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保密。”他好奇,说:“让我看看。”“时候未到。”“到底是什么?”她笑:“暴雨梨花针!”颠簸了一个小时,车上人都闭目养神。贝贝巧巧脸色蜡黄,人也昏昏沉沉。助理低声询问,她只是无力地摇摇手。青杉坐在后面,看在眼里,悄悄走过去,低声问她的助理:“生病了吗?”一个如此英俊的人蹲在面前,殷殷询问,年轻的助理红了脸,说:“她晕车,出门的时候走得太急,我把晕车药落在酒店了。”贝贝巧巧抬眼看他一眼,牵动嘴角,算是招呼和致谢,不敢张嘴说话。青杉微微焦急,说:“你等等。”他从不晕车,因此不确定素弦是否带了药,走回来,低声试着问:“咱们有晕车药吗?”素弦从随身的旅行包里翻出药递给他。他忙叫贝贝巧巧吃下去。她吃完后轻声致谢,难受得嘴唇也苍白了。青杉说句别客气,她身后那排是空座,他就在那里坐下。慢慢地,她的脸色好转。从头至尾,旁人没有察觉。青杉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走回来,问:“素弦,你晕车吗?难受吗?”素弦一愣,继而微笑,说:“不,我不晕车,谢谢。”她随身携带晕车药只是以防万一。到了目的地,所有的人头昏脑胀。贝贝巧巧强打精神也还是明显地露出倦怠,助理举着微型电风扇给她吹风。青杉看行李中还带着沙袋,翻出来拿给她们,自己坐在热得烫手的帆布椅子上,听导演说戏。马上就要开拍了,别人倒好说,就算灰头土脸,不影响工作,两位主演就麻烦了,化妆化不出人的精气神,但按照要求,拍摄必须立即进行。青杉的衣襟被人扯动,回头看,素弦端着一杯玫瑰红的饮料递给他,拿在手中,虽然不是冰凉的,但是温度依然比常温低许多,手心顿时一片凉爽。“这是什么?”她轻轻说:“酸梅汤。”他惊喜,刚要喝,想到贝贝巧巧,先端给她。素弦像是早料到他要分给别人,又端出一杯。酸酸甜甜的凉意顺喉而下,人顿时精神。回家的路上,李嘉开着车,两个刚从黄土地回来的人累得躺在后座上昏昏欲睡。他开得寂寞,找出张CD播放。一段悠扬的二胡声响起,青杉顿时来神儿,急着问:“你放的是什么?”李嘉吓了一跳,说:“你不喜欢听我换成别的。”“不,不,你放的是什么?”“谁知道,从你这堆里面翻出来的。”他取出来看,“没有名字,自己刻的吧。”青杉深深震荡。这音乐如此熟悉,他曾经听梅尔无数次哼吟,这是她作曲的,准没错。那么这个演奏的人……“李嘉,去郁明的录音棚,快。”“我今天没预订。”“快去!”郁明听到他提问,讪笑着说:“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别对我说是你自己听出来的,天下的二胡都一样。”“真的是小峰演奏的?里面那个扬琴是王勃?”他有点儿不置信,还有点儿失望。“不简单。连扬琴都听出来。”“真的是他们!”他的表情说不出的悲哀。郁明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该替他们高兴才对啊。”他抬起眼睛,受伤的表情让所有人动容,“你们为什么离我远了?我们住在一个宿舍,他们要我帮忙,为什么不直说,要托你绕个圈子假说是某人?咱们不再是朋友了吗?”郁明连忙拉着他,“你想到哪儿去了?这么说只是因为好玩,他们没别的意思。你想啊,现在瞒着你,到最后还不是要让你知道,又不是能永远瞒下去的。就是一个好玩儿。”青杉摇摇头。郁明说:“不信是吧?我这就把他们叫过来,让他们自己跟你说。你别多心,真的。”“不用了,”青杉收起悲伤之色,大方一笑,还有些不自然,说:“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公司还有事,我得先走了。这件事我记着呢,等我消息吧。”在心里,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回不到从前了。他把这件事拜托给李嘉,无论如何,先把音碟灌制出来。李嘉问:“要是没人买呢?”青杉看他一眼。李嘉识趣地闭嘴。