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泣不成声,半天才说:“我在老师办公室。”“好了。”我说,“安子你别哭,我这就过来。”我在办公室找到安子,她仍然在哭,哭声嘤嘤的,身子缩成一团,像只受伤的小动物,我心疼地抱她入怀,问老师:“为什么非要这样?”“换座位是很平常的事。”老师怒气冲冲地说,“我就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子哭!你是谁?她妈妈呢?她妈妈为什么不来?”“她妈妈出差了。”我对老师说,“安子交给我,我负责送她回学校。”然后我拉着安子离开。不再看那个板着脸的老师第二眼。那晚我陪她躺在床上,她起码问我三次:“为什么我不可以喜欢一个人?”“因为你太小。”我说。“我多想长大。”她细细的胳膊绕到我颈子上,终于带着委屈入睡。安子的妈妈终于回来,连声对我说感谢,还给我带名贵的香水做礼物,我推搪,她不悦:“小小礼物而已,别拒绝我的心意。”我只好收下。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恍惚。她坐下来,开始抽烟。我想,她连抽烟的样子都那么的优雅,这样的女人,居然有男人舍得离开她?她缓缓地说:“安子很喜欢你,让我嫉妒。”“那没什么。”我努力调和气氛说,“你让我嫉妒的地方多着呢。”“呵呵,”她说,“可不可以说说看?”“比如金钱,地位,美丽……”我满足她。她起身,站到窗口轻声说道:“像流水一样。金钱,地位,美丽,还有爱情,最后都会像流水一样。”然后又回头嫣然一笑说,“你看我,给一个小姑娘灌输这些消极的东西,实在是不应该。”“没什么。”我跟她道晚安。然后走出她的家。我打的回去,车窗外灯火辉煌。不知何时,这座城市开始整夜不睡,人人都担心时间不够用,恨不得连日连夜拼命工作拼命享受。这像流水一样的人生啊,到底什么是真实的呢?我决定从零做起。第二天一早我穿戴整齐去应聘,跑到第三家公司的时候,已经是汗流浃背,裙子发皱,口红早已褪色。这家公司不大,不过在很不错的大厦里租了几间写字楼,办公条件应该不错。他们需要的是一位秘书,接待我的是一个胖子和一个矮女人,问我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一直查到祖宗八代,最后居然问到我有没有谈恋爱?对婚前性行为怎么看?我忍了很久,终于忍无可忍地说:“请提些不那么弱智的问题可否?”矮女人先听懂,厉声说:“你再说一遍。”于是我就再说了一遍。胖子也听懂了,他拍案而起说:“你可以走了。”像流水一样(5)“就走。”我说。我气急败坏地夺门而去,下了电梯闷头闷脑地往前冲,竟一头撞到一个人身上,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胡可凡的爸爸。贵人多忘事,我想他一定不认得我了,谁知道他竟微笑着说:“你是,安子的家教吧?”“是又怎样?”我正一肚子火,“你还不够吗?还有什么责任要追究吗?”“对不起。”他说,“孩子他奶奶去过学校后我才知道。”“又是孩子的奶奶?你可真会推责任。”我冷冷地说。“我太忙。”他说,“实在是抱歉。希望你和安子原谅。我已经说过可凡,对同学要宽容和友好。”“全世界都知道你忙,告辞!”他却做手势拦住我说:“你在这幢楼上班?”“你看我有这福气吗?”我耸耸肩说,“我找人而已。”“我看你完全有这个福气。”他说,“我公关部就缺你这样的人才,你是不是愿意来试试?”我惊讶地看着他。他又说:“这楼是我父亲投资的,大部分用来出租,我公司在二层。”“胡先生,我不喜欢开玩笑,”我说,“你连我姓什么都不知道。”“那不重要,我有慧眼就行。”他又习惯地微笑起来,“如果我是你,我会试试。”“我当然也会。”我说。平听了哈哈大笑,他说:“想不到一月之间,我和你都有奇遇,我说上天有眼,看来是真的。”