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巧巧要结婚了。她通过素弦与青杉取得联系,希望他能参加她的婚礼。青杉悄悄对素弦说,他的导师正打算重点培养他,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婚礼当天,他的人没到,一对远渡重洋的瑞士名表替他到场。素弦喜欢听他讲关于他的事,虽然那些离她遥远,可是因为与他有关,她都感兴趣。久不闻她搭话,青杉会终止正在说的话题,柔声问:“你想不想听我唱歌?”起初她有些担心。如果他唱的不是中文和英文,她可听不懂。但是还好,他唱的都是他的歌,那些优美隽永的老歌,像《我终于失去了你》,《说不出的祝福》,还有那首《如果回首还有你》。有时他也会把《笑之殇》中公主的唱段唱给她听,或者一人分饰两角,自己和自己对唱。半年后,素弦接到了李嘉的电话。他吞吞吐吐,支支吾吾,一番寒暄过后,他说:“半年了,只看见青杉,可一直没见你的影子。”“他不能带着我一起去留学啊。”素弦笑。“那你可以抽空来看他。录音棚的工作有那么忙吗,让你一点儿空闲都没有?”“我怕影响他学习。再说,有你照顾他,我很放心。”“虽然近,可是毕竟不是一个国家,他……他不可能总和我见面。”素弦温和地问:“李嘉,是不是青杉让你和我说的?”李嘉语气奇异,说:“他才不会呢。”“是啊,听说他学业很重。我也提过想去看他,他怕没时间照顾我,冷落了我,没让我去。反正他总会回来的。”李嘉沉默片刻,说:“他在德国买了房子,你知道吗?”“德国?在你附近吗?”“有空多来看看他。”李嘉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素弦握着话筒发呆,隐隐觉得不安。一个月后,她来到德国,接机的是李嘉。他见到她,第一句话就是“你可来了”。如释重负的样子。第二句话就是“他前天来到德国,可能来这里度假,现在还在这儿,我带你去见他。”素弦笑着说:“我在探亲的单子上面写得可是你,你不打算先让我参观一下你的小窝吗?”李嘉干笑两声,说:“我那儿你随时可以去看,可青杉随时可能走,晚了在这里你就见不到他了。”素弦含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李嘉为什么这么紧张不安?汽车驶进一条安静的街道,两边都是住宅。远远地,他们看见青杉正在一栋灰蓝色屋顶的房子前擦车。素弦的心狂跳了一下,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心里都是汗。他一点儿都没变。漆黑的头发如黑色的羽毛,修长挺拔的身姿正如他的名字,举止潇洒自如,气质清新淡泊。车在他身边停下,他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和李嘉打过招呼,他看见了她,很明显地一愣,笑容有片刻收敛,然后又扬起,紧接着,他目光锐利地盯了李嘉一眼。李嘉尚未觉察,素弦先是一惊。素弦和李嘉下车,李嘉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素弦说要来看我。我想指给她看你的房子,没想到你在这里。”青杉笑了笑,说:“真巧。来,进屋吧。”他的亲切和熟稔让素弦意外。是该亲切,是该熟稔,可是这种亲切和熟稔的感觉不对!两个人还来不及答话,一个声音从屋里传出来:“青杉,水凉不凉?用不用我帮忙?”一个女人从屋里走出来,身穿家常的便装,头发很随意地用一个大发夹夹在头上,两只手举在胸前,新涂的珍珠光泽的指甲油还没有干。李嘉和素弦的脚步同时停止。青杉迎上去,轻轻嗔怪:“天气凉,你穿这么少就出来,冻着了怎么办?快去加件衣服。我这里不用帮忙。哦,对了,你看谁来了?”那女子眼睛往这边一转,欣喜地说:“李嘉,素弦?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李嘉紧张地看向素弦。素弦用精灵般的双眸瞥了他一眼,李嘉的心差点儿从胸腔里撞出来。她微笑,淡淡地说:“刚刚到。黄静,你穿得少,快进屋吧。”黄静热情地说:“他乡遇故交,值得庆贺。快进来,你们一定要留下来吃午饭。青杉,中午你想吃什么?”“不了,”素弦抢着说,依然恬静地笑,“我们只是路过,我还要去李嘉的家里看看。”黄静失望地说:“吃过饭再去吧,反正李嘉也在这儿。”“呃……我……”李嘉迟疑。“他们已经约好了,咱们也别强求。”青杉对他们说,“那请你们明天过来,咱们几个好好聚聚。”素弦转向他,黑眸如寒夜星辰,清亮动人。“明天我要去看我表姐,不能来了,抱歉。我的行程比较紧,明晚就要回国。