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把“上床”理解成其他意思,因为她从来都认为乔安安的单恋是她一厢情愿。 “锦年,你究竟是假纯还是真纯?我说的上床就是我和顾思城圈圈叉叉了,这下听明白了吧?” “呃……”莫锦年惊得几乎说不上话来。 “难以想象吧?我也从来都没想过我竟然能和他如此亲密,亲密到肌肤相亲的地步。”乔安安说的时候仍在回味那晚的情景。 “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已经把他拿下了?恭喜你啊,安安,你的付出总算有回报了。”莫锦年忽然打心底为乔安安感到开心,她的执着总算没有白费。 “离把他拿下还有点距离,不过我以前都是暗恋,这是第一次鼓足勇气,伸手去捕捉爱。” 暗恋最迷人的地方就是没有说出口,可若是暗恋的那个人也恰巧喜欢着你,这是不是最完美的结局呢?乔安安,顾思城,在莫锦年的印象中,他们俩的名字始终是连在一起的。关于乔安安和顾思城的故事足以写一本小说了。莫锦年不禁在心底唏嘘。 “你能勇敢地跨出这一步,就已经成功一半了,继续加油!”莫锦年为乔安安打气,这时突然想起快到跟肖煜恒见面的时间了,赶紧转回正题,“咱们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我们见面再聊吧。我和那人约了七点在和平路的日盛酒楼见,虽然我对这次相亲不感兴趣,但如果迟到也显得不礼貌。你也准备准备出发吧。如果你提前到,可以先过去,就说是肖先生订的包间。” “好的,那我们待会儿见。” “嗯,拜拜。”莫锦年说完就收线了,可脑中想的却是乔安安和顾思城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合呢,她和杜明晟是因为***有了后续发展,那么乔安安和顾思城也会因为这次身体接触就开展一段感情吗? 莫锦年担心她去相亲的时候杜明晟来敲她房间的门找不到她,于是和杜明晟率先打好招呼,声称要和大学好友叙叙旧,得出去一趟。 对此杜明晟略显不悦,他原本计划晚上带她一起去C市一家特色饭店用餐,结果档期被别人抢先了,难免有些失落。尽管如此,他还是表现得很有气度,甚至还问她需不需要车夫,他可以为她效劳。 莫锦年自然笑着拒绝。她和别的男人相亲,铁定不能让他知晓,如果被 他撞见那是没办法,但绝对不能主动带他去。杜明晟也不坚持,只是说了句“早去早回”便转身进了自己房间。莫锦年走出酒店,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C市的路况良好,车子一路 畅通无阻地开到了日盛酒楼门口。她刚走进去几步,很快就有年轻貌美的服务员迎上来问:“欢迎光临, 请问您几位?”“三位,是一位姓肖的先生订的包厢。”莫锦年回道。“是肖煜恒先生吗?”莫锦年点头。服务员略感到疑惑:“咦,肖先生订位的时候明明说是两位的,刚才已 经有位小姐进来了。请问您确定是跟肖先生先前约好的吗?”莫锦年心下明了,应该是乔安安提前到了。她跟服务员解释:刚才那位 先到的小姐是陪她同来的好友,自己才是肖先生等的莫小姐。服务员这才领着她穿过大厅,前往走廊旁的包厢。莫锦年轻轻推开包厢门,只见乔安安正和身边的男人相谈甚欢。乔安安 还是一派邻家女孩形象,穿肉粉色针织衫,随意地扎个马尾辫,笑容甜美亲切,显得青春洋溢、清新无比。她是那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般的女子,皮肤洁白如玉,基本上不用化妆,皮肤就带着天然的白净光泽。 莫锦年瞥了一眼她的相亲对象,心下有些狐疑:莫非,这个看上去清俊阳光、气质温和的男人就是肖煜恒?如果是他,也是第一次和乔安安见面,彼此就能聊得如此投机?乔安安当初在大学时代参加类似校花比赛获得“最 具亲和力奖”,这个奖颁发给她果然是实至名归。 “……你这么做绝对没问题。”乔安安说得很起劲,还配以生动的手势,感觉像在演讲似的。而那位俊朗型帅哥则微笑聆听,不发一言,就仿佛是乔安安的忠实听众。 这一幕如此和谐,莫锦年忍不住想到一本叫做《守候瞬间的永恒》的言情小说里的桥段:若琳代替好友馨语去相亲,结果若琳被相亲对象韩皓轩看上,因此展开一段浪漫爱情之旅。 那么,会不会乔安安先到,被肖煜恒误认为是相亲对象,然后他对她一见钟情? 莫锦年走过去,从乔安安另外一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问:“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乔安安嘴角一扬,直言不讳地说:“我在向肖大哥推销你,同时传授追你的秘诀呢!” 莫锦年略有些尴尬,若是如此,和她看的《守候瞬间的永恒》里的情景相去甚远啊!小说果然是小说,不能太当真。 肖大哥?莫锦年心想刚刚她没听错吧,乔安安叫肖煜恒肖大哥?于是不禁问:“你们之前就认识?” 乔安安摇头:“我们也是刚认识,不过我们一见如故。锦年,你知道吗?肖大哥和我家思城哥喝过几次酒,所以也算得上狐朋狗友了,那既然是我思城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哥哥,对吧?” 乔安安一般对外人都直接称顾思城为“思城哥”,只有在和莫锦年谈及她对顾思城多年的暗恋时才会直呼其名。莫锦年不由得想起乔安安说的那个惊天大秘密,她真的和暗恋那么多年的顾思城发生那种关系了?此时听着她一本正经地说着“思城哥”的时候,怎么有种别扭的感觉?其实顾思城只是她从小一起在军队大院长大的男孩,和她毫无血缘关系。 “狐朋狗友?安安,你怎么用词呢?注意点形象啊,别给我丢脸。”莫锦年轻轻点一点乔安安的脑门。 “拜托姐姐,应该注意形象的人是你!你是相亲主角,我是衬托你的绿叶。”乔安安笑得天真无邪。 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这俩女人聊天的另一位相亲主角肖煜恒终于发话了:“没关系,你们俩在我面前都不用太装,做自己就好,做自己就是最好的最真实的形象。” 乔安安鼓掌:“瞧瞧,这口才!真会说话啊,不愧是我思城哥的朋友!” 莫锦年对她翻个白眼,腹诽:是不是乔安安现在开始向她推销肖煜恒了?怎么以前没发现乔安安有做红娘的潜质呢! “别对我使眼色啊!赶紧坐肖大哥旁边。你要搞清楚一点,今天相亲的人是你,不是我。”乔安安边说边拉莫锦年起身,莫锦年只得换到肖煜恒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乔安安觉得该给两人一点独处时间了,起身说:“咱们也别干坐着了,我去叫服务员上菜。刚才我们都点好了,锦年,肖大哥可都是依照你的口味点的,怎么样,肖大哥够体贴吧?” “安安,你能少说两句吗?快去叫服务员上菜吧。”莫锦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要不是乔安安是莫锦年大学时的闺蜜,莫锦年了解她活泼可爱的性子,她还真有点怀疑是不是肖煜恒给乔安安什么好处了,她这么帮他说话。 “喳!”乔安安做个小公公撤退的姿势,走之前还不忘对莫锦年做个鬼脸,“锦年你放心,我这个电灯泡不是普通的电灯泡,会知道什么时候发光什么时候暗淡的。” 乔安安一离开,包厢里只剩下莫锦年和肖煜恒,气氛瞬间从刚才的热火朝天变得有些沉闷了。 由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又是以相亲的名义见面,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才合适。 最终还是肖煜恒打破沉默,解释在A市的“放鸽子”行为:“不好意思,之前我真的比较忙,经常几个城市来回跑,所以才拖到今天见你。”“没关系。”莫锦年心里想的是:其实该说抱歉的人是她,她都已经有位地下情人了,却还跑出来相亲,才是真正的罪过。 老实说,肖煜恒长得挺帅,朗眉星目,笑容温和,看着她说话的时候,连眼底眉梢都仿佛带着笑意。不像杜明晟,即便是温柔地笑,嘴角倾斜的弧度配合他天生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带点邪魅的味道。 可是,为什么莫锦年竟然觉得杜明晟弯起嘴角笑的样子更好看呢?这样想的时候,她的眼前就浮现出杜明晟对她微笑的样子,她自己都忍不住唇角上扬。“听说你是室内设计师,你也是来这里出差?”肖煜恒继续搭话。其实 他一向对相亲挺反感的,不过莫锦年并没有让他有丝毫反感。莫锦年点头:“是的。”见她惜字如金,对他的态度有些冷淡,肖煜恒不禁想:她是太矜持还是 对他完全没兴趣?莫锦年心里期待的却是能够尽快完成任务:快点上菜,快点吃完,快点回酒店,把风险降到最低。 乔安安虽然刻意拖了一会儿才回到包厢,但这家饭店的上菜速度挺快,菜一上全,她也没理由在外面晃悠了。莫锦年暗自庆幸让乔安安陪她一起来,因为有乔安安在,就绝对不会冷场。她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吃饭,偶尔回应两句就好。 席间肖煜恒话也不多,多是乔安安在表演单口相声。肖煜恒算是莫锦年所有的相亲对象中最让她看得顺眼的,长相上佳自不必说,关键是举止得体,沉稳大方,还会主动帮她和乔安安盛汤,确实蛮体贴的。 有一瞬间,莫锦年会忍不住想,其实肖煜恒蛮适合做老公候选人的。候选人?思及此,她自己都微微一愣,为什么不是适合做老公,而是 老公候选人,难道她还有别的老公候选人?原来,她居然潜意识里把杜明晟当成了老公候选人之一,这一点连她自己也是到此时才察觉。原来,时间久了,渐渐地,她和他之间已经不只是简单的交易关系、情人关系,现在的相处倒更像是恋人。 (3) 吃完饭,乔安安提议要不要一起去KTV唱歌,莫锦年借口身体不舒服想回酒店休息,肖煜恒主动提出要送她回酒店,她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现在毕竟还是杜明晟的契约情人,虽然协议上没写不准她相亲,不准她交往别的男友,但她为了杜某人的面子,总该和其他男人保持一定距离的。 回到酒店的套房,莫锦年只来得及将风衣挂在立式衣架上,就听见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几乎不用想,她便猜出这么晚还来敲她房门的估计只有杜明晟了。 果不其然,她刚打开门,只见杜明晟立在门外,原先的正装早已换成休闲装,浅灰色T恤外搭件黑色开衫,下面配条军绿色长裤,看似随意的衣着,看上去却仍旧气质翩然、玉树临风。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狭长深黑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她心里去,看得她略有些心虚。 “有什么事吗?”莫锦年抬头问他。 “进去再说吧。”他脸色微沉,声线清冽。也不待她同意,径直用肩膀顶住门板,挤进房间。 “你刚才去哪里了?”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这用得着向你汇报吗?”她边说边返身将门关上。 她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已经逼近,一股强烈的男人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他单手撑在门板上,低头睨着她,脸色明显不悦:“只是问你一句话需要这么咄咄逼人吗?你不要像一只刺猬一样,随时对我张牙舞爪。我也是人,人总有脆弱的时候,人总有被击中软肋的时候。”他指一指胸口,“你 如果老是这样,我这里会痛。”看着他忧伤的表情,拧紧的眉头,她忽然感到愧疚,这样的他让她忍不住心疼。可是,她不过是出去了这么一会儿,他有必要这么生气吗?“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这么不高兴?”她从他身侧穿过去,自顾自走到 沙发前坐下。他微不可闻地冷哼一声:“发生什么事情你最清楚不过吧?”莫锦年怔了怔,莫非他有孙悟空的千里眼,竟然知道她刚才去相亲的 事情? “你怪我没有向你汇报行踪?