我也觉得纳闷。我从来就不是有好运之人,可我真的在大公司里谋到不错的职位,每月的工资足够我小资地过日子,我终于可以像安子妈妈那样穿自己喜欢的名牌优越地穿行于都市的人群中。我的工作干得相当不错,胡月海给我很高的评价。对,胡月海。胡可凡的爸爸,我的顶头上司。偶尔我陪他去见客户,不过我从不陪他们喝酒,我只喝可乐,喝酒的时候,他会巧妙地替我挡下,我在席间妙语连珠的时候,他低头微笑。只是不再有那么多时间来陪安子,她开始不乐,埋怨妈妈也越来越忙,我去一次,她就久久地腻在我身旁不愿意走开。我没敢告诉她我在替胡可凡的爸爸做事,对安子妈妈我也没讲。她只是爽快地答应我辞职,让我好好干番事业。我由衷地感谢她。平已经搬到市区一个小套间里居住。离他上班的地方很近,单位还配有钟点工替他打扫房间,只是他也越来越忙,有时我们一个月也难见上一面。电话那端,他总是无限抱歉。我对他说不要紧,他有些紧张地说:“嘉璇,你不会不爱我了吧。”“有可能哦,所以你还要加紧赚钱才是。”说完我挂了电话。其实我也是相当的忙,忙到连自己的生日也忘记了。清晨起来的时候,妈妈把面条端到我床头,然后说:“你的玫瑰,一大堆,早上送到门口的。”我跑到客厅里,很漂亮很漂亮的粉色玫瑰,艳艳地开了一茶几。我想当然地以为是平,可花拿起来,却是另一个我相当熟悉的签名:胡月海。电话随即而来:“嘉璇,今天你生日,可以放一天假。”“是不是员工都有这个待遇。”那边想了一下说:“不,你例外。”“谢谢胡总。”我说,“那我约男朋友去逛街。”像流水一样(6)那边又愣了一下,然后说:“随你安排。生日快乐。”电话挂了。我看着玫瑰发了十分钟呆。梳洗完毕我打平的电话,我蛮横地说:“放下手中事,立刻到我家来接我!”“怎么了?”平问。“陪我逛街,吃饭。”“你呀。”平说,“我今天有要事,再过两天就是周末,我一定来!好不好?”“二十分钟内不到就永远不要来见我!”我再看着玫瑰发二十分钟的呆,平没来,电话也没来,只来了一条短信息:“亲爱的,无论多忙,我都牵挂着你。”他连我的生日都忘记。我收起心酸去上班,胡月海见到我,吃惊地说:“不是放你假吗?”“老了,不过生日了。”我耸耸肩,不愿多说。“晚上我请你吃饭。”他说,“下班后等我。”我埋下头走开。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我还是和他一起到香格里拉。和他一起喝葡萄酒。他微醉了,说:“第一次见你,你穿条紫色的长裙,伶牙俐齿,眼光倨傲,像个天使。”“胡总,”我说,“莫说醉话。”“醉了才敢说。”他索性一问到底,“嘉璇,我可有机会?”我的脸通红。他的手从桌面上伸过来握住我的手,我想躲,可是我没有力气。电话就在这时候响了,是平,一连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竟然忘掉你生日,你在哪里我马上赶到。”“我就回家。”我说。胡月海放开我的手,我说:“对不起,我得走了。”四十岁的男人,我自知不是对手。那晚我缩在平的怀里看星星,听他絮絮地跟我说将来。平吻我的时候,我却要命地想起了胡月海。想起他带有质感的手,轻轻地抚过我的手心。我流了一滴泪,平很快就把它吻干了。第二天,我用特快专递交了辞呈。我重新回去教安子,她快活得像一条小鱼,告诉我班里许多的新鲜事,只是不说胡可凡了,男主角变成了丁超。“丁超?”我问她,“谁是丁超?”“我们班最帅的男生啊,打起球来一级棒哦。”“最帅的不是胡可凡吗?”“那头呆驴。”安子不屑地说,“除了念书他什么都不会!”瞧,这就是孩子,过去的一切,全给抹了个一干二净。天知道我是多么羡慕安子。可我不许自己想胡月海,我提醒自己我是个自爱的女子,不喜欢玩游戏,更不可以丢失自尊。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两个月,安子妈妈对我说:“你要是不介意,到我公司做个文员可否?”