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三·尸穸 近代丧礼,初死内棺,而截亡人衣后幅留之。 又内棺加盖,以肉饭黍酒着棺前,摇盖叩棺,呼亡者名字,言起食,三度然后止。 琢钉及漆棺止哭,哭便漆不乾也。 铭旌出门,众人掣裂将去。 送亡人不可送韦革、铁物及铜磨镜奁盖,言死者不可使见明也。董勋言,“《礼》:‘弁服。’此用韦也。”(一曰“茅韦”) 刻木为屋舍、车马、奴婢,抵虫蛊等。周之前用涂车、萏灵,周以来用俑。 送亡者又以黄卷、葛钱、菟毫、弩机、纸疏、挂树之属。又作康车。车,古蒌也,蒌似屏。 世人死者有作伎乐,名为乐丧。头,所以存亡者之魂气也。一名苏衣被,苏苏如也。一曰狂阻,一曰触圹。四目曰方相,两目曰亻欺。据费长房识李娥(一曰俄)药丸,谓之方相脑,则方相或鬼物也,前圣设官象之。 又忌狗见尸,令有重丧。 亡人坐上作魂衣,谓之上天衣。 送亡者不镜赍奁盖。 [B168],鬼衣也。桐人起虞卿,明衣起左伯桃,挽歌起绋讴。故旧律发冢弃市,冢者重也,言为孝子所重,发一{尔虫}土则坐,不须物也。 “吊”字,矢贯弓也。古者葬弃中野,《礼》:贯弓而吊,以助鸟兽之害。后魏俗竟厚葬,棺厚高大,多用柏木,两边作大铜钮,不问公私贵贱,悉白油络帏车,素槊仗,打虏鼓,哭声欲似南朝。传哭挽歌无破声,亦小异于京师焉。 《周礼》:“方相氏区攵罔象。”罔象好食亡者肝,而畏虎与柏。墓上树柏,路口致石虎,为此也。 昔秦时陈仓人,猎得兽若彘而不知名。道逢二童子,曰:“此名弗述,常在地中食死人脑。欲杀之,当以柏插其首。” 遭丧妇人有面衣,期已下妇人着帼,不着面衣。又妇人哭,以扇掩面。或有帷幄内哭者。 汉平陵王墓,墓多狐。狐自穴出者,皆毛上坌灰。 魏未有人至狐穴前,得金刀镊、玉唾壶。 贝丘县东北有齐景公墓,近世有人开之,下入三丈,石函中得一鹅,鹅回转翅以拨石。复下入一丈,便有青气上腾,望之如陶烟,飞鸟过之辄堕死,遂不敢入。 元魏时,菩提寺增多(一曰“达多”)发冢取砖,得一人,自言姓崔名涵,字子洪,在地下十二年,如醉人,时复游行,不甚辨了。畏日及水火兵刃。常走,疲极则止。洛阳奉洛里多卖送死之具,涵言:“作柏棺莫作桑襄。吾地下发鬼兵,一鬼称是柏棺,主者曰:‘虽是柏棺,乃桑襄也。’” 南朝薨卒赠予者以密,应看貂蝉者以雁代之,绶者以书。 先贤大臣冢墓,揭衤戈题其官号姓名,五品以上漆棺,六品以下但得漆际。 南阳县民苏调女,死三年,自开棺还家,言夫将军事。赤小豆、黄豆,死有持此二豆一石者,无复作苦。又言可用梓木为棺。 刘晏判官李邈,庄在高陵,庄客悬欠租课,积五六年。邈因官罢归庄,方欲勘责,见仓库盈羡,输尚未毕。邈怪问,悉曰:“某作端公庄客二三年矣,久为盗。近开一古冢,冢西去庄十里,极高大,入松林二百步方至墓。墓侧有碑,断倒草中,字磨灭不可读。初,旁掘数十丈,遇一石门,固以铁汁,累日洋粪沃之方开。开时箭出如雨,射杀数人。众惧欲出,某审无他,必机关耳,乃令投石其中。每投箭辄出,投十余石,箭不复发,因列炬而入。至开第二重门,有木人数十,张目运剑,又伤数人。众以棒击之,兵仗悉落。四壁各画兵卫之像。南壁有大漆棺,悬以铁索,其下金玉珠玑堆集。众惧,未即掠之。棺两角忽飒飒风起,有沙迸扑人面。须臾风甚,沙出如注,遂没至膝,众皆恐走。比出,门已塞矣。一人复(一曰后)为沙埋死,乃同酹地谢之,誓不发冢。” 《水经》言,越王勾践都琅琊,欲移允(一曰元)常冢,冢中风生,飞沙射人,人不得近,遂止。按《汉旧仪》,将作营陵地,内方石,外沙演,户交横莫耶,设伏弩、伏火、弓矢与沙,盖古制有其机也。 又侯白《旌异记》曰(一作言):“盗发白茅冢,棺内大吼如雷,野雉悉ず。穿内火起,飞焰赫然,盗被烧死。”得非伏火乎? 永泰初,有王生者,住在扬州孝感寺北。夏月被酒,手垂于床。其妻恐风射,将举之。忽有巨手出于床前,牵王臂坠床,身渐入地。其妻与奴婢共曳之,不禁地如裂状,初余衣带,顷亦不见。其家并力掘之,深二丈许,得枯骸一具,已如数百年者,竟不知何怪。 江淮元和中有百姓耕地,地陷,乃古墓也。棺中得衤昆五十腰。 处士郑宾于言,尝客河北,有村正妻新死,未殓。日暮,其儿女忽觉有乐声渐近,至庭宇,尸已动矣。及入房,如在梁栋间,尸遂起舞。乐声复出,尸倒,旋出门,随乐声而去。其家惊惧,时月黑,亦不敢寻逐。一更,村正方归,知之,乃折一桑枝如臂,被酒大骂寻之。入墓林约五六里,复闻乐声在一柏林上。及近树,树下有火荧荧然,尸方舞矣。村正举杖举之,尸倒,乐声亦住,遂负尸而返。 医僧行儒说,福州有弘济上人,斋戒清苦,常于沙岸得一颅骨,遂贮衣篮中归寺。数日,忽眠中有物啮其耳,以手拨之落,声如数升物,疑其颅骨所为也。及明,果坠在床下,遂破为六片,零置瓦沟中。夜半,有火如鸡卵,次第入瓦下。烛之,弘济责曰:“尔不能求生人天,凭朽骨何也?”于是怪绝。 近有盗,发蜀先主墓。墓穴,盗数人齐见两人张灯对棋,侍卫十余。盗惊惧拜谢,一人顾曰:“尔饮乎?”乃各饮以一杯,兼乞与玉腰带数条,命速出。盗至外,口已漆矣。带乃巨蛇也。视其穴,已如旧矣。 ●卷十四·诺皋记上 夫度朔司刑,可以知其情状;葆登掌祀,将以著于感通。有生尽幻,游魂为变。乃圣人定璇玑之式,立巫祝之官,考乎十辉之祥,正乎九黎之乱。当有道之日,鬼不伤人;在观德之时,神无乏主。若列生言灶下之驹掇,庄生言户内之雷霆,楚庄争随兕而祸移,齐桓睹委蛇而病愈,徵祥变化,无日无之,在乎不伤人,不乏主而已。成式因览历代怪书,偶疏所记,题曰《诺皋记》。街谈鄙俚,与言风波,不足以辨九鼎之象,广七车之对。然游息之暇,足为鼓吹云耳。 昆仑之墟,帝之下都,百神所在也。大荒中有灵山,有十巫,曰咸、即、盼、彭、姑、真、礼、抵、谢、罗,从此升降。 天山有神,是为浑氵敦。状如橐而光,其光如火。六足重翼,无面目。是识(一曰“嗜音”)歌舞,实为帝江。形夭与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山,乃以乱为目,脐为口,操干戚而舞焉。 汉竹宫用紫泥为坛,天神下若流火,玉饰器七千枚(一作枝),舞女三百人。一曰汉祭天神用万二千杯,养牛五岁,重三千斤。 太一君讳腊,天秩万二千石。 天翁姓张名坚,字刺渴,渔阳人。少不羁,无所拘忌。常张罗得一白雀,爱而养之。梦天刘翁责怒,每欲杀之,白雀辄以报坚,坚设诸方待之,终莫能害。天翁遂下观之,坚盛设宾主,乃窃骑天翁车,乘白龙,振策登天。天公乘余龙追之,不及。坚既到玄宫,易百官,杜塞北门,封白雀为上卿侯,改白雀之胤不产于下土。刘翁失治,徘徊五岳作灾。坚患之,以刘翁为太山太守,主生死之籍。 北斗魁第一星神名执(一曰报)阴,第二星曰叶诣,第三星曰视金,第四星曰拒理,第五星曰防作,第六星曰开宝,第七星曰招摇(一曰始)。 东王公讳倪,字君明。天下未有人民时,秩二万六千石。佩杂绶,绶长六丈六尺。从女九千。以丁亥日死。 西王母姓杨,讳回,治昆仑西北隅。以丁丑日死。一曰婉衿。 灶神名隗,状如美女。又姓张名单,字子郭。夫人字卿忌,有六女,皆名察(一作祭)洽。常以月晦日上天白人罪状,大者夺纪,纪三百日,小者夺算,算一百日。故为天帝督使,下为地精。己丑日,日出卯时上天,禺中下行署,此日祭得福。其属神有天帝娇孙、天帝大夫、天帝都尉、天帝长兄、硎上童子、突上紫宫君、太和君、玉池夫人等。一曰灶神名壤子也。 河伯,人面,乘两龙(一曰冰夷,一曰冯夷)。又曰人面鱼身。《金匮》言名冯循(一作)。《河图》言姓吕名夷,《穆天子传》言无夷,《淮南子》言冯迟。《圣贤记》言:“服八石,得水仙。”《抱朴子》曰:“八月上庚日,溺河。” 甲子神名弓隆,欲入水内,呼之,河伯九千导引,入水不溺。甲戍神名执明,呼之,入火不烧。 《太真科经》说,有鬼仙,丙戌日鬼名{龙}生,丙午日鬼名挺农,乙卯日鬼名天陪,戊午日鬼名耳述,壬戌日鬼名,辛丑日鬼名,乙酉日鬼名聂左,丙辰日鬼名夭雄,辛卯日鬼名{棘心},酉虫鬼名发廷,厕鬼名顼天竺(一曰笙)。语忘、敬遗,二鬼名,妇人临产呼之,不害人。长三寸三分,上下乌衣。马鬼名赐,蛇鬼名侠刂石圭(一曰{厘儿}),井鬼名琼,衣服鬼名甚僚。神荼、郁垒领万鬼。 古龟兹国王阿主儿者,有神异,力能降伏毒龙。时有贾人买市人金银宝货,至夜中,钱并化为炭。境内数百家皆失金宝。王有男先出家,成阿罗汉果。王问之,罗汉曰:“此龙所为。龙居北山,其头若虎,今在某处眠耳。”王乃易衣持剑默出。至龙所,见龙卧,将欲斩之,因曰:“吾斩寐龙,谁知吾有神力。”遂叱龙,龙惊起,化为狮子,王即乘其上。龙怒,作雷声,腾空至城北二十里。王谓龙曰:“尔不降,当断尔头。”龙惧王神力,乃作人语曰:“勿杀我,我当与王乘,欲有所向,随心即至。”王许之。后常乘龙而行。 乾陀国昔有王神勇多谋,号伽当(一曰“加色伽当”),讨袭诸国,所向悉降。至五天竺国,得上细二条,自留一,一与妃。妃因衣其谒王,当妃乳上有郁金香手印迹,王见惊恐,谓妃曰:“尔忽着此手迹之服,何也?”妃言:“向王所赐之。”王怒问藏臣,藏臣曰:“本有是,非臣之咎。”王追商者问之,商言:“南天竺国娑陀婆恨王,有宿愿,每年所赋细,并重迭积之,手染郁金柘于上,区划千万重手印悉透。丈夫衣之,手印当背。妇人衣之,手印当乳。”王令左右披之,皆如商者言。王因叩剑曰:“吾若不以剑裁娑陀婆恨王手足,无以寝食。”乃遣使就南天竺索娑陀婆恨王手足。使至其国,娑陀婆恨王与群臣绐报曰:“我国虽有王名娑陀婆恨,元无王也,但以金为王,设于殿上,凡统领教习,在臣下耳。”