我走之前不是跟你说了要去和大学闺蜜叙旧吗?难道我还要把在哪条街的哪条巷子和哪个人见面说得一清二楚,你才满意?”即便有些心虚,莫锦年的语气可没有削弱分毫。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对我说谎。”杜明晟来到她身旁,姿态随意地坐下。莫锦年的心陡然一沉,面上却故作镇定地说:“我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谎。”“真的吗?”他凑近她,微微嗅了嗅,用肯定的口吻说,“你说见大学 闺蜜,应该是女闺蜜吧?可是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气味。”“怎么会?是你自己身上的味道吧!”莫锦年目光有些闪躲。“我从来不用香水,我对香水过敏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是你身上却有一 股男士古龙香水的味道。”杜明晟毫不客气地拆穿她。这下伶牙俐齿的莫锦年终于哑口无言。怎么会这么不巧呢?怎么肖煜恒偏偏用了香水呢? 气压似乎骤然降低,莫锦年不知道该怎么转移话题,就在此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取出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却让她更加为难了——居然是肖煜恒打来的! 她只觉得手机仿佛成了烫手山芋,握着手机接也不是挂也不是。趁她愣神的工夫,杜明晟已然探过头来,瞥到手机屏幕上跳得正欢的“肖先生”三 个字,嘴角浮现一抹诡谲的笑容,有找到证据的得逞之意,又有一丝嫉妒的不甘之意。莫锦年此时只想到“人赃并获”这个词语。饶是她再小心,甚至费心把 乔安安叫上一同去相亲,结果还是逃不过杜明晟敏锐的鼻子。 “干吗不接电话?”他“好心”地提醒她。莫锦年这才意识到如果不接电话反倒像做贼心虚了,倒不如当着杜明晟 的面坦坦荡荡地接肖煜恒的电话,那样他对她的误会或许就迎刃而解了。电话一接通,肖煜恒的声音传过来:“回到酒店了吧?”透着关心的 口气。“嗯。”莫锦年轻声回应。“我也没别的事儿,就是不放心,所以打个电话问问。”“哦……谢谢。”莫锦年的声音平淡如水。“不客气。”见莫锦年不主动搭话,肖煜恒略有些尴尬,下意识地问, “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没有。”莫锦年依旧不咸不淡地回答。这个电话虽然没打扰到莫锦年休息,却很明显打扰到杜明晟的兴致了。下一刻,杜明晟已经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倾身过来,修长手指将她垂在 胸前的长发归于耳后。继而,温热的唇移到她的耳侧,毫不迟疑地吻住她小巧洁白的耳垂。灼热的气息如暖风吹在她的耳畔,带起一阵足以令她心尖震颤的酥麻感。 杜明晟很显然在故意**她,不仅用灵活的舌尖攻击她的敏感区域,一只手已经透过衣领探入她的胸前,隔着胸衣拨弄她…… 莫锦年的身体就这样一点一点被他点燃,可是,由于手机仍处于通话状态,她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只得一边死命咬着唇,一边握住杜明晟那只不安分的手臂,试图阻止他的进一步攻击。 肖煜恒似乎还在电话里说着什么,可她已然无心去听,全身心都仿佛被杜明晟占据,只觉耳中嗡嗡作响,肖煜恒的声音基本听不真切。 “喂,你还在听吗?”肖煜恒见莫锦年半晌都没回应,都疑心电话是不是出故障了。 莫锦年努力平稳下呼吸,回答:“嗯。在听。” 仅仅这一句,就惹怒了正专心致志讨她欢心的杜明晟。他都已经做出这么暧昧的举动了,她竟然还有心情听别的男人的电话? 杜明晟拉开她连衣裙上的拉锁,然后轻轻一扯,连衣裙便从她肩头滑落,转眼间她就以**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他浑然不顾她的错愕表情,径自将她的黑色胸衣向上推高,俯下身用温暖唇舌包裹住她如花蕾般的美好,并在上面辗转流连。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突然抖了下。虽然已是深秋,但室内温度适宜,她应该不是怕冷,而是终于对他的动作有所反应了。他薄薄的嘴角这才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还能撑多久才肯挂断电话! 莫锦年也隐约察觉到杜明晟是成心想要看自己出糗,而她的身体一向又不争气,多次都向他高明的技巧臣服。她现在就算表面再刻意装作多么平静无澜,身体的欲望却像巨大的黑色漩涡,渐渐将她的理智吞噬。如果再不及时挂断电话,她恐怕要在电话里发出限制级声音了。尽管肖煜恒只是她的相亲对象之一,但她终究还想保留自己在他眼中的淑女形象。 最后,她几乎是仓皇而逃地匆忙挂断了电话。 而电话刚一挂断,她就感觉身上一凉,刚才那个点燃她欲望之火的始作俑者已经迅速离开她的身体,十分优雅地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甚至还和她保持了一定距离。就好像刚刚他什么都没做过一样。 看着自己裸露的上半身,再看看那个一派悠闲姿态的英俊男人,莫锦年真是哭笑不得。这人分明是故意欺负她,趁她和别人讲电话时故意挑弄她,而等她的激情被他调动起来之后,他又不来扑灭她的欲望之火,简直是跟她对着来嘛!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锦年一边将衣服重新穿上,一边问旁边那个气定神闲的男人。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杜明晟全然一副无辜模样。莫锦年简直无语,他一向霸道强势,怎么最近竟开始装傻卖萌了?“别装了!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懂?你刚才是成心的吧?”莫锦年白他 一眼。杜明晟撇撇嘴道:“只是小小的惩罚。” 莫锦年知道他占有欲强,可是没想到他占有欲强到她接异性的电话,他 都会吃醋的地步。“还惩罚?说得我好像做错什么事情一样。” “你当然有错。”杜明晟口气坚定,瞥了她一眼,“我给你机会反省, 你好好回想下自己有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莫锦年心里开始打鼓,对于今天相亲的事情,她到底应该全部坦白还是 应该隐瞒呢?沉思几秒之后,她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其实我今天晚上不只是跟大学闺蜜叙 旧,我主要是让她陪我一起去相亲了。”“相亲?!”杜明晟激动得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其实,他在莫锦年离开酒店前往日盛酒楼时,特意向郝时铎借了辆车, 开车尾随她而去。跟踪她并非窥视她的行踪,只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他担心她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会迷路,会遇到坏人。 他亲眼看着她走进日盛酒楼,再亲眼看着她走向包厢,然后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的大厅随便点了几样菜,由于少了她的陪伴,他也食之无味。再后来,他终于看到她吃完饭走出来,可是和她一起出来的居然是个陌生男人!她明明跟他说去见大学室友,大学室友怎么会是男人?!他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往大脑里涌,他真恨不能立即上前拆穿她的谎言,他最容忍不了的就是别人对他的欺骗!不过,最终他还是克制住冲动,打算回酒店再问她。毕竟,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或许是他误会了她。 莫锦年仰头看着杜明晟,只见他的眼中仿佛燃烧着两团怒火。下一秒,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他便俯身按住她的肩膀,冷冷地说:“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一年你是属于我的,不管身体还是情感!看来你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一年时间还没到,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去寻找我的接班人了?你就这么不甘寂寞?” 他微微使了点力,她能感觉到肩胛骨被他捏得有些疼。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莫锦年想为自己辩解,可忽然发现自己不知该从何说起了。她能说,正因为她和他的感情见不得光,她的母亲大人近来又逼婚太紧,她不得已才去相亲的吗? 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杜明晟更是满肚子气无处发泄,他用嘲讽的口吻说:“别以为你穿上名牌衣服就真的是公主!你要搞清楚,我给你买衣服是来参加工作的,不是让你用来相亲的。” 也不知怎的,莫锦年觉得自己的火气一下子也上来了,她也站起来,昂着头看他,大声说:“你以为我想去相亲吗?我也不想相亲,我也不想穿这身衣服当所谓的公主!我更不想过这不自由的生活!可是生活是我自己能左右的吗?我一边要想着如何讨好你,过得如履薄冰;我一边又要想着如何做个让母亲满意的女儿。每个母亲都希望女儿找个如意郎君,可是我能告诉她,我被一个男人甩了,然后我又跟这个男人的大舅子成了契约情人,我能这么告诉她吗?我不能!所以我只能听从母亲的建议去相亲。你如果非要认为我有错,我也无话可说,大不了协议提前结束好了。” 杜明晟脸上表情明显一僵,握住莫锦年肩膀的手也松开几分,他显然未料到莫锦年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协议结束不结束由我说了算,最起码现在是不可能结束的。”虽然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坚决,但是语气却缓和了许多。 莫锦年不想跟他多说,怕又引起争论,开始下逐客令:“我累了,想休息了。” “那你好好休息。”杜明晟放开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朝门边走去。才走几步,他又转过头来叮嘱一句:“晚上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我会 是这家酒店最好的客服。”“你不来找我,我反而觉得是最好的待遇。”她没好气地回他一句。她能这么回答他,已然说明她的情绪恢复得差不多了,他终于放下 心来。临走之前,他终于还是轻声跟她说了句“对不起”。其实,他对她产生误会也在情理之中,他完全没必要说抱歉的。不过, 他这句“对不起”瞬间让莫锦年心中的所有怨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心因为这句“对不起”竟变得异常柔软,当他快走到门边时,她猛地跑过去,踮起脚尖,主动在他脸上吻了下,轻声说:“晚安。”并且微笑着补充说,“这是晚安吻。” 杜明晟措手不及,完全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不过却还是不知足地指指 自己的嘴唇:“亲这里才能算作吻吧?”“下次吧。”其实不吻他的唇,是因为她吃完晚饭还没刷牙的缘故。杜明晟弯腰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下:“晚安。” (4) 第二天一早,莫锦年是被温暖灿烂的阳光唤醒的。