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近,她根本就没有发觉,手指一直在不停地按我的手机号码。我从后面搂住她,说:“亲爱的,我在这里。” 她吓得尖叫,然后我看到,她的泪大滴大滴地涌了出来。 我用唇堵住了她的,那一刻我确信她爱我。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她问。 “因为要折磨你。”我咬牙切齿地说。 宾馆里果然没有热水,她吩咐服务员烧了热水来给我烫脚,我心安理得地让她伺候我,谁让她差点让我肝肠寸断。她伏在我怀里,说:“你吓坏我了。” “你以为我死了?” “对。”她说,“一分钟一万种坏的打算,幸好你活着。” “不是说不爱我?”我又吻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像色狼。 “我怕。”她在我怀里颤栗。 “别怕。”我说,“有我在。” 虽然她靠着我一夜,可是我没有再过份的行为,她是我的,我的自信又回到我的身体里,我相信,她迟早会是我的。 清晨的时候,她送我回去上班。我恶狠狠地说:“给你一天的时间回来,你要是胆敢再消失,就祁祷我永远找不到你!”//---------------我爱林米米(6)--------------- “是。”她乖巧得让我心折。 车窗外风和日丽,昨天的大风大雨像是命中注定。我感谢老天爷的恩赐,心情好得不像话。就在这里收到林米米发给我的短消息:“去看两年前七月十三号的报纸,头条新闻。” 我让雅琪找来报纸,翻开来,一行大字赫然进入我的眼帘:“女研究生的男友坠入深崖,是意外,还是情杀?” 报道的大意是某女年轻漂亮,正在攻读某重点大学的硕士学位,其男友是普通平常的工人,有人证实他们常常会因小事而吵嘴。假期里两人共同出游,男友意外坠崖身亡,是意外还是情杀,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原来,是这样。 报纸刚看完我就接到林米米电话,她问我:“知道了?” “无关紧要的事知道不知道都没什么。”我说。 “唐一苇。”她好像被我感动,有些泣不成声。 “我等你吃晚饭。”我说。 我无论如何没想到的是林米米居然又放了我的鸽子。她没有来,她又奇怪地消失了,和上次消失得一样的迅速和离奇。 他奶奶的。我差点没掀翻我的桌子,吓得雅琪拿了文件进来又识相而飞快地出去了。 我没办法,只好找来郭明亮。 这家伙是我小时候的死党。现在开了一家中介公司,生意好得不可思议。我知道他是挂着羊头卖狗肉,更多的时候他做的是私人征探的事情,比如,替人家查查婚外恋什么的。 我把林米米上次来应征时的照片和资料还有那张报纸扔给她:“三日之内,替我找到这个丫头!” “是你什么人?”郭眯起眼睛问。 “少管。”我心情恶劣到极点。 “你是否因为她而一直未婚?”他的口气和林米米如出一辙。 “再话多我K你!” 不过郭明亮的确是有办法,三个钟头后他告诉我:“你的朋友昨天坐下午二点半的航班去了海口。” “查出她在海口的行踪!” “你以为在拍美国大片?”他讽刺我。 “找到了给你一万块。”我说,“路费和用费全算到我头上。” “你疯了。”郭名亮说,“唐一苇你真他妈疯了,变态。”他说完,狠狠地挂了电话。不过到底是死党。三分钟后他又打过来:“算了,我替你托海南的同行。你别胡闹。” 郭明亮不知道,我哪有力气再胡闹。我早被林米米那小丫头气得七窍生烟,只差流血致死。 我的手机整日整夜地开着,我希望她会回心转意,告诉我她想念我,愿意与我白头偕老,当然,这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美梦而已。//---------------我爱林米米(7)--------------- 林米米没有打过我的电话,一次也没有。 三个月后,我收到郭明亮从网上给我发来的一张照片,他在电话里问我:“你好好看看,是不是你朋友?” 我心急火燎地点开它。 没错,是林米米。也许是远距离偷拍的缘故,照片不是太清晰,但我还是一眼认出她来。