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在外面莺歌燕舞的时候什么时候记得我跟女儿?从没有下定决心离开对方,仅仅是因为各自口中这“小孩”和“女儿”的存在。一点一点都不可爱。可是。。。。。——我也很爱你们。相似的温热血液流经身体中的每一处罅隙。 ‘可以不快乐、不和睦、不宽容,却不能无视由血缘决定的维系。 .相互不满.相互厌烦,变成讨厌的羁绊,但到底还是羁绊。宇宙那么大,属于我的温暖只能用毫末来衡,而你们却在很重要的位置,像经线和纬线,定义了我在世界上唯一的存在。“已经……没事了。”一单影缓慢地眨着眼淡淡地说。“晤。那就好。考得怎么样?”“还行。当然,还是没法跟你们比。对了,最近尹铭翔没搞出什么乱子吧?”夏秋弯着眉眼掩住嘴笑, “听你这么问,感觉他还是个让人放心不下的角色。”单影脸一红,歪过头,颇诚实地说: “唔…稍微有点。”话音未落。两个女生就同时注意到有个穿高一制服的男生边喊“姐,姐"边慌慌张张地跑来。“夏秋……姐。"到跟前时撑住膝盖弯下腰大喘了两口气才把话说完整。“怎么了?” ’“只有你……你能……劝住翔哥了!"单影咬着冰漠淋的动作马上停住。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回事?”虽还是一头雾水但神经立刻就紧绷起来o“翔哥在XX那边的废弃厂房,本来说了只是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两个西高的家伙,但现在局面已经完全失控了,再这样下去绝对会出人命。姐,算我求你,跟我过去一趟。”大致听出个所以然,单影也冒了身冷汗,可转头去看夏秋的表倩,却完全是呆滞无措的。单影立刻明白过来,“夏秋,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但现在,这一刻,尹铭翔是你不想失去的人,不是么?”女生失去焦距的目光瞬间聚合,点点头,“恩。”单影是胆小到看见路边有人大声吵架都会绕远走开的女生,从没有亲眼见过男生们的打群架斗殴的场面,以至于在废弃厂房沉重的铁门被拉开的瞬间,面对猝不及防映入眼帘的大片鲜血和熟识的男生失控暴走的狰狞表情,被吓得一个激灵,本能的后退半步然后停住,失去和夏秋一起迅速跑向男生的最佳时机。因此在之后的几分钟里都能略显尴尬的杵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彻底局限在了“观众”的设定里介入不了。已经有两个人满脸鲜血地躺倒在地,穿的不是明阳的校服。周围一圈似乎没加入战斗的学生多半穿着明阳和附近职高的校服。在开门瞬间看到的试图阻拦尹铭翔继续落拳的那个单影甚至觉得眼熟,见过好几次他和尹铭翔走在一起。事件中心的男生也混身是鲜红的液体,不过单影很轻易就判断出他并没有受伤。所以,传话者口中“绝对会出人命”也显然并不是尹铭翔会送命。看到喊着自己名字跑来的女生,精神恍惚的男生终于松开被殴打者的衣领。幸好,看上去还有半口气,躺倒在地的男生一边继续求饶一边以最快的爬行速度远离尹铭翔。夏秋跑近后第一反应便是检查尹铭翔身上的血的来源,在确定他没有受伤之后终于松了口气。但这时,男生却莫名其妙地跪向地面。女生有点惊慌地退开一点距离,以为男生力气用尽,或是精神崩溃,俯下身努力把他从地面拖起来,反复几次动作无效后才听见男生正用哽咽的声音喃喃低语: “夏秋,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夏秋茫然地停下动作,任由男生抱住自己小腿反复失常地说道:“我对不起你。”半晌才问出一句: “怎么回事?"“和顾鸢没有关系,错的是我。是我。是我把夏秋的照片设为手机桌面,被那些人渣看到。。。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所以呢?”