我事先不知道你们在德国,否则我会安排好时间,多待些日子。”李嘉打个哈哈,说:“以后有的是机会,下次吧,下次一定要聊个痛快。”大家都笑着称是。每个人都明白,再也没有下次了。素弦与他们告别,她向青杉伸出手,两只手相握的刹那,都感觉到对方的手轻颤了一下。“你什么时候走?告诉我们,我们去送你。”青杉诚挚地说。她不置可否,含笑与黄静告别,然后坐上李嘉的车,向他们挥手。车开动了。李嘉结结巴巴地说:“其实我觉得……吃顿饭没什么大不了。我觉得……嗯……刚才青杉有话想和你说。我想,我想,其实通过接触,你会发现黄静这个人还可以,当然,没法儿和你比。我想……”素弦静静地说:“李嘉,你别难过。”她竟反过来安慰不安的他。李嘉想哭。“他时常念叨你。”她轻声说:“我知道。他是个多情的人,且重情重义。”“他一直对我说,感谢我找到你做他的助理。”她浏览窗外景色。“你我都很称职。”“到现在,果汁类的饮料他只喝枇杷汁。”“他习惯了。”“买别墅的时候他还说,可惜没有素弦的意见作参考。”她嘴角向上弯弯。“并不是有月亮有梨花的地方就有‘梨花院落溶溶月’。”李嘉黯然。“他买了碧石居,其实根本没怎么住。”“欣赏和同处本就是两回事。”“人总是会变的。我们都会变。”素弦莞尔,“他一点儿都没变。”咬咬牙,李嘉狠下心肠说:“素弦,你们是不一样的人。”素弦笑了。“我看出来了。”她早就觉察了。但是曾几何时,她以为他们一样。李嘉觉得憋气,烦得想叫,想砸方向盘,想找个人吵架,可现在他什么都不敢做。他忍不住担忧地观察她。然而素弦开始微笑,并始终保持着这种坦然的微笑,教李嘉看不明白。有个人曾经说过:在我眼中,纵然富有四海,真正的财宝只有一件,就是你。而今,已到了底,再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所以有人坦然,而旁人不解。他们的车早已不见踪影,青杉还站在原地遥望着,仿佛他的目光能够透过地平线看见她。手上还留有余温,鼻端还残留清香,而他们的世界从此分为两半。“你觉不觉得对不起自己?”黄静的目光和他是同一个方向。他摇头。黄静愤愤地说:“我讨厌这次休假。以后这么残忍的事请你另寻高人!我不是专业演员,刚才我差一点儿就穿帮了!”“谢谢你。黄静。”他真诚地说。黄静叹口气,换好衣服,拿起他的车钥匙,说:“我替你把车还给出租公司,顺便兜风。”“我也该去找房东结算了。没想到一天的租金和一个月的一样多,真黑。”他的语气依旧轻快。黄静发动车,忽然叫他:“青杉。”青杉停住脚步,回头问:“嗯?”黄静顿了顿,说:“青杉,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我随时都欢迎你。”青杉静静地望着她,笑颜从容,说:“我知道。”黄静自我解嘲地哈哈一笑,说:“可惜啊,你的目光不肯老老实实落在我身上。再见啦。”她一踩油门,风驰电掣而去。到了李嘉的家,素弦随他参观一遍,说:“我有点儿累了,想先休息一下。”“当然。”李嘉扫她一眼,怕她尴尬,不敢仔细观察,匆匆调转目光,把她带到书房,说,“我家里最干净的就是这儿。”关上房门,素弦放下行李,坐在椅子上发呆,心跳得格外沉重,没有一点儿力气,精心修饰的平静到这时全被木然占据。她还没弄明白究竟是如何失去了青杉,但是这似乎已不重要。她觉得虚弱,两腿发软,坐在椅子上摇摇欲坠,于是躺在床上。她的神经因期盼而兴奋得太久,又因震惊而高度警觉,如今一人独处,放松之后方觉心力交瘁。她是该好好休息了。然而睁大的眼睛不肯听话地闭上,仿佛睁着眼睛能让她解开自己的困惑和迷惘。慢慢地,她强制的麻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清晰的疼。疼,浑身都在疼,疼得她直冒冷汗,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感受到了伤害。她握紧拳头,指甲深陷进肉里。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中,她听到外面的房门响,李嘉和人低低的对话声,接着是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在书房门口停住。一个人轻声说:“我看看她就走。”她全身一震。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她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就是这个声音!无数个日夜,当她孤单寂寞时,她就听着他的声音取暖。此刻她面对着墙壁,背对门,赶紧闭上双眼,调匀气息,一动不敢动。屋内空气微荡。