她剪了短头发,露出尖尖的下巴,一个人坐在海边晒太阳。 她是那么的寂寞,她的寂寞是那么的划伤我的心。 郭明亮给了我地址,原来她在一家报社做文字编辑。她的笔名叫忆唐。 忆唐? 回忆唐一苇? 呵呵。 这个林米米,总是让我没有把握。 我在双休日的时候飞往海南。在宾馆安定下来后,我打电话到那家报社找忆唐。他们告诉我她今天休息,不在。不过告诉了我她家的地址。 我很容易地找到了那个地方。林米米住在底楼,厨房的窗户开着,我看到她在里面忙碌。我走过去,嘶哑着嗓子问:“红烧小排还是清炒莲藕?” 她手里的锅铲应声落地。 她的小屋很小,只有一室一厅,不过她将她收拾得极为干净。递给我一杯茶,她说:“唐一苇,你真是阴魂不散!“ 我说:“忆唐?怎么不叫思唐或爱唐?那样我比较喜欢一些。” “你笑话我。”她气愤。 “不,我打算揍你。”我把她拉到身边,她没有抗拒。 “这次躲到天涯角来了,下一次会是哪里?”我收紧双臂问她。 “也许是非洲食人部落。”她说。 “那我从今天起开始准备盔甲。”我答她。 她的泪落到我的手臂上:“我没有办法忘记,”她说,“一分钟前他还好好地站在我面前,一分钟后他就掉了下去。你爱的人,眼睁睁地看他坠落可是你无能为力,你知不知道那种感觉?” “我不用知道。”我说,“我会看好你。” “他们说我不爱他。其实,我们那天已经商量好婚期。”林米米说,“我只有独守今生才能证明我的清白。” “傻丫头。”我搂紧她,“我可不打算做一辈子的处男来成全你的梦想。” 她握起拳头擂我。 花拳绣腿,任她打去吧,只要她开心。 那晚,我没有放过林米米。这丫头折磨得我死去活来,我可不打算再做什么君子。缠绵到极致的时候,她喃喃地问我为何会喜欢她。我没有回答她。 第二天清晨醒来,枕边犹留她的发香,只是人不在了。我惊悚地起身,不过又很快地放下心来,她的包在,高跟鞋也在,卫生间的水笼头正发出欢快的出水声。//---------------我爱林米米(8)--------------- 我终于带回了林米米。我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林米米起初不答应,但我坚持了。这是一个女人应该享受到的礼遇。好在我们都不是名人,也没有记者愿意再将两年前的旧事重新提起。林米米放心了,笑起来,嘴角很自然地上扬。 我越发觉得她美丽。 她真的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我一天比一天更爱她。 半年后她出去找工作,到一家杂志做了主编,将一本濒临倒闭的杂志办得有声有色。记者采访她的时候,她露出自信的笑容面对镜头。 雅琪说:“林米米是个狐狸精,从她进我们公司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不过,还是祝福你。因为要知道在如今的世道,娶到狐狸精是多么的不容易。” 雅琪升主任了。我不是不知道她喜欢我。只是她太平凡。而我要的,是一个像林米米那样不平凡的女人,所以,我才会等到三十四岁。 郭明亮说:“唐一苇一世英名,没想到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把个老婆当个宝,在外面应酬超过十点一定会再请假和汇报,没劲!” 我任他说。 我欠他一万大洋,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收。 最满意的人是老妈,媳妇漂亮,烧的菜比她烧的还要好吃。她从此彻底不再管我,天天和老爸一起搓麻将,一边搓一边笑眯眯地告诉人家:“我媳妇是个研究生,可是啊,一点架子也没有,把我们家一苇照顾得好得不得了!” 我一直没告诉林米米我喜欢她的理由。 爱情对我而言,其实就是一刹那间的电闪火花。 我爱林米米,一切的一切,大抵不过如此。//****************蝴蝶来过这世界第二部分*************** 那时我们在云盘山顶,明阳说:"星星堆满天,可你是最亮的那一颗。"我想他想这话一定想了很久了,这不是他说话的风格,对我的思念让他变得像个文绉绉的诗人。