女生面无血色一字一顿地问道。尹铭翔抬头看向夏秋的眼睛。整个厂房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愣住了。冬日午后的暖阳从又高又窄的窗外照向灰色的地面,光的通道里,无数细小的尘埃缓慢地舞动。夏秋长吁了一口气,在男生面前以同样的姿势跪下,伸出双手把男生环紧在自己胸前,“不管过程怎么安排,都只有一个结果,上天他。。。。。。”温柔的声音像催眠曲,使胸腔里盈满的仇恨平复下来,逐渐散尽。“。。。。好像非要我们在一起呢。”单影低下头,迅速退出门去,如果不是离开得快,他们也许会诧异于一个与整件事毫无关联的女生像影视剧观众一样莫名其妙的嚎啕大哭泪如雨下。——如果一定要给我们过去遭遇的所有找到理由,那就是。。。。——上天他,好像非要我们在一起呢。第七话 恒星温度『壹』期末考试后的生活,依旧是一成不变。没完没了的补课,把原本就只有二十多天的寒假压缩到新年前后。天冷得呵气成霜,伙食又差,每天到下午三点就开始体会饥寒交迫的滋味。如果安静下来,可以感受到小腿在隐隐抖动。“本校后勤完全黑化了!”尹铭翔一边大声宝元一遍转过头朝向夏秋,“我去买点东西填肚子,你要带什么?”顾鸢无声的拖开椅子站起来,作了一个手势表示一起去。夏秋把手指轻靠在嘴唇前,“嘘——小声点。我要蛋黄糕。”尹铭翔意识到在图书馆自修时大骂后勤的确不妥,转身和顾鸢走出一段距离才压低声音问到:“不要帮单影带么?”“嗯。”男生一低头,“我知道她要什么。”“唉?关于单影的一切,都知道么?”不免让人产生这样的疑问。顾鸢淡然笑着摇了摇头。这些表象的东西,凭着猜测与记忆很容易知道,但也有模糊不清的未知领域,比如,这些天常发现她在教室和自修室呆不住,一有空就溜得无影无踪,而且也让人无法好奇地跟去。反常的次数太多了。被问到“在忙些什么”的时候,单影马上露出儿童一样坦然又纯真的神色,笑眯眯地回答:“没忙什么啊。”顾鸢对她太了解,马上体会到这坦然的不寻常。以她一贯的个性,真的没什么可忙的情况下,冷着脸面无表情的垂下眼睑答声“没事”就足够,但是现在,她笑了。好像在用过剩的表情来掩饰什么,那就是顾鸢不知道的部分了。“不过我感觉你象单影她老爸。”尹铭翔突发奇想。“哈?”男生愣了一秒,反映只剩下一个惊讶加无奈的单音。排除同伴话里“其实顾鸢是个控罗莉的怪叔叔”的恶劣潜台词不说,其实,回想起来,自己对待单影到真有那么点“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的态度。难怪上次会为了那么点小事她就激动地哭起来。回溯到反常行为开始的四天前,同样在下午自习课去阅览室自修,途中顾鸢因为物理竞赛的事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男生将手中的书本、比和杂物一股脑塞给单影,“你先过去吧。我呆会儿直接去阅览室找你。”“嗯。”单影乖巧的点点头,却在男生抛开后久久的愣在原地凝视搁在书本上面的手机。在女生遇到危险时却无法接受求救信号的手迹。隐约也想起顾鸢给自己留下手机号是的确有嘱咐过“不要给我发短信”之类的,只不过当时被心不在焉的女生忽略了。其实并不是那么值得追究的问题,可单影偏偏总是抑制不了好奇心。是怎么回事呢?女生深吸一口气,紧张地环顾四周,由于已经打了上课铃,走廊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虽然偷看别人信息的行为很卑鄙,但是——只看一眼就好——单影这样宽慰自己。进入收件箱。“收件箱一满,请删除部分信息”?单影愣了一秒,随即在心里暗暗发出了“难怪”的感叹。不管它,继续查看。来自:顾旻来自:顾旻来自:顾旻来自:顾旻……被岁月中漫无边际的尘埃逐渐掩埋,却终于在某个阳光充沛的冬日午后“哗啦”医生重新展露在明亮的日光中,那个名字,向被刻在年代久远的金属上的印记,闪烁了柔和的光泽。