没有声音。但是她知道门打开又关上了。衣服轻微的悉琐声靠近了,停留在椅子的位置。他坐下了。屋内恢复安静。她假装气息平稳,祈祷心跳声无人听见。他来干什么?探望她?叙旧?解释?提前告别?还是有特别的话想对她说?为什么只身前来?为什么在得知她正在睡觉后,还要进来看她?他到底要干什么?她怕他!她真的怕他!她怕看他的表情,怕听他说的话,怕面对他,怕远离他,有关他的一切,她都怕。与怕同生的是渴望,渴望比怕强烈成百上千倍。她就在怕与渴望中挣扎,不知是否该结束假寐。时间过得真慢啊,她想她恐怕撑不到他离去就要崩溃。可是——时间过得真快,不管这一天是24小时还是48小时,他终归是要走的,然后,她呢?她想到以后的生活就心烦意乱,干脆不去想。也许是改变了心意,也许是怕打扰她,也许是还有别的事,反正,他站了起来。她听见衣服摩擦的声音忽然靠近自己,紧张得心脏狂跳,但是那声音只静止片刻又复响起,渐渐远去。空气再次震荡。她无声地长舒口气,满口苦涩。从书房出来,青杉走到大门外,李嘉紧随他出来,关上了门。青杉再也支持不住,一只手撑住墙壁,另一只手捂住胸口,心痛如绞,几乎直不起腰。李嘉慌忙扶住他,压低声音焦急地问:“怎么了?”青杉摇摇头,强笑。李嘉又怜悯又生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叫你逞能。告诉你别来别来,你偏来!演哑剧的感受如何?过瘾吗?”青杉说:“我是这出戏的导演,你别管,照做就成了。”李嘉气哼哼。“有必要加这场戏吗,导演?”“她知道我不是绝情的人,不能让她起疑。再说,”青杉微笑,“多看一眼是一眼。”21次日下午。机场。李嘉反复叮咛着,素弦点头点头再点头。关照的话都说完了,李嘉问:“素弦,别恨我!”素弦诧异。“为什么要恨你?”李嘉鼻子红了,用手揉眼睛。素弦低下头。“其实我早就觉察了。即使没有你,我早晚也会知道。你让我不再自欺欺人,不再患得患失。”“素弦,你不知道……”素弦打断他:“我知道你对我好,青杉对我更好。我看得出,他依然关心我,只是……变了味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善良得令人发指,对谁都非常好,好得让人误会,让人浮想联翩,让人自己把自己绕进去。”她吸口气,故作轻快地说,“谁叫他这么好呢,女孩子没办法不喜欢他。”“你不怪他?”素弦摇头,温和地说:“怎么能怪他呢,喜欢与否,他自己说了也不算啊。”怎么能怪他呢?他说他爱她,没说只爱她。不只是她,也不只是黄静,小荷、绮丽、贝贝巧巧、明媚、蝶舞、晓欢他都爱,只是爱与爱不同。他说他永远等她的电话,她相信,如果现在她给他打电话,他一定会接,并耐心地听她诉说,与她随和地聊天,分担她的喜乐哀愁。他许诺的一切都兑现,从不食言,她根本没有理由怪他。毕竟,他们从未指天誓日,说非卿不娶、非君不嫁。那些锥心刺骨的思念、若即若离的甜蜜、婉转动人的柔情都是她自己的,不因对方的远离而消减,不因时间的流逝而褪色,任何时候想起来都令人幸福。他的也同样。当他们失去彼此,他们给与对方的爱仍然存活,在某个时空、某个地域、某个心灵的角落散发温暖。八年时光,幽幽梦一场,现在该清醒了。只是明天的明天,谁与涉流水,谁与共峥嵘?要登机了。李嘉送她到登机口,突然,远处有人大声用中文喊她的名字。两个人不约而同停住脚步,只见青杉奔跑过来。素弦的微笑顿时凝结,望着他跑到面前,一抹痛楚从她眼中掠过。她早就在心中发誓决不让他看出她的情绪,这是最后的一刻,她必须善始善终。她把长发拂到耳后,借着这个小动作平复情绪,再堆起笑容,说:“对不起,我不想麻烦你,所以没让李嘉告诉你我的航班。”他气喘吁吁,深潭一般眼睛紧盯着她。她凝视他的眼睛,想看到他的感情,可他的眼睛太深了,她看不懂,看不清。李嘉识趣地走到远处。“东西都带齐了吗?”他问。她点头。“黄静去看她的同事了,我临时找不到她。”她再点头。“回去告诉我父母,我很好,叫他们别挂念。”她深深看他一眼。“继续当我的助理,好吗?”她迟疑一下,说:“好。”“谢谢你。”她笑了。“我认识你八年了。八年,抗日战争都胜利了,而你还和我客气。”他也笑了,欲言又止。她说:“你不必担心,我知道何时该放手。”他微微扬起眉毛,静静地问:“素弦,你能不能……先别急着走?”她一愣,看着他真诚的脸,热泪猛地涌进眼眶,滑落下来,在衣襟上跌碎,嘴角颤抖着,她连忙捂住嘴转身,热泪奔流。她想把这酸楚忍下去,却怎么都忍不住。青杉心疼不已,可他不能太着痕迹,又不能表现得无动于衷,他只是轻轻说:“素弦。”机场的广播催促登机。素弦蓦然转身,紧紧抱住他。青杉意外之下,不知该做何反应,只听她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会永远记得,这世界上有个人曾为我流泪,为我歌唱。”