刚到家,青杉接到赵凌风的邀请。别人给予他的一点友善,他都牢记在心。尽管疲惫,还是去了。十多个人中一多半他都认识,或是工作伙伴,或是有一面之缘,不认识的在赵凌风的介绍下也认识了。他照例是不喝酒的,大家都知道,也不强劝。谈笑间,一个人推门进来,娇笑着说:“我来迟了。”一室生辉。男士恶作剧地全体起立,呱呱鼓掌。赵凌风热情地招呼:“彤彤,快坐,就差你了。说吧,无故迟到,该当何罪?”那叫彤彤的女孩打扮入时,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脖子上带着钻石项链,耳垂上、手腕上、脚腕上都有首饰闪闪发光。她说:“罚酒三杯。”“好!”男士率先起哄,拿来杯子倒上红酒。她豪爽地一饮而尽,再倒两杯,依旧面不变色全喝下去。又是一片叫好。她缓缓落座,身边早有人殷勤招呼。她扫视众人。其实不用再看,一屋子将近二十人,她一眼就看见了青杉,他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客气地微笑,自始至终不作声。这女孩漂亮是漂亮,打扮得也很流行,但是他看得出她不是娱乐圈的人,她没有那种气质。赵凌风向众人介绍她。“可能还有人不认识她,钟彤彤,著名地产大亨钟鸣先生的掌上明珠。”接着,他为她介绍宾客。有的已经熟识就略过去,轮到青杉,不等赵凌风开口,她说:“我认识你,你是青杉,我听过你的歌。”“你好,钟小姐。”钟彤彤咯咯笑,说:“叫我名字吧,他们都叫我彤彤。”“认识你很高兴。”他不肯念她的名字。钟彤彤想说什么,赵凌风已经开始介绍下一位了,她随着他的介绍看过去。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主人还没有要散的意思。青杉有些累了。在座的人除了赵凌风算是和他比较熟,也没熟到哪里去,其他的更是疏远,仗着都是年轻人,气氛还算活跃,但是两个小时过去,他觉得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其他的人相互之间感情似乎更要好一些,有说有笑。他又坐了一会儿,借故告辞,刚起身,身边的一个男孩子说:“我也有事,和你一道走吧。”他记得他的名字叫方颀量,也是一位演员。赵凌风再三挽留,他们婉拒。走出门来,方颀量有些愤愤然,说:“这个赵凌风搞什么鬼把戏。真是混账!”青杉诧异。方颀量说:“你看不出来吗?今天来的都是演艺圈里的年轻人,男的居多,就拿我来说,我和赵凌风并没有什么交情,本来要拒绝,他却非要我来。”青杉如堕烟雾。方颀量愤慨地说:“还不知道吗?他是在为那个钟小姐找玩伴呢。”青杉惊讶。方颀量说:“这种阔小姐,整日无忧无虑,就愁人生烦闷,于是到处找男孩子,一般人她当然看不上,让她花大把钱去找有才华的人,扯淡。她要找的不过就是长得好看点儿的。这种人当然是演艺圈里最多。”青杉失声说:“赵凌风怎么会……”他喉咙像被堵住,说不出话。赵凌风曾经给过他善意的提醒,他怎么也想不出他会是这样的人。方颀量冷笑,“你不知道吗?若不是这位钟小姐捧他,他这次能演主角?估计是钟小姐烦了,让他帮忙找个新的猎物。他得了她不少好处,当然要尽力,反正也没有真感情。”“可是绮丽……”“她?介入这件绯闻,她获益不少。她在娱乐圈的时间不长,可是人很精灵,怎么会看不出这其中的奥妙。说到底是互相利用而已。我看你也是被蒙来的,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青杉满心都是厌恶,加上一天坐车的颠簸,胃原本就不舒服,这时趴在车边干呕,几乎要吐出来。“青杉,不要紧吧?”一双手搭在他肩上。他转过身。是明媚。她关切地说:“你脸色不好……”话音未落,远处几个年轻人叫她,她扬声说,“我不去了,你们去吧。”然后对他说,“我送你回家。”青杉烦闷得很,正想找个人说话,于是上了她的车。明媚看看他的脸色,问:“还难受吗?我的保姆会做醒酒汤,到我那里,我让她给你做一份。”青杉摇摇头,没说话。