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女生宿舍被偷拍啊。我们不好,是个人素质问题。可是女生被偷拍,就是道德问题和管理问题。其实我们才是受害者不是吗?如果这件事不压下来,尽快找出偷拍者,再有更多不合适的偷拍爆出来。一但被同学宣扬到网上,那才是对咱们学校声誉的最大伤害吧。”校长和教导主任互换了个眼神,都沉默了。因为这个问题经过谢欣语的一番加工,性质改变了。她明显的暗示出关键所在——现在不过是女生接吻,如果爆出来女生换衣服的裸照呢?那学校可就真出名了!校长想了一会儿说:“你说也对。你们先回去吧。这个偷拍的人,一定要揪出来!”我和洛小缇完全被谢欣语的口才震撼了。什么叫威逼利诱?什么偷换命题?我们都以为今天死定了,没想到三分钟就被谢欣语扭转了局面,这件事不但要压下来,并且不能明着批。我们这三个闯祸者,还成了受害者。洛小缇一进宿舍就尖叫了。她搂过谢欣语说:“你太神了。以后你就是我偶像了。”谢欣语却甩开手说:“别碰我!”洛小缇一下愣住了。我悄悄对她做着口形说:“和唐叶繁分了。”谢欣语猛地抬起头,对我说:“想说你明着说,不用这样悄悄的!”她把我推到窗子前,说:“来,你站在这里说,要不要拿个喇叭广播一下。”“喂!”洛小缇拉住她说:“欣语,你怎么了?”“我怎么了?”谢欣语终是挺不住了,眼泪一瞬涌了出来。她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上。她说:“我怎么了?我不要再做好学生了!聪明有什么用?学习好有什么用?我爱了他那么久,还不如一个会装傻的女生更有用!我能摆平校长,却摆不平他。这是讽刺吗?”谢欣语疯了似的把屋进而所有的东西,统统摔在地上。洛小缇拉住她说:“喂,他不要你,是他不懂得欣赏。只要是鲜花,就总会一坨牛粪等着**不要为了别人的牛粪就否定自己,好不好?”谢欣语一字一顿地说:“我、不、要、你、管。我以后不要作鲜花!”“啪”的一声,洛小缇掴了谢欣语一个响亮巴掌。她说:“你给我醒一醒。爱一个人的时候,你可以不要自尊。但是当爱不在的时候,麻烦你把自尊给我捡回来。你别忘了,你是谢欣语,是全校男生的女神!”谢欣语怔住了,她看了看洛小缇,又看了看我。突然拥住我们放声哭了。爱情大概是这个世界最具迷惑性的东西,我们常常以为那些炫目燃烧的就是爱情的全部,却不知道,燃尽的余灰,会是永无止境的疼。我紧紧抱住谢欣语说:“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人为一件事,只能掉一次眼泪。你今天好好哭吧,明天就不能再为今天的事掉眼泪。”The Secret inPain深秘隐殇 篇你逆风站在沉暗的子夜,嘴角是所无谓之的笑容。你是没有花园的孩子,痛疼凝在心底黑色的血痂里。其实每个人的成长里,都会不想被提起过往,我们总是试图抚平,却又总是不经意的撕开新鲜的痂。Memory 37:雨过天晴其实所谓成长,并不是懂得更多。而是你开始渐渐看清,你原来一直以为的,并不是你一直以为的,你原来一直了解的,并不是你一直了解的,你原来一直相信的,并不是你一直相信的。所以成长,未必是一件好事。当你真的看懂真相的时候,往往也就看到了伤。高二前的暑假,一直不愿回家的谢欣语,回落川镇去了。长草花园里,又剩下了三个人。盛夏初至的午后,我和卓涛并肩躺在松柔的草地上,看藏在郁绿繁密的树冠。我喜欢夏天明快鲜丽的色泽,让我渐渐走出了低暗的心情。唐叶繁坐在一旁翻手机。我和卓涛有一点孤立的他的意思。我对卓涛说:“你现在有没有一种想奏一曲的感觉。”“奏什么?”“二重奏呗!要不然多孤独寂寞啊。”/55唐叶繁转过身说:“你们不用为欣语打抱不平。我不喜欢她,还和她在一起,那才是耽误她。她那么好的女生,一定会找一个真正喜欢她的人。”尽管我不想承认,但这句话没说错。唐叶繁接着说:“赌气没有意思。你要是想帮欣语,就快点找出那个Icy。这也是在帮你自己。”之前,学校保安已经悄悄地翻查过我们402的宿舍,结果任何偷拍设备也没发现,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了。