我主动吻他。在爱里沉醉。可是在沉醉的边缘,我怎么想起的是另一双眼睛?我还是打算回南方的。我不是那种不守诺言的女孩子。---------------星星堆满天(1)--------------- 星星堆满天 云盘山,是我和明阳常去的地方。 那里风景秀丽,是即将被开发的旅游区。由于去的情人比较多,也有人称之为"情人山"。不过因为地处市郊,治安不是太好,偶有打劫事件发生,所以晚上人不多。 一入夜,山顶上往往只有我和明阳两个人。微风轻吹,夜色怡人。我们是不怕劫匪什么的,因为明阳是警察,赤手空拳对几个人根本没问题。 更何况他有枪。 满天星星眨着眼的时候,我常常在明阳的身边睡着,做很多古里古怪的梦,有时还说梦话,不过明阳从不叫醒我,我要是睡到半夜他也陪着我,把他的衣服披到我身上,搂我紧紧的,什么抱怨也没有。 女友们都羡慕我,找一个如此强壮又如此听话的男友,整天陪我干那些稀奇古怪的小丫头才会干的浪漫的事,我说东就往东,我说西就往西,实在是过瘾。明阳的朋友却都替他不值,老婆漂亮有什么用,不会做饭这后半辈子还怎么过? 锋是明阳的铁哥们,当着我的面他就替明阳鸣过不平,认为我该多多关心明阳,那么大高的个儿总不能天天吃方便面,我疑惑地问明阳说:"你天天吃方便面吗?" 明阳笑笑说:"哪能听他的?" 又抱抱我说:"秀色可餐,吃什么都无所谓。" 阿锋做晕倒状。 我也甜蜜,因为明阳很少甜言蜜语。 准确地说,他根本就不会甜言蜜语,偶有一两句,实属铁树开花。 不过爸爸妈妈很欢喜他。明阳到我家,妈妈总是视他如上宾,拿出看家本领来做菜给他吃。有一次妈妈下楼拿牛奶忘了带钥匙,刚巧明阳到我家来找我,二话没说就从邻居家的阳台上跳了过去开了门。我听了,惊得一身冷汗,要知道我家在五楼呀,我骂明阳笨,再等十分钟我不就回家了吗? 明阳笑呵呵地说:"你才笨呢,大好的机会我不表现一把?" "再表现也不能拿命开玩笑么。" "星星你真的怕我死啊?"他问我。 "废话。"我一拳打在他肚子上,他纹丝不动,我的拳头却疼了半天。 他嘿嘿傻笑,替我揉手。 我想妈妈说得对:"有这样的丈夫,安全。" 只是明阳的工作常常要和不法份子交锋,有些不安全。不过明阳安慰我说:"我会爱惜自己生命的,我要照顾你一辈子呢。" 铁树又开一次花,我乐得笑不动。 虽然明阳和我从小想像中的那种白马王子有一定的差距,但我不曾怀疑,我真的会跟他过一辈子了,只是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一辈子"是个太长的名词,稍不留意,就会拐个弯,拐到你从没想到过的要去的地方,差一点让你回不了头。//---------------星星堆满天(2)--------------- 遇到纪汉文,就是我从来也没想到过的事情。 我在市里最好的酒店做前台服务小姐。纪汉文是我的客人。他一来就包下酒店里最好的套间,并问我到云盘山怎么走,我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远着。"我说,"打的要十八元。" "谢谢。"他说,"那还不算太远。" 出于职业本能,我很礼貌地告诫他说:"先生晚上最好不要独自去那里,不太安全。" "哦?"他说:"听说你们N市的治安很好啊。" "哪里都有不法份子。"我微笑着说,"我只是友情提醒。" 酒店里客人很多。全是有钱人,我见多了,并不在意谁来谁走。不过汉文给我的第一印象就非常的深刻,他很儒雅,一看就是个成功的商人。 最主要的是,一个外地人,一来这里就找云盘山,不知是何用意? 秋天天已凉。 酒店里冷气很足,我冻得手指冰冰的。 接过我手里的钥匙牌的时候,我们的手不经意相触,他说:"小姐你有些冷,小心别感冒了。" 我以笑作答。 上班时间不能和客人多话,更何况经理已在不快地看我。不过他走后我在电脑里重温一眼他的资料,纪汉文,广东人。六六年出生。 三十早已出头。 看不出来,他看上去很年轻。 那些天我们前台有人告假结婚,人排不过来。我很久轮不到休息。上班累不说,还得看大堂经理那张冰冷的脸。