睡前她忘记拉落地窗的窗帘,晃眼的光线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照进房间,有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飞舞。 她披上一件外套,起身下床。来到阳台前,将窗帘拉向两边,这下阳光愈加恣意地照射进来,几乎洒满整个房间。 她将目光投向玻璃窗外的世界,蓝得近乎透明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白云,阳光把湖面映照得波光粼粼。湖边的长椅上坐着一对年轻男女,看样子像是来度蜜月的新婚夫妻,两人静静相拥,似乎在说着甜言蜜语。 静谧晴朗的秋日素来就是浪漫的季节,最适合谈情说爱。凝视着眼前的风景,想着杜明晟就住在隔壁的房间,莫锦年觉得她的心情就如同这清晨阳光一般明媚。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此刻,她唯愿时光停留,她能在C市多待几天,可以相对自由地和他在一起。 她突然开始设想,假如她和杜明晟不是以原先戏剧般的方式相识,而是像现在这样,作为住在相邻的套房的一对陌生男女相识,他们能否谈一场自由的恋爱,而不需要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 站在光线充足的阳台上,莫锦年忽然觉得这么好的阳台空荡荡的,不利用起来委实有些可惜。如果这里摆上两张小藤椅,再放上一张白色圆形小桌子,可以一边看风景,一边晒太阳,还可以泡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在手边,边沐浴着阳光边和朋友谈心。 其实这家酒店原先的装修不算差,选用的材料也不错,只是缺乏自己的特色,室内设计和绝大多数酒店并无二致,显得线条僵硬生冷,没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莫锦年觉得如果在细节上再下点功夫,保持简约大方风格的同时再增加一点“家”的元素,会增添温馨的感觉。想到这里,她立即回到房间,拿出笔和原先的设计草稿,在上面继续完善她的构思,并把刚才那个关于将阳台好好利用起来的想法也画了下来。 画的时候,她的脑中不自觉地就想把杜明晟画上去坐到一边的藤椅上,而她坐在和他相对的藤椅上。于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剪影很快出现在设计草稿上。 她画得并不细致,只是画了个大概,可是看着这样一幅画面,她却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仿佛阳光也洒满了她心里每个角落。 莫锦年拿出手机,翻到杜明晟的电话,打算拨过去问他起床了没,可盯着他的名字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放下手机。 既然离得这么近,何必浪费电话费呢,直接去隔壁敲他的门喊他起床不 就行了?说不定还能给他一个惊喜呢!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率先带给她惊喜——准确一点说,是有惊无喜。她满心欢喜地拿上设计草稿,心中有所期待,期待他看到她时惊喜的表情,期待他赞成她的想法,甚至期待他给她一个早安吻。 怀着这样的期待,她打开房门,谁知门刚打开,她尚未来得及去敲杜明晟的房门,就只见一个女人正从杜明晟的房里走出来,莫锦年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这个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她打扮得跟明星一样漂亮,站在门口,语笑嫣然地和屋里的男人道别。 莫锦年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女人不就是杜明晟当众宣布的女朋友杨思思吗?只是,这个时间她怎么会出现在杜明晟的房间?难道……昨天晚上杨思思和杜明晟同床共枕了?她不敢继续往下想,只觉得如同有一盆凉水迎面泼来,原本溢满阳光的心也瞬间一片阴霾。 “怎么也不送送我?”杨思思的口气里带点撒娇的意味。“要怎么送你?我又没开车过来。”杜明晟低沉的声音。“送我到酒店门口也可以啊,我自己打车过去。”“我穿成这样能送你吗?”杜明晟指指自己的睡袍。杨思思看他一副刚睡醒的慵懒模样,不由得笑道:“我跟你说着玩的, 你继续睡吧。别忘了晚上一起吃饭。”杜明晟有些不耐烦了:“知道。不就是上次借你扮演了一次女友吗?用得着这么斤斤计较,非惦记着让我还人情?”“我就是这么斤斤计较,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欠钱都好过欠人情,我看你这辈子是还不了了。”杨思思故意逗他。“你快走吧,再不走你就要迟到了,小心别人说你耍大牌。”杜明晟说完就毫不客气地关上房门。 由于仍隔了一段距离,两人的对话莫锦年并没有完全听清楚,可是在她看来,杜明晟和杨思思俨然像一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侣,都要分别了还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正欢。 莫锦年很想推翻自己的想法,很想把眼前的画面当做误会一场,可是又没有什么更恰当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谁会相信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呢?何况杜明晟和杨思思两人还是公众面前的般配情侣,他们之间有什么再出格的亲密举止似乎都在情理之中。反倒是她,此刻像个跳梁小丑般可笑。和他维系着暗夜迷情,她却还奢望他爱她,却还奢望他只对她一人倾心相待。 她悄然退回去,关上门,蹲下来,无助地靠在门上。她说不清心里是一种怎样的情绪,有失望,有不甘,也有嫉妒。她并非初经情事的人,知道嫉妒的情绪意味着什么。嫉妒很多时候是和爱并存的。因为爱一个人,才会嫉妒那个和他走得近的人。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在日益相处的过程中,在她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她居然渐渐爱上了他。 可是,他和她之间的感情,仅仅用一纸为期一年的契约协议维系着,这种关系几乎脆弱得薄如蝉翼。这样的一笔交易,原先看起来她很划算,可是现在她才明白:其实,在这场交易中,谁先爱了,谁就是输的一方。 只是,她从来不肯轻易认输罢了。 白天郝时铎领着杜明晟和莫锦年将酒店颇具代表性的套房、客房都参观了一遍,之后莫锦年又把设计草稿略做调整再拿给杜明晟过目。她的大多数设计思路他还是表示认同的,尤其是把阳台打造成小小阳光房的构思,既不显得阳台空旷,又能增加几分温馨惬意的家居感。 当然,他也并非一味赞成她的所有想法,对于她某些过于浪漫又难以实现的想法,他还是毫不留情地推翻了,觉得那样做华而不实,不仅花费大还有可能招致有些房客的反感。 这还是莫锦年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和他一起谈工作,原来他认真工作起来 的样子还蛮有味道的。他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地和她讨论工作,耐心地陈述自己赞同或否认她某个方案的理由。莫锦年的视线锁在他身上,她忽然发现,工作时的杜明晟竟然这么有魅力,和平常那个略带点邪佞气质的富家子形象简直大相径庭。或许,因为她已经爱上他,所以才会觉得他浑身似乎都散发着吸引她的光芒? 忙碌了一天,莫锦年打算在酒店餐厅随便吃点晚饭就回房间休息,孰料却被杜明晟拉到酒店的VIP包厢,并声称这一餐她非去不可。可是当莫锦年看到包厢里的杨思思时,表情霎时微微一怔,心里居然有赴鸿门宴的感觉。莫锦年犹自发愣,杨思思主动起身,笑容灿烂地朝她伸手说:“你应该是莫锦年吧?久仰大名。”莫锦年一边和她握手,一边觉得好笑,她怎么感觉杨思思抢了她的台词?杨思思是明星,很显然名气比自己大多了。“杜明晟,关于我,你要怎么向她介绍?”杨思思看一眼一直保持沉默的杜明晟。直呼杜明晟其名的人不多,一般人都尊称他一声“杜总”,可见杨思思跟他关系确实不一般。杜明晟微启薄唇,正打算说些什么,莫锦年却抢先说:“其实不用他介绍的,你不是杜总的女朋友杨思思吗?”这下杨思思笑了:“你说对了一半,只是,我是杜明晟很早以前的女朋友,我们只谈过一个月恋爱。”“嗯,我被她甩了,她是唯一一个敢把我甩掉的女人。”杜明晟面色平静地说。“还不是因为你对我不够重视,我受不了你的态度,才提出分手的。其实,是你先放弃了我,我才选择放弃你。”是啊,当初上大学时被男生们众 星捧月般对待的公主杨思思偏偏选了杜明晟做男友,也不知是不是她主动表白,他不好意思拒绝的缘故,两人不痛不痒地交往了一个月,杨思思觉得无趣,于是提出了分手。 听完他们的对话,莫锦年仍旧心存疑惑:既然杨思思是他以前的女朋友,为何杜明晟会在新闻发布会上当众宣布她是他的现任女友呢?难道只是为了刻意掩盖什么……这么一想,她好像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原来杜明晟为了刻意隐瞒她出入他公寓的事实,才想到让杨思思冒充他的女友转移媒体的视线。只是,莫锦年还是想不通:明明是杜明晟和旧恋人杨思思久别重逢再叙 旧情的时刻,杜明晟却非要她出席,究竟出自何意。“咦,你的耳钉呢?”杨思思突然想起什么,盯着莫锦年的耳朵问。今天为了方便工作,莫锦年把长发高高绾起,因此小巧的耳朵完**了出来。“什么耳钉?”莫锦年下意识地问。“就是上次杜明晟让我陪他一起为你挑选的钻石耳钉啊!”杨思思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看向杜明晟,问,“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有送出去吧?” 莫锦年微微一愣,那天她在商场撞见杜明晟和杨思思,居然是杨思思陪他帮她买耳钉,而不是杜明晟陪杨思思逛商场?她完全没想到事实会是这样,枉她那天还为此事伤心难过。 “早送出去了,就是人家不稀罕。”杜明晟故做委屈状。 杨思思开怀大笑,完全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哈哈,这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杜明晟同学,你被拒绝了?”说完又转向莫锦年,对她竖起大拇指,“你做得好!就该挫挫他的锐气。” 莫锦年尴尬地笑笑,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思思,都说吃人的嘴短,你能不能看在我请你吃饭的分上,帮我在锦年面前美言几句?”杜明晟打算让杨思思发挥爱情军师的作用。“你急什么?”杨思思嗔他一句。 其实杨思思早就想会会莫锦年了,毕竟能把杜明晟拿下的女人不多见。初次见到莫锦年,饶是作为女人也不可否认,她身上有一种安静的宛如莲花般的气质,她长得清新自然,话并不多,微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浅浅梨涡绽放,看起来分外动人。 “锦年,虽然欲扬先抑通常是男人的克星,但你也要适可而止。毕竟明晟这次对你是认真的,不然他也不会请我在发布会上做挡箭牌,扮演他的女朋友了。用他的话说,我反正一直在娱乐圈的大染缸里浸泡着,多一个绯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你不同,你喜欢过安静的不被打扰的生活,所以应该保护你远离大众视线。