但是后来洛小缇告诉我,其实那天撞见我和蓝桉夜游卓尔亚湖,也是Icy发短信叫醒她的。这样说起来,这个Icy就比较恐怖了。他对我们这几个人的关系好像了如指掌,总是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发来挑拨短信。而且,他还是个技术宅,不但能偷拍,还可以黑进学校内网,在大屏幕上放视频。唐叶繁责备说:“Icy的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谁知道他这么变态。”我委屈地说:“而且……他第一个短信就有关你的。”“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卓涛坐起来说:“你们仔细看过视频没有?”“怎么了?”“那个镜头有点晃,成俯角,我推测,基本上是从宿舍门上面的气窗偷拍的。”我惹有所思地说:“怪不得那天保安来找,根本没找见。”“我不是这个意思。”卓涛继续他的推理:“你们想啊,谁可以半夜三更在锁了大门的女生宿舍楼随便走来走去?”“管理老师呗。”我脱口而出。“是啊,即便不是她,也是被收买了。”“拜托,我们402又不是名人,值得花钱雇人来偷拍吗?”“那谁知道呢?而且,你不感觉所有的事,好像总是针对你和你身边的人吗?”“不是吧。难道……我是落难公主?”“别贫了。”唐叶繁担心地说:“卓涛说的有道理,先别管为什么。以后见到你们楼的管理老师,还是多点心眼儿。”他边说边习惯性地伸手揉我的头发。可我却下意识躲开了。唐叶繁怔了一下,说:“小一,我和欣语,是我们的问题,但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真无奈不是吗?如果他不是我哥,我肯定要和他绝交了。可他是从小关心保护我的哥哥。我永远不可能摆脱他对我的好。我静了静,长长地吹了口气,把头伸到他面前说:“揉吧。”卓涛也过来拍了拍唐叶繁的肩膀说:“算了,气赌完了。兄弟还得做。欣语那里你谈恋爱的空闲,也去看看。爱情不在友情在嘛。其实……公平地说,那个梁子静也挺可爱的。”唐叶繁看了看,忽然伸出手臂,把我们两个环在怀里,用力的抱住了。卓涛隔着我,也同样用力地抱住了他。还好还好,在经历一圈各种各样的事件之后,我们的铁三角,还是紧强如固。我把头从他们的胳膊中艰难地挤出来,说:“大热天的,你们不热吗?搅基不要带上我!”于是我们三只,都嘻嘻哈哈地笑开了。真喜欢雨过天晴的感觉。不是吗?Memory 38:心里的深洞再开学,卓涛就转去了职业技校,学习汽车维修和喷漆。而我们也面临分班的选择。唐叶繁进了令人仰望的尖子班。而我在他一遍一遍的说教下,进了理科慢班。在他看来,学习文科是没有前途的。只有理科才是王道。有时觉得,唐叶繁是我们这帮小孩里最先长大的人。他开始明白什么是爱情,开始会拒绝不适合他的事,开始懂得用心的思考未来,以及教导我这个只比他小几个月,却还没有长大的妹妹。至于谢欣语这样的文艺才女,自然首选文科,因此,她和洛小缇成了同班,于是文科八班因为两位“女神”的加盟,成了校园里一个传说。还好,我们402的没有打乱重排。重新聚在一起的那个晚上。我们聊了整整一个通宵。聊放假里的趣事,聊旅游的见闻,只是我们都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唐叶繁。而蓝桉呢,再开学,一直都没有露面。洛小缇给他打了N遍电话,也无人应答。每天睡觉前,给蓝桉发短信成了洛小缇的必修课。然后,她会发出长长地叹息说:“唉……你会不会是去火星了,中国移动应该把信号覆盖到太阳系就好了。”逗的我长笑不起。是一周后的一个下午,学校安排两班并上消防安全课。当我踏进电教室的时候,忽然看见了蓝桉。他像往常一样,穿着蓝色的校服,懒洋洋地坐在着窗台上,午后的阳光围绕着他,像一圈光亮亮的绒毛。我装作没看见,尽量保持镇定地回到座位上温书。可我是书上的汉字,如同乱码一样看不懂。耳边扑咚扑呼的心跳声,吵的我心烦意乱。我拿出手机给洛小缇发短信——猜,我看见谁了?洛小缇没有回复,只是走廊里传出一路飞奔而至的脚步声。15秒,她就出现在电教室的门前。她大口喘着气,眼睛却一瞬不瞬地望着蓝桉。