“我在那儿看见赵凌风的车了,”她试探着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没有。我们一起吃饭。”明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是吗?”说完发觉不妥,连忙解释,“对不起,我还以为为了绮丽的事你们闹僵了呢。”青杉说:“怎么会?我和绮丽是朋友。”她噗嗤一笑,说:“可是谁都看得出来你们很要好。在云南的那天晚上,我猜她其实是希望和你一起合唱的。”青杉淡淡地笑,说:“也许。”明媚吸吸鼻子说:“你身上没有酒味儿。出了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他温和地说:“明媚,我不知道你也是个好奇心重的孩子。”孩子?她暗想,我经历过的事,可比你多多了。“那要看对谁。一般我不打听,不过你现在坐在我身边,我有责任问一句。”青杉迟疑片刻,将方才的事隐去姓名告诉了她。她听完没什么反应,问:“你觉得丑恶,生他们的气吗?”青杉感慨,说:“不只是丑恶,我觉得惊讶,因为居然是他。”明媚忐忑地问:“讨厌那位小姐吗?”“不,她与我们的生活不同,或许她非常寂寞,需要人陪伴,需要人安慰。”不知是否听错了,他听见明媚的轻叹。“那么,”明媚顿了顿,问,“讨厌绮丽吗?”他想了想,说:“不知道。想起她,似乎没有讨厌的感觉。看着她奋力挣扎向上,只觉得……很值得同情。”明媚又一次叹息。虽然同情,但是不会喜欢,对吗?“将来,我是说如果,你会做那位小姐的朋友吗?”青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明媚脸红了。“明媚,你的愿望是什么?”她一愣,认真想了想,回答不出,反问:“你呢?”“做一个让人快乐的人,做一个被需要的人。”明媚忽然感动,心里暖烘烘的,说:“你已经做到了。”青杉目光悠远,轻轻说:“不,远远不够。”回到家,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特殊情况,保姆每天做完晚饭都回家,次日早上再过来。二楼没有光,素弦想必也睡着了。他借着手机的背景光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进屋,就闻见清芬扑鼻,茶几上有一瓶百合,没有卡片。次日问徐大姐,她说是个很漂亮的小姐送来的。他想不出是谁。吃过早饭,他接到一个电话,听声音就知道是贝贝巧巧。“花漂亮吗?”“漂亮,谢谢。”“我有幸与你共进午餐吗?”她活泼地问。他知道她是想表示感谢,虽然他说过不需要,然而却之不恭,还是去了。贝贝巧巧不是天生丽质的人,但是化妆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能让美丽的人变丑,也能让平凡的人散发光彩。她就是很善于化妆的人。与她的会面他不担心会传出新闻,因为她是有男友的人。“青杉,谢谢你。”“从那天到现在,你已经说了几十遍了。我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你最近的成绩真好,听说又要出新专辑了?”青杉说:“是有这个打算。目前正在选歌。”“你是公司今年力捧的新人,这张专辑肯定做的非同凡响,让人期待。”“别说我,听说你的歌迷给你建了一个网站,还自觉组成了贝贝巧巧粉丝协会,是不是?”贝贝巧巧一摆手,笑道:“你也学他们会讽刺人了?你还不知道,我这个名气纯粹是捧出来的,光宣传就做了多久多铺张,和你的以实力说话完全不是一码事。还得说我的运气比较好。今年刚好公司的两个红牌合约到期,被别的公司挖走了,要不然女歌手中哪轮到我?”“说话要小心了,过分谦虚就是骄傲。”贝贝巧巧失笑,说:“青杉,大家都说你沉默,我看他们都错了,你这样会说话。”两个人从公司前景聊到当今歌坛,因为都是歌手,所以有很多共同语言。下午他去为某杂志拍封面,李嘉和素弦都在。因为拍照要改变发型,公司惟恐他形象遭受破坏,特地安排了一位形象设计师陪同,等造型出来,先由公司的形象设计师代表公司同意,然后才能拍摄。