老实说,要是我早就被他感动了,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动吗?”杨思思一直不理解为何杜明晟说他看上的女人好像并不待见他。她只见过杜明晟不待见女人,还真没见过哪个女人不待见杜明晟的。 莫锦年彻底愣住了,只觉得仿佛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被瞬间击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他在发布会上宣布他和杨思思的恋人关系并非不在乎她,不爱 她;事实正好相反,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在乎她。正因为在乎她,所以才想要保护她,保护她不受伤害,保护她远离纷扰缭乱的大众视线。莫锦年不禁抬眼看向杜明晟,而他的目光也刚好射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声地交织。“你用不着太感动,”他微微扬起眉,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如果真 的感动倒不如用实际行动表示。”言语之间带点暧昧的意味。一句话顿时让莫锦年红了脸颊,是他说得太露骨还是她想象力太丰富?一旁的杨思思故意咳嗽两声,故作不满道:“杜明晟,当着旧情人的 面,不要这么肆无忌惮地向新欢示爱好吗?请我吃饭要表现出诚意,今天我可要挑最贵的点。”说着,她便拿起桌上的菜单。 “你随便点,趁我心情好。”杜明晟一边回应,一边表情愉悦地看着莫锦年,他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可是她还是动不动就脸红,就好像娇羞的新娘。新娘?他居然会想到这个词,这点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 或许是因为父母婚姻不幸福的缘故,他总是对一段感情能否走到终点持怀疑态度,也从来都没有想过结婚,甚至他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可以谈无数次恋爱,就是无法结婚。难道,遇见莫锦年,就意味着他终于遇到了恋爱终结者? 杨思思这次出现在C市是因为剧组要在这里取景,而她恰巧住在这家酒店。其实这顿晚餐虽然名义上是她让杜明晟请客,实际上是她想见见莫锦年,因为一直对她感到好奇。现在总算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她觉得自己再待在包厢就跟电灯泡无异了,于是才吃到五分饱,就称要和编剧探讨剧本,率先离开了。 待杨思思走后,莫锦年终于可以向杜明晟提出疑问:“杨思思说那副耳钉是她陪你一起买的,可是我那天怎么会在商场三楼女装收银台看到你和她?如果只是买耳钉不应该是在一楼收银台结账吗?” “你怀疑今天她又是我请来陪我演戏的?”杜明晟微挑眉头。 “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杨思思本来就是演员嘛。”感动归感动,但还是要保持理性思维的。 杜明晟明白今天她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索性耐下性子解释:“那天发布会结束后,我请杨思思吃饭作为感谢,后来想到要给你买副耳钉,便让她帮我参考意见,她主动提出陪我去商场选。选完耳钉,她想顺便给自己买身衣服,于是我就陪她去三楼,本来那件衣服她是要自己结账的,但我还是刷了我的卡。毕竟人家又扮演我的女朋友,又帮你挑选耳钉,我送她一件衣服,算是还她人情,也不为过吧?” “就这样啊?”看他说得轻描淡写,又合情合理,她却有些不甘心,毕竟那天的她因为这场误会还挺郁闷的。 “就这样。”他点头。 “那我那天岂不是白生气了?”莫锦年说完幽幽地叹口气。 “下次遇到什么事情问清楚再生气,否则你气坏身体心疼的人可是 我。”莫锦年微微心动,怎么觉得他刚才那句话像是动人情话呢?“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你现在问个够,这样待会儿回酒店,我们就可以省点说话的力气做别的了。”明亮的灯光下,他的表情似乎暧昧不明。“你在想什么呢?”莫锦年白他一眼。“想你。”他漆黑狭长的眼睛就那样深深望着她,仿佛一泓秋水。这男人仿佛天生就会说情话,三言两语总能戳中女人的软肋。“是真的,想你了。”他重复道,表情一本正经,目光深情迷人。只是昨晚没在一起睡而已,有必要这么夸张吗?不过,为何莫锦年觉得自己也很想他呢?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已经有好久没有欢爱了。原来,不仅是心灵会感到孤单,身体也会感到孤单,许久没有欢爱,竟然会想念彼此的身体。 (5) 饭后两人一起回酒店房间,走到门口,杜明晟随意问了句:“要不要到我房间喝杯红酒?”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 可是莫锦年却临阵逃脱了,她得给自己一点独立空间好好想想,想一想她和杜明晟目前的感情现状,想一想杨思思和她,到底哪个才是杜明晟的女主角。 就连洗澡的时候,莫锦年的思绪也一秒钟都没有停止过。她和杜明晟之间发生的一切场景像电影蒙太奇一样,一幕幕在眼前重现——她在酒店的走廊里撞上他被他暧昧地搂在胸前;她喝醉酒被他带回家和他一夜狂欢;他在车上蛮横地扯开她的衣服只为确认她是他的***对象;他提出那个看似对她划算的交易,她初次赴约时他精心设置得像是浪漫的烛光晚餐;她出入他公寓的照片被媒体公布,他对她说“凡事有我呢,怕什么”;他当众宣布杨思思是他的女朋友,为的是保护她远离大众视线;在程然试图侵犯她时,他满面怒容,毫不客气地对程然挥出帅气的拳头…… 这些和他有关的画面居然如此清晰,清晰地霸占了她的所有思绪,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爱上他了。只有深爱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才会霸占她的思维,让她除了他,什么都不去想。 刚才吃饭时他说他想她,她又何尝不想他?她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这么想他,想念他的笑,想念他的吻,想念他抚摸她那温柔的触感,想念他宽厚温暖的胸膛。他离她那么近,就在隔壁的房间,她却是如此地想念他。 杜明晟刚洗完澡出来,还穿着浴袍,听见有人敲门,他以为是酒店员工,有可能是郝时铎。他压根儿没想到会是莫锦年,因为她几乎不知道“主动”这两个字到底怎么写。 于是,当他打开门,发现莫锦年袅袅婷婷地站在门外时,内心一阵窃 喜。不过他面上仍然不动声色,淡淡地问:“你找我?”“嗯。”她微微点头。“进来说吧。”他侧过身,让她进门。本以为她会拒绝,结果她依言走 进屋。“你可要仔细考虑清楚,进来了今晚你可走不了了。”杜明晟关上门,嘴角微扬,语气暧昧至极。“你昨天晚上也是这么跟杨思思说的吗?”她抬头问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着灵动的光芒。杜明晟略沉思一下,明白过来她为何这么问,原来她是认为他昨晚和杨思思一起过夜了。他最爱看她为他吃醋的样子,不仅因为她表情可爱,更因为这代表她在 乎他。他忽然想故意逗她一下,于是说:“对她我不需要这么说。”她果然醋意更加泛滥了,皱眉问:“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说,你们 俩情投意合,你不需要说什么,她就主动对你投怀送抱?” 他一边忍住笑意,一边正经八百地点头:“可以这么理解。她确实比你主动多了,当初还是她主动追我的。”“你是在向我炫耀你丰富的爱情史吗?”她终于冷下脸,口气略带嘲讽。他低低笑出声,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如果能早点遇见你,我情愿我从前的爱情史是一片空白。”她靠在他的胸前,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而因了方才他的那 句话,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加速了,一颗心仿佛呼之欲出。“你是在背哪部电视剧的台词吗?”她问。“绝对原创。”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一如既往地动听迷人。莫锦年突然想到关键问题,转过身,看着他说:“不要转移话题,昨天 晚上杨思思到底有没有陪你过夜?”良辰美景,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话题上,索性不再跟她绕圈子,如实回答:“没有。”“那为什么今天早上她会从你的房间走出来?”这是目前最困惑莫锦年的问题。 “真是十万个为什么。”杜明晟笑着感慨,“今天早上我还在睡觉,有人敲门,我以为是服务员来送早餐的,谁知道一开门会看到她。我还没怪她打搅了我好睡眠呢,她居然还好意思提晚上我请她吃饭的事情。其实,晚餐我只想和你一个人吃。” 莫锦年做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由于刚沐浴过,此刻莫锦年的双颊泛着胭脂一般的动人红晕,杜明晟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脸侧,温暖指腹轻轻掠过她的脸颊,缓缓下移,移到唇边时停了下来。 他的视线落在她红润的唇上,下一秒,他捧住她的脸,低头深深吻住了她。 他吻得不疾不徐,唇瓣柔软温暖,带着熟悉的他的气息。她是如此依恋他嘴唇的温度和他特有的气息,于是不由自主地加深了这个吻。他一边吻她,一边伸手去解她风衣的扣子,风衣滑落在地,里面仅剩下白色浴袍。“穿得这么少,你是早就准备好勾引我了吗?”他气息不稳地在她耳 边问。她满脸通红地否认:“才不是,我是因为刚洗过澡。”“哦?刚洗完澡等着我吃干抹净吗?”他边笑边搂着她向卧室走去。卧室没有开灯,不过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照射进来,依稀能看到彼此的 脸。越是昏暗不明,越是能营造暧昧氛围,还能保持一点神秘感。 他并没有将她带到床前,而是将她压在巨大的落地窗上吻她。他的唇炽热滚烫,吻完唇又吻耳垂、锁骨……一路蜿蜒而下。他将她的浴袍带子轻轻一扯,浴袍应声而落。 莫锦年也帮他除去浴袍,他高挑健硕的身体在昏暗灯光下就仿佛是古罗马的雕塑一般迷人。而在杜明晟的眼中,她洁白如玉的身体是这卧室内唯一的光,仿佛闪着圣洁的光芒。 他忽然一把将她抱起,让她盘坐在他的腰间。为了不使自己掉下去,她只得紧紧圈住他。她以为他会把她抱到床上,没想到他竟然就以这样的姿势融入了她。两人的身体紧密地纠缠在一起,几乎严丝合缝。 落地窗外是**夜色,此刻却成了他们重叠身影的幕布和陪衬。霓虹灯光映照进来,淡金色光线隐约描绘两人的躯体轮廓。其实,莫锦年真怕他一不留神一松手,她会从他身上滑下来。或许是感应到了她的担心,杜明晟将她放下来,翻转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落地窗。想到她的身体正面要完全对着窗外,她就觉得太过疯狂了,提议:“拉上窗帘吧,别人会看见我。”他却低声附在她耳边说:“我们在暗处,别人看不到。” 她来不及反驳,就已经被他再度压在了落地窗上,而他已然从背后再次 进入她。他侧着头吻她的耳垂,灼热的呼吸在她颈边流连,带来一阵阵的震颤。她突然听见他说:“叫我的名字。”“杜明晟……”由于此刻她的身心被他贯穿,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再叫一次,把姓去掉。”他再次命令。“明晟……”她又叫了一次。杜明晟微勾唇角,脸上浮现满足的笑容。