蓝桉似乎察觉到了,转身从窗台上跳下来。洛小缇走到他面前说:“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不回我短信?”/55蓝桉没说话。洛小缇不要答案了,突然紧紧地抱住他了,引来教室一片弱弱地吸气声。蓝桉依然直直地站着,但低垂的目光,却跃过洛小缇的目光,向我望过来。我连忙躲闪地转过身,却听到蓝桉,暗哑的声音说:“你就那么希望我们在一起?”是在问我吗?我慌乱地把手中的书,都掉在地上。洛小缇却回答说:“是啊。你去哪儿了,也不联系我。”“走,我带你玩去。”蓝桉拉起洛小缇向教室外走去,只是在经过我旁边的时候,忽然低下身子,帮我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课本说:“谢谢你。”“对。”络小缇兴奋地跟着说:“谢谢你,小一,第一时间通知我。”我抬起头,勉力扯出一个不算难看的微笑,却不小心对上蓝桉那双带着一缕淡笑的眼睛。是嘲讽吗?还是戏谑和鄙视?我说不清。我只是觉得他的目光,像是从我心脏里,缓缓地抽出一根极细的丝线,带出一串恬谧微小的疼。那一天,蓝桉和洛小缇一整天都没回来。而我一整天都在神不守舍。卓涛在放学打来电话,约我一起吃饭。我就在从前最爱的麻辣烫门口碰面了。他看见我,远远地就飞奔过来,抱住我转了三圈。他说:“老婆,你可想死我了。”“咱们才分开几天啊,这么夸张。”“我算算啊。”卓涛一本正经地说:“好像有一万年了吧。”“啊?这么久了吗?那这家麻辣汤不都成万年老店了。”这一天,卓涛一直陪着我到晚上8点才离开。我回到宿舍,只有谢欣语一个人在。洛小缇还没有回来。我瞥了眼她空空的床铺,心情有一点黯然。9点的时候,卓涛打来电话。他刚刚到宿舍。我躺在床上,和他轻声说话。他沙沙的声音响在耳边,让我觉得安心。临挂电话前,我突然问他:“卓涛,你爱我吗?”他脱口说:“爱啊,怎么了?”“没什么,就是想听你多说几遍。”“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卓涛最爱苏一,满意不?”“谢谢你,卓涛。”“拜托,这种事用谢谢的吗?”我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心里像有一个巨大而深不见底的黑洞,空落落地,好像需要许多“我爱你”才能填满。我收线的时候,谢欣语从上铺探下头说:“喂,你这样对他公平吗?”“谁啊?”“卓涛。”“怎么不公平了?”“某人给你失落,你却从别人找回来,你觉得公平吗?”我的心脏仿佛被戳了一下。我说:“谁给我失落了,我又找谁补了?卓涛是我男朋友,我让他说几句爱我有什么不对吗?”谢欣语却躺了回去,说:“小一,人最好别骗自己,除非你可以骗住自己一辈子。否则,你醒悟的越晚,越痛苦。”我沉默了。她是在说蓝桉吧。是蓝桉在我心里挖了那口深洞吧。我对卓涛突然增加的依恋,对他突然的好,都是在置换蓝桉给我的,大大小小的失落吧。然而卓涛在我的心洞里,无论投进多少关怀与“我爱你”,都是杯水车薪,无法填平。这么久以来,我不想承认,不敢承认的,终是被谢欣语点破了。可是,我一点不感谢她。因为,我不是她,没有足够强大的,无坚不催的内心来正视自己。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做不到清醒地看自己的伤。当我无法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我需要卓涛这支可以平复疼痛的麻醉剂。我说:“欣语,也怪不得唐叶繁受不了你。其实人活在一个完全没有谎言的世界里,才会更痛苦。”忽然床铺传出吱吱呀呀地响声,谢欣语的长发,如同贞子般缓缓地垂下来,接着露出她冷冰冰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我。我有点怕地说:“干吗?”“小一,你可以不接受我的意见,但是,以后都不要再提唐叶繁。要不然咱们以后朋友都没的做。”我把头罩在被子里说:“知道了。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