我们的经理快三十岁了,她对客人和上司笑起来永远是甜甜的,对我们却从来没有过笑容,原因很简单,妒忌我们比她年轻漂亮。但是上面很赏识她,认为她很会管理,看样子她还会一路升上去。惨的是我们,在她的手下不能做错事,不然日子真是难过,训一顿算是轻的了,动不动给你小鞋穿,奖金被扣得七零八落。私底下,我们都叫她老巫婆。 忙起来当然没时间约会,明阳想我,打电话到前台来找我。不巧的是正好是老巫婆接的,黑着脸把听筒递给我。 明阳说:"星星,什么时候轮到你休息啊,我带你去云盘山玩,不然天凉了晚上就不好去了,会冻到的。" 老巫婆就站在边上,我不敢多话,吱吱唔唔。 明阳说:"是不好讲话吧,那你有空了打给我,我手机一直开着。""好。"我说。 挂了电话。老巫婆发言了,她要说的话我早知道:"程星星,上班时间不许打私人电话你都不知道?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我低着头,任她数落。 恰好汉文来前台寄存东西,老巫婆一转背他就很幽默地对我说:"我赌你到了她那个年纪还是比她漂亮,而且脾气会比她好。"//---------------星星堆满天(3)--------------- "不想我被扣奖金,就别和我说话。"我没好气地说。 "当心我告你对客人不礼貌。"他微笑着警告我。 "随您便。"我把寄存单递给他说,"先生请收好。" 他很认真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何时下班,我请你喝咖啡。" 我有二年的工作经验,知道怎么对付这样的客人。我低声说:"好,我下班的时候打你的房间电话。" "别是空头支票。"汉文说,"我可等着呢。" "祝你好运。"我说。 终于等到下班,不过已是深夜,我打电话让明阳来接我,怕他在门口等,换了衣服急匆匆地往外走。明阳没等到,却看到汉文,他看着我说:"我打听过了,你这个时候会下班。" "省省。"我说,出了酒店的门我一向伶牙俐齿,"我男朋友马上会来接我。你得靠边站着。" "你长得真像一个人。"汉文感喟说,"我看到你第一眼就吓一跳。" "编吧,"我说,"我听着。" 他掏出一张照片给我看。路灯下,我吓了一跳,以为是我自己的照片,但是我没有穿过那样的衣服,那样的品牌只在杂志上见过,价格非我能承受。这一点我还能肯定。 "谁?"我尖声问他。 "想知道?"汉文说,"想知道就陪我去酒吧。" 这种泡妞的招数不算高明,尽管我好奇心不小,但我可不愿意去冒这个险。我们酒店里的小姐因为跟着客人出去丢了工作的例子不少,我很在乎我的这份工作,我得存钱,和明阳一起买套小房子,然后结婚。 我的女友兰已经在离云盘山不远处有了自己的别墅,和她比起来,我的愿望其实很低微。但是她嫁了个半老头,从这点来说,我觉得自己比她幸运。 没有文凭只有姿色的女孩子,如果洁身自爱,总要比别人活得苦一些。 等了很久明阳也没有来,他很少迟到,我有些焦燥不安。何况身边还立着个陌生男人执意要请我喝酒。 CALL机响了,是明阳。 汉文把他的手机递过来,我不客气地拿了回电话。 明阳一边跑着一边说话,说是队里有急案,来不了啦。 "没事。"我说,"我打的回去好啦。" "行。"明阳说,"自己小心。" 手机还给汉文,他笑着对我说:"你看,上天给的缘份。" "呵呵,"我说,"可惜我从不泡吧。" "不信。"汉文说,"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怎么会不坐酒吧?" "我是好女孩。"我说,"而且没钱。" "我是好男人。"汉文说:"见你如他乡遇故知,我无非份之想,你大可放心。"//---------------星星堆满天(4)--------------- "泡妞的男人都这么说。"我挥手叫的。 我上车的刹那看到他的表情,有些落寞。他穿深灰色的西服站在秋天的夜色里,那表情我怎么觉得似曾相识。 竟有些被打动。 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有他自己的寂寞。虽然这寂寞与我无关,可我是个同情心极强的女孩子,何况他手里有张照片。