虽然很多时候她像一只刺猬 一样令他抓狂,但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她温顺得像一只小猫咪,声音婉转动听,**心弦。他还记得第一次她在他身下辗转承欢的时候,叫的居然是程然的名字。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那已经成为历史。现在,她开始叫他的名字了,这才是新的开始。想到这里,杜明晟脸上的笑容从唇边蔓延到眼底,身下的动作也愈加激烈。 伴随着他的动作,她的发丝时不时拂过他的胸膛。她双手撑在玻璃窗 上,能感觉背后男人在身体里猛烈地冲撞,带来一波一波的暗涌。她闭着眼感受自己在欲望之海沉浮,双手不自觉地在玻璃幕墙上移动。两人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派靡靡春色。随着一股温热在她身体里释放,他终于停了下来,伏在她背上微微 喘气。 片刻之后,他离开她的身体。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微光,她捡起地板上 的浴袍和风衣重新穿上。杜明晟看她这架势,不禁蹙眉:“怎么,你还打算回你的房间?”莫锦年郑重其事地点头道:“是啊,难不成我要在你这里过夜,你就不 怕酒店员工说你不注意领导形象?”“我无所谓,我的形象反正一向就不怎么高大。”他一派轻松自如的口气。 “可是我介意。我怕因为此事给你带来负面的影响,毕竟我们目前还是合作伙伴的关系。”这是她的真心话。她真的不希望媒体再度报道类似他潜规则她的新闻,尽管确实有点潜规则的嫌疑。 杜明晟心头微微一动,她不为自己着想,反倒为他着想,是不是说明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了呢?他情不自禁地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轻声说:“谢谢你能为我着想,只是,和我的声誉相比,我更在乎你。”他的拥抱温暖又深情,话语真挚而感人,哪里看得到一点契约情人的影子,就好像他是她相处良久的恋人。她突然很想问他,你爱我吗?可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她没有勇气去问。自从被爱情伤过一次之后,她就不敢去相信爱情了。 最终,莫锦年还是留了下来。一盏橘色台灯亮在床头,窗帘已拉上,将浓重夜色牢牢遮住。卧室被台 灯温馨的光芒笼罩着,安静而祥和。她和杜明晟并排躺在床上,她枕着他的臂弯,微微侧卧,面朝着他。他好像有些累了,闭上眼,一言不发。也难怪他会累,刚才居然想得出直接抱着她**。或许是他实战经验比 较丰富吧,他的床上功夫一向高超,姿势也层出不穷。如果仅仅是做情人的话,他完全合格。静静地看着他轮廓英俊的侧脸,她突然恶作剧地想:如果她此刻主动招 惹他,他会出现怎样的表情呢?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的手已抚上他光滑的胸膛,来回摩挲。他其实并未睡着,只觉得她抚摸他胸膛的感觉很奇妙,有些痒有些酥。 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她已经得寸进尺地开始吻他的胸,他的喉咙里不禁逸出一声低吟。看着他隐忍的表情,莫锦年觉得自己好像得逞了。不过,她没有继续进 一步的动作,而是重新躺回他的臂弯。可是,下一刻,他已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双宛如黑曜石的清亮双眸 凝视着她,仿佛深不可测,又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你想干吗?”莫锦年压根儿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变被动为主动。“是你主动**我的。”他说得义正词严,说完就俯身吻住她胸前的花 蕾,用牙齿轻轻摩挲,灵巧舌尖还不时在上面绕圈。莫锦年有些后悔方才主动招惹他了,因为他的技巧比她不知高明多少 倍,在这方面,她永远不是他的对手。“那个……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她用商量的口气跟他说。“不行!你既然引火上身,就要负责到底。”他态度强硬。“那你昨天晚上趁我打电话时诱惑我,你怎么不负责啊?”她质问他。杜明晟低低地笑了,好看的眉眼舒展开来:“原来你这么记仇!你刚才 故意招惹我就是为了报一箭之仇吗?” “当然不是,我才没你想象的那么小心眼。”她否认,然后用差不多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我其实是想看看你会不会被美色迷惑。” 没想到还是被他听到了,他回应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我还不是英雄。”“嗯。”她对此表示赞同,“这一点你蛮有自知之明,你确实不是英雄,是狗熊。”“你说什么?!”他没有听错吧,他这么帅气的人,她竟然把他和狗熊相提并论?接下来莫锦年为她的口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又被他折腾了好一阵才罢休。 翌日早上,大约九点多的光景,由于厚重的窗帘拉得比较严密,将外面的灿烂阳光隔绝起来,显得卧室内的光线昏暗,看起来就像天刚刚亮。 莫锦年昨晚被他折腾两回,导致一共洗了三次澡,身体疲惫不堪。好在杜明晟后来比较安分,并没半夜偷袭,她就这样被他拥着睡了一晚,倒也睡得不错,几乎一夜无梦。 此刻,她仍然躺在他的怀中,闭着眼沉睡,身后的杜明晟也睡得极香,就连嘴角都仿佛带着浅浅的笑意。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室内的寂静,莫锦年率先被吵醒,她的第一反应以为是闹铃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拿床头柜的手机试图关掉。可是,当她拿到手机才明白这不是她的手机,她并不在自己的房间,而 昨晚进他房间时也忘记拿手机过来。“你手机响了。”莫锦年推推身旁仍处于睡梦中的男人。“别管它,继续睡。”杜明晟眼睛都没睁,重新将她拥入怀中。可是打电话的人却很执着,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扰得人根本睡 不着。 莫锦年再度拿起手机,瞥了一眼屏幕,顿时心下一惊,都已经快九点半了!平时除了周末,一般这个时间她早已起床了。果然不能运动过度,到现在她都觉得眼皮沉沉,身体还有些酸痛乏力。 “你还是接一下吧,我们也该起床了。”莫锦年将手机塞到杜明晟手里。杜明晟这才不情愿地接了电话,用刚睡醒时那种特有的慵懒嗓音说:“喂。” 也不知电话里的人究竟说了什么,莫锦年只见杜明晟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陡然抬高声音说:“什么?这次的举报者居然真的是集团内部的人?!” 大概是对方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回答:“我这边忙得差不多了,你帮 我先订一张明天回去的机票。”杜明晟跟对方又交代了几句,然后脸色阴沉地挂断电话。莫锦年坐起身,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小心翼翼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工作上的事情,除了酒店合作项目之外,其他的她从来都不过问。只是,她还很少见他为了工作的事情发愁,他或许真的是别人所说的商业奇才,他处理工作常常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可是,这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他如此动怒?莫锦年仔细回想到,方才瞥见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写着“余蔓”,难道余蔓就是余秘书?她并不知道余秘书的真名,所以这还是第一次把余秘书的姓名和本人对号入座。 “有人向工商局举报新发布的电子产品重金属超标,我一开始以为是竞争对手恶意举报,但工商局抽查了刚上市的产品确实有几款没达到检验标准。我们明明都是按照国际标准严格执行的,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纰漏才对。所以我怀疑集团内有别家公司的卧底,故意把不合格产品掺杂其中,滥竽充数。眼下证据确凿,媒体也已经开始报道,导致没人敢购买我们的产品,造成大量退货。我让余秘书悄悄找人调查了一下,虽然以次充好的内奸暂时还没找出来,不过通过举报电话发现举报者居然不是外人,而是集团内部的人。不过因为只能显示集团总机,不能显示分机号,所以目前还不能确定举报者是谁。我很疑惑,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跟集团过不去。”杜明晟倒也不把莫锦年当外人,径直告诉她。 莫锦年却忽然觉得心“咯噔”了一下,似乎隐约猜出这件事和谁有关。就算不是和那人有关,也很可能是他指使的。都说兔子急了会咬人,何况是人?程然几次三番实施计划都没得逞,肯定心怀不满,趁着杜明晟出差的时候搞点小动作,也是极有可能的。 杜明晟察觉出她脸色微变,以为她是在为他担心,反倒搂住她的肩膀,安慰她:“别为我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只是,我的计划要改变了。原本我打算在这里待上一周,陪你好好放松下心情。这事发生后,我就得提前回去了。”他的口气里透着几分遗憾。 “哦——”她同样觉得遗憾。为何偏偏在她和他的感情越来越正常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情呢?昨晚他看似对她毫不怜惜地蹂躏两回,可是她却一点都 不讨厌他的这种行为,反而开始沉浸其中,并且乐于享受。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他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以后还有机会的。等设计稿敲定,过来盯项目实施的时候,我们再一起过来。”“谁要和你一起?下次我和同事一起来就可以。”心思被他一下猜中,她倒变得有些不自在,嘴上慌忙否认。“假话!”他嗤笑一声,凑到她耳边说:“我看昨天晚上某人很享受呢!不然也不会主动勾引我不是吗?”经他一提醒,昨晚无比旖旎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她脸颊的温度也陡然上升。莫锦年并没回应,杜明晟以为她是害羞,也不再逗她,就这么紧紧拥着她,默不作声地靠在床头。 到C市才不过三天时间,但他怎么感觉他和她像是来这里度蜜月的?他真希望能有人帮他解决眼下这件棘手的事情,这样他就用不着赶回去,他就可以在这里多陪她几天了。 和她在一起时,他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总希望时间能就此停止,他能和她一直待着,不管世事,不管工作,不管烦恼,只管和她谈情说爱。 不过,生活哪能让人随心所欲呢?或许正因为有了那些家庭中、工作上的烦恼,才愈发显得他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光是最快乐的。烦恼总是用来衬托快乐的,就好比工作日是用来衬托周末的,正因为工作日繁忙疲惫,才会显得周末弥足珍贵。 过了半晌,莫锦年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 有什么事情我隐瞒了你,你会不会生我的气?”“什么事?”