安子把头从房间里伸出来,急急地说:“童姐姐你快快答应,我妈妈公司待遇相当不错的哦。”我就知道这是安子的主意。安子妈妈也坦然说:“我辞掉以前的文员,因为她本来就做得不够好,我相信你会比她出色许多。”盛情难却。像流水一样(7)我再次穿上高跟鞋做回我的白领。在这之前,我从不知道安子妈妈的生意做得这么大,是中外合资的,气势上一点也不输给胡月海。安子妈妈对我说别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这样你可以工作得轻松一些。我完全同意。我被分配到办公室,做些打字拟文件之类的杂活。办公室的同事对我相当客气,一个小眼睛的女生还给我泡了一杯菊花茶。休息的时候,我倚在窗口看风景,看到安子妈妈的车驶过来,一个男人首先下来给她开车门,他个子很高,穿很名牌的服装,可是在安子妈妈的面前却显得卑躬屈膝。小眼睛女孩凑过来说:“那是我们总经理助理,你要小心不能得罪他,他看上去老实,心眼可坏了。以前做你工作的女孩就是这样被开掉的。”我的眼睛慢慢地模糊起来。因为那个男人我认识,他不是别人,正是平。或者,我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他。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走的时候,想起安子妈妈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像流水一样……”我在二十二岁的青春里切肤地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所幸的是我才二十二岁,我会如安子一样,伤口来得快愈合得也快。一切的变数都无法将我打倒,流水过处,相信会有更美的风景。刺猬小妖的最后一夜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手机短信息,我又对黎中发了脾气,甩了杯子,扔了手机,砸了照片,打了他俩耳光,骂了他无数句“死猪”,然后哭了个天昏地暗。黎中从一开始便一语不发,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在我切切的哭声中无情地出门,留我一个人在家。那条惹祸的短信息是:“我在老地方等你喝咖啡。”我离奇的想象提醒我此刻黎中正和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孩坐在一起喝咖啡,咖啡有袅袅上升的雾气,女孩的眼睛干净而清澈,她有光滑年轻的额头和自然柔顺的长发。这种想象让我疼痛极了,失败的灰暗像蛇一样缠绕着我,令我浑身无力。良久,我才从沙发上抬起头来,在对面的镜中看到一个疲惫而陌生的女人,单薄而苍白的嘴唇,深凹而微红的眼眶,完全彻底受伤的脆弱,不禁顾影自怜。我知道,我给了黎中爱情,然后就把我自己弄丢了。我是个美女。其实并不是没人爱我,在我十八九岁的时候,无数的男生排着队追我,在女生宿舍的窗口为我哑着嗓子唱情歌,我不为所动地坐在床边啃苹果,偏头看天空的鸟排着队被晚霞一只只淹没,感觉好得要命。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我偏偏中了黎中的毒,一中就快两年。这一切只因为他给我起了个奇怪的外号:刺猬。以后每次亲昵的时候,他总是在我耳边连声地唤我“刺猬,小刺猬……”他说没见过比我更像刺猬的女人。凶巴巴的时候是我最可爱的时候。可是现在,连我最可爱的样子都留不住他,爱情走得真是悄无声息。我从沙发上爬起来,换上我心爱的淑女屋的长裙,扎好我的麻花小辫。黎中曾在那蓝色的裙摆下彻底地臣服,无数次他的眼睛暖暖地看着我,手温热地绕过来,然后喃喃地说:“刺猬啊刺猬,你迷得我晕头转向啊。”