他心中大震,不由自主伸出手,她却擦着他的指尖离去,迅速通过登机口,消失在通道里。转身的时候,她低着头,脚步毅然决然。她清楚地看见他的眼中有不舍,有依恋,有矛盾,有亲切,有真诚,有忧伤,有热盼,独独没有她要的那种爱。她要走了,以后也永不再来。可她分明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永远地留下了。青杉凝立窗边,飞机近在眼前,如果他大声呼喊,她一定听得见!他抬头远眺天空,天很蓝,白云悠悠。有一朵云在天的后面,谁能看见它?他咬紧嘴唇,嘴唇破了,流出血,他并未觉察。李嘉走到他身后,问:“她最后跟你说什么了?”青杉笑了笑,说:“我觉得我的表演可以竞争最佳男主角,你觉得呢?”李嘉盯着他的嘴,挑起眉毛,说:“表演尚可,可惜剧本太差。”青杉笑了。李嘉受不了他的笑容,故作不屑地撇嘴,眼里含着泪花,匆匆转身。只有他知道青杉的挣扎和绝望,痛苦和无奈,深情和无情!而且他是唯一知情的人,今后再也不会有人知晓,在客死他乡的人中,曾经有过一个这么情深意重的人,这么刻骨铭心的故事。后来,李嘉对他说:“我告诉她你变了,她居然不信,说你没变。”青杉无语。她是真的了解他。他也知道她了解他,所以这出戏是为他们两个人度身定做的。李嘉问他:“你不后悔吗?”青杉微微一笑,说:“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他担心自己还能活三四十年,如果那样,他与素弦分离的这段时间岂不是浪费了?然而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他正在迅速衰弱。一年之后,他已经卧床不起。父母都来照顾他。面对他们的白发,他常觉得欲哭无泪。在这个世界上,最让他觉得亏欠的就是父母。这一年,他的生日是在病床上度过的。他选择在国外治疗,是怕国内的媒体知道他的病情,传到素弦的耳朵里。因为精心封锁消息,知道他的真实情况的人并不多,只有他的父母、明媚夫妇、李嘉和由娱乐记者转行做驻外新闻记者的黄静。明媚和方颀量打来电话庆祝,可惜他们算错了时差,提前了一天,当时他们正在悉尼度蜜月。而生日的当天,李嘉和他的父母都忘记了。青杉也不提起,他正忙着偷偷地写遗嘱。他把碧石居和所有歌曲的版权留给了素弦,录音棚交给了李嘉,其余都留给了父母,相信每个人都能将他们得到的善加利用。午后,盛放的百合芳香四溢。他靠在床头写歌。手机铃声响起,这是他保留的原来的号码。电话接通了,另一端没有声音。他的心高高悬起,看向床头柜上的相框。相框中的人笑靥如花,相框前放着一个黑色笔记本。他等待着,有些透不过气。终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屏息聆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她没说话,而是在唱歌。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她的歌声。她的声音纤柔婉转,如她的人。我是幽幽寒潭底不老的岩石你是遨游天地间自由的孤雁惊闻我的叹息却从未谋面你说我们是相似的因为都有叹息的心情并因此有缘飞越苍郁的森林掠过碧玉的湖泊你所寻找的不过是一份同样的寂寞你有飘游的心性我有沉静的品格你不会投潭会我我不会飞跃凌波于是隔着荡漾的水错过他的心脏骤然紧缩。竟然是这首歌!“不,你对于我,不是雁渡寒潭。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女主角!”他在心底呐喊,瘦得皮包骨头的手几乎把手机捏碎。歌唱完了。她用颤抖的手指发送短信“73521”,之后关机。她要说的都说完了,从此纵有万般心思,再无人倾听。她缓缓躺下,抱着一个大盒子,盒子里有他送给她的所有照片贺卡,祈祷今夜能得好睡。青杉看着那条短信,笑了,笑得辛酸而坦然,笑得凄楚而甜蜜,笑得无奈而苍凉。他给她回复一条同样的短信:73521。73521。其实我爱你。四月天气,和风淡淡。窗前,妈妈把《青杉的蓝色暗花笺》翻到最后一页,照片上面有一段话:幸福是很奇怪的,它存在时存在,消失时消失。有时你以为它来了,但它绕个弯儿从你身边溜走。有时你以为它消失了,其实它无处不在。爱亦如此。初稿完成于2006年12月18日凌晨2007年1月22日第一次修改完成2007年5月28日第二次修改完成申明:本书由TXT图书下载网(W)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