王遂起象马兵南讨其国。其国隐其王于地窟中,铸金人来迎。王知其伪,且自恃福力,因断金人手足,娑陀婆恨王于窟中,手足亦自落也。 齐郡接历山上有古铁锁,大如人臂,绕其峰再浃。相传本海中山,山神好移,故海神锁之。挽锁断,飞来于此矣。 太原郡东有崖山,天旱,土人常烧此山以求雨。俗传崖山神娶河伯女,故河伯见火,必降雨救之。今山上多生水草。 华不注泉,齐顷公取水处,方圆百余步。北齐时,有人以绳千尺沉石试之不穷,石出,赤如血,其人不久坐事死。 荆州永丰县东乡里有卧石一,长九尺六寸。其形似人体,青黄隐起,状若雕刻。境若旱,便齐手(一作祭,无“齐”字)而举之,小举小雨,大举大雨。相传此石忽见于此,本长九尺,今加六寸矣。 清(一曰氵育)水宛(一曰穴)口傍,义兴十二年,有儿群浴此水,忽然岸侧有钱出如流沙,因竟取之。手满置地,随复去,乃衣襟结之,然后各有所得。流钱中有铜车,以铜牛牵之,行甚迅速。诸童奔遂,掣得车一脚,径可五寸许。猪鼻毂有六幅,通体青色,毂内黄锐,状如常运。于时沈敬守南阳,求得车脚钱,行时贯草辄便停破,竟不知所终往。 虎窟山,相传燕建平中,济南太守胡谘于此山窟得白虎,因名焉。 乌山下无水,魏末,有人掘井五丈,得一石函。函中得一龟,大如马蹄,积炭五枝于函旁。复掘三丈,遇盘石,下有水流汹汹然,遂凿石穿水,北流甚驶。俄有一船触石而上,匠人窥船上得一杉木板,板刻字曰“吴赤乌二年八月十日,武昌王子义之船”。 平原县西十里,旧有杜林。南燕太上末,有邵敬伯者,家于长白山。有人寄敬伯一函书,言:“我吴江使也,令吾通问于济伯。今须过长白,幸君为通之。”仍教敬伯,但于杜林中取树叶,投之于水,当有人出。敬伯从之,果见人引出。敬伯惧水,其人令敬伯闭目,似入水中,豁然宫殿宏丽。见一翁,年可八九十,坐水精床,发函开书曰:“裕兴超灭。”侍卫者皆圆眼,具甲胄。敬伯辞出,以一刀子赠敬伯曰:“好去,但持此刀,当无水厄矣。”敬伯出,还至杜林中,而衣裳初无沾湿。果其年宋武帝灭燕。敬伯三年居两河间,夜中忽大水,举村俱没,唯敬伯坐一榻床,至晓着履,敬伯下看之,床乃是一大鼋(一曰龟)也。敬伯死,刀子亦失。世传杜林下有河伯冢。 妒妇津,相传言,晋大始中,刘伯玉妻段氏,字光明,性妒忌。伯玉常于妻前诵《洛神赋》,语其妻曰:“娶妇得如此,吾无憾焉。”明光曰:“君何以水神善而欲轻我?吾死,何愁不为水神。”其夜乃自沉而死。死后七日,托梦语伯玉曰:“君本愿神,吾今得为神也。”伯玉寤而觉之,遂终身不复渡水。有妇人渡此津者,皆坏衣枉妆,然后敢济,不尔风波暴发。丑妇虽妆饬而渡,其神亦不妒也。妇人渡河无风浪者,以为己丑,不致水神怒。丑妇讳之,无不皆自毁形容,以塞嗤笑也。故齐人语曰:“欲求好妇,立在津口。妇立水旁,好丑自彰。” 虞道施,义熙中,乘车山行。忽有一人,乌衣,径上车言寄载。头上有光,口目皆赤,面被毛。行十里方去,临别语施曰:“我是驱除大将军,感尔相容。”因留赠银环一双。 晋隆安中,吴兴有人年可二十,自号圣公,姓谢,死已百年,忽诣陈氏宅,言是己旧宅,可见还,不尔烧汝。一夕火发荡尽,因有鸟毛插地绕宅,周匝数重,百姓乃起庙。 大定初,有士人随新罗使,风吹至一处,人皆长须,语与唐言通,号长须国。人物茂盛,栋宇衣冠,稍异中国,地曰扶桑洲。其署官品,有正长、戢波、目役,岛逻等号。士人历谒数处,其国皆敬之。忽一日,有车马数十,言大王召客。行两日方至三大城,甲士守门焉。使者导士人入伏谒,殿宇高敞,仪卫如王者。见士人拜伏,小起,乃拜士人为司风长,兼附马。其主甚美,有须数十根。士人威势ピ赫,富有珠玉,然每归见其妻则不悦。其王多月满夜则大会,后遇会,士人见姬嫔悉有须,因赋诗曰:“花无蕊不妍,女无须亦丑。丈人试遣总无,未必不如总有。”王大笑曰:“驸马竟未能忘情于小女颐颔间乎?”经十余年,士人有一儿二女。忽一日,其君臣忧感,士人怪问之,王泣曰:“吾国有难,祸在旦夕,非驸马不能救。”士人惊曰:“苟难可弭,性命不敢辞也。”王乃令具舟,命两使随士人,谓曰:“烦驸马一谒海龙王,但言东海第三汊第十岛长须国有难求救。我国绝微,须再三言之。”因涕泣执手而别。士人登舟,瞬息至岸。岸沙悉七宝,人皆衣冠长大。士人乃前,求谒龙王。龙宫状如佛寺所图天宫,光明迭激,目不能视。龙王降阶迎士人,齐级升殿。访其来意,士人具说,龙王即令速勘。良久,一人自外白曰:“境内并无此国。”其人复哀祈,言长须国在东海第三汊第七岛。龙王复叱使者:“细寻勘速报。”经食顷,使者返,曰:“此岛虾合供大王此月食料,前日已追到。”龙王笑曰:“客固为虾所魅耳。吾虽为王,所食皆禀天符,不得妄食。今为客减食。”乃令引客视之,见铁锅数十如屋,满中是虾。有五六头色赤,大如臂,见客跳跃,似求救状。引者曰:“此虾王也。”士人不觉悲泣,龙王命放虾王一锅,令二使送客归中国。一夕,至登州。回顾二使,乃巨龙也。 天宝初,安思顺进五色玉带,又于左藏库中得五色玉杯。上怪近日西尽无五色玉,令责安西诸蕃。蕃言:“比常进皆为小勃律所劫,不达。”上怒,欲征之。群臣多谏,独李右座赞成上意,且言武成王天运谋勇可将。乃命王天运将四万人,兼统诸蕃兵伐之。及逼勃律城下,勃律君长恐惧请罪,悉出宝玉,愿岁贡献。天运不许,即屠城,虏三千人及其珠玑而还。勃律中有术者言:“将军无义,不祥,天将大风雪矣。”行数百里,忽起风四起,雪花如翼,风激小海水成冰柱,起而复摧。经半日,小海涨涌,四万人一时冻死,唯蕃汉各一人得还。具奏,玄宗大惊异,即令中使随二人验之。至小海侧,冰犹峥嵘如山,隔冰见兵士尸,立者坐者,莹彻可数。中使将返,冰忽稍释,众尸亦不复见。 郭代公尝山居,中夜有人面如盘,寅目出于灯下。公了无惧色,徐染翰题其颊曰:“久戍人偏老,长征马不肥。”公之警句也。题毕吟之,其物遂灭。数日,公随樵闲步,见巨木上有白耳,大如数斗,所题句在焉。 大历中,有士人庄在渭南,遇疾卒于京,妻柳氏因庄居。一子年十一二,夏夜,其子忽恐悸不眠。三更后,忽见一老人,白衣,两牙出吻外,熟视之。良久,渐近床前。床前有婢眠熟,因扼其喉,咬然有声,衣随手碎,攫食之。须臾骨露,乃举起饮其五藏。见老人口大如簸箕,子方叫,一无所见,婢已骨矣。数月后,亦无他。士人祥斋,日暮,柳氏露坐逐凉,有胡蜂绕其首面,柳氏以扇击堕地,乃胡桃也。柳氏遽取玩之掌中,遂长。初如拳,如碗,惊顾之际,已如盘矣。暴然分为两扇,空中轮转,声如分蜂。忽合于柳氏首,柳氏碎首,齿着于树。其物因飞去,竟不知何怪也。 贾相公在滑州,境内大旱,秋稼尽损。贾召大将二人,谓曰:“今岁荒旱,烦君二人救三军百姓也。”皆言:“苟利军州,死不足辞。”贾笑曰:“君可辱为健步,乙日当有两骑,衣惨绯,所乘马蕃步鬣长,经市出城,君等踪之,识其所灭处,则吾事谐矣。”二将乃裹粮衣皂,行寻之,一如贾言,自市至野二百余里,映大冢而灭,遂垒石标表志焉。经信而返,贾大喜,令军健数百人具畚锸,与二将偕往其所。因发冢,获陈粟数十万斛,人竟不之测。 胡向为虢州,时猎人杀得鹿,重一百八十斤。蹄下贯铜,上有篆字,博物不能识之。 博士丘濡说,汝州旁县,五十年前,村人失其女。数岁忽自归,言初被物寐中牵去,倏止一处,及明,乃在古塔中。见美丈夫,谓曰:“我天人,分合得汝为妻。自有年限,勿生疑惧。”且戒其不窥外也。日两返,下取食,有时炙饵犹热。经年,女伺其去,窃窥之,见其腾空如飞,火发蓝肤,磔磔耳如驴焉。至地乃复人矣,惊怖汗洽。其物返,觉曰:“尔固窥我,我实野叉,与尔有缘,终不害尔。”女素惠,谢曰:“我既为君妻,岂有恶乎?君既灵异,何不居人间,使我时见父母乎?”其物言:“我辈罪业,或与人杂处,则疫疠作。今形迹已露,任公踪观,不久当尔归也。”其塔去人居止甚近,女常下视,其物在空中不能化形,至地方与人杂。或有白衣尘中者,其物敛手侧避。或见枕其头唾其面者,行人悉若不见。及归,女问之:“向见君街中有敬之者,有戏狎之者,何也?”物笑曰:“世有吃牛肉者,予得而欺之。或遇忠直孝养,释道守戒律、法者,吾误犯之,当为天戮。”又经年,忽悲泣语女:“缘已尽,候风雨送尔归。”因授一青石,大如鸡卵,言至家可磨此服之,能下毒气。一夕风雷,其物遽持女曰:“可去矣。”如释氏言屈伸臂顷,已至其家,坠之庭中。其母因磨石饮之,下物如青泥斗余。 李公佐大历中在庐州,有书吏王庚请假归。夜行郭外,忽值引骑呵辟,书吏遽映大树窥之,且怪此无尊官也。导骑后一人,紫衣,仪卫如节使。后有车一乘,方渡水,御者前白:“车勾索断。”紫衣者言:“捡簿。”遂见数吏捡簿,曰:“合取庐州某里张某妻脊筋。”乃书吏之姨也。顷刻吏回,持两条白物,各长数尺,乃渡水而去。至家,姨尚无恙,经宿忽患背疼,半日而卒。 元和初,有一士人失姓字,因醉卧厅中。及醒,见古屏上妇人等,悉于床前踏歌,歌曰:“长安女儿踏春阳,无处春阳不断肠。无袖弓腰浑忘却,蛾眉空带九秋霜。”其中双鬟者问曰:“如何是弓腰?”歌者笑曰:“汝不见我作弓腰乎?”乃反首髻及地,腰势如规焉。士人惊惧,因叱之,忽然上屏,亦无其他。 郑相在梁州,有龙兴寺僧智圆,善总持敕勒之术,制邪理痛多著效,日有数十人候门。智圆腊高稍倦,郑公颇敬之。因求住城东隙地,郑公为起草屋种植,有沙弥、行者各一人。居之数年,暇日,智圆向阳科脚甲,有妇人布衣,甚端丽,至阶作礼。智圆遽整衣,怪问:“弟子何由至此?”妇人因泣曰:“妾不幸夫亡而子幼小,老母危病。知和尚神咒助力,乞加救护。”智圆曰:“贫道本厌城隍喧啾,兼烦于招谢,弟子母病,可就此为加持也。”妇人复再三泣请,且言母病剧,不可举扶,智圆亦哀而许之。