只是那女孩不是我。 可她真的和我很像。 世界很小,离奇的故事很多。 我没有太在意。 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梦里一个长得和我极象的女子一直带着我往前走,风景很像云盘山,她叫我妹妹,我在山顶惊异地回头,差点一失足掉下去。 醒来喊着明阳的名字,一身冷汗。 妈妈刚买菜回来,给我带了我最喜欢的小笼包。我狼吞虎咽,想着那诡异的梦,问妈妈说:"我可有孪生姐妹?" 妈妈吓一大跳,看着我说:"胡言乱语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可是没想到妈妈反应这么强烈。我闭了嘴。 中午的时候妈妈躲在房间给爸爸打电话,见我进去,神情紧张,电话嗒一声就挂断了,还挂反了,我替她顺过来。问她说:"妈妈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说,"我到楼下收水费去。" 我心生疑惑,趁她出门,电话打到汉文的房间。 汉文笑着说:"我在等你电话。"言语中一切尽在掌握。 "你究竟是谁?"我问他。 "纪汉文。"他说:"中午我请你吃饭如何?" 明阳打来电话,说是晚上才有空,我瞒着他赴纪汉文的约会。 好在是在很高档的酒楼,明阳应该不会在那里出现。 汉文早在那里等我。偌大的包厢,就我们两个人,服务小姐笑容可掬,我一看,竟是我职高时的同班同学莉。 我们念的是酒店管理。 我早该想到这一点。 莉偷偷对我眨眼,言下之意明明白白。 我有些脸红,又不知如何解释。趁汉文上洗手间,莉问我说:"怎么?终于甩了那大高个了?" "别瞎说,"我说,"这人连朋友都谈不上,我只是有事找他。" "怕什么!"莉说:"他一看就有钱,比你那大高个强多了,抓紧了别放!" "让给你吧。"我说,"我对有钱人没兴趣。" "他点了最贵的菜。"莉说:"你好好享用吧,有事尽管吩咐。" 不能让他白花钱,我吃得很卖力,汉文在我边上看着我吃,只是淡淡地喝一两口酒。我等着他说话,在我吃饱之前我不想先开口。//---------------星星堆满天(5)--------------- 他终于说话了,说:"老天,我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女人!" 我看着他。 他又说:"你们真的很不一样。" 这才是我想要的正题,我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他说:"谁?谁和我不一样。" "你姐姐。"汉文说:"你姐姐月月。" 月月,哦。 我叫星星。 她是我姐姐,我从来没听说过我有一个姐姐。 我说:"她呢?" "她死了。" 我惊得手中的筷子快掉下去:"怎么死的?" "自杀的。"汉文说,"在山顶上,她就这样把自己扔了下去。" "你很会编故事。"我讥讽着说。 "不信你可以到孤儿院查,二十年前,你和你姐姐分别被两家人抱走。"他的口气不似说谎。 我的天! 我看着纪汉文,我看不出懂他脸上的表情,但是我忍不住问下去:"那你呢?你是他什么人?" "丈夫。" "她应该跟我一样大,怎么会找你这么老的人做丈夫。"我震惊之余还算清醒。 "我有钱。"他微笑着说。 我把面前的酒泼到他身上,有钱了不起?我最恨别人说自己有钱。偏偏这个有钱人还告诉我一些我不愿意知道的事情。 我事情让我悲伤。 我一悲伤就不能自控。 我没想到爸爸妈妈会有这么大的事瞒着我。 我没想过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莉进来上菜,看到这一幕,忙拿了手帕替纪汉文擦西服,纪汉文摆手让她不必忙。莉半开玩笑地说:"先生别生气,这小姐脾气自小就坏。" "看出来了。"汉文说:"真是够坏的。" 我伏案痛哭。 莉出去,替我们带上门。 汉文走到我身边,他俯身对我说:"对不起月月,对不起让你知道这件事。请原谅我的不得已。" "你究竟想干什么?"我抬起头问他。 "想请你帮忙。"纪汉文说:"我此行专为此而来。" 