这场爱情里,我不是没有得意非凡过。只是风过无痕。坐直身子,再给自己抹上暗红色的口红,唇厚嘟嘟的。眉则描得更细一些,有一点点腮红也不错,再扑上一点亮亮的粉,我看着重新鲜活起来的自己,想象着做一个最淑女的风尘女子,一定可以迷倒很多男人。如果不是因为黎中,我一定还是有滋有味地活在众多的宠爱里。可是他居然不珍惜,于是我决定出去放纵。去他的黎中!去他妈的爱情!我坐上了出租车。司机问我去哪里,我说:“哪里好玩去哪里,要不你替我挑一间最大最嘈杂的酒吧。”司机是个女孩,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说:“小姑娘这么晚一个人去玩不怕吗?那里可有的是色狼。”我说:“这么晚你一个人开车不怕吗?色狼哪里没有?”她闭了嘴。一路将我送到“蓝月”酒吧。我有些招摇地进去,门推得哗啦一声响。里面灯光灰暗,人影摇动。其实我一坐下就有些手足无措了,我并不是一个坏女孩,我真的只对黎中坏过,任性过,发疯过,那是他说他喜欢啊。其实我真的一直是个乖女孩。我要了啤酒,加冰的那种。看冰块在金黄色的液体里浮游,亮晶晶的,多像我少女时代的眼睛。我把我的少女时光全给了黎中,青春像流水一样从他手里晶莹掠过,他掠夺了最芬芳纯美的东西,留给我的是最干枯的不再开花的感觉。悔。我仰起头来,一口气喝下去一大口酒,有些咸咸的,像眼泪。有男人在我身边说:“不会喝就不要硬撑。”我抬头看说话的人,他长得真好看,像电影里的那种男主角。我有些恍恍惚惚,他拿着酒杯,有修长的手指,暧昧的笑容。但是他真的长得很好看,比黎中好看多了,我不由自主地冲着他笑了。他在我的对面坐下,说:“不如我请你喝西瓜汁?”我说:“好啊。起码两杯。”“你喝多少我请多少。”他看着我,我躲开他的眼光,听到他的轻笑,又不服气地转头看他。“Jack.”他自报家门。“英文烂。”我说,“拜托说中文。”“茄克衫。”他指指他身上的衣服,正儿八经。我忍不住笑出来。一个有趣大方而且漂亮的男人,跟他有一夜情倒也不错。只是剧情开始得太突然,我甚至来不及准备,戏已经开场。总有些惴惴。“怎么称呼?”他问我。“随便。”我说。“那我叫你小妖吧,”他说,“你的淑女屋长裙可掩不住你眼底的那股妖气,一个妖妖的小姑娘,我喜欢。”一个可怕的男人,不是吗?“那就叫我刺猬小妖吧,”我又喝下一大口,昏头昏脑地说,“他喜欢叫我刺猬。”“他呢?”“在陪别的女人喝咖啡。”“呵呵,你不也正在陪别的男人喝酒?你们扯平。”我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可是他们有可能在亲吻呢。”“你要是不反对,”他说:“我可以吻你。你们依然扯平。”“哈哈哈。”我摇着头说不,“我讨厌茄克衫,喜欢西装。他总是西装笔挺,每天换一根领带,衬衫总要我烫了又烫,我打他骂他,他从来都不还手。他说我最可爱的时候就是凶巴巴的时候。但是他说变心就变心,爱情就是无聊的代名词。”“难怪他要和别的女人喝咖啡。”夹克衫说,“实属正常。”“你什么意思?”我很不高兴地对他说,“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又请我喝西瓜汁我就不会骂你!”“你知道你的缺点吗?”“太凶?”“不不不,”他笑笑,也喝下一口酒,然后说,“你话太多。对一个陌生人尚且如此多话,他的耳朵焉能受得了?”我被他抢白,脸红到脖子根,站起身子来要走,他一把拖住我说:“脸皮这么薄的小妖到哪里去找?我不会放你走的。今晚好好陪陪我?”刺猬小妖的最后一夜(2)我第一次和陌生男子有这么近的距离,他的手捏着我的手腕,力道正好,呼吸就在我的耳边,心里恨恨地想着黎中的薄情,我轻轻地歪到他怀里,不顾危险地说:“好。”