——顾旻。像电闪雷鸣一样击穿云霄,瞬间回转倒带的记忆也纷沓而来——男生没有看她,目光依旧停留在夜空中,兀自说下去:“有个……朋友,告诉过我她一直能听见冥王星的说话声。以前我是不信的。可是……最近突然很好奇。你和她非常相像,所以我想你大概也能听见。”……男生沉默了几秒,“因为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友情?”顾鸢微侧过头,看向单影,没答话。“是那个吧?能听见冥王星说话的朋友。”“是她。不过,不是友情。”“唉?爱情?”“是唯一的亲人。”......“后来他‘改邪归正’的原因我倒是知道的多些。因为他姐姐。”“......和你挺像的。”“我说,她姐姐性格和你挺像的。都不怎么吭声。”......“噢,原来是堂姐。我就说么。”单影终于找到问题的关键。名字有一半吻合,相同的姓氏,字典后附录里这个字后面成千上万的统计人数,连巧合都算不上。可之前有那么多铺垫,绝对不可能往巧合那方面联想。留在男生手机收件箱里最后一条短讯:没事的,你放心好了。究竟是怎样的人呢?顾鸢的姐姐。难道是......光线攀附着公告栏的玻璃游弋,一点一点温暖的颜色度上铝合金的银边。玻璃的后面,写着“阳明中学2006届全年级集体照”的那张照片,有一个女生只留下含混的侧脸。单影幡然醒悟,转身往与阅览室相反的资料室跑去。拜电脑病毒所赐,学校资料室的计算机基本已处于瘫痪状态,按照负责管理的值周学妹的话来说:“要修复的话至少要等开学后计算机老师来上班吧”,带着歉疚的表情,小学妹提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建议:“如果你急用就在那边的纸质档案里找找看吧,只要别弄乱。”整个06届有15个班,700多人呢。一连几天,她只要一有空就去查是否有叫“顾旻”的毕业生。虽然不清楚自己究竟想了解什么,但单影不遗余力。哪怕找到一丁点关于她的信息也好。哪怕仅仅能看见她一张清晰的正面照片也好,这毕竟是自己能了解顾鸢内心世界的唯一途径。终于,在第三天下午的最后一个课间,写着“学号:060417 姓名:顾旻”的那张纸出现在了眼睛酸痛的单影面前。没有贴照片,平淡无奇的履历。唯一有点意外的是,亲属栏只有父亲那孤零零的一行,本该填写母亲信息的位置一片空白。“呐,夏秋,你知道顾鸢的姐姐么?”“啊?”女生从参考书中抬起头来,“什么?”“顾鸢有个堂姐,你听说过么?”“嗯。”夏秋郑重地放下笔,看向单影。“是我们学校的学姐。”“没错,但她在我们进校时已经毕业了。我对她也了解的不是太多,只见过两面,曾经问顾鸢关于她的事,却被顾鸢语焉不详地敷衍了。不过,我知道她是顾鸢非常信赖的人。”“尹铭翔说,顾鸢对顾旻的信赖,和顾鸢的父母有关。”“这其中的原因我就不知道了。”“唉?”是么。看来比自己知道的还少。单影没再继续问下去,却也没有重新专注于面前的英语题,撑着头转向窗外。『贰』单影等在学校北门的喷泉边,又不想太过惹眼地静止在川流的放学人潮中,于是这种地躲进一棵粗壮枯树的阴影里。直到顾鸢从层层叠叠的建筑中走出来,由深色的一个小点变成有着迷茫神色的少年,女生才一遍现身一遍小幅度地摆手以吸引他的注意。“抱歉,刚才临时被叫去嘱咐物理竞赛集训的事。”“什么时候集训?”“正式比赛是三月,集训安排在二月下旬。”“集训……药,要全封闭管理么?”“唔,那倒不至于。不过不在本市。”“啊?”心里有点怅然了,“也就是说,过晚年就很难见面了?”“下学期分科,单影打算选什么?”分科。看顾鸢这样多半要选物力,可物理又不是自己擅长的项目,如果选择和顾鸢不同的课,,一定会分在不同的班机。“……我还没有决定。”单影微仰起头,想从男生的表情中找出一点能够帮自己做出判断的要素。很多年后再回忆起这一天,苍白的阴郁的天空,数不尽的枯枝分割着眼前的世界,走在自己身边的少年与当时流行的眼型狭长的型男们不同,他眼睛大而且明亮,本应该使他甩不开稚气,但眉骨和眼窝的极大落差和眼神中犀利的光却在沉稳那边加了足以持平的砝码。