乃言从此向北二十余里一村,村侧近有鲁家庄,但访韦十娘所居也。智圆诘朝如言行二十余里,历访悉无而返。来日妇人复至,僧责曰:“贫道昨日远赴约,何差谬如此?”妇人言:“只去和尚所止处二三里耳。和尚慈悲,必为再往。”僧怒曰:“老僧衰暮,今誓不出。”妇人乃声高曰:“慈悲何在耶?今事须去。”因上阶牵僧臂。惊迫,亦疑其非人,恍惚间以刀子刺之,妇人遂倒,乃沙弥误中刀,流血死矣。僧忙然,遽与行者瘗之于饭瓮下。沙弥本村人,家去兰若十七八里。其日,其家悉在田,有人皂衣揭幞,乞浆于田中。村人访其所由,乃言居近智圆和尚兰若。沙弥之父欣然访其子耗,其人请问,具言其事,盖魅所为也。沙弥父母尽皆号哭诣僧,僧犹绐焉。其父乃锹索而获,即诉于官。郑公大骇,俾求盗吏细按,意其必冤也。僧具陈状:“贫道宿债,有死而已。”按者亦以死论。僧求假七日,令持念为将来资粮,郑公哀而许之。僧沐浴设坛,急印契缚暴考其魅。凡三夕,妇人见于坛上,言:“我类不少,所求食处辄为和尚破除。沙弥且在,能为誓不持念,必相还也。”智圆恳为设誓,妇人喜曰:“沙弥在城南某村几里古丘中。”僧言于官,吏用其言寻之,沙弥果在,神已痴矣。发沙弥棺,中乃苕帚也。僧始得雪,自是绝珠贯,不复道一梵字。 元和初,洛阳村百姓王清,佣力得钱五银。因买田畔一枯栗树,将为薪以求利。经宿,为邻人盗斫,创及腹,忽有黑蛇举首如臂,人语曰:“我王清本也,汝勿斫。”其人惊惧,失斤而走。及明,王清率子孙薪之,复掘其根,根下得大瓮二,散钱实之。王清因是获利而归。十余年巨富,遂钱成龙形,号王清本。 元和中,苏湛游蓬鹊山,裹粮钻火,境无遗跬。忽谓妻曰:“我行山中,睹倒崖有光镜,必灵境也。明日将投之,今与卿诀。”妻子号泣,止之不得。及明遂行,妻子领奴婢潜随之。入山数十里,遥望岩有白光,圆明径丈,苏遂逼之。才及其光,长叫一声,妻儿遽前救之,身如{尔虫}矣。有蜘蛛黑色,大如钴钅莽,走集岩下。奴以利刀决其网,方断,苏已脑陷而死。妻乃积柴烧其崖,臭满一山中。相传裴山行,有山蜘蛛垂丝如匹布,将及。引弓射杀之,大如车轮。因断其丝数尺收之。部下有金创者,剪方寸贴之,血立止也。 ●卷十五·诺皋记下 和州刘录事者,大历中,罢官居和州旁县。食兼数人,尤能食,常言味未尝果腹。邑客乃网鱼百余斤,会于野亭,观其下箸。初食数叠,忽似哽,咯出一骨珠子,大如黑豆,乃置于茶瓯中,以叠覆之。食未半,怪覆瓯倾侧,刘举视之,向者骨珠已长数寸,如人状。座客竞观之,随视而长。顷刻长及人,遂刘,因欧流血。良久,各散走。一循厅之西,一转厅之左,俱及后门相触,翕成一人,乃刘也,神已痴矣。半日方能言,访其所以,皆不省。自是恶。 冯坦者,常有疾,医令浸蛇酒服之。初服一瓮子,疾减半。又令家人园中执一蛇,投瓮中,封闭七日。及开,蛇跃出,举首尺余,出门,因失所在。其过迹,地坟起数寸。陆绍郎中又言,尝记一人浸蛇酒,前后杀蛇数十头。一日,自临瓮窥酒,有物跳出啮其鼻将落,视之,乃蛇头骨。因疮毁其鼻如劓焉。 有陈朴,元和中,住崇贤里北街。大门外有大槐树,朴常黄昏徙倚窥外,见若妇人及狐大老乌之类,飞入树中,遂伐视之。树三槎,一槎空中,一槎有独头栗一百二十,一槎中襁一死儿,长尺余。 僧无可言,近传有白将军者,常于曲江洗马,马忽跳出惊走。前足有物,色白如衣带,萦绕数匹。遽令解之,血流数升。白异之,遂封纸帖中,藏衣箱内。一日,送客至水,出示诸客。客曰:“盍以水试之?”白以鞭筑地成窍,置虫于中,沃盥其上。少顷,虫蠕蠕如长,窍中泉涌,倏忽自盘若一席,有黑气如香烟,径出檐外。众惧曰:“必龙也。”遂急归。未数里,风雨忽至,大震数声。 景公寺前街中,旧有巨井,俗呼为八角井。元和初,有公主夏中过,见百姓方汲,令从婢以银棱碗就井取水,误坠碗。经月余,出于渭河。 东平未用兵,有举人孟不疑,客昭义。夜至一驿,方欲濯足,有称淄青张评事者,仆从数十,孟欲参谒,张被酒,初不顾,孟因退就西间。张连呼驿吏索煎饼,孟默然窥之,且怒其傲。良久,煎饼熟,孟见一黑物如猪,随盘至灯影而立。如此五六返,张竟不察。孟因恐惧无睡,张寻大鼾。至三更后,孟才交睫,忽见一人皂衣,与张角力,久乃相ㄏ入东偏房中,拳声如杵。一饷间,张被发双袒而出,还寝床上。入五更,张乃唤仆,使张烛巾栉,就孟曰:“某昨醉中,都不知秀才同厅。”因命食,谈笑甚欢,时时小声曰:“昨夜甚惭长者,乞不言也。”孟但唯唯。复曰:“某有程,须早发,秀才可先也。”遂摸靴中,得金一挺,授曰:“薄贶,乞密前事。”孟不敢辞,即为前去。行数日,方听捕杀人贼。孟询诸道路,皆曰淄青张评事至其驿早发,迟明,空鞍失所在。驿吏返至驿寻索,驿西阁中有席角,发之,白骨而已,无泊一蝇肉也。地上滴血无余,惟一只履在旁。相传此驿旧凶,竟不知何怪。举人祝元膺常言,亲见孟不疑说,每每诫夜食必须发祭也。祝又言,孟素不信释氏,颇能诗,其句云:“白日故乡远,青山佳句中。”后常持念游览,不复应举。 刘积中,常于京近县庄居。妻病重。于一夕刘未眠,忽有妇人白首,长才三尺,自灯影中出,谓刘曰:“夫人病,唯我能理,何不祈我。”刘素刚,咄之,姥徐戟手曰:“勿悔!勿悔!”遂灭。妻因暴心痛,殆将卒,刘不得已祝之。言已复出,刘揖之坐,乃索茶一瓯,向口如咒状,顾命灌夫人。茶才入口,痛愈。后时时辄出,家人亦不之惧。经年,复谓刘曰:“我有女子及笄,烦主人求一佳婿。”刘笑曰:“人鬼路殊,固难遂所托。”姥曰:“非求人也,但为刻桐木为形,稍上者则为佳矣。”刘许诺,因为具之。经宿,木人失矣。又谓刘曰:“兼烦主人作铺公、铺母,若可,某夕我自具车轮奉迎。”刘心计无奈何,亦许。至一日过酉,有仆马车乘至门,姥亦至,曰:“主人可往。”刘与妻各登其车马,天黑至一处,朱门崇墉,笼烛列迎。宾客供帐之盛,如王公家。引刘至一厅,朱紫数十,有与相识者,有已殁者,各相视无言。妻至一堂,蜡炬如臂,锦翠争焕,亦有妇人数十,存殁相识各半,但相视而已。及五更,刘与妻恍惚间却还至家,如醉醒,十不记其一二矣。经数月,姥复来,拜谢曰:“小女成长,今复托主人。”刘不耐,以枕抵之,曰:“老魅敢如此扰人。”姥随枕而灭。妻遂疾发,刘与男女酹地祷之,不复出矣。妻竟以心痛卒。刘妹复病心痛,刘欲徙居,一切物胶着其处,轻若履屣亦不可举。迎道流上章,梵僧持咒,悉不禁。刘尝暇日读药方,其婢小碧自外来,垂手缓步,大言:“刘四颇忆平昔无?”既而嘶咽曰:“省近从泰山回,路逢飞天野叉携贤妹心肝,我亦夺得。”因举袖,袖中蠕蠕有物,左顾似有所命曰:“可为安置。”又觉袖中风生,冲帘幌,入堂中。乃上堂对刘坐,问存殁,叙平生事。刘与杜省躬同年及第,有分,其婢举止笑语无不肖也。顷曰:“我有事,不可久留。”执刘手呜咽,刘亦悲不自胜。婢忽然而倒,及觉,一无所记。其妹亦自此无恙。 临川郡南城县令戴察,初买宅于馆娃坊。暇日,与弟闲坐厅中,忽听妇人聚笑声,或近或远,察颇异之。笑声渐近,忽见妇人数十,散在厅前,倏忽不见。如是累日,察不知所为。厅阶前枯梨树,大合抱,意其为祥,因伐之。根下有石露如块,掘之围阔,势如钅敖形。乃火上沃醯,凿深五六尺不透,忽见妇人绕坑抵掌大笑。有顷,共牵察入坑,投于石上。一家惊惧之际,妇人复还,大笑,察亦随出。察才出,又失其弟。家人恸哭,察独不哭,曰:“他亦甚快活,何用哭也。”察至死不肯言其情状。 独孤叔牙,常令家人汲水,重不可转,数人助出之,乃人也。戴席帽,攀栏大笑,却坠井中。汲者揽得席帽,挂于庭树。每雨,所溜雨处辄生黄菌。 有史秀才者,元和中,曾与道流游华山。时暑,环憩一小溪。忽有一叶,大如掌,红润可爱,随流而下。史独接得,置怀中。坐食顷,觉怀中渐重。潜起观之,觉叶上鳞起,栗栗而动,史惊惧,弃林中,遽白众曰:“此必龙也,可速去矣。”须臾,林中白烟生,弥于一谷。史下山未半,风雷大至。 史论作将军时,忽觉妻所居房中有光,异之。因与妻遍索房中,且无所见。一日,妻早妆开奁,奁中忽有五色龟,大如钱,吐五色气,弥满一室。后常养之。 工部员外郎张周封言,旧庄城东狗脊觜(《水经注》言此狗架觜)西,尝筑墙于太岁上,一夕尽崩。且意其基虚,功不至,乃率庄客指挥筑之。高未数尺,炊者惊叫曰:“怪作矣。”遽视之,饭数斗悉跃出蔽地,着墙匀若蚕子,无一粒重者,矗墙之半如界焉。因诣巫酹地谢之,亦无他焉。 山萧,一名山臊,《神异经》作犭参(一曰操),《永嘉郡记》作山魅,一名山骆,一名蛟(一曰),一名濯肉,一名热肉,一名晖,一名飞龙。如鸠,青色,亦曰治乌。巢大如五斗器,饰以土垩,赤白相见,状如射侯。犯者能役虎害人,烧人庐舍,俗言山魈。 伍相奴,或扰人,许于伍相庙多已。旧说一姓姚,二姓王,三姓汪。昔值洪水,食都树皮,饿死,化为鸟都,皮骨为猪都,妇女为人都。鸟(一曰乌)都左腋下有镜印,阔二寸一分,右脚无大指,右手无三指,左耳缺,右目盲。在树根居者名猪都,在树半可攀及者名人都,在树尾者名鸟都。其禁有打土垄法、山鹊法。其掌诀,右手第二指上节边禁山都眼,左手目标其喉。南中多食其巢,味如木艺。窠表可为履さ,治脚气。 旧说野狐名紫狐,夜击尾火出。将为怪,必戴髑髅拜北斗,髑髅不坠,则化为人矣。 刘元鼎为蔡州蔡州新破,食(一曰仓)场狐暴,刘遣吏生捕,日于球场纵犬逐之为乐。经年,所杀百数。后获一疥狐,纵五六犬皆不敢逐,狐亦不走。刘大异之,令访大将家猎狗及监军亦自夸巨犬,至皆弭耳环守之。狐良久才跳,直上设厅,穿台盘出厅后,及城墙,俄失所在。刘自是不复令捕。道术中有天狐别行法,言天狐九尾金色,役于日月宫,有符有醮日,可洞达阴阳。 南中有兽名风狸,如狙,眉长好羞,见人辄低头。其溺能理风疾。