脑地道:“我觉得有风险。”她是八十年代初期出生,86年,92年小学毕业,95年初中毕业,98年高中毕业,2002年大学毕业,然后读研究生,与郭兰同住一个寝室。尽管有些人说阅后是垮掉的一代,张永莉却一点也没有垮,她来自山西,挺有晋商的经济头脑,利用在上海读书之机,跑出了经营外贸衣服的门道,十进一出,运回家乡,赚了不少钱,如今已经在太原有了一家正规品牌折扣店。她在寝室里也劝郭兰面对现实做点生意,可是郭兰是坚强的象牙塔主义者,对其他生意没有什么兴趣。郭兰挺相信她,道:“小莉,你有什么想法?”“兰兰姐,你家在岭西,地处内陆,完全可以去拿一点外贸服装到岭西去卖,所有门路都是现成的,风险很小,赚钱的速度也不慢。”郭兰说:“小莉,谢谢你。我想将两个项日都考察一下,我在岭西这边的外贸服装的行情,顺便找一找合适的店。”张永莉马上提醒道:“外贸店的口岸要好,最好在岭西大学附近,学生是主力。”“你在上海,也帮我去看咖啡厅是否转让,我想综合比较张永卓就笑了起来,道:“兰兰姐毕竟是当过领导干部的,有气魄。”郭兰苦笑道:“这不是气魄,这是胡打乱撞,病急乱投医。”她挂断电话以后,暗道:“侯卫东搞企业有一套,我是否征求他的意见。”转念又想道:“还是算了,如果事事都找他,会被他小瞧的。”"郭兰下定决心以后,给沙州政法委李俊打了电话,道:“李俊,我是郭兰,我记得你同建行的人很熟悉,能不能搞抵押货款。”“你贷款做什么?”“现在缺钱,母亲得尿毒症,要换肾。我想带她到上海做手术。”李俊吃了一惊,道:“换肾手术很贵的,而且肾源不好找。”“目前治疗费用已经有了,只是以后不知还要用多少钱,我想做点生意,所以要搞贷款。”李俊这时生气了,嗔道:“郭兰,我们是什么关系,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帮我,在关心我,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她怒冲冲地道:“我手里还有几万。你爱要不要。”郭兰在母亲娘家尝到了人情冷暖,听到李俊生了气,心里挺感动,道:“我知道你才在沙州卖了新房子,前些日子你还在电话里叫穷,我怎么向你开口。只是母亲需要用钱的时间多,因此急着开店。”李俊最知郭兰这种风轻云淡的性子,听说她要开店做生意,如果有眼镜的话,至少摔碎好多幅。道:“你真要做生意?想好没有。以你的性格,不太适合做生意。”郭兰很无奈,道:“这有什么办法?母亲年龄大了,我必须撑起这个家庭,不可能让母亲因为没有钱而遭受痛苦。”李俊想了想,道:“贷款的事好说,我有铁哥们在银行工作。你又有房产,应该问题不大,只是房屋贷款是按房款的比例来发放,按沙州的市价,并不多。我手里还有些钱,如果需要,七八万还是有的。”郭兰没有给李俊打电话借钱,主要原因是李俊才买了房子,而且总是在电话里叫穷,今天听到李俊主动要借钱。心里颇有些感动。她躲在象牙塔里生活,与人无害,为人真诚,因此室友张永莉以及朋友李俊都是积极为了想办法出主意,这里也有投桃报李的意味。在人际关系中有一个反射原理,即你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人,他人也将用什么态度对待你。有些人,进进处处算计别人。相应的,别人也就时时玄刻提防着他,算计着他,这种人反而很难占到便宜。与这种人的反面就是所谓的老实人,民间总结的血泪经验,叫做“老实人不吃亏”也与反射原理有关。基本落实了贷款之事,郭兰心里稍稍有了底,来到母亲的房间,趁着大姨出去之时,问道:“妈。你还准备在这儿住几天。”郭师母以为郭兰想提前离开,道:“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我也不想久住。“妈,如果你不想在龙堂县住,那我们到岭西去住几天,我在岭西手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办。”郭师母马上道:“到岭西还要住旅馆。与其住旅馆,还不如在你姨妈这儿多住两天,你去办事。办完事,你再给我打电话。”郭兰因为借钱的事她对家耸有了小小的疙瘩,不愿意长住,原本想带着母亲回岭西,住在那间小房子里。可是转念一想,既然要办事,就拿出实实在在的态度,让母亲在姨妈家这儿住两天,自己可以清清爽爽地做事。将母亲留在了龙堂县姨妈家里,郭兰一个人来到了岭西。郭兰如今最大的念头就是快速赚钱,张永莉做外贸服装很成功,有现成的渠道以及销售模式,她想了一会,下定决心首先做好这件事。而开外贸店第一个需要的条件就是要门面,按张永莉的建议。这个,门面不能太偏僻,要在人流量大的地方。门面选好以后,由于管理人员在上海,因为外贸服装相对便宜,可以采用略低于市场价,然后统一定价不讲价的方式进行销售。郭兰从公共汽车从龙堂县到岭西,一路上,脑子里没有了音乐,一直在想着采用何种销售模式进行销售之事。她以前没有做生意的时候。经常看到有空门面出租或是转让,觉得找一个门面并非难事。