李嘉说:“公司从未如此重视过一个签约歌手,你可要好好珍惜。”青杉仅仅微笑。结束工作,李嘉低声问他昨晚是否和钟彤彤一起吃饭。他承认,问他怎么知道的。李嘉冷笑说:“我听到传闻了。又有人闲得无聊、无中生有,说你巴结公司高层。”“公司高层,谁?”“钟彤彤的爸爸是公司股东。”“咦?”他先惊奇,后大笑。到现在他才知道这回事。那些人比他想得远。李嘉气得笑,说:“这对你的声誉很不好,是业内人之间悄悄传的,过不了两天,就得有好事者捅出去。”他赶紧安慰:“随他们去吧,要不他们整天干什么呢,不值得您老人家动气。”李嘉大叫:“你还没事人儿似的,我可咽不下这口气!当初我做你的经纪人的时候他们就不看好我,说我捡了个炸弹,干不了一年就得换东家。哼,我偏不信!咱们一起努力,非做得轰轰烈烈的给他们看看不可!”青杉问:“不看好你?为什么?是不是你以前做得太差耽误了谁的发展?”李嘉瞪他,说:“你故意气我是不是?”青杉故作不知,夸张地惊叫:“难道是不看好我,认为跟着我会走背字?”李嘉再生气也被他逗得发不出火儿,叹口气了事。李嘉的话他暗暗记在心里,工作更加勤奋。不久,他又接了一部电视剧。这部戏早已开拍,别的镜头基本拍完,就等主角,原定的男主角因故解约,只好重新选人。对这种工作,李嘉一百个不愿意。青杉却不在意,估计这部戏开学前能拍完,不会耽误上课,忙完手头的事就去报到。巧的是,这部戏的女主角是明媚。连李嘉都说:“你们还真是有缘,难怪别人误会。”中间休息的时候,他抱着笔记本电脑,带着耳机。明媚好奇地走过来,发现他正在看电影。他看的方法很奇怪,一遍又一遍重复,好像是在背诵。明媚拍拍他的肩膀,他这才注意到她,摘下耳机。“青杉,你在看电影?”“嗯。电影中的镜头都拍摄得很细致,他们的表演很有味道,每一句台词,每一个表情,细看起来,都耐人寻味。比如这句话,重音放在不同的字上,就会有不同的效果。”青杉有些不好意思,说,“班门弄斧,见笑。”明媚又惊讶又佩服,坐下来和他一起看。两个人边看边就其中的表演和剧本进行讨论,遇到不懂的地方,青杉向明媚请教,明媚知道的就爽快地答复,不懂的就一起琢磨。在摄制组拍摄间隙,经常能看到两个人窃窃低语。不仅如此,他们渐渐地出双入对。剧组人员谈及此事都会意微笑。青杉自己并未察觉。直到有一天,母亲打来电话,先是问他的工作、身体,后来说:“青杉,和你一起拍戏的那个女孩儿是不是上次的那个?”“是啊,妈,那张拍摄花絮的盘您看了吗?里面有她。”妈妈笑呵呵说:“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好像比你大几岁,是吧?”青杉从没想过,也没听人说过明媚的年龄,说:“不知道。”妈妈自顾自说:“我看电视里介绍她都快毕业了。她现在很受欢迎,人漂亮,演的戏也好。大一点儿也没事,她长得显小,要是不说,我还以为她比你小呢。”青杉警觉,问:“妈,您打听她干什么?”妈妈忙不迭说:“没什么,随口问问。有空请她到家里来吃饭,你的同事嘛,多联络些好。”青杉又好气又好笑。拍摄的地点就在北京,每天都可以回家。这天,明媚随他一起回来,两个人在房间看电影。放到一个镜头,两个人不约而同去拿鼠标,两只手碰在一起。明媚只觉手像被电了一下,酥酥麻麻,心中不由一动。她还未作反应,青杉已迅速收回手。明媚惊讶,他的反应比她还要激烈。身体上的接触对于两个人来说早已不新鲜了,在拍第一部戏的时候两个人不仅牵手,还曾拥抱。但是现在显然不同,现在不是工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然又是另一番感觉。估计他还没有谈过恋爱,只是碰一下手便害羞起来,青涩得叫人欣喜。青杉不动声色,又伸手拿起鼠标点击回放。明媚心底又甜又酸,同时欣赏他的淡定。又坐了一会儿,虽然一切如常,但是她自己觉得别扭,便告辞出来。夕阳西下,暮云正合。手背还残存酥麻,心底一动之后,柔软得像要溶化。她忽然惶惶。因为天生丽质,又是学表演出身,她入学第一年就开始拍戏。