杜明晟怔了怔,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她微微抿着唇,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把程然娶杜琳娜的目的告诉杜明 晟,让他留心下程然的举动。可是,她左右想了想,终究还是觉得不妥。毕竟她现在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万一她说出来杜明晟不相信,只当成笑话一笑置之,那她岂不是显得像故意报复前男友的小气女人? 见她好半天都不回答,杜明晟倍感疑惑,不过她不想说的事情他也从不勉强,他不再追问,笑道:“只要你不是瞒着我见别的男人,我就都可以原谅。” “那我前天跟别人相亲的事情,你可以既往不咎吗?”她也趁机转移话题。 “原来你刚才想说的隐瞒我的事情就是这件事啊!”杜明晟刚才还悬着的一颗心完全放松下来,然后用教育孩子般的口吻说,“只要你知错就改,以后不再背着我相亲,我就可以原谅你。” “我哪儿还敢啊?”她低声说。“如果你敢隐瞒我,我会好好惩罚你的……”他低下头,几乎咬着她的耳朵说。对于他所说的惩罚她自然明白是何意,只是,她居然开始享受他所谓的“惩罚”了呢!Chapter09 深情拥吻过后如何能舍得放手 就算他走了,他坐过的沙发还在,他睡过的床还在,他和她相拥而眠的画面还在。有时候,她会傻傻地盯着床上他睡过的位置,看日光停留在那里,留下明亮的光圈,她的心也一点点温暖起来。 (1) 少了杜明晟的陪伴,莫锦年的C市之旅也少了几分乐趣。就算乔安安来找她叙旧,还是没法消减她心中的空落感。从他离开C市的那天起,她就开始想他。而且时间每过去一秒,对他的思念就会增进一分。 只有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患得患失,她就算不想承认也不能忽略这个事实。她渐渐地有些担忧了,这是违背她的初衷的,她当初签署那份协议,只是出于两个目的,一是帮助父亲,二是刺激程然。可是现在好像把她的感情作为筹码搭进去了,并且覆水难收。 杜明晟离开后,莫锦年跟郝时铎要求换到杜明晟的房间住,理由是,她喜欢那套房间的房牌号,因为那是她的幸运数字。对于这个理由郝时铎自然是满脸狐疑,他原本就暗自揣度他俩关系匪浅,这下疑心更重了。不过好在他不是一个八卦的人,没有深究太多,爽快地答应了莫锦年的要求。 其实,莫锦年想要住在他住过的房间,无非是想更多地感受他的气息。就算他走了,他坐过的沙发还在,他睡过的床还在,他和她相拥而眠的画面还在。 有时候,她会傻傻地盯着床上他睡过的位置,看日光停留在那里,留下明亮的光圈。而在这深秋的阳光照耀下,她的心也一点点温暖起来。 她一边在温暖的房间里画设计图,一边想念他,第一次觉得时间流逝得如此缓慢。或许是他忙于处理公事,只有刚回到A市时给她打过一次电话,之后,他再也没有联系她。她也想过要不要给他打电话,可每次从通讯录里找到他的号码,凝视片刻又总是想:可能现在他正在忙别的事情,打电话会打扰到他,于是也就作罢。 A市的秋天一向短暂,短暂到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秋天的气息,满树金黄的叶子都已经落下,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开始宣告冬天即将来临。 莫锦年从C市回到A市的那天,恰逢一股冷空气降临A市,刚下飞机,她 就感觉到彻骨的凉意,不由得紧了紧风衣。她到行李传送处领了自己的行李箱,走出机场大厅,正打算坐机场大巴回去,谁知有人在身后喊她的名字:“莫锦年!”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喊她的人是杜明晟,不过这嗓音嘹亮,明显不是杜明晟一贯的低沉风格。她转过头,居然看到肖煜恒正坐在一辆银白色汽车里透过车窗朝她挥手,不由得在心里慨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或许,在她没有和肖煜恒相亲之前,他们也曾经在若干场合邂逅,只是那个时候彼此不认识,彼此不知道姓名,所以遇见时也只会擦肩而过,不会留下什么印象。而当两个人相识后,只要不太讨厌对方,就算最后没有终成眷属,也会自然而然把对方当成朋友。很显然,此刻在肖煜恒眼中,莫锦年已经成为他半个朋友了。 莫锦年对他淡淡笑了笑,说:“这么巧?”肖煜恒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到莫锦年身边,笑着问道:“去哪里?我送你。”“不用了,我自己坐机场大巴就行。”莫锦年觉得既然不喜欢他,没必要跟他有太多瓜葛,以免他自作多情,反倒害了人家。 “你行李箱这么大,坐机场大巴多不方便啊。”肖煜恒话音刚落,就不由分说地抢过莫锦年手中的行李箱,径自向他的车走去,吩咐他的司机打开后备箱,将行李箱塞了进去。 莫锦年见他执意如此,也不便再推托,只好上了车。肖煜恒是个颇有绅士风度的男士,不仅穿着正统,一丝不苟,在她上车 前还贴心地为她拉开车门。车子启动后,肖煜恒问她:“你去哪里?单位还是家?”她略犹豫片刻,隔了数秒才回答:“回家。”然后对司机报上小区名和 离家较近的标志建筑物。 其实,她原本打算先去杜明晟的公寓,然后再回家的。很显然,因为肖煜恒的出现,这个计划要被打乱了。“你也是刚下飞机?从C市回来?”肖煜恒见她一副微微发愣的表情, 主动和她搭话。莫锦年点头:“嗯。你呢?”“我也刚下飞机,不过我是从D市回来。那天见了你之后,第二天我就 飞到D市谈一个项目了。”如若不是因为忙于工作,他可能还会约她出来见 一面的。“你果然配得上‘空中飞人’这个称号。”莫锦年笑道。“原来我的底细你都知道。”肖煜恒也笑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她 笑起来的样子比安静的时候更好看,清新淡雅,宛如徐徐绽放的茉莉。不带有相亲的名义见面,他反倒觉得他们之间的聊天畅快了许多,她明显不似那天那么拘谨了。“其实当‘空中飞人’挺累的,真不想这么飞来飞去。”肖煜恒叹口气。“那就适当休息一下,不要让自己活得那么累。”莫锦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缓缓说道,似乎这句话也是对她自己说的。 “我就是天生的工作狂,一旦工作起来就像上了发条停也停不下来,所以才会这么忙,忙得都没时间谈恋爱。我妈常以为我不谈恋爱是我对女生要求太苛刻,实际上是因为我忙得压根儿没时间谈恋爱。”肖煜恒也不知道为何在她面前话会变得这么多,平常他几乎不跟别人聊私生活的。 “那也难怪你家人会让你去相亲。你只顾工作,都不顾自己的终身大事了。”“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会被逼到去相亲的地步?你气质出众,职业也很好,理应不愁嫁才对啊!”肖煜恒不解地望着莫锦年。她当然不能说实话,毕竟被未婚夫抛弃,未婚夫还邀请她参加婚礼,以及后来和杜明晟的契约之恋,说出去都不是什么太光彩的事情。 “现在好男人太少了,所以剩女越来越多,而我就是其中之一,我倒没为此事发愁,但皇帝不急太监急,我妈整天为此事发愁,于是逼我相亲。你知道的,母命难违嘛!”莫锦年说到这里,无奈地做个摊手的动作。 对此肖煜恒自然深有同感,附和道:“我妈也是这样,整天在我耳边唠叨,让我赶紧找个结婚对象,好让她早点抱孙子。不过也不能怪他们,我已经三十一,确实不小了,古人云‘三十而立’,我这事业算是‘立’起来了,不过家庭还没‘立’起来,终究不能算‘立’。我妈总说我之所以这么忙于工作,是因为少个女人,没有牵挂,所以就一心一意地扑在工作上。她说,如果我有了老婆,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只顾工作,因为会想到家里有个人在等我。她说得有几分道理,我也想早点安定下来,我现在好像已经遇到那个让我想安定下来的人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莫锦年一眼。 莫锦年能感受到他异样的目光,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倘若此刻不是由于肖煜恒的司机坐在前面,她会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她并非他的良人,他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希望他能把心妥善安放,等到值得爱的那个人,再交付于她。 可因为司机在场,她得顾及他的面子,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只能婉转表达:“你可以多比较比较,那样或许才能找到最适合你的人。” 肖煜恒是何等聪明的人,自然能听明白她的言外之意,苦笑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被淘汰出局了?” 莫锦年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反应过来,面色略有些尴尬,可是感情这种事一向不能强求,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几乎没有道理可讲。 “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莫锦年安慰他。 肖煜恒将视线投向窗外,微挑唇角,说:“这应该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告别吧?最动听的告别,其实是最残酷的情话。” 这样的话从他这种自称爱情经历少得可怜的人口中说出,令莫锦年有些震惊:“你刚才那句话可以作为爱情哲理了。”她犹记得当初程然和她分手时说的是“我现在还给不起你幸福,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等我再奋斗两年,我就娶你”,这应该是她听过的最动听的告别吧? 肖煜恒转过头来,看着她,煞有介事地说:“不过,尽管是告别一段还没开始的爱情,却可以开展一段崭新的友情。来,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叫肖煜恒。”他伸出右手,笑容温柔。 “你好,我叫莫锦年。”她也微笑着伸手,与他的手轻轻相握。 这样的场景让莫锦年忍不住想起中学英语课本上李雷和韩梅梅初次相识的画面,时光远去,青涩的情怀早已不再,可是她居然还是会被这简单的问候所打动。倘若她和杜明晟初次相识时,就这么问候彼此,像张爱玲写的那样: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只轻轻道一声“哦,你也在这里?” 那该多好。 可惜,他和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她遇见他的时候,已经被爱情所伤,再也不相信爱情。 所以,就算此时的她已然察觉出自己爱上了他,仍然不敢确定这份感情,更不敢去确认他是否爱她。因为她害怕,害怕所谓的爱情就如同美丽泡沫,一戳即破,消失无踪。 (2) 莫锦年回到家后免不了被莫母追问相亲事宜。莫母见莫锦年这次没打电话过来埋怨相亲对象如何不堪入目,以为这次相亲进行得很顺利,笑逐颜开地邀功:“怎么样?这个肖煜恒很不错吧?” 莫锦年也不想立即扫了母亲的兴致,略沉思一会儿才答:“是很不错。” 莫母脸上的笑容更盛,趁热打铁问道:“那你们有没有发展空间?”“有。”莫锦年一本正经地回答。莫母这下仿佛看到女儿披着婚纱的漂亮模样了,兴奋得两手使劲一拍: “太好了!这种事宜早不宜晚,我们要不就挑个好日子早点定下来吧。”莫锦年白她一眼,无奈地说:“妈,你等我把话说完再激动也不迟。我 是说,我和他有发展友情的空间,没说是发展爱情啊。”“啊?友情?”莫母瞬间觉得刚才的满腔热情都被一盆冷水浇灭,满脸 失望道,“不都说现在流行闪婚吗?”莫锦年拍拍莫母的肩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女儿从来都不赶流 行。”