卫士多言风狸杖难得于翳形草。南人以上长绳系于野外大树下,入匿于旁树穴中伺之。三日后,知无人至,乃于草中寻摸。忽得一草茎,折之长尺许,窥树上有鸟集,指之,随指而堕,因取而食之。人候其怠,劲走夺之。见人遽啮食之,或不及,则弃于草中。若不可下,当打之数百,方肯为人取。有得之者,禽兽随指而毙。有所欲者,指之如意。 开成末,永兴坊百姓王乙掘井,过常井一丈余无水。忽听向下有人语及鸡声,甚喧闹,近如隔壁。井匠惧,不敢掘。街司申金吾韦处仁将军,韦以事涉怪异,不复奏,遽令塞之。据亡新求《周秦故事》:谒者阁上得骊山本,李斯领徒七十二万人作陵,凿之以韦程,三十七岁,固地中水泉,奏曰“已深已极,凿之不入,烧之不燃,叩之空空,如下天(一曰‘如存天状’)状。”抑知厚地之下,别有天地也。 太和三年,寿州虞侯景乙,京西防秋回。其妻久病,才相见,遽言我半身被斫去往东园矣,可速逐之。乙大惊,因趣园中。时昏黑,见一物长六尺余,状如婴儿,裸立,挈一竹器。乙情急将击之,物遂走,遗其器。乙就视,见其妻半身。乙惊倒,或亡所见。反视妻,自发际眉间及胸有璺如指,映膜赤色,又谓乙曰:“可办乳二升,沃于园中所见物处。我前生为人后妻,节其子乳致死。因为所讼,冥断还其半身,向无君则死矣。” 太和末,荆南松滋县南,有士人寄居亲故庄中肄业。初至之夕,二更后,方张灯临案,忽有小人才半寸,葛巾杖策,入门谓士人曰:“乍到无主人,当寂寞。”其声大如苍蝇。士人素有胆气,初若不见。乃登床,责曰:“遽不存主客礼乎?”复升案窥书,诟骂不已,因覆砚于书上。士人不耐,以笔击之堕地,叫数声,出门而灭。顷有妇人四五,或姥或少,皆长一寸,呼曰:“真官以君独学,故令郎君言展,且论精奥,何痴顽狂率,辄致损害?今可见真官。”其来索续如蚁,状如驺卒,扑缘士人。士人然若梦,因啮四支痛苦甚。复曰:“汝不去,将损汝眼。”四五头遂上其面。士人惊惧,随出门。至堂东,遥望见一门,绝小,如节使之门。士人乃叫:“何物怪魅,敢凌人如此!”复被觜,且众啮之。恍惚间已入小门内,见一人峨冠当殿,阶下侍卫千数,悉长寸余,叱士人曰:“吾怜汝独处,俾小儿往,何苦致害,罪当腰斩。”乃见数十人,悉持刀攘背迫之。士人大惧,谢曰:“某愚,肉眼不识真宫,乞赐余生。”久乃曰且解知悔,叱令曳出,不觉已在小门外。及归书堂,已五更矣,残灯犹在。及明,寻其踪迹,东壁古墙下有小穴如栗,守宫出入焉。士人即率数夫发之,深数丈,有守宫十余石,大者色赤,长尺许,盖其王也。壤土如楼状,士人聚苏焚之。后亦无他。 京宣平坊,有官人夜归入曲,有卖油者张帽驱驴,驮桶不避,导者搏之,头随而落,遂遽入一大宅门。官人异之,随入,至大槐树下遂灭。因告其家,即掘之。深数尺,其树根枯,下有大虾蟆如叠,挟二笔钅沓,树溜津满其中也。及巨白菌如殿门浮沤钉,其盖已落。虾蟆即驴矣,笔钅沓乃油桶也,菌即其人也。里有沽其油者,月余,怪其油好而贱。及怪露,食者悉病呕泄。 陵州龙兴寺僧惠恪,不拘戒律,力举石臼。好客,往来多依之。常夜会寺僧十余,设煎饼。二更,有巨手被毛如胡鹿,大言曰:“乞一煎饼。”众僧惊散,惟惠恪掇煎饼数枚,置其掌中。魅因合拳,僧遂极力急握之。魅哀祈,声甚切,惠恪呼家人斫之。及断,乃鸟一羽也。明日,随其血踪出寺,西南入溪,至一岩罅而灭。惠恪率人发掘,乃一坑{石}石。 开成初,东市百姓丧父,骑驴市凶具。行百步,驴忽然曰:“我姓白名元通,负君家力已足,勿复骑我。南市卖麸家欠我五千四百,我又负君钱数亦如之,今可卖我。”其人惊异,即牵行。旋访主卖之,驴甚壮,报价只及五千。诣麸行,乃还五千四百,因卖之。两宿而死。 郓州阚司仓者,家在荆州。其女乳母钮氏,有一子,妻爱之,与其子均焉,衣物饮食悉等。忽一日,妻偶得林檎一蒂,戏与己子,孔母乃怒曰:“小娘子成长,忘我矣。常有物与我子停分,何容偏?”因啮吻攘臂,再三反覆主人之子。一家惊怖,逐夺之。其子状貌长短,正与乳母儿不下也。妻知其怪,谢之,钮氏复手簸主人之子,始如旧矣。阚为灾祥,密令奴持暗击之,正当其脑,害然反中门扇。钮大怒,诟阚曰:“尔如此勿悔。”阚知无可奈何,与妻拜祈之,怒方解。钮至今尚在其家,敬之如神,更有事甚多矣。 荆州处士侯又玄,常出郊,厕于荒冢上。及下,跌伤其肘,创甚。行数百步,逢一老人,问何所苦也,又玄见其肘。老人言:“偶有良药,可封之,下日不开必愈。”又玄如其言。及解视之,一臂遂落。又玄兄弟五六互病,病必出血。月余,又玄两臂忽病疮六七处,小者如榆钱,大者如钱,皆人面,至死不差。时荆秀才杜晔话此事于座客。 许卑山人言,江左数十年前,有商人左膊上有疮,如人面,亦无它苦。商人戏滴酒口中,其面亦赤。以物食之,凡物必食,食多觉膊内肉涨起,疑胃在其中也。或不食之,则一臂Φ焉。有善医者,教其历试诸药,金石草木悉与之。至贝母,其疮乃聚眉闭口。商人喜曰:“此药必治也。”因以小苇筒毁其口灌之,数日成痂,遂愈。 工部员外张周封言,今年春,拜扫假回,至湖城逆旅。说去年秋有河北军将过此,至郊外数里,忽有旋风如升器,常起于马前,军将以鞭击之转大,遂旋马首,鬣起如植。军将惧,下马观之,觉鬣长数尺,中有细绠如红线焉。时马立嘶鸣,军将怒,乃取佩刀拂之。风因散灭,马亦死。军将割马腹视之,腹中无伤,不知是何怪也。 ●卷十六·广动植之一 (并序) 成式以天地间所化所产,突而旋成形者樊然矣,故《山海经》、《尔雅》所不能究。因拾前儒所著,有草木禽鱼未列经史,已载事未悉者,或接诸耳目,简编所无者,作《广动植》,冀掊土培丘陵之学也。昔曹丕著论于火布,滕循献疑于虾须,蔡谟不识彭蜞,刘绦误呼荔挺,至今可笑,学者岂容略乎?总叙。 羽嘉生飞龙,飞龙生凤,凤生鸾,鸾生庶鸟。应龙生建鸟,建鸟生麒麟,骐麟生庶兽。分鳞生蛟龙,蛟龙生鲲鲠,鲲鲠生建邪,建邪生庶鱼。分潭生先龙,先龙生玄亢,玄亢生灵龟,灵龟生庶龟。日冯生玄阳阏,玄阳阏生鳞胎,鳞胎生干木,干木生庶木。招摇生程君(一曰若),程君生玄玉,玄玉生醴泉,醴泉生应黄,应黄生黄华,黄华生庶草。海间生屈龙,屈(一曰尾)龙生容华,容华生{艹栗},{艹栗}生藻,藻生浮草。甲虫影伏,羽虫体伏。食草者多力而愚,食肉者勇敢而悍。吞者八窍而卵生,咀嚼者九窍而胎生。无角者膏而先前,有角者脂而先后。食叶者有丝,食土者不息。食而不饮者蚕,饮而不食者蝉,不饮不食者蜉蝣。ㄇ(一曰蚓)属却行,蛇属纟亏行,蜻办属往鸣,蜩属旁鸣,发皇翼鸣,蚣婿股鸣,荣原胃鸣。蜩三十日而死。鱼三月上官于孟津。鹧鸪向日飞。鳊与鲫鱼,车螯与移角,并相似。凤雄鸣节节,雌鸣足足,行鸣曰归嬉,止鸣曰提衤失。麒麟牡鸣曰逝(一曰游)圣,牝鸣曰归和,春鸣曰扶助,夏鸣曰养绥。鳖无耳为守神。虎五指为ァ。鱼满三百六十年,则为蛟龙,引飞去水。鱼二千斤为蛟。武阳小鱼,一斤千头。东海大鱼,瞳子大如三斗盎。桃文竹以四寸为一节,木瓜一尺一百二十一节。木兰去皮不死。荆木心方。蛇有水、草、木、土四种。孔雀尾端一寸名珠毛。鹤左右脚里第一指名兵爪。蜀郡无兔鸽。江南(一曰来)无狼马。朱提以南无鸠鹊。鸟有四千五百种,兽有二千四百种。,楚鸠所生(骡不滋乳)。蔡中郎以反舌为虾蟆,《淮南子》以蛩为蠛蠓,《诗义》以蟊为蝼蛄,高诱以乾鹊为蟋蟀。兔吐子。鸬鹚吐雏。瓜瓠子曰犀,胡桃人曰虾蟆。虾蟆无肠。龟(一曰鼋)肠属于头。科斗尾脱则足生。鸟未孕者为禽,鸟养子曰乳。蛇蟠向王,鹊巢背太岁,燕伏戊巳,虎奋冲破,乾鹊知来,猩猩知往。鹳影抱,虾蟆声抱。蝉化齐后,鸟生杜宇。椰子为越王头,壶楼为杜宇项。一鹧鸪鸣曰“向南不北”,逃闾鸣“玄壶卢系项”(一曰颈)。豆以二七为族,粟累十二为寸。 人参处处生,兰长生为瑞。有实曰果。又在木曰果。小麦忌戌,大麦忌子。荠、葶苈、菥莫为三叶,孟夏煞之。乌头壳外有毛,石劫应节生花。木再花,夏有雹。李再花,秋大霜。木无故丛生,枝尽向下,又生及一尺至一丈自死,皆凶。邑中终岁无鸟,有寇。郡中忽无鸟者,日乌亡。鸡无故自飞去,家有蛊。鸡日中不下树,妻妾奸谋。见蛇交,三年死。蛇冬见寝室,主兵急。人夜卧无故失髻者,鼠妖也。屋柱木无故生芝者,白为丧,赤为血,黑为贼,黄为喜。其形如人面者亡财,如牛马者远役,如龟蛇者田蚕耗。德及幽隐,则比目鱼至(一曰生)。妾媵有制,则白燕来巢。山上有葱,下有银。山上有薤,下有金。山上有姜,下有铜锡。山有宝玉,木旁枝皆下垂。 葛稚川尝就上林令鱼泉,得朝臣所上草木名二十余种。邻人石琼,就之求借,一皆遗弃。语曰:“买鱼得与,不如食茹。”“宁去累世宅,不去{制鱼}鱼额。”“洛鲤伊鲂,贵于牛羊。”“得合澜属,虽不足豪,亦足以高。”“槟榔扶留,可以忘忧。”“白马甜榴,一实直牛。”“草木晖晖,苍黄乱飞。” ○羽篇 凤,骨黑,雄雌夕旦鸣各异。黄帝使伶伦制十二写之,其雄声,其雌音。乐有凤凰台,此凤脚,下物如白石者。凤有时来仪,候其所止处,掘深三尺,有圆石如卵,正白,服之安心神。 孔雀,释氏书言,孔雀因雷声而孕。 鹳,江淮谓群鹳旋飞为鹳井。鹤亦好旋飞,必有风雨。人探巢取鹳子,六十里早。能群飞薄霄激雨,雨为之散。 乌鸣地上无好声。人临行,乌鸣而前引,多喜,此旧占所不载。贞元四年,郑、汴二州,群鸟飞入田李纳绪境内,衔木为城,高至二三尺,方十余里。纳绪恶而命焚之,信宿如旧,乌口皆流血。俗候乌飞翅重,天将雨。 鹊巢中必有梁。崔圆相公妻在家时,与姊妹戏于后园。见二鹊构巢,共衔一木,如笔管,长尺余,安巢中,众悉不见。俗言见鹊上梁必贵。大历八年,乾陵上仙观天尊殿有双鹊,衔柴及泥补葺隙,坏一十五处,宰臣上表贺。 贞元三年,中书省梧桐树上有鹊,以泥为巢。焚其巢,可禳狐魅。 