三年来,随着名气的增长,她的社交圈子不断扩大,阅人无数,也曾逢场作戏,也曾半真半假付出感情,最后都不了了之。但是从没有一个人让她像这样地心神不宁,又喜又惊。她隐隐地害怕,含着些许期待。发动车,她看向他的屋子,他站在门口温和亲切地向她挥手,她叹口气,鸣笛,然后离去。八月中旬,他主演的第一部电视剧在电视台黄金时间播出,收视率为同期冠军。评论界说他“有演习的天分”。他的演技得到初步认可。他为电视剧专门做的歌也一炮而红,大街小巷人人传唱。朋友们纷纷打电话祝贺。李嘉非常得意,又有些遗憾,说:“要是现在接后来这部戏,片酬又可以上一档了。”“贪得无厌。”“这叫实事求是。”李嘉大叫。他又一次成为媒体的宠儿,每天都有人到剧组去采访。很快,他和明媚的要好就被捕捉进镜头,登上了报纸。明媚接受采访时说:“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常常一起观摩电影。”然后讲个花絮,轻巧地把话题引到别处。李嘉看后拍拍胸脯,说:“吓死我了。”青杉微笑,说:“很多媒体都是公正的,我就奇怪你怎么总能找到那些写八卦文章的,我怎么就从没看见过?看过也就算了,只要不是严重歪曲事实,损害我的名誉,由得他们去吧,咱们没时间一个个追究。再说,媒体为了满足读者、观众的好奇写了这些文章,看过一乐也就算了,你总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找到一棵摇钱树,要是早早地让耗子啃了,我上哪儿哭去?”青杉大笑,说:“谁是耗子?明媚?”李嘉叫:“不是她,是绯闻,绯闻!难怪有个女明星说不敢和自己的父亲一起逛街,怕被传是‘恋父情结’,于是总是一个人逛街,可是这样也不行,别人会说她失恋、失意、事业受阻、投资失败什么的。唉,做人难啊。人言可畏!”青杉沉思,说:“其实最可怜的是明媚,一个女孩子,无端被扯进这种事里。”李嘉说:“你别为她担心,出来混的,没有这点儿思想准备,没有这点儿心理素质,还怎么立足?”青杉缓缓点头。他的工作更加忙碌。三天转战三个省市,一会儿长沙,一会儿广州,一会儿又飞回北京。尽管喜欢低调,他还是听从李嘉的话,接受了几次电视台的采访。采访开始前,李嘉模拟了上百条问题,并教他如何回答。最敏感的问题有两种,一种是涉及私人感情的,一种是关于对某人某事某物的看法的。这样的模拟问题占总数的百分之八十。青杉知道李嘉的用意,虽然不赞同,但还是认真地准备,给足了他面子。果然,采访开始后,记者渐渐问到这些问题。“青杉,我们都很好奇,之前我们听到过很多关于你的感情的传言,而且对方都是美女,但是当我们求证的时候,得到的答复都是否定。如果方便的话,今天你能否透露一点?”青杉微笑,说:“这个问题很多人都问过我,在以前面对采访的时候我也说过,我和她们都是很好的朋友。”记者笑,说:“还是否定。那么我们要替千千万万喜爱你的粉丝问一句,你梦想中的女孩儿是什么样的?这个可以透露吧?”青杉沉吟:“我的要求并不高。不必是美女,不必有名气,不必擅长女工,甚至对于性格,我也没有特别的偏好,内向和外向,都是在某些场合表现出来的,我想在某些时候文静的女孩会激烈狂热,活泼的女孩会沉默凝眸。我只希望对方有一颗敏感细致的心,和我的步调大致相同,与我合得来,就足够了。”“哇,这一句‘合得来’就很难把握,还说要求不高。美女好找,名人易得,就是情投意合最难得。”青杉不禁多看她几眼,说:“你深有体会啊。”两个人都笑。“那你现在找到目标了吗?在你认识的人中,有这样的人吗?”青杉说:“暂时还没发现。我和女孩子接触不多。”“听了这句话,你的粉丝一定都跃跃欲试了。好,让我们祝福你早日找到幸福。接下来如果还拍戏的话,你最希望和哪位导演或者演员合作?”“作为新人,我还没有挑选导演和演员的资格,所以也没想过。从我接拍的这两部戏来看,我觉得剧组的每个人身上都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只要剧本好,有戏演,我就知足了。”采访结束。青杉还没怎样,李嘉已经满头大汗,在没人的地方低声说:“吓我一跳,你没按照事先排练的说啊。”