正在这时,莫锦年的手机响了,她下意识地以为是肖煜恒打来的,可是 当她看到手机上闪烁的名字,表情怔了怔,居然是杜明晟!“是谁啊?是肖煜恒吗?”莫母凑过来看她的手机。“妈,给我点自由吧,是和工作有关的重要的事情。”莫锦年边用手挡 住手机屏幕,边向自己的卧室走去。莫母在她身后“切”了一声:“骗谁呢!如果是工作,犯得着这么鬼鬼 祟祟吗?一定是肖煜恒打来的吧?”莫锦年没有理会她,把卧室的门关上锁好,然后按下手机接听键。“你现在在哪儿?”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传过来。“在家。”她回答。“这么快就到家了?”他有些疑惑地问。她当然不能告诉他是肖煜恒把她送回家的。虽然她和肖煜恒之间并没什么,不过为了避免引起杜明晟误会她还要解释半天,她只得说句善意的谎言:“嗯,我打车回来的,路上不堵车。”“哦——”他淡淡应了声,然后问,“你是四点二十到的飞机吗?”“不是啊,我三点五十到的。”她有些奇怪他为何问她飞机抵达的 时间。 杜明晟微不可闻地叹口气。得知她今天回来,他特意开车去机场接她,谁知一向谨慎的余秘书竟然把飞机抵达的时间搞错,害他迟到了半小时,生生错过了接她的时间。难怪他在机场门口等了这么久,都没等到她,原来不是飞机晚点,是他自己来迟了。 “怎么了?”见他不说话,她不由问。他站在车外,看着机场外熙攘的人群,感受着今年A市第一股寒流,轻声说:“没什么。只是,好几天没见,开始想你了。”莫锦年微微心动,她又何尝不想他?她突然有种要马上见到他的冲动, 便问:“你现在在哪里?”他低低笑了声:“如果我说我现在在机场你相信吗?”“你又要出差?”她问。杜明晟无奈地叹口气,感叹道:“莫锦年,你的思维果然异于常人。”“你什么意思?”她诧异地问,问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方才问她 飞机抵达时间的目的,莫非他此刻在机场只是为了去接她?“没什么意思,就是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天气变冷了,多穿点衣服。”他轻描淡写地说。 只一句话,却让她的身心为之一震。这样贴心的话语从杜明晟的口中说出,虽然有些不太和谐,却分外让人心动。原来,她对他的要求真的不高,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关心的话,就能够让她满足。她记得以前和程然恋爱的时候,每次天气降温,他也会这么叮嘱她。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她开始有种错觉,杜明晟是不是也爱她呢? 如果摒除所谓的契约关系,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完全像正常的恋人,会 彼此牵挂,彼此想念,彼此关心。“你也是。”她轻声说,然后问他,“你在机场是不是去接我?”他沉默良久才说:“你现在才明白过来?果然反应够迟钝的。不过你用 不着太感动,我去接你也只是因为降温,怕你受凉感冒,毕竟你感冒了,我就享受不到那么好的服务了,不是吗?”言语之间尽是暧昧的气息。莫锦年有些无语,深吸了口气说:“杜明晟,你才真正具有商人的特 质,连关心别人都带有企图。”“谢谢夸奖。”他不以为然地说。“真不知道,你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将电话贴在耳边,表 情疑惑。“不错,有进步,你开始想了解我了。”他慢条斯理地说,唇角扬起一 抹笑容,“这是不是说明你对我越来越感兴趣了呢?”“……”莫锦年无言以对。“今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不用去我那里。”考虑到她路途奔波,他 主动说,毕竟他怕自己见到她又控制不住会和她亲密一番。“哦。”她木木地回答。其实如果他不说这句话,她说不定真会去 他家。“那就这样。”说着他就打算挂断电话。她“嗯”了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设计图明天带给你看?”她有 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名为把设计图给他看,其实是想看他。“最近要处理点别的事情,设计图不会这么快定下来,你先给李云皓看 看,让他也提点意见。”“好的。那我们定下来后再给你过目。”“暂时别想工作的事情了,好好休息。”她淡淡说句“再见”,将电话挂断。她打算去客厅把行李箱拉到卧室,谁知一打开门,莫母的身体就因为门 突然打开的惯性径直冲了进来。“妈!你刚才偷听我讲电话了是不是?”莫锦年有些不满地问。因为被逮个正着,莫母脸色微有些窘迫,不过仗着她是母亲,有种天然 的气场,她还是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你妈,你还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呢,我听你讲话怎么了?”“就算你是我妈,偷听我说话,也是侵犯个人隐私。”莫锦年走到沙发前,拖起行李箱朝卧室走去。莫母才不管女儿对她上纲上线,厚脸皮地问:“你刚才到底跟谁讲电话讲那么久?”“妈,我累了,你就让我休息会儿吧。”莫锦年把行李箱放到写字桌前,径自走到床前,倒在床上。 见莫锦年不太配合,莫母也不好勉强,又想到女儿刚出差回来,她这么步步紧逼确实有些过分,说了句“那你好好睡一觉,醒了就来吃饭”,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莫锦年闭着眼仰面躺在床上,思绪万千。他说:“如果能早点遇见你,我情愿我从前的爱情史是一片空白。”他说:“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天气变冷了,多穿点衣服。”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是那么温柔,轻而易举就能触动她的心弦。她以为在被爱伤过一次之后,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对煽情的话语具 有免疫力,谁知每每他说出动人的话语时,她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感动,并且沉浸其中。眼看时间已经滑入年底,她和他的契约关系也维系了将近半年了,原本她希望时钟能走得快一点,现在只希望时钟能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然而,时间流逝从来都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一个多月就这样悄然过去。这个月莫锦年的生活相对平静,杜明晟的工作变得忙碌起来,每次她下班去他那里他都不在家。他常常很晚才回来,甚至有时回来后依旧在书房忙工作,她倒因此少了他的折腾。不过她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担心了。 他虽然从不对她说工作上的烦恼,但她偶尔从他和别人的电话里也能隐约猜出几分。看来上次有关电子产品重金属超标的事情没处理完毕,他还在疲于应付。有时候他忙于应酬晚上一身酒气地回到家,她看着也会心疼。她很想为他分担点什么,又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天莫锦年临下班时,赵欣怡在Q上敲她:“喂,晚上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莫锦年想了想,她前天刚去杜明晟那儿,加上他最近忙工作也没空理 她,于是回复:“好啊,时间地点你定。”“那好,我们七点在我们以前常去的湘菜馆会合。”“没问题。不过,你今天怎么想起要请我吃饭?难不成有什么好事发 生,说来让我分享分享。”“我炒了老板的鱿鱼。”发这句话的同时赵欣怡还发了个悠嘻猴转圈的欢乐表情。莫锦年不由得笑了:“人家辞职都是哭啼啼的,你倒好,辞职还这 么拽。”“那当然,这说明我解脱了,再也不用受抠门老板的压迫了。”“祝贺你!待会儿见面再说。”莫锦年看看时间已经到六点了,索性把 电脑关掉,收拾包走人。 赵欣怡天生是个活宝,从某个角度去看,她和乔安安倒是有几分相像,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看起来好像不知愁为何物。也是这时莫锦年才发现,她交的两个朋友性格都跟她互补。 莫锦年虽然不属于内向的人,但跟这两个朋友相比,她显得文静多了。而且,这两位朋友的性格都属于乐天派的,并非生活中没有烦恼,可她俩总能把烦恼也当成享受生活的过程。赵欣怡辞个职也要请客庆祝,乔安安就更别提了,暗恋顾思城这么久,要是换作别人,或许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偏偏她能一直坚持下去,并且以此为乐。 用现在一个流行词来形容,赵欣怡和乔安安都是拥有正能量的人,莫锦年也算不上悲观主义者,但跟她俩相比,她身上还是带点负面情绪的。庆幸的是,她每次跟她俩中的任何一人聊完天,就会从她们身上汲取一点正能量,渐渐地也会变得比之前更乐观、更坚强。 明明是平时最喜欢吃的菜,莫锦年却觉得吃进去味道很不对劲,并且吃完直想吐,她指着那道菜问赵欣怡:“你有没有觉得这道菜的味道有些奇怪,是不是今天厨师发挥失常?” 赵欣怡却吃得津津有味,答道:“没有啊。我觉得味道和平常一样。” 莫锦年换了另一道菜,结果还是觉得味道异样。 “欣怡,我最近好像味觉失灵了,吃什么都觉得没劲,尤其是碰到大鱼大肉,吃了就犯恶心。而且还感觉胸部有些胀痛的感觉,你说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啊?”莫锦年有些担忧地问赵欣怡。 闻听此言,赵欣怡表情一怔,猛地抬起头来,问她:“那你是不是还觉得整天很想睡觉?” 莫锦年点头,诧异地说:“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种种症状都像怀孕啊?”赵欣怡虽然恋爱实战经验不多,不过好歹是个理论高手,平常闲着没事就研究两性相关图书,纸上谈兵的功夫自然不在话下。 “小声点,别瞎说,我怎么可能怀孕?”莫锦年脸色倏地一变,着实吓了一跳,怀孕?!其实怀孕也不是没可能啊,而且她每个月的“好朋友”这个月还没来呢!她开始回想和杜明晟在一起的细节,从C市回来后由于他忙于工作,只同房过一次,而且那次她确定他用了安全套。那么……如果真的怀孕的话,就是在C市的酒店里疯狂的那夜导致的结果。平常他每次都会做好防护措施,不是计算安全期,就是使用安全套,唯独那一次,两人都太投入,完全忘记要做防护,而且事后她也忘了要去买避孕药。怎么办,怎么办,如果真的怀孕了怎么办?她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也是,你都没有男人,怎么可能怀孕?你又不会自体繁殖。”赵欣怡 想想也是,莫锦年自从和程然分手后就没和别人谈过恋爱,根本没机会怀孕 嘛!“是啊。”莫锦年回答得很心虚。“那你吃不下饭,胃口不好,有可能是胃病,吃完饭要不要我陪你去医 院看看?”见莫锦年脸色有些苍白,赵欣怡关切地问。 莫锦年当然不肯让赵欣怡陪同去医院,万一真的是怀孕岂不露馅了,于是连忙摆手,推辞道:“还没到去医院的程度,我刚才说什么绝症是逗你玩的,看看如果我生病你什么表情。” “莫锦年,你韩剧看多了吧!生活中哪有那么多绝症?我告诉你啊,你下次可别用绝症来考验我们的友情,我可不吃这一套。”“遵命,公主殿下。”莫锦年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心中却早已像打翻了五味瓶。 (3) 和赵欣怡在饭店分别后,莫锦年没有立即坐公交车回家,而是到附近的药店买了几盒不同品牌的早孕试纸。