可是真正耍做生意之时,她才发现找到一个合适的门面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她沿着岭西的主繁华街道不停的走,挨个查看有无空缺的门面,结果要么是门面太大,要么就是门面太有一间合适的门面,门面老板开口就是十万转让费,这还不包括门面租金。这把她吓了一跳。火星落到了脚背上,大家都会觉得痛。郭兰以前无欲无求,一直在象牙塔在生活,并没有觉得现实之复杂,此时她准备向社会索取更多,社会就露出了可慢的面目。找了一个小饭馆吃了午饭,继续在岭西的街道上逛荡着,一无所兑第二天,郭兰一路步行来到岭西大学附近。以前的岭西大学地处城郊,如今这片区域变成了连片大学城,岭西美院、岭西工业学院都先后搬迁至此。而且在岭西大学旁边是新修的金融街。转了一会,她看到有一个空门面出租。这个门面无论从地形位置以及大小都还不错,她站在街道上看了看人流量,适合开外贸服装的销售店。按着招贴…话给店辛打了讨尖,道!“请问这个门面是否要出传来一个带着重重鼻音的声音:“我的门面当然要租,要不然我吃**,你要租丹面?”郭兰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如此粗俗,她强忍着反感和厌烦,道:“你怎么个祖法?”粗鼻音道:“在岭西都是通价了,月租八千,半年交一次。第一次还要交保证金。我不喊高了,喊高了没人要,喊低了我要吃亏。”郭兰透过栅栏看着里面陈旧的地面,道:“这是新开发的区域,人气也不旺,这个租金能不能低一点?”那个男人态度很横,道:“我不讲价,如果你有意来看,我就过来。如果你觉得价钱高,就算了”郭兰心道:“还有这样做生意的。”她环顾四周,觉得这个地方确实不错,心道:“找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就算多花一点钱,回收也应该快一点。”口里道:“我当然是要租,否则也不会打电话。”“我这个地理位置好得很,你觉得刮算,我就过来”“我就在门面这里,你好久过来。”男子听到对方如此爽快,暗自后悔自己报价低了,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也不好反悔。心里盘算着如何再涨一些价钱。他坐车到了门面,见对方是一个斯斯文文的女孩子。不象今生意人,便觉得她的生意做不长,有心多敲点钱。见面道:“我这个号码贴了很久的,现在早就不是这个行情了,加上卫生间,每个月一万二。”郭兰虽然没有做过生意。可是也知道对方是乱涨价,道:“老板,那里有卫生间单独算钱的。”那男子理着短短的头发,夹着个公文包。很有些社会人的味道。他上下打量郭兰,暗自流口水,心道:“这个小妞好嫩,若是能睡上一觉,莫说八千,四千都可以。”是男人都要意淫。而意淫归意淫,现实中的生意才是最重要的。打开房门。鼻音男把里里外外的装饰介绍给郭兰:“这些装修很上档次吧,我当时都花了不少钱,你拿过来。不用再装,就可以开店。”他拍着胸膛道:“看你妹子也是实诚人,我就给你报个实价,一个月一万一千,我租给你。”原本说八千,转眼涨了二千一,郭兰心里有些不乐意,可又觉得这个环境实在好,问这个老板:“老板,能再让一些吗。”鼻音男瓮声瓮气地道:“我说的都是实价,不能少了。”郭兰又问:“那第一次要交多少,能不能一个月一个月地交。”鼻音男有些不耐烦:“我是按规矩办。都是半年交,你要就给个痛快话,不要我关门,我还要打牌呢。”“老板,我要回家商量,下午再给你联系,行不行。”她虽然第一次做生意。对如何租门面没有经验,可是她毕竟当了多年领导干部。察言观色还是很有一套,就想缓一缓。那男子见郭兰没有马上答应。故意装做不高兴,把门拉得哗啦哗啦的,道:“下午你给个回话。我等到三点钟,如果你没有想好,我就租给别人了。”说完,他关了门,骑着摩托车走了,郭兰以前在组织部门工作,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此时秀才遇到兵,面对这种粗人,有理无法讲,所有的优雅都如对牛弹琴。她继续在街道上转来转去,又看了好几个门面,都没有当初那个门面理想。她本来想马上给男子打电话,可是又觉得现在打电话显得太心急。等了一个多小时。她才给那个男子打了电话“老板,价钱能不能在降一降,我问了附近的门面,你这算是最高的”鼻音男正在存牌。一边出牌一边道:“看着你还是实诚人,我就降五千。九千五,再不能降了,就这个价,随便你租不租。”郭兰有心早点把店开起来,咬了咬牙。道:“好吧,那就下午三点,我们签合同。”男子挂断电话以后,色迷迷地对牌友道:“刚才租门面的是个美女。妈的,若是给我当小三,我只收四千的租金。”这时,又有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女人开口就:“你这个门面多少钱?”鼻音男开口道:“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