我停止哭泣。 "是这样的,"纪汉文说,"你姐姐走后我们一直不敢告诉我妈妈,我妈妈一直住院,是绝症,我不想他再受打击。听月月的养父告诉我月月其实还有个孪生的妹妹,我就查到了关于你的一切消息。" "查我?"我惊讶地说:"你都知道我些什么?" "知道你喜欢去云盘山,和你的警察男朋友一起。知道你工作不如意,天天被一个老女人骂!" 我悚然:"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安慰我母亲。"纪汉文说,"她视你姐姐如亲女儿。"//---------------星星堆满天(6)--------------- "好笑!"我说,"我凭什么相信你?再说,这事又与我何干?" "你要是不信。"汉文说,"可以去问你妈妈,至于你,我不会让你白干,至少付你十万。你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常常到我妈妈面前晃晃。医生说过,我母亲活不过一年。" 有这么好挣的钱? 祖坟冒青烟? 我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一年十万!相当于在这个酒店至少要干十年,还不必再受那个老巫婆的气,真是个好差事。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干了,然后我对汉文说:"明天答复你。" 他很满意,打的送我回家。车上我问他:"那个月月,为什么要自杀,是不是你害的?" "我没时间陪她,她得了轻度的抑郁症,后来发展到臆想,总认为我和我女秘书有染。我对她关心不够。"汉文说:"我走后我一直寂寞。" "我相信。"我说。汉文一看就是一个寂寞的男人。 还是个孝子,我虽替我没见过面的姐姐伤心,却也不太恨汉文。 要是我,我才不会那么傻。 从山上坠下,粉身碎骨。真不是一般的傻。 回到家里,父母已严阵已待。 我问他们:"真的?" 妈妈点头。说:"纪汉文找过我们,我们没同意,没想到他卑鄙到自己来找你。" "没什么。"我俯身跪到爸爸妈妈中间说:"一切都没有改变。真的没什么。" 然后我打电话给明阳。 明阳很快赶到。妈妈视明阳如救星,把我交到他的手里。我趴到明慢的肩上说:"明阳,明阳,居然有人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父母是谁。" "好啦。"明阳抱着我说,"将来我们的孩子一定是幸福的。星星我们结婚吧,我就快凑齐买房的钱了。" "好。"我紧紧抱着明阳说,"我们结婚。" 三天后我随汉文登上了去南方的飞机。我没有告诉明阳真相,因为他如果知道,一定不会让我去。我只是给他留了一封信,告诉他等我回来,我一回来我们就结婚。 汉文很体贴地替我系好安全带,飞机起飞我刹那,我感觉我其实并不是单单为了钱在做这件事,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在牵引着我一路而去,令我身不由已。 到了汉文的家才知道他真不是一般的有钱,我的姐姐过得不是一般的富足生活,只可惜她想不开,命短。 汉文拉开她的衣橱说:"要是不介意,她的这些衣服随你穿。要是介意,我再替你买。" 我挑了很久,那些衣服都不适合我。我对汉文说:"还是穿我自己的自在些。" "那可不行。"汉文说:"别忘了你的工作。"//---------------星星堆满天(7)--------------- 那夜我在姐姐的床上入睡。汉文说姐姐一有点响动就睡不着。所以他们结婚不久就分房睡了。她的床很柔软,我一觉睡到天亮,我一点也不怕。 也不觉得陌生。 第二天一早我穿着姐姐的紫色长裙到厨房里给自己做早饭吃,端着面条出来的时候正碰到汉文下楼,他一见我,如被人点穴。痴呆呆叫我月月。 我说:"对不起,我是星星。" 那一刻我知道他爱我姐姐。 是我姐姐没有福气。 我问他:"吃面条么,我给你下鸡蛋面。" "吃!"他肯定地说,"只是太麻烦你了。" "没什么,"我提醒他,"你可以加我工钱。" 