虽然早孕试纸盒子上的使用说明建议采用晨尿**,但莫锦年因为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所以一回到家,她就进了卫生间。“一条杠,一条杠,一条杠……”她双眼牢牢盯着手中那条窄小的白色试纸,心中不停地默念。 大约过了三分钟,她发现原本洁白的试纸上慢慢浮现两条粉红色的杠,虽然其中一条比另一条略浅一些,但很显然是两条杠啊!对着卫生间的灯光,她几乎是翻来覆去三百六十度看了又看,确实是两条杠没错。 “说不定这试纸是假冒伪劣产品呢!”怀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她又拆开一盒早孕试纸,双手有些颤抖地将这条试纸插入置有尿液的小杯子里。这条试纸的反应更灵敏,不到两分钟,已经出现两条比较明显的红杠。 她的一颗心渐渐凉了下去。 她忽然想起不知从哪里看过的一个报道,上面说早孕试纸的准确率是99%,她继续安慰自己,说不定她就是那例外的1%呢!而且,早孕试纸的使用说明上不是建议使用晨尿吗?说不定使用夜尿**不准确呢!何况,说明书上说两条杠一样清晰才说明怀孕,我的这两条杠好像一条深,一条浅……明知是自我麻痹,莫锦年却还是做着这若干不切实际的假设。 “锦年!你怎么在厕所待了那么久?”莫母的声音在卫生间门外响起,莫锦年却恍若未闻,目光呆滞地望着手中的早孕试纸。 莫母开始敲门喊道:“锦年!你不会上厕所睡着了吧?我着急要用卫生间,你如果好了就赶紧出来吧。” 莫锦年这才一边匆忙打扫战场,一边回应:“好的,我马上出来。” 这天晚上莫锦年辗转反侧,好长时间都难以入眠,由于实在睡不着,她索性起身下床,来到写字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通过搜索引擎查询怀孕的症状,结果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居然发现她几乎和上面的每个症状都吻合,再加上方才早孕试纸的**结果,她怀孕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这一晚,莫锦年一夜无眠,这还是她第一次失眠。一整个晚上,她都在想,如果她怀孕了,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杜明晟?他得知她怀孕的消息后,会出现怎样的表情?会大吃一惊还是会勃然大怒?他会不会勒令她赶紧去处理掉?种种问题困扰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一早,莫锦年又躲进卫生间重新**了一次,结果比昨晚**的红杠还要清晰。看着那两条红杠,她的希望彻底破灭,她好像真的怀孕了! 她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显然没心情去上班。于是,她先给李云皓发条短信,声称身体不舒服请假一天,然后径直打车去了一家妇产医院。 排队挂号完毕,莫锦年拿着挂号单和病历本走到二楼的妇科诊室,还没轮到她就诊,她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候。 终于听到她的名字,她心神不宁地走进诊室。面容亲切的中年女医生让她说说她的身体情况,她有些支吾地说:“我可能怀孕了……想来确认一下到底有没有怀孕。” “上一次月经什么时候来的?”“最近身体有什么异常反应吗?”“自己用早孕试纸测过了吗?”……医生问这些问题时,莫锦年一一作答。 医生在病历本上记录完她的回答,然后抬头问她:“你这些情况都表明你怀孕的可能性比较大,这个孩子你是打算要的吧?” 莫锦年微微一愣,因为没想到医生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她沉默了几秒后说:“这个我还没想好。我想先确认下到底有没有怀孕。” “那这样,你先验个血看看。”医生边说边给她开了一张化验单,“缴完费直接去抽血,大概要等一个小时,化验结果出来,到时候你拿化验单过来找我。” 等待化验结果的过程显得尤为漫长,她靠在走廊的椅子上,神情忧郁地看着不时来往的行人。来妇产医院的多是孕妇,几乎每个孕妇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且她们身边都有人陪伴,多数都由老公陪伴。 这样的情景对比她此刻的处境,心里越发难受。 都说孩子是爱情结晶,正常的夫妻在得知怀孕的消息后应该欢欣雀跃,估计没有哪个孕妇会像她这样愁眉苦脸、惶恐不安吧?她暗自苦笑。 医生看着莫锦年拿回来的化验单,告诉她:“从化验结果来看,你确实怀孕了,而且数值都比较正常。” 当莫锦年听到“怀孕”俩字从医生口中说出的时候,她顿时有一种被判刑的感觉。此刻,怀孕已成板上钉钉的事实,纵使她再不想承认,也无从否认这个事实。 “根据你末次月经的时间推断,你现在怀孕七周了,怀孕的前三个月要小心一点,不要拎重物,走路不能摔倒,因为胚胎还处于发育期,比较脆 弱……”医生耐心地嘱咐道。莫锦年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眼神放空,呆呆地看着桌上的病历本。忽然,她抬起头来,问医生:“如果我不想要这个孩子,该怎么做?” 医生脸上表情明显怔了一下,答道:“如果你和你先生感情稳定,建议还是要这个孩子,毕竟孩子的到来也讲究缘分。何况,不管是做药流还是人流,对身体都有一定损伤。所以,从我的角度来看,这是你的第一胎,而且根据HCG数值来看,宝宝发育得很好。我建议你还是别轻易下不要孩子的结论,要不,你回去和你先生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医生平实又贴心的话语让莫锦年微微心动。她平时不管是从报纸还是网络看到的多是关于医生如何冷面如何无情的报道,所以当她遇到如此替患者考虑的医生,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只是医生一口一个“你先生”,让她倍感凄凉。 她客气地对医生道声“谢谢”,拿着病历本走出诊室。 莫锦年离开医院后,沿着马路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竟然走到了路诚集团的办公大楼门口。她停住脚步,抬头看向由蓝色玻璃组成的宛如巨大的蓝水晶的大楼,猜 想他此刻在不在里面伏案工作。想起他连日来为工作操心身心俱疲,她就不忍再拿怀孕的事情去烦他。“莫小姐?”忽然有人叫她。莫锦年循声望去,只见一身职业套装的余秘书正从大门向她走来,她微 笑着回应:“余秘书。” “你是来找杜总的吗?”余秘书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直觉莫锦年和杜明晟的关系并不仅仅是绯闻那么简单,不然杜明晟也不会独独把她带回家,更不会吩咐自己为她买衣服。余秘书跟着杜明晟也有三年时间了,他们之间除了是上下级关系,还有一层朋友关系。 “不是的,我只是路过这里。”莫锦年慌忙否认。实际上,她也是无意间走到这里的,原来妇产医院离他办公的地方并不远。余秘书盯着她的脸打量了一会儿,说:“昨晚没睡好吧?我看你今天脸色不太好。”莫锦年下意识地伸手摸自己的脸,笑道:“有那么明显吗?我昨晚看书所以睡得比较晚。”“莫小姐,虽然你天生丽质,可也要注意保养哦,睡觉是最好的保养方式,不然怎么都说‘睡美人’呢?”“谢谢。不过,余秘书,你还是直接叫我锦年比较好,叫我‘莫小姐’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余秘书笑了:“那你也不要叫我余秘书了,叫我小余或者余蔓就成。”“那余秘书……小余,你忙去吧,我得走了。”说着莫锦年就和她挥手 作别。“锦年你去哪里,我刚好要出去办事,要不我开车载你一程?”余秘书 客气地问。“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走。”莫锦年来到路边,招手拦下一部出租车。也不知怎的,余秘书看着莫锦年单薄的身影,心里竟生出恻隐之心。虽 然平常她和莫锦年的接触并不多,不过能入得了杜明晟眼的女子并不多,所以她也多留心了几分。在她的印象里,莫锦年淡雅清新,知性独立,仿佛一枝静静绽放的百合。她微笑的时候格外动人,能让人感觉到春天般甜美的气息,可是余秘书总隐隐觉得莫锦年今天有点反常,除了脸色不好之外,连笑容看起来都有些僵硬。 莫锦年坐上出租车,司机问她:“小姐,去哪里?”她忽然觉得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平常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健身房,不过依照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也不方便健身。她犹豫了一下,才报上赵欣 怡的家庭住址。 还好赵欣怡辞职了,目前待业在家,不然她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其实,她知道由于她和杜明晟的关系比较隐秘,她并不能把所有事对赵欣怡和盘托出,不过至少在她心情郁闷的时候,有个人愿意听她唠叨,这就足够了。 赵欣怡开门见到莫锦年时满脸诧异:“我还以为是快递呢!你这个时间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会也跟我一样炒了老板鱿鱼吧?” “我可没你那么洒脱,你好歹还兼职写小说赚点零用钱,我又没你那写作才华,就指着事务所给我发工资呢!”莫锦年跟着她进了屋。 “那是我运气好嘛,写了小说有读者肯捧场,又有出版社愿意出版。”赵欣怡嘻嘻笑。一聊起她热爱的小说,她自然开心。 莫锦年换了鞋,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坐到沙发上,招呼赵欣怡坐她旁边,一本正经地问:“你不是一直以‘两性情感专家’自居吗?我想帮我一个朋友向你咨询个问题。” “哦,你翘班来找我就为了帮你朋友咨询问题啊?” “不是翘班,是我们老板看我忙工作比较辛苦,给我破例放了一天假。” 赵欣怡一脸不信:“切!你们老板李云皓那么抠门,怎么可能对你破例?你还记得当初你说要给我介绍个优质男人,结果把他介绍给我,可是才吃一顿饭,他的恶劣本质就被我看出来了,他唯利是图,斤斤计较,吃完饭居然还要求AA制,不适合我这种粗线条的人……” 莫锦年打断她:“话题扯远了,我先向你咨询下我朋友的问题吧。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可是孩子的爸爸又是她不能爱的人,所以她在犹豫要不要把她怀孕的事情告诉孩子的爸爸,也很犹豫究竟是把孩子处理掉还是留下。” “什么叫孩子的爸爸是她不能爱的人?既然不爱为什么要发生关系?这女人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赵欣怡大呼小叫。 莫锦年面色微窘:“是因为意外的情况下发生的关系,所以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赵欣怡有些听不明白,问道:“***,酒后乱性?”莫锦年闪烁其词地说:“差不多吧。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她现 在怀孕了,很烦恼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孩子的爸爸。” “当然要告诉!怀孕又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怀孕是两个人的事情。既然当初敢做,现在就要敢当,不能只让女方一个人承担这种责任吧,男人也该有所担当。”赵欣怡语气坚定。 “是吗?可是那男人会不会觉得女方趁此敲诈、别有企图之类的?”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