如果当时,这样的眉眼中隐约有一丁点留恋不舍,那么后来的单影决不会恣睢的走向一条那样辛苦恣睢的歧路。可是女生看着男生的神色凛然一变,却与自己的抉择无关。顺着雇员的目光望去,单影看见一个中年女人从停在校门边的轿车里走出来。黑色长大衣和一丝不苟的盘发使她看上去异常高贵。根据年龄来判断很像是顾鸢的母亲。在优雅地走进顾鸢的过程中也留意到他身边的女生,女人的眉头蹙了一下,脸上流出与整体高雅不协调的鄙夷。这个表情更加深了“他就是顾鸢母亲”的判断,单影有点慌张地往后退了半步,手却意外地被顾鸢拉住,动作过于明显,向某种程度上的宣战。再抬头看,那位疑似母亲的角色脸上的厌嫌表情更加显而易见,单影虽然还搞不清状况,但这次倒是分辨出,那第一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顾鸢的。男生拉住女生的手,在那之后与女人的短暂对话中也一直没有放开."您回国了?""恩。你爸爸带了些东西给你,我已经让人搬去家里了。"“您是准备住在……”“和上次一样,无法在浦东浦西两边跑,所以为了方便我还是住在单位附近。”“……也好。”“生活费还够么?”“绰绰有余。您这次在国内呆多长时间?”“52小时。”“那么……不要太辛苦了。”、“你也是一样。请多保重。再见。”完全程式化的对答,男生甚至用上了敬语。单影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等走出很远才忍不住问道:“是顾鸢爸爸的同事?”在男生沉默的时间中,两人已走过一个十字路口。“是我妈。”“啊?”是幻听吧?一定是幻听对不对?天底下有哪对母子会这样说话啊!顾鸢转身看向停在几步后因为过于吃惊而失去走动意识的女生,复杂的爱恨在眼底密密匝匝织出过往。也曾像正常的男孩那样在父母离开时大哭大闹,父亲摸摸男孩的脑袋,眼里的歉疚漫溢而出,而母亲则总是冷着脸站在不远处扶着旅行箱催促“走吧”。顾鸢从小就不明白,到底自己做错过什么会导致母亲会在自己扑过去撒娇的时候摆着厌烦的表情一把将自己推开。小学时的作文课,男孩盯着《我的妈妈》这个题目发呆,根本无从落笔,在听老师念班里一个女生的范文时,悄悄在桌下握紧了拳。是自己表现得不够好。虽然妈妈没有说出来,但他的神情就是这个意思。年幼的男生一直这样认为。所以才抛光了这年纪应有的一切顽劣,把自己打磨成几近完美的男生。可为了什么,他还是从未给过半点嘉奖与鼓励。直到十三岁那年夏天,男生意外发现父母床下摆放旧物的纸箱,饶有兴趣地欣赏过父母年轻时的相片后,受好奇心驱使抽出了老旧信封里发黄的信纸,抱着看情书的初衷知道了与自己命运相关的一切真相。“……虽然我很清楚孩子一点错都没有,克,我还是做不到爱他。他长得太像他妈妈,每当看到他我就无法不起恨意……”震惊的男孩迅速翻过信封,收件人不是父亲而是外婆。而写下这信的笔迹——如果你短短十三年的人生中从记事起就把她理所应当地视她比任何人更亲密……如果你无论多么被她无视或敌视,依然从善意的角度去揣摩原因,尽自己一切所能像让她满意……如果你近乎愚昧地单方面以流经自己血管的温热液体传承自她为傲……你就必须接受这个残忍之至的现实,这笔迹,正属于你所以为的——“母亲”。如果你没有期待,就不会像那样猝不及防地被大规模的伤痛覆盖。已经不需要理由了。已经不愿意去探究理由了。在他毫无知觉甚至更糟的年岁里,已经有一条宽阔的河流改向变道,横亘在这所谓的“母子”之间。“我。无。法。不。起。恨。意。”『叁』“是你……妈妈?”山影木讷地重复着男生的话。“唔。但不是亲生的。”单影不由得一凛,过半天才喃喃低语道:“是这样啊。”脑海中飞掠过一大串和顾鸢无关的画面,父亲咆哮的模样,母亲醉酒后昏睡在沙发边的模样,满地破碎的碗碟,整个家无处不在的仇恨与敌意……答案多半也是相似的。