燕,凡狐白貉鼠之类,燕见之则毛脱。或言燕蛰于水(一曰月)底。旧说燕不入室,是井之虚也。取桐为男女各一,投井中,燕必来。胸班黑,声大,名胡燕。其巢有容匹素练者。 雀,释氏书言,雀沙生,因浴沙尘受卵。蜀吊乌山,至雉雀来吊最悲,百姓夜燃火伺取之。无嗉不食,似持(一曰特)悲者,以为义,则不杀。 鸽,大理丞郑复礼言,波斯舶上多养鸽。鸽能飞行数千里,辄放一只至家,以为平安信。 鹦鹉,能飞。众鸟趾前三后一,唯鹦鹉四趾齐分。凡鸟下睑眨上,独此鸟两睑俱动,如人目。玄宗时,有五色鹦鹉能言,上令左右试牵帝衣,鸟辄目叱吒。岐府文学能延京献《鹦鹉篇》,以赞其事。张燕公有表贺,称为时乐鸟。 杜鹃,始阳相催而鸣,先鸣者吐血死。尝有人山行,见一群寂然,聊学其声,即死。初鸣先听其声者,主离别。厕上听其声,不祥。厌之法,当为大声应之。 雏鹆,旧言可使取火,效人言,胜鹦鹉。取其目睛,和人乳研,滴眼中,能见烟霄外物也。 鹅,济南郡张公城西北有鹅浦。南燕世,有渔人居水侧,常听鹅之声。众中有铃声甚清亮,候之,见一鹅咽颈极长,罗得之,项上有铜铃,缀以银锁,隐起“元鼎元年”字。 晋时,营道县令何潜之,于县界得鸟,大如白鹭,膝上髀下自然有铜贯之。 ,旧言辟火灾。巢于高树,生子穴中,衔其母翅飞下养之。 玄(即鸱字),相传鹘生三子,一为玄。肃宗张皇后专权,每进酒,常置玄脑酒。玄脑酒令人久醉健忘。 异鸟,天宝二年,平卢有紫虫食禾苗。时东北有赤头鸟,群飞食之。开元二十三年,榆关有予方虫,延入平州界,亦有群雀食之。又开元中,具州蝗虫食禾,有大白鸟数千,小白鸟数万,尽食其虫。 大历八年,大鸟见武功,群鸟随噪之。行营将张日芬射获之,肉翅,狐首,四足,足有爪,广四尺三寸,状类蝙蝠。又州有白头鸟,乳鸲鹆。 王母使者,齐郡函山有鸟,足青,觜赤,黄素翼,绛颡,名王母使者。昔汉武登此山,得玉函,长五寸。帝下山,玉函忽化为白鸟飞去。世传山上有王母药函,常令鸟守之。 吐绶鸟,鱼复县南山有鸟,大如鸲鹆,羽色(一曰毛)多黑,杂以黄白,头颊似雉,有时吐物,长数寸,丹彩彪炳,形色类绶,因名为吐绶鸟。又食必蓄嗉,臆前大如斗,虑触其嗉,行每远草木,故一名避株鸟。 鹳鹁,一名堕羿,形似鹊。人射之,则衔矢反射人。 蒙雕,喙大而勾,长一尺,赤黄色,受二升,南人以为酒杯也。 菘节鸟,四脚,尾似鼠,形如雀,终南深谷中有之。 老羞,秦中山谷间有鸟如枭,色青黄,肉翅,好食烟。见人辄惊落,隐首草穴中,常露身。其声如婴儿啼,名老羞。 柴蒿,京之近山有柴蒿,鸟头,有冠如戴胜,大若野鸡。 兜兜鸟,其声自号,正月以后作声,至五月节不知所在。其形似鸲鹆。 虾蟆护,南山下有鸟名虾蟆护,多在田中,头有冠,色苍,足赤,形似鹭。 夜行游女,一曰天帝女,一曰钓星。夜飞昼隐如鬼神,衣毛为飞鸟,脱毛为妇人。无子,喜取人子,胸前有乳。凡人饴小儿不可露处,小儿衣亦不可露晒,毛落衣中,当为鸟祟。或以血点其衣为志。或言产死者所化。 鬼车鸟,相传此鸟昔有十首,能收人魂,一首为犬所噬。秦中天阴,有时有声,声如力车鸣,或言是水鸡过也。 《白泽图》谓之苍虞,《帝喾书》谓之逆,夫子、子夏所见。宝历中,国子四门助教史迥语成式,尝见裴瑜所注《尔雅》,言糜鸹是九头鸟也。 细鸟,汉武时,毕勒国献细鸟,以方尺玉为笼,数百头,状如蝇,声如鸿鹄。此国以候日,因名候日虫。集宫人衣,辄蒙爱幸。 嗽金鸟,出昆明国。形如雀,色黄,常翱翔于海上。魏明帝时,其国来献此鸟。饴以真珠及龟脑,常吐金屑如粟,铸之乃为器服。宫人争以鸟所吐金为钗珥,谓之辟寒金,以鸟不畏寒也。宫人相嘲弄曰:“不服辟寒金,那得帝王心。不服辟寒钿,那得帝王怜。” 背明鸟,吴时,越隽之南献背明鸟。形如鹤,止不向明,巢必对北,其声百变。 岢岚鸟,出河西赤坞镇。状似乌而大,飞翔于阵上,多不利。 ,状如燕稍大,足短,趾似鼠。未尝见下地,常止林中。偶失势控地,不能自振。及举,上凌青霄。出凉州。 鸟,武州县合火山,山上有鸟。形类鸟,觜赤如丹。一名赤觜鸟,亦曰阿鸟。 训胡,恶鸟也。鸣则后窍应之。 百劳,博劳也。相传伯奇所化。取其所踏枝鞭小儿,能令速语。南人继母有娠,乳儿病如虐,唯具毛治之。 ○毛篇 师子,释氏书言,师子筋为弦,鼓之众弦皆绝。西域有黑师子、捧师子。集贤校理张希复言,旧有师子尾拂,夏月,蝇蚋不敢集其上。 旧说苏合香,师子粪也。 象,旧说象性久识,见其子皮必泣。一枚重千斤。 释氏书言,象七九柱地六牙。牙生理,必因雷声。 又言,龙象六十岁,骨方足。今荆地象色黑,两牙,江猪也。咸亨二年,周澄国遣使上表,言:“诃伽国有白象,首垂四牙,身运五足,象之所在,其土必丰。以水洗牙,饮之愈疾。请发兵迎取。”象胆,随四时在四腿,春在前左,夏在前右,如龟无定体也。鼻端有爪,可拾针。肉有十二般,唯鼻是其本肉。陶贞白言,夏月合药,宜置象牙于药旁。南人言象妒,恶犬声。猎者裹粮登高树,构熊巢伺之。有群象过,则为犬声,悉举鼻吼叫,循守不复去。或经五六日,困倒其下,因潜杀之。耳后有穴,薄如鼓皮,一刺而毙。胸前小横骨灰之酒,服令人能浮水出没。食其肉,令人体重。古训言,象孕五岁始生。 虎交而月晕。仙人郑思远常骑虎,故人许隐齿痛求治,郑曰:“唯得虎须,及热插齿间即愈。”郑为拔数茎与之,因知虎须治齿也。虎杀人,能令尸起自解衣,方食之。虎威如乙字,长一寸,在胁两旁皮内,尾端亦有之。佩之临官佳,无官人所冒嫉。虎夜视,一目放光,一目看物。猎人候而射之,光坠入地成白石,主小儿惊。 马,虏中护兰马,玉白马也,亦曰玉面谙真马,十三岁马也。以十三岁已下,可以留种。旧种马,戎马八尺,田马七尺,怒马六尺。瓜州饲马以草,沙州以茨萁,凉州以勃突浑,蜀以稗草。以萝卜根饲马,马肥。安比饲马以沙蓬根针。大食国马解人语。悉怛国、怛国出好马。马四岁,两齿。至二十岁,齿尽平。体名有输鼠、外凫、乌头、龙翅、虎口。猪槽饲马,石灰泥槽,汗而系门,三事落驹。回毛在颈,白马。黑马鞍下腋下回毛,右胁白毛,左右后足白。马四足黑,目下横毛;黄马白喙,旋毛在吻后,汗沟上通尾本,目赤睫乱及反睫;白马黑目,目白却视,并不可骑。夜眼名附蝉,尸肝名悬逢,亦曰鸡舌、绿衤失。方言以地黄、甘草啖五十岁,生三驹。 牛,北人牛瘦者,多以蛇灌鼻口,则为独肝。水牛有独肝者杀人,逆贼李希烈食之而死。相牛法,岐胡有寿,膺匡欲广,毫筋欲横,啼后筋也。常有声,有黄也。角冷有病。旋毛在珠泉无寿。睫乱触人。衔乌角偏妨主。毛少骨多有力。溺射前,良半也。疏肋难养。三岁二齿,四岁四齿,五岁六齿。六岁以后,每一年接脊骨一节。 宁公所饭牛,阴虹属颈。阴虹,双筋自尾属颈也。 北虏之先索国有泥师都,二妻生四子。一子化为鸿,遂委三子,谓曰:“尔可从古旃。”古旃,牛也。三子因随牛,牛所粪,悉成肉酪。太原县北有银牛山,汉建武二十一年,有人骑白牛蹊人田,田父诃诘之,乃曰:“吾北海使,将看天子登封。”遂乘牛上山。田父寻至山上,唯见牛迹,遗粪皆为银也。明年,世祖封禅。 鹿,虞部郎中陆绍弟,为卢氏县尉。尝观猎人猎,忽遇鹿五六头临涧,见人不惊,毛班如画。陆怪猎人不射,问之,猎者言:“此仙鹿也,射之不能伤,且复不利。”陆不信,强之。猎者不得已,一发矢,鹿带箭而去。及返,射者坠崖,折左足。 《南康记》云:“合浦有鹿,额上戴科藤一枝,四条直上,各一丈。” 犀之通天者必恶影,常饮浊水。当其溺时,人趁不复移足。角之理,形似百物。或云犀角通者是其病,然其理有倒插、正插、腰鼓插。倒者,一半已下通。正者,一半已上通。腰鼓者,中断不通。故波斯谓牙为白暗,犀为黑暗。成式门下医人吴士皋,尝职于南海郡,见舶主说本国取犀,先于山路多植木,如狙┉,云犀前脚直,常倚木而息,木栏折则不能起。犀牛一名奴角,有鸩处必有犀也。犀,三毛一孔。刘孝标言,犀堕角埋之,以假角易之。 驼,性羞。《木兰篇》“明驼千里脚”,多误作“鸣”字。驼卧,腹不帖地,屈足漏明,则行千里。 天铁熊,高宗时,加(一曰伽)毗叶国献天铁熊,擒白象、师子。 狼,大如狗,苍色,作声诸窍皆沸。┩中筋大如鸭卵,有犯盗者,薰之,当令手挛缩。或言狼筋如织络,小囊虫所作也。狼粪烟直上,烽火用之。或言狼狈是两物,狈前足绝短,每行常驾于狼腿上,狈失狼则不能动,故世言事乖者称狼狈。临济郡西有狼冢。近世曾有人独行于野,遇狼数十头,其人窘急,遂登草积上。有两狼乃入穴中,负出一老狼。老狼至,以口拔数茎草,群狼遂竞拔之。积将崩,遇猎者救之而免。其人相率掘此冢,得狼百余头杀之,疑老狼即狈也。 貊泽,大如犬,其膏宣利,以手所承及于铜铁瓦器中,贮悉透,以骨盛则不漏。 犭吉犭屈,徼外勃樊州重陆香所出也,如枫脂,犭吉犭屈好啖之。大者重十斤,状似獭。其头身四支了无毛,唯从鼻上竟脊至尾有青毛,广一寸,长三四分。猎得者斫刺不伤,积薪焚之不死,乃大杖击之,骨碎乃死。 黄{要目},一名唐已,人见之不祥,俗相传食虎。 香狸,取其水道连囊,以酒浇乾之,其气如真麝。 耶希,有鹿两头,食毒草,是其胎矢也。夷谓鹿为耶,矢为希。 鬼,似黄狗,圊有常处。若行远不及其家(一云处),则以草塞其尻。 犭犭国,蜀西南高山上有物如猴状,长七尺,名犭犭国,一曰马化。好窃人妻,多时形皆类之,尽姓杨,蜀中姓杨者往往ㄑ爪。 狒狒,饮其血可以见鬼。力负千斤,笑辄上吻掩额,状如猕猴,作人言,如鸟声,能知生死。血可染绯,发可为{髟皮}。旧说反踵,猎者言无膝,睡常倚物。宋建武高城郡进雌雄二头。 在子者,鳖身人首,灸之以藿,则鸣曰在子。 大尾羊,康居出大尾羊,尾上旁广,重十斤。又僧玄奘至西域,大雪山高岭下有一村养羊,大如驴。