他掩面说:"你不能说话,你一说话就不像她,她永远懒懒的提不起精神来,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爱上她的懒,认定那样的女人是我的,可是我的爱害了她。无论如何,她再也不会回来。" "好了,"我说:"好啦好啦,吃完饭开工喽。" 汉文的母亲住在医院里。 那医院不错,郁郁葱葱。我们推她出来散步。她不停地埋怨我来看她太少。 "以后保证一天一次。"我说。 "你看来心情不错。"汉文母亲说:"说话声音都脆一些。" "当然。"我胡诌说,"我最近深感活着的意义。" 汉文焦急地朝我挤眼,我才发现自己说错话,可她母亲并不介意,亲热地摸我的头发,说:"怎么剪短了,你还是长发好看些。" "你儿子说短发好看。"我朝汉文挤眼。他不睬我,眼光飘向一边。 从医院一出来,他就说:"你真是世界上最拙劣的演员。"说完了又说:"不过我想我妈妈会喜欢你。" 我可不想演谁。 但我很尽职尽责地做着我的工作,陪她妈妈打扑克下棋看言情小说,汉文的母亲脸上一日比一日有光泽。 医生恭喜我们说:"她可能会比我们预料的情况要好许多。" 汉文惊喜。我却怅然。随着时光的流逝。我对姐姐的好奇已消失殆尽,我只想早点结束这份工作,拿到钱,回家和明阳结婚。 可是看来事与愿违。 我想明阳。 我给他打电话,他冷冷地说:"有事你回家我们再说。" 电话挂了,不容置疑。 我哭了,汉文在身后看我。给我递上一张纸巾,我抽泣着对他说:"我后悔了,纪汉文。钱能害死人。我不想干了,我要回家。" 他安慰我:"你别担心,如果是爱情。随时都会在原地等候。" "我要是过惯了资本主义的生活,就不能回头了。"我说:"我现在连打的都觉得自己委屈。"//---------------星星堆满天(8)--------------- "呵呵。"他竟然笑了,说,"看你!透明得像一张纸。" 晚上他带我去很高档的酒店吃饭,酒店外是万家的灯火。汉文喝多了,说:"怎么我遇到的不是你呢,星星。" 我不言语。 他又问我说:"星星我要护着你下半辈子,你愿意么?" 我还是不言语。 回家的路上,我真有些害怕,我以为他会吻我,但是他没有。 但是那晚我一直在怕,我怕得一分钟也无法入睡。脑子里晃来晃去都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深遂的眼睛,很容易让人掉进去不知不觉。 第二天我偷偷地买好了飞机票,坐飞机回家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明阳到机场来接我,我跟他紧紧拥抱。 我住到了明阳的家,存心让纪汉文找不到我。明阳恶狠狠地说:"他要是敢来,我就毙了他。" "他是我的老板。"我说,"你毙了他我找谁要钱去。" "荒唐。"明阳还是很不满:"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答应这桩交易。" "谁愿意跟钱过不去?"我说:"明阳,我和我姐姐是不同的,你要放心我。" "放心。"明阳说。 那时我们在云盘山顶,明阳说:"星星堆满天,可你是最亮的那一颗。" 我想他想这话一定想了很久了,这不是他说话的风格,对我的思念让他变得像个文绉绉的诗人。 我主动吻他。 在爱里沉醉。可是在沉醉的边缘,我怎么想起的是另一双眼睛? 我还是打算回南方的。 我不是那种不守诺言的女孩子。 可我还没有回去就得到了汉文母亲去世的消息。 电话是打到我家里的。妈妈说:"纪汉文找你快找疯了。一天十个电话不止,我们打过明阳的手机了,他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明阳没有告诉我。 我再打汉文手机,关机。 我突然觉得很想那个寂寞的有钱的男人,我觉的自己有些对不起他。我还不知道我的不告而别在她母亲突然的去世里起了多大的坏作用,但最起码,我不敬业。 再也不好意思跟他提钱的事。 也不敢再和他联系。 我没想到的是还是收到了纪汉文的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