女生自作聪明地体悟:“是第三者吧?”但是养母绝不可能冷漠到这地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曾经伤害过谁的家庭。可顾鸢听了女生的揣测反倒笑起来,虽然那笑事后想来怎么都是苦涩的。单影在顾鸢开口的瞬间又再度陷入错愕。“第三者么?”男生笑着说,“她不是的。我生母才是。”“十九年前。新婚不久的父亲被派往伊拉克工作,却与一个当地的女孩相爱,那就是我的生母。战火不休的一个平常下午,父亲不幸卷入一场袭击,翻了车又受了上,住在附近的母亲把她拖进屋里为他简单包扎处理伤口,于是他们相遇了,当时父亲二十四岁,我的生母十九岁,我没有见过任何照片,只能凭想象,大概是和新闻那些总与‘战争’二字相连的女子一样吧。”“蒙着黑色棉纱?”“唔。我想也是。母亲怀上我之后,父亲向留在中国的原配妻子——就是我的养母——提出离婚。我能够理解,她一定很伤心。”男生将手插进裤子口袋垂下眼睑,语调降低一些,“所以,她这样对我,我全都能够理解。”“后来呢?还是没有离婚么?”“因为我降生后一个月,生母就死于战争。”“……”“几近荒诞的戏剧性往事,不是么?一旦我开始追究很快就能从旁敲侧击找到真相。那些当年的旁观者们,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态——怜悯、惋惜,或者幸灾乐祸——对我欲言又止,但只要认真拼凑那些破碎的证词,了解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甚至,并不需要找当事人求证,他们的动作神情就足以验证这推论。”不可否认,顾鸢的理解力的确过人。单影觉得有什么沉重压抑的东西淤积在胸口,堵得她说不出话。黑色的云层在道路直指的前方不断下沉。泛黄的书信,或者贯穿了十几年仍未散尽的流言,即使时光早已流逝,也总有些东西与过去相连。探求得来的真想让人无法释怀,终于将内心矛盾的“母亲”和一厢情愿的“儿子”锻铸成一二象限等轴双曲线的两支,名义上无限接近,内核却渐行渐远。他们站在人行道上相距一米有余,彬彬有礼,一个说“您回国了”,另一个说“请多保重”。单影并不是第一次感到顾鸢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但之前的任何一次也没于这次感觉强烈。就像男生自嘲的那样——“几近荒诞的戏剧性往事”,事关战争与死亡。在女生自以为很糟糕很倒霉的个人世界里,那样的事大概只能从新闻联播最后那几分钟里一晃而过,可他们却有如从漫长而遥远的时光里发出的射线,千丝万缕贯穿在男生的生命力,溶解在他的心跳中,沉淀在他的脉搏件,不仅改变了过往还改变着现在,像个诅咒,却比诅咒更真实.单影第一次干道,也许平凡是一种幸福。自己的平凡空间里,没有异国的早逝的生母,也没有高贵的冷漠的养母,从头到尾就只有这么一个无论多么不满意也无法退换的妈妈,她会在看见你丢人成绩单时暴跳如雷,会在你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牛图关心股票,可是当你坐在饭桌旁等她偶尔下厨默默观察她忙碌的背影时,你也许会想,她在这里,她活在这里,她是我妈妈,多么好。如果我拥有幸福却毫无察觉,那么幸福就不复存在了。如果我能够心怀感激地面对一切不幸福,那么,那又是另一种幸福了。“我是这么想的”单影先顾鸢两步跳下楼梯。男生的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女生转过来的脸颊,“你最近廷爱说些哲言。”“不仅是说说而已。其实我很早就设想过。记得小学时有过那样一部电视剧么?大致是说两家的女儿刚出生没多久就在医院被抱错了,结果过了二十年才发现,引发了一系列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