宾国出野青羊,尾如翠色,土人食之。 ●卷十七·广动植之二 龙,头上有一物,如博山形,名尺木。龙无尺木,不能升天。 井鱼,井鱼脑有穴,每翕水辄于脑穴蹙出,如飞泉散落海中,舟人竟以空器贮之。海水咸苦,经鱼脑穴出反淡,如泉水焉。成式见焚僧菩提胜说。 异鱼,东海渔人言,近获鱼,长五六尺,肠胃成胡鹿刀槊之状,或号秦皇鱼。 鲤,脊中鳞一道,每鳞有小黑点,大小皆三十六鳞。国朝律,取得鲤鱼即宜放,仍不得吃,号赤公。卖者杖六十,言“鲤”为“李”也。 黄鱼,蜀中每杀黄鱼,天必阴雨。 乌贼,旧说名河伯度(一曰从)事小吏,遇大鱼辄放墨,方数尺,以混其身。江东人或取墨书契,以脱人财物,书迹如淡墨,逾年字消,唯空纸耳。海人言,昔秦皇东游,弃算袋于海,化为此鱼,形如算袋,两带极长。一说乌贼有碇,遇风则蚪前一须下碇。舀鱼,凡诸鱼欲产,舀鱼辄舐其腹,世谓之众鱼之生母。 昔鱼,章安县出。出入昔腹,子朝出索食,暮入母腹。腹中容四子。颊赤如金,甚健,网不能制,俗呼为河伯健儿。 鲛鱼,鲛子惊则入母腹中。 马头鱼,象浦有鱼,色黑,长五丈余,头如马,伺人入水食人。 印鱼,长一尺三寸,额上四方如印,有字。诸大鱼应死者,先以印封之。 石班鱼,僧行儒言,建州有石班鱼,好与蛇交。南中多隔蜂,窠大如壶,常群螫人。土人取石班鱼就蜂树侧灸之,标于竿上向日,令鱼影落其窠上,须臾有鸟大如燕,数百,互击其窠。窠碎,落如叶,蜂亦全尽。 鲵鱼,如鲇,四足长尾,能上树。天旱辄含水上山,以草叶覆身,张口,鸟来饮水,因吸食之,声如小儿。峡中人食之,先缚于树鞭之,身上白汗出如构汁,此方可食,不尔有毒。 鲎,雌常负雄而行,渔者必得其双。南人列肆卖之,雄者少肉。旧说过海辄相负于背,高尺余,如帆乘风游行。今鲎壳上有一物,高七八寸,如石珊瑚,俗呼为鲎帆。成式荆州尝得一枚。至今闽岭重鲎子酱。鲎十二足,壳可为冠,次于白角。南人取其尾,为小如意也。 飞鱼,朗山浪水有鱼,长一尺,能飞,飞即凌云空,息即归潭底。 温泉中鱼,南人随溪有三亭城,城下温泉中生小鱼。 羊头鱼,周陵溪溪中有鱼,其头似羊,俗呼为羊头鱼。丰肉少骨,殊美于余鱼。 重鱼,济南郡东北有重坑,传言魏景明中,有人穿井得鱼,大如镜。其夜,河水溢入此坑,坑中居人皆为重鱼焉。 玳瑁,虫不再交者,虎鸳与玳瑁也。 螺蚌,鹦鹉螺如鹦鹉,见之者凶。蚌当雷声则(一曰痢)。 蟹八月腹中有芒,芒真稻芒也,长寸许,向东输与海神,未输不可食。 善苑国出百足蟹,长九尺,四螯。煎为胶,谓之螯胶,胜凤喙胶也。 平原郡贡糖蟹,采于河间界。每年生贡,斩冰火照,悬老犬肉,蟹觉老犬肉即浮,因取之。一枚直百金。以毡蜜束于驿马,驰至于京。 蝤蛑,大者长尺余,两螯至强。八月,能与虎斗,虎不如。随大潮退壳,一退一长。 奔孚,奔孚一名,非鱼非蛟,大如船,长二三丈,色如鲇,有两乳在腹下,雄雌阴阳类人。取其子着岸上,声如婴儿啼。顶上有孔通头,气出哧哧作声,必大风,行者以为候。相传懒妇所化。杀一头得膏三四斛,取之烧灯,照读书、纺绩辄暗,照欢乐之处则明。 系臂,如龟,入海捕之,人必先祭。又陈所取之数,则自出,因取之。若不信,则风波覆船。 蛤梨,候风雨,能以壳为翅飞。 拥剑,一螯极小,以大者斗,小者食。 寄居,壳似蜗,一头小蟹,一头螺蛤也。寄在壳间,常候蜗(一曰螺)开出食。螺欲合,遽入壳中。 牡蛎,言牡,非谓雄也。介虫中唯牡蛎是咸水结成也。 玉桃,似蚌,长二寸,广五寸,壳中柱炙之如牛头肱项。 数丸,形似蟛蜞,竟取土各作丸,丸数满三百而潮至(一曰沙丸)。 千人捏,形似蟹,大如钱,壳甚固,壮夫极力捏之不死。俗言千人捏不死,因名焉。 ○虫篇 蝉,未脱时名复育,相传言吉蜣所化。秀才韦(一曰翻)庄在杜曲,尝冬中掘树根,见复育附于朽处,怪之。村人言蝉固朽木所化也,因剖一视之,腹中犹实烂木。 蝶,白蛱蝶,尺蠖{尔虫}所化也。秀才顾非熊少年时,尝见郁栖中坏绿裙幅,旋化为蝶。工部员外郎张周封言,百合花合之,泥其隙,经宿化为大胡蝶。 蚁,秦中多巨黑蚁,好斗,俗呼为马蚁。次有色窃赤者。细蚁中有黑者,迟钝,力举等身铁。有窃黄者,最有兼弱之智。成式儿戏时,尝以棘刺标蝇,置其来路,此蚁触之而返,或去穴一尺,或数寸,才入穴中者如索而出,疑有声而相召也。其行每六七有大首者间之,整若队伍。至徙蝇时,大首者或翼或殿,如备异蚁状也。元和中,假居在长兴里。庭有一穴蚁,形状大如次窃赤者,而色正黑,腰节微赤,首锐足高,走最轻迅。每生致蠖及小鱼(一曰虫)入穴,辄坏垤窒穴,盖防其逸也。自后徙居数处,更不复见此。山人程宗(一曰文)云:“程执恭在易定,野中蚁楼三尺余。” 蜘蛛,道士许象之言,以盆覆寒食饭于暗室地上,入夏悉化为蜘蛛。 吴公,绥安县多吴公,大者兔寻,能以气吸兔(一云“大者能以气吸兔”)。小者吸蜥蜴,相去三四尺,骨肉自消。 翳翁,成式书斋多此虫,盖好窠于书卷也。或在笔管中,祝声可听。有时开卷视之,悉是小蜘蛛,大如蝇虎,旋以泥隔之,时方知不独负桑虫也。 颠当,成式书斋前,每雨后多颠当,窠(俗人所呼)深如蚓穴,网丝其中,土盖与地平,大如榆荚。常仰捍其盖,伺蝇蠖过也翻盖捕之,才入复闭,与地一色,并无丝隙可寻也。其形似蜘蛛(如墙角乱纟呙中者),《尔雅》谓之王失蜴,《鬼谷子》谓之失母。秦中儿童对曰:“颠当颠当牢守门,翳翁寇汝无处奔。” 蝇,长安秋多蝇,成式蠹书,常日读百家五卷,颇为所扰,触睫隐字,驱不能已。偶拂杀一焉,细视之,翼甚似蜩,冠甚似蜂。性察于腐,嗜于酒肉。按理首翼,其类有苍者声雄壮,负金者声清聒,其声在翼也。青者能败物。巨者首如火,或曰大麻蝇,茅根所化也。 壁鱼,补阙张周封言,尝见壁上白瓜子化为白鱼,因知《列子》言朽瓜为鱼之义。 吉蜣,草中有吉蜣树。 天牛虫,黑甲虫也。长安夏中,此虫或出于离壁间必雨,成式七度验之皆应。 异虫,温会在江州,与宾客看打鱼。渔子一人,忽上岸狂走。温问之,但反手指背,不能语。渔者色黑,细视之,有物如黄叶,大尺余,眼遍其上,啮不可取,温令烧之落。每对一眼,底有觜如钉,渔子出血数升而死,莫有识者。 冷蛇,申王有肉疾,腹垂至,每出则以百练束之,至暑月,常息不可过。玄宗诏南方取冷蛇二条赐之,蛇长数尺,色白,不螫人,执之冷如握冰。申王腹有数约,夏月置于约中,不复觉烦暑。 异蜂,有蜂如蜡蜂稍大,飞劲疾,好圆裁树叶,卷入木窍及壁罅中作窠。成式常发壁寻之,每叶卷中实以不洁,或云将化为蜜也。 白蜂窠,成式修竹里私第,果园数亩。壬戌年,有蜂如麻子蜂,胶土为窠于庭前檐,大如鸡卵,色正白可爱。家弟恶而坏之,其冬果衅钟手足。《南史》言,宋明帝恶言白门。《金楼子》言,子婚日,疾风雪下,帏幕变白,以为不祥。抑知俗忌白久矣。 毒蜂,岭南有毒菌,夜明,经雨而腐化为巨蜂,黑色,喙若锯,长三分余。夜入人耳鼻中,断人心系。 竹蜜蜂,蜀中有竹蜜蜂,好于野竹上结窠。窠大如鸡子,有带,长尺许。窠与蜜并绀色可爱,甘倍于常蜜。 水蛆,南中水溪涧中多有蛆,长寸余,色黑。夏深变为虻,螫人甚毒。 水虫,象浦其川渚有水虫,攒水食船,数十日船坏。虫甚微细。抱抢,水虫也。形如吉蜣,稍大,腹下有刺似抢,如棘针螯人,有毒。 负子,水虫也。有子多负之。 避役,南中名避役,一曰二十辰虫。状似蛇医,脚长,色青赤,肉鬣。暑月时见于篱壁间,俗云见得多称意事。其首倏忽更变为十二辰状。成式再从兄尝观之。 食胶虫,夏月食松胶,前脚传之,后脚聂之,内之尻中。 敦禺,形如蝉,其子如虾,着草叶。得其子,则母飞来就之。煎食,辛而美。 灶马,状如促织,稍大,脚长,好穴于灶侧。俗言灶有马,足食之兆。 谢豹,虢州有虫名谢豹,常在深土中。司马裴沈子常治坑获之。小类虾蟆,而圆如球,见人以前两脚交覆首,如羞状。能穴地如鼢鼠,顷刻深数尺。或出地听谢豹鸟声,则脑裂而死,俗因名之。 碎车虫,状如唧聊,苍色,好栖高树上,其声如人吟啸,终南有之。一本云,沧州俗呼为搔前,太原有大而黑者,声唧聊。碎车,别俗呼为没盐虫也。 度古,似书带,色类蚓,长二尺余,首如铲,背上有黑黄衤阑,稍触则断。尝趁蚓,蚓不复动,乃上蚓掩之,良久蚓化。惟腹泥如涎,有毒,鸡吃辄死。俗呼土虫。 雷蜞,大如蚓,以物触之乃蹙缩,圆转若鞠。良久引首,鞠形渐小,复如蚓焉。或云啮人毒甚。 矛,蛇头鳖身,入水缘树木,生岭南,南人渭之矛。膏至利,铜瓦器贮浸出,惟鸡卵壳盛之不漏。主肿毒。 蓝蛇,首有大毒,尾能解毒,出梧州陈家洞。南人以首合毒药,谓之蓝药,药人立死。取尾为腊,反解毒药。 蚺蛇,长十丈,常吞鹿,消尽,乃绕树出骨。养创时肪腴甚美。或以妇人衣投之,则蟠而不起。其胆上旬近头,中旬在心,下旬近尾。 蝎,鼠负虫巨者多化为蝎。蝎子多负于背,成式尝见一蝎负十余子,子色犹白,才如稻粒。成式尝见张希复言,陈州古仓有蝎,形如钱,螫人必死。’江南旧无蝎,开元初,尝有一主簿,竹筒盛过江,至今江南往往亦有,俗呼为主簿虫。蝎常为蜗所食,以迹规之,蝎不复去。旧说过满百,为蝎所螫。蝎前谓之螫,后谓之虿。 虱,旧说虱虫饮赤龙所浴水则愈。虱恶水银。人有病虱者,虽香衣沐浴不得已。道士崔白言,荆州秀才张告,尝扪得两头虱。有草生山足湿处,叶如百合,对叶独茎,茎微赤,高一二尺,名虱建草,能去虮虱。有水竹,叶如竹,生水中,短小,亦治虱。 蝗,荆州有帛师,号法通,本安西人。少于东天竺出家,言蝗虫腹下有梵字,或白天下来者,乃忉利天梵天来者。西域验其字作木天坛法禳之。今蝗虫首有“王”字,固自不可晓。或言鱼子变,近之矣。旧言虫食谷者,部吏所致,侵渔百姓则虫食谷。虫身黑头赤,武吏也。头黑身赤,儒吏也。 野狐鼻涕,螵蛸也,俗呼为野狐鼻涕。 ●卷十八·广动植之三 ○木篇 松,今言两粒、五粒,粒当言鬣。成式修竹里私第,大堂前有五鬣松两根,大财如碗,甲子年结实,味如新罗、南诏者不别。五鬣松皮不鳞,中使仇士良水亭子在城东,有两鬣皮不鳞者。又有七鬣者,不知自何而得。俗谓孔雀松,三鬣松也。松命根遇石则偃,盖不必千年也。 竹,竹花曰获(一曰覆)。死曰荮。六十年一易根,则结实枯死。 菡堕竹,大如脚指,腹中白幕兰(一曰阑)隔,状如湿面。将成竹而筒皮未落,辄有细虫啮之陨箨,后虫啮处成赤迹,似绣画可爱。 棘竹,一名芭竹,节皆有刺,数十茎为丛。南夷种以为城,卒不可攻。或自崩根出,大如酒瓮,纵横相承,状如缲车,食之落人齿。 筋竹,南方以为矛。笋未成时,堪为弩弦。 百叶竹,一枝百叶,有毒。 《竹谱》:竹类有三十九。 慈竹,夏月经雨,滴汁下地,生蓐似鹿角,色白,食之已痢也。 异木,大历中,成都百姓郭远,因樵获瑞木一茎,理成字曰“天下太平”,诏藏于秘阁。 京西持国寺,寺前有槐树数株,金监买一株,令所使巧工解之。及入内回,工言木无他异,金大嗟惋,令胶之,曰:“此不堪矣,但使尔知予工也。”乃别理解之,每片一天王,塔戟成就。都官陈修古员外言,西川一县,不记名,吏因换狱卒木薪之,天尊形像存焉。 异树,娄约居常山,据禅座。有一野妪,手持一树,植之于庭,言此是蜻蜓树。岁久,芬芳郁茂,有一鸟身赤尾长,常止息其上。 异果,赡披国有人牧羊千百余头,有一羊离群,忽失所在。至暮方归,形色鸣吼异常,群羊异(一曰长)。之。明日,遂独行,主因随之,入一穴。行五六里,豁然明朗,花木皆非人间所有。羊于一处食草,草不可识。有果作黄金色,牧羊人切一将还,为鬼所夺。又一日,复往取此果,至穴,鬼复欲夺,其人急吞之,身遂暴长,头才出,身塞于穴,数日化为石也。 甘子,天宝十年,上谓宰臣曰:“近日于宫内种甘子数株,今秋结实一百五十颗,与江南蜀道所进不异。”宰臣贺表曰:“雨露所均,混天区而齐被;草木有性,凭地气而潜通。故得资江外之珍果,为禁中之华实。”相传玄宗幸蜀年,罗浮甘子不实。岭南有蚁,大于秦中马蚁,结窠于甘树。甘实时,常循其上,故甘皮薄而滑。往往甘实在其窠中,冬深取之,味数倍于常者。 樟木,江东人多取为船,船有与蛟龙斗者。 石榴,一名丹若。梁大同中,东州后堂石榴皆生双子。南诏石榴,子大,皮薄如藤纸,味绝于洛中。石榴甜者谓之天浆,能已乳石毒。 柿,俗谓柿树有七绝,一寿,二多阴,三无鸟巢,四无虫,五霜叶可玩,六嘉实,七落叶肥大。 汉帝杏,济南郡之东南有分流山,山上多杏,大如梨,黄如橘,土人谓之汉帝杏,亦曰金杏。 脂衣柰,汉时紫柰大如升,核紫花青,研之有汁,可漆。或着衣,不可浣也。 仙人枣,晋时大仓南有翟泉,泉西有华林园,园有仙人枣,长五寸,核细如针。 楷,孔子墓上特多楷木。 栀子,诸花少六出者,唯栀子花六出。陶真白言,栀子剪花六出,刻房七道,其花香甚。相传即西域瞻卜花也。 仙桃,出郴州苏耽仙坛。有人至,心祈之辄落坛上,或至五六颗。形似石块,赤黄色,破之,如有核三重。研饮之,愈众疾,尤治邪气。 娑罗,巴陵有寺,僧房床下忽生一木,随伐随长。外国僧见曰:“此娑罗也。”元嘉初,出一花如莲。天宝初,安西道进娑罗枝,状言:“臣所管四镇,有拔汗那最为密近,木有娑罗树,特为奇绝。不庇凡草,不止恶禽,耸干无惭于松栝,成阴不愧于桃李。近差官拔汗那使,令采得前件树枝二百茎。如得托根长乐,擢颖建章。布叶垂阴,邻月中之丹桂;连枝接影,对天上之白榆。” 赤白柽,出凉州。大者为炭,复(一曰伤)入以灰汁,可以煮铜为银。 仙树,祁连山上有仙树实,行旅得之止饥渴。一名四味木。其实如枣,以竹刀剖则甘,铁刀剖则苦,木刀剖则酸,芦刀剖则辛。 木五香:根ヤ檀,节沉香,花鸡舌,叶藿,胶薰陆。 椒,可以来水银。茱萸气好上,椒气好下。 构,田久废,必生构。叶有办曰楮,五曰构。 黄杨木,性难长,世重黄杨以无火。或曰以水试之,沉则无火。取此木必以阴晦,夜无一星则伐之,为枕不裂。 蒲萄,俗言蒲萄蔓好引于西南。庾信谓魏使尉瑾曰:“我在邺,遂大得蒲萄,奇有滋味。”陈昭曰:“作何形状?”徐君房曰:“有类软枣。”信曰:“君殊不体物,可得言似生荔枝。”魏肇师曰:“魏武有言,末夏涉秋,尚有余暑。酒醉宿醒,掩露而食。甘而不饴,酸而不酢。道之固以流味称奇,况亲食之者。”瑾曰:“此物实出于大宛,张骞所致。有黄、白、黑三种,成熟之时,子实逼侧,星编珠聚,西域多酿以为酒,每来岁贡。在汉西京,似亦不少。杜陵田五十亩,中有蒲萄百树。今在京兆,非直止禁林也。”信曰:“乃园种户植,接荫连架。”昭曰:“其味何如橘柚?”信曰:“津液奇胜,芬芳减之。”瑾曰:“金衣素裹,见苞作贡。向齿自消,良应不及。” 贝丘之南有蒲萄谷,谷中蒲萄,可就其所食之,或有取归者即失道,世言王母蒲萄也。天宝中,沙门昙霄因游诸岳,至此谷,得蒲萄食之。又见枯蔓堪为杖,大如指,五尺余,持还本寺植之遂活。长高数仞,荫地幅员十丈,仰观若帷盖焉。其房实磊落,紫莹如坠,时人号为草龙珠帐。 凌霄花中露水,损人目。 松桢,即钟藤也。叶大,晋安人以为盘。 侯骚,蔓生,子如鸡卵,既甘且冷,轻身消酒。《广志》言,因王太仆所献。 蠡荠,子如弹丸,魏武帝常啖之。 酒杯藤,大如臂,花坚可酌酒,实大如指,食之消酒。 白柰,出凉州野猪泽,大如兔头。 菩提树,出摩伽陀国,在摩诃菩提寺,盖释迦如来成道时树,一名思惟树。茎干黄白,枝叶青翠,经冬不凋。至佛入灭日,变色凋落,过已还生。至此日,国王人民大作佛事,收叶而归,以为瑞也。树高四百尺,已下有银塔周回绕之。彼国人四时常焚香散花,绕树作礼。唐贞观中,频遣使往,于寺设供并施袈裟。至显庆五年,于寺立碑以纪圣德。此树梵名有二,一曰宾发梨(一曰“梨娑”)力叉,二曰阿湿曷他婆(一曰娑)力叉。《西域记》谓之卑钵罗,以佛于其下成道,即以道为称,故号菩提。婆(一曰娑)力叉,汉翻为树。昔中天无忧王剪伐之,令事火婆罗门积薪焚焉。炽焰中忽生两树,无忧王因忏悔,号灰菩提树,遂周以石垣。至赏设迦至(一曰王)复掘之,至泉,其根不绝。坑火焚之,溉以甘蔗汁,欲其焦烂。后摩竭陀国满曹王,无忧之曾孙也,乃以千牛乳浇之,信宿,树生故旧。更增石垣,高二丈四尺。玄奘至西域,见树出垣上二丈余。 贝多,出摩伽陀国,长六七丈,经冬不凋。此树有三种,一者多罗娑(一曰婆)力叉贝多,二者多梨婆(一曰婆)力叉贝多,三者部婆(一曰娑)力叉多罗梨(一曰“多梨贝多”)。并书其叶,部一色取其皮书之。贝多是梵语,汉翻为叶。贝多婆(一曰娑)力叉者,汉言叶树也。西域经书用此三种皮叶,若能保护,亦得五六百年。 《嵩山记》称嵩高等中有思惟树,即贝多也。 释氏有贝多树下《思惟经》,顾徽《广州记》称贝多叶似枇杷,并谬。 交趾近出贝多枝,弹材中第一。 龙脑香树,出婆利国,婆利呼为固不婆律。亦出波斯国。树高八九丈,大可六七围,叶圆而背白,无花实。其树有肥有瘦,瘦者有婆律膏香,一曰瘦者出龙脑香,肥者出婆律膏也。在木心中,断其树劈取之。膏于树端流出,斫树作坎而承之。入药用,别有法。 安息香树,出波斯国,波斯呼为辟邪。树长三丈,皮色黄黑,叶有四角,经寒不凋。二月开花,黄色,花心微碧,不结实。刻其树皮,其胶如饴,名安息香。六七月坚凝,乃取之。烧通神明,辟众恶。 无石子,出波斯国,波斯呼为摩贼。树长六七丈,围八九尺,叶似桃叶而长。三月开花,白色,花心微红。子圆如弹丸,初青,熟乃黄白。虫食成孔者正熟,皮无孔者入药用。其树一年生无石子。一年生跋屡子,大如指,长三寸,上有壳,中仁如栗黄,可啖。 紫钅非树,出真腊国,真腊国呼为勒亻去。亦出波斯国。树长一丈,枝条郁茂,叶似橘,经冬而凋。三月开花,白色,不结子。天大雾露及雨沾濡,其树枝条即出紫钅非。波斯国使乌海及沙利深所说并同。真腊国使折冲都尉沙门施沙尼拔陀言,蚁运土于树端作窠,蚁壤得雨露凝结而成紫钅非。昆仑国者善,波斯国者次之。 阿魏,出伽那国,即北天竺也。伽那呼为形虞。亦出波斯国,波斯国呼为阿虞截。树长八九丈,皮色青黄。三月生叶,叶似鼠耳,无花实。断其枝,汁出如饴,久乃坚凝,名阿魏。拂林国僧弯所说同。摩伽陀国僧提婆言,取其汁如米豆屑合成阿魏。 婆那娑树,出波斯国,亦出拂林,呼为阿。树长五六丈,皮色青绿,叶极光净,冬夏不凋。无花结实,其实从树茎出,大如冬瓜,有壳裹之,壳上有刺,瓤至甘甜,可食。核大如枣,一实有数百枚。核中仁如栗黄,炒食甚美。 波斯枣,出波斯国,波斯国呼为窟莽。树长三四丈,围五六尺,叶似土藤,不凋。二月生花,状如蕉花,有两甲,渐渐开罅,中有十余房。子长二寸,黄白色,有核,熟则子黑,状类乾枣,味甘如饧,可食。 偏桃,出波斯国,波斯国呼为婆淡。树长五六丈,围四五尺,叶似桃而阔大。三月开花,白色。花落结实,状如桃子而形偏,故谓之偏桃。其肉苦涩,不可啖。核中仁甘甜,西域诸国并珍之。 穑树,出波斯国。亦出拂林国,拂林呼为群汉。树长三丈,围四五尺,叶似细榕,经寒不凋。花似橘,白色。子绿,大如酸枣,其味甜腻,可食。西域人压为油以涂身,可去风痒。 齐暾树,出波斯国。亦出拂林国,拂林呼为齐虚(音汤兮反)。树长二三丈,皮青白,花似柚,极芳香。子似杨桃,五月熟。西域人压为油以煮饼果,如中国之用巨胜也。 胡椒,出摩伽陀国,呼为昧履支。其苗蔓生,极柔弱。叶长寸半,有细条与叶齐,条上结子,两两相对。其叶晨开暮合,合则裹其子于叶中。形似汉椒,至辛辣。六月采,今人作胡盘肉食皆用之。 白豆蔻,出伽古罗国,呼为多骨。形如芭焦,叶似杜若,长八九尺,冬夏不凋。花浅黄色,子作朵如蒲萄。其子初出微青,熟则变白,七月采。 