我们坐到了一起,在酒吧的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他的手揽着我的腰,将西瓜汁送到我的嘴边。我一边喝一边在心里鄙夷地想男人真是无耻啊,真是无耻到了极点。他放下杯子,开始用手指轻轻触碰我的脸,我由着他做这一切,期待品尝放纵的滋味,管它甜蜜心酸还是自责!可是我等了很久很久他也没有吻我,于是我强做无所谓地说:“茄克衫,你真有福气啊,我要不是失恋,你怎么可以泡得到我?”“这就算泡?”他低声警告地说,“好戏还在后头呢。”不知道为什么,我全身一下子就凉了起来,有些说不出的恐惧。推开他的手坐得笔直,他却又将我揽了过去,他的拥抱和黎中的是完全不同的,黎中喜欢紧紧而疯狂地拥抱我,而他却是那么的温柔和细腻,让我不屑却又无法抗拒。我就在这种游戏的快乐和痛苦里挣扎,像一尾无水的鱼。心没根没基地痛着。听他对我说:“小妖,你的眼睛像一颗淡蓝色的眼泪。”“叫我刺猬小妖。”我指着我的蓝裙子,苦笑着说,“只是刺猬小妖没一根刺,整个人就是一颗淡蓝色的眼泪,一碰就碎。根本无法自卫。”“怕吗?”他问我。“怕什么?”“被我碰碎啊。”“碰吧,”我说,“碎过无数次,无所谓了。”“吹牛,”他说,“我赌你是第一次。”我被他说中,趴到他的肩上哭起来。他拍着我的背说:“哭吧哭吧。说真的,还真舍不得碰你。”酒吧里一个女声在幽怨地唱:“我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什么时候你说过我完美……”我听得笑出来,对茄克衫说:“女人最丑陋的时候,就是像个怨妇。”他呵呵笑着说:“怨妇你真有福气啊,我要不是失恋,怎么会想到泡你?”我吃惊地问他说:“你也失恋?”他朝我挑挑眉:“可不!”“帅哥也会失恋?”我说,“真是世道炎凉啊。”“美女也会失恋?”他说,“还真是世事难测!”我歪在他怀里格格地笑,他又说:“我一进门就看到你了,看似招摇其实内心犹疑不定,你并不常来这种场所,对不?”“茄克衫,”我说,“你是主修心理学的?”“好奇心这么强,我赌你超不过二十二岁。”“算你厉害!那你多大了?”“三十五。”“已婚男子勾引未婚女人,糟糕啦~~~~~”我拖长了声音。他刮我的鼻子一下,只说了两个字:“调皮。”我在他的声音里听到疼爱,突然就喜欢上了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沉溺于他的怀抱不想自拔。直到他对我说:“带你去兜兜风?”我对车一向不精通,连夏利和桑塔纳都分不清。但我知道“夹克衫”的车是很高级的那种,因为坐在里面很舒服,还有缓缓的音乐低低地流动。他转头问我:“飞车,怕不?”“怕是小狗。”我朝他吐吐舌头。“那系好安全带。”话音刚落,车已如离弦的箭飞奔起来。老实说我从来没坐过开得这么快的车,看灯火阑珊的夜色变成彩色的风从眼前掠过,心里说不出的痛快,我故意打开车窗,让风吹乱我的长发,再哼两句我喜爱的歌,心情high到了极致。这梦一般的夜的飞翔。我爱它!直到车终于在一条寂静的林阴道上停了下来。我喘喘气看着茄克衫,他也看着我,然后问我说:“开心了?”“嗯。”我点点头。“那么,”他说,“接下来想做点什么?”“做爱好吗?”我被优雅的夜色和满天的星星彻底扰乱了心,大胆地看着他,誓将放纵进行到底。他却看着我笑了,说:“我赌刺猬小妖会后悔啦。”“怕我的刺?”“你不是没刺?”他说,“我可不想碰碎一颗美丽的眼泪。”我怀疑地看着他问:“那你带我出来做什么?”刺猬小妖的最后一夜(3)“老实说,一开始我想,但现在不想了,”茄克衫的手放在方向盘上,眼睛温暖地看着我说,“你还是个孩子。”“老男人真伟大。”我忽然觉得疲惫极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淑女形象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