青杉说:“我说了她也不信,还要继续刨根问底,不如给她说一句,她倒满意了。”李嘉回头看看,说:“也是。这个黄静是娱乐记者中出了名的难缠,据说以前是学心理学的,套话的工夫一流。要不是你多少坦白了一点儿,我想她还要追问。奇怪,今天她好像格外手软,大概是因为你总是拒绝媒体采访,好不容易让她赶上一次,她不敢莽撞,怕惹毛了你,你从此再也不接采访。”青杉奇怪地问:“我有那么可怕吗?”李嘉撇嘴,说:“你知道他们背后都叫你什么?没熟的石榴,天生不开口儿。”青杉忍俊不禁,问:“哪位仁兄给我的雅号?怕我还在背后损我。”李嘉瞪眼,说:“就因为怕你才在背后损你,当面的还叫怕吗?”一旁的素弦递过来手机,是绮丽来的电话。他觉得意外。绮丽说:“祝贺你,最近意气风发。”“还好,那部戏也有你的一份,我听到很多人称赞你。”“称赞我终于有点儿不像花瓶了?那只不过是因为有更漂亮的在旁边比着。说正经的,今天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青杉查看日程安排,歉然道:“对不起,晚上还要赶回剧组,已经约好了。”那边明显失望,“哦,那好吧。再见。”李嘉皱紧眉头,说:“是绮丽?这个时候她打电话是什么用意?”“约我吃晚餐。”“眼下她和赵凌风的事传得满天飞,该不会是她想找你转移观众视线吧。”青杉微笑。“你要小心。”“好好好。我小心。”一副哄小孩儿的语气。李嘉摇头叹气,趁他不注意打量他。出道半年多,青杉的书生意气褪去,只余眉宇间的一股子才气,加上清俊的面庞,挺拔的身材,一双黑亮的眼睛,以及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想不迷人都难。他的风采是自然而然的潇洒,无需精心修饰,无需烘托辉映,随随便便站在那儿,便放射出夺目的光彩。这就是“星光”,李嘉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人。青杉向来主次分明,别的活动尽量参加,拍摄决不耽误。他的粉丝去剧组探望他,带来的东西小到牙刷大到毯子装了满满两大编织袋,他深深感动。旁人艳羡。拍戏结束,他难得休息两日。李嘉来到他家,他正喝着枇杷汁回信。“素弦呢?”“在房间吧。”“哦。这两个月她工作得怎么样?”青杉需要想一想,然后回答:“很好。”“很好?”青杉点头。素弦似乎始终是静默的,淡淡的,稍不留意你就会忘了她的存在,但是该出现的时候她一定出现。自从她当了他的助理,记忆中他没有缺少过什么,没有因为琐事分心过,自由舒适得浑然忘却她这个人,需要想一想才能回忆起来,这就是恰到好处的服务。李嘉有点儿为难地说:“我来和你商量一件事。当初我和她说明只要暂时工作一段时间,等我找到合适的人就把她换下来。新学期要开始了,她得回去上课。你需要再找一个助理。”青杉沉默。确实,当初他们商定聘用素弦的时候,谁都没提过工作期限,潜意识中两个人都认为她会像她的前任一样,顶多工作一个星期就会离开。现在,她真的需要离开了。李嘉试探着说:“我已经物色了合适的人,如果你同意,我去和对方商量,开学后就换助理。”“好吧。”“我去和素弦说。”“等等,我想最好是咱们三个人都在场的情况下你告诉她,别让她误会她的工作没做好。”李嘉点头,转身正要走。青杉叫住他,问:“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当初你是怎么说服她的。”“还用说服,我一说她就同意了。”青杉觉得奇怪,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李嘉带着素弦走上楼。开门见山,李嘉说:“素弦,快开学了,你的工作也告一段落。我已经找到新的助理,不用再麻烦你了。”素弦左右看看,两个人神色都很温和,教她有些糊涂了。但她只是温顺地说:“好。一会儿我去收拾东西。李嘉,麻烦你帮我把东西带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