荜拨,出摩伽陀国,呼为荜拨梨,拂林国呼为阿梨诃他。苗长三四尺,茎细如箸。叶似戢叶。子似桑椹,八月采。 香齐,出波斯国。拂林呼为顸勃梨他。长一丈余,围一尺许。皮色青薄而极光净,叶似阿魏,每三叶生于条端,无花实。西域人常八月伐之,至腊月更抽新条,极滋茂。若不剪除,反枯死。七月断其枝,有黄汁,其状如蜜,微有香气。入药疗病。 波斯皂荚,出波斯国,呼为忽野檐默。拂林呼为阿梨去伐。树长三四丈,围四五尺,叶似构缘而短小,经寒不凋。不花而实,其荚长二尺,中有隔。隔内各有一子,大如指头,赤色,至坚硬,中黑如墨,甜如饴,可啖,亦入药用。 没树,出波斯国。拂林呼为阿纟差。长一丈许,皮青白色,叶似槐叶而长,花似橘花而大。子黑色,大如山茱萸,其味酸甜,可食。 阿勃参,出拂林国。长一丈余,皮色青白。叶细,两两相对。花似蔓菁,正黄。子似胡椒,赤色。斫其枝,汁如油,以涂疥癣,无不瘥者。其油极贵,价重于金。 柰只,出拂林国。苗长三四尺,根大如鸭卵。叶似蒜叶,中心抽条甚长。茎端有花六出,红白色,花心黄赤,不结子。其草冬生夏死,与荠麦相类。取其花压以为油,涂身,除风气。拂林国王及国内贵人皆用之。 野悉蜜,出拂林国,亦出波斯国。苗长七八尺,叶似梅叶,四时敷荣。其花五出,白色,不结子。花若开时,遍野皆香,与岭南詹糖相类。西域人常采其花压以为油,甚香滑。 阿驿,波斯国呼为阿ㄞ,拂林呼为底珍。树长丈四五,枝叶繁茂。叶有五出,似卑麻。无花而实,实赤色,类卑子,味似甘柿,一月一熟。 ●卷十九·广动植类之四 ○草篇 芝,天宝初,临川郡人李嘉胤所居柱上生芝草,形类天尊,太守张景佚截柱献之。 大历八年,庐江县紫芝生,高一丈五尺。芝类至多:参成芝,断而可续。夜光芝,一株九实。实坠地如七寸镜,视如牛目,茅君种于句曲山。隐辰芝,状如斗,以屋为节,以茎为刚。 《仙经》言,穿地六尺,以实一枚种之,灌以黄水五合,以土坚筑之。三年生苗如匏(一曰刻)。实如桃,五色,名凤脑芝。食其实,唾地为凤,乘升太极。白符芝,大雪而华。五德芝,如车马。菌芝,如楼。凡学道三十年不倦,天下金翅鸟衔芝至。罗门山食(一曰生)石芝,得地仙。 莲石,莲入水必沉,唯煎盐咸卤能浮之。雁食之,粪落山石间,百年不坏。相传橡子落水为莲。 苔,慈恩寺唐三藏院后檐阶,开成末有苔,状如苦苣。初于砖上,色如盐绿,轻嫩可爱。谈论僧义林,太和初改葬棋法师,初开冢,香气袭人,侧卧砖台上,形如生。砖上苔厚二寸余,作金色,气如檀。 瓦松,崔融《瓦松赋序》曰:“崇文馆瓦松者,产于屋溜之下。谓之木也,访山客而未详。谓之草也,验农皇而罕记。”赋云:“煌煌特秀,状金芝之产溜;历历虚悬,若星榆之种天。葩条郁毓,根柢连卷。间紫苔而露,凌碧瓦而含烟。”又曰:“惭魏宫之鸟悲,恧汉殿之红莲。”崔公学博,无不该悉,岂不知瓦松已有著说乎? 《博雅》:“在屋曰昔耶,在墙曰垣衣。”《广志》谓之兰香,生于久屋之瓦。魏明帝好之,命长安西载其瓦于洛阳,以覆屋。前代词人诗中多用昔耶,梁简文帝《咏蔷薇》曰:“缘阶覆碧绮,依檐映昔耶。”或言构木上多松栽土,木气泄则瓦生松。大历中修含元殿,有一人投状请瓦,且言:“瓦工唯我所能,祖父已尝瓦此殿矣。”众工不服,因曰:“若有能瓦,毕不生瓦松。”众方服焉。又有李阿黑者,亦能治屋。布瓦如齿,间不通纟延,亦无瓦松。《本草》:“瓦衣谓之屋游。” 瓜,恶香,香中尤忌麝。郑注太和初赴职河中,姬妾百余尽骑,香气数里,逆于人鼻。是岁自京至河中所过路,瓜尽死,一蒂不获。 芰,今人但言菱芰,诸解草木书亦不分别,唯王安贫《武陵记》言,四角、三角曰芰,两角曰菱。今苏州折腰菱多两脚。成式曾于荆州,有僧遗一斗郢城菱,三角而无伤(一曰刺),可以节(一曰ソ)莎。 芰,一名水栗,一名{艹后}。汉武昆明池中有浮根菱,根出水上,叶沦没波下,亦曰青水芰。玄都有菱碧色,状如鸡飞,名翻鸡芰,仙人凫伯子常采之。 兔丝子,多近棘及ワ,山居者疑二草之气类也。 天名精,一曰鹿活草。昔青州刘忄尽,宋元嘉中射一鹿,剖五藏,以此草塞之,蹶然而起。忄尽怪而拔草,复倒。如此三度,忄尽密录此草种之,多主伤折,俗呼为刘忄尽草。 牡丹,前史中无说处,唯《谢康乐集》中言竹间水际多牡丹。成式捡隋朝《种植法》七十卷中,初不记说牡丹,则知隋朝花药中所无也。开元末,裴士淹为郎官,奉使幽冀回,至汾州众香寺,得白牡丹一窠,植于长安私第。天宝中,为都下奇赏。当时名公有《裴给事宅看牡丹》诗,时寻访未获。一本有诗云:“长安年少惜春残,争认慈恩紫牡丹。别有玉盘乘露冷,无人起就月中看。”太常博士张乘尝见裴通祭酒说。又房相有言:“牡丹之会,不预焉。至德中,马仆射镇太原,又得红紫二色者,移于城中。”元和初犹少,今与戎葵角多少矣。韩愈侍郎有疏从子侄自江淮来,年甚少,韩令学院中伴子弟,子弟悉为凌辱。韩知之,遂为街西假僧院令读书,经旬,寺主纲复诉其狂率。韩遽令归,且责曰:“市肆贱类营衣食,尚有一事长处。汝所为如此,竟作何物?”侄拜谢,徐曰:“某有一艺,恨叔不知。”因指阶前牡丹曰:“叔要此花青、紫、黄、赤,唯命也。”韩大奇之,遂给所须试之。乃竖箔曲尺遮牡丹丛,不令人窥。掘窠四面,深及其根,宽容入座。唯赍紫矿、轻粉、朱红,旦暮治其根。几七日,乃填坑,白其叔曰:“恨校迟一月。”时冬初也。牡丹本紫,及花发,色白红历绿,每朵有一联诗,字色紫,分明乃是韩出官时诗。一韵曰“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十四字,韩大惊异。侄且辞归江淮,竟不愿仕。 兴唐寺有牡丹一窠,元和中着花一千二百朵。其色有正晕、倒晕、浅红、浅紫、深紫、黄白檀等,独无深红。又有花叶中无抹心者。重台花者,其花面径七八寸。兴善寺素师院牡丹,色绝佳。元和末,一枝花合欢。金灯,一曰九形,花叶不相见,俗恶人家种之,一名无义草。合离,根如芋魁,有游子十二环之,相须而生,而实不连,以气相属,一名独摇,一名离母,言若士人所食者,合呼为赤箭。 蜀葵,可以缉为布。枯时烧作灰,藏火,火久不灭。花有重台者。 茄子,茄字本莲茎名,革遐反。今呼伽,未知所自。成式因就节下食有伽子数蒂,偶问工部员外郎张周封伽子故事,张云:“一名落苏,事具《食疗本草》。此误作《食疗本草》,元出《拾遗本草》。”成式记得隐侯《行园》诗云:“寒瓜方卧垅,秋菰正满陂。紫茄纷烂熳,绿芋郁参差。”又一名昆仑瓜。岭南茄子宿根成树,高五六尺。姚向曾为南选使,亲见之。故《本草》记广州有慎火树,树大三四围。慎火即景天也,俗呼为护火草。茄子熟者,食之厚肠胃,动气发疾。根能治灶瘃。欲其子繁,待其花时,取叶布于过路,以灰规之,人践之,子必繁也。俗谓之稼茄子。僧人多炙之,甚美。有新罗种者,色稍白,形如鸡卵。西明寺僧造玄(一曰“玄造”)院中有其种。《水经》云:“石头四对蔡浦,浦长百里,上有大荻浦,下有茄子浦。” 异菌,开城元年春,成式修竹里私第书斋前,有枯紫荆数枝蠹折,因伐之,余尺许。至三年秋,枯根上生一菌,大如斗。下布五足,顶黄白两晕,绿垂裙如鹅鞴(一曰鞴),高尺余。至午,色变黑而死,焚之气如麻香。成式尝置香炉于台,每念经,门生以为善徵。后览诸志怪,南齐吴郡褚思庄,素奉释氏,眠于渠下,短柱是楠木,去地四尺余,有节。大明中,忽有一物如芝,生于节上,黄色鲜明,渐渐长数尺。数日,遂成千佛状,面目爪指及光相衣服,莫不完具。如金碟隐起,摩之殊软。常以春末生,秋末落,落时佛行如故,但色褐耳。至落时,其家贮之箱中。积五年,思庄不复住其下。亦无他显盛,阖门寿考,思庄父终九十七,兄年七十,健如壮年。 又梁简文延香园,大同十年,竹林吐一芝,长八寸,头盖似鸡头实,黑色。其柄似藕柄,内通干空(一曰“柄干通空”),皮质皆纯白,根下微红。鸡头实处似竹节,脱之又得脱也。自节处别生一重,如结网罗,四面同(一曰周),可五六寸,圆绕周匝,以罩柄上,相远不相着也。其似结网众目,轻巧可爱,其柄又得脱也。验仙书,与威喜芝相类。 舞草,出雅州。独茎三叶,叶如决明。一叶在茎端,两叶居茎之半相对。人或近之歌及抵掌讴曲,必动叶如舞也。 护门草,常山北。草名护门,置诸门上,夜有人(一曰物)过辄叱之。 仙人条,出衡岳。无根蒂,生石上,状如同心带,三股,色绿,亦不常有。 睡莲,南海有睡莲,夜则花低入水。屯田韦郎中从事南海,亲见。 蔓金苔,晋时外国献蔓金苔,萦聚之如鸡卵。投水中,蔓延波上,光泛铄日如火,亦曰夜明苔。 异蒿,田在实,布之子也。大和中,尝过蔡州北。路侧有草如蒿,茎大如指,其端聚叶,似鹪鹩巢在颠。折视之,叶中有小鼠数十,才若皂荚子,目犹未开,啾啾有声。 蜜草,北天竺国出蜜草。蔓生,大叶秋冬不死,因重霜露,遂成蜜,如塞上蓬盐。 老鸦爪篱,叶如牛蒡而美。子熟时色黑,状如爪篱。 鸭舌草,生水中,似莼,俗呼为鸭舌草。 胡蔓草,生邕、容间。丛生,花偏如支子稍大,不成朵,色黄白。叶稍黑,误食之,数日卒,饮白鹅、鸭血则解。或以一物投之,祝曰:“我买你。”食之立死。 铜匙草,生水中,叶如剪刀。 水耐冬,此草经冬在水不死。成式于城南村墅池中见之。 天芊,生终南山中。叶如荷而厚。 水韭,生于水湄,状如韭而叶细长,可食。 地钱,叶圆茎细,有蔓生溪涧边,一曰积雪草,亦曰连钱草。 蚍蜉酒草,一曰鼠耳,象形也。亦曰尤心草。 盆甑草,即牵牛子也。结实后断之,状如盆甑。其中有子似龟,蔓如薯蓣。 蔓胡桃,出南诏。大如扁螺,两隔,味如胡桃。或言蛮中藤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