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爱丽丝-35

冰祈禹倒吸一口凉气，手中不由松了力，我趁机挣脱他，跑向尹御真，他牵起我的手，像一对恋人那样温柔。余光瞥见冰娅诺得意的眼神。如果没猜错，通知尹御真的人应该是她。这次，她倒是办了件好事呢。冰景甯冷冷地望着我们，眼中的阴狠让人不寒而栗。“在我孙子订婚的时候编造这种谎话，你有什么目的！”“谎话？”尹御真微低下眸，清透的笑容仿若三月扬花，温雅动人。与生俱来的一对接着，他回视冰景甯，笑容敛去后，眼神里有着诡异的邪气：“上个月，她送醉酒的我回家，在我的卧室里从傍晚逗留到半夜，您觉得，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吗？”冰景甯的表情刹那僵硬。我看到冰祈禹难以置信地望着我，眼中竟有着触人心伤的痛楚。“如果您认为我说的是谎话，完全可以找人去调查。或者，当事人就站在您的面前，您可以亲口问她。”冰景甯将目光转向我，眼神凌厉。我叹息：“看来，我必须要坦白了。”转过脸，我用含情脉脉的眼神望着尹御真，轻声说：“没错，我是尹御真的女朋友，我们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些误会，所以一直在冷战。没想到冰祈禹竟然会趁人之危对我逼婚。我本来以为御真并不在乎我，如果他不来的话，我干脆就签了这份协议书，让他后悔一辈子。没想到他居然为了我，在所有人面前承认了我们的关系，我真的很感动。”说到最后，我还用力挤出几滴眼泪，尹御真疼惜地擦去我眼角的水光，将我轻轻拥入怀中。虚伪的戏码，却被我们演绎得惟妙惟肖。仿佛与生俱来，我们就该是一对。“冷忆汐，谁都知道说谎对你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冰祈禹声如寒冰，眼中按捺着即将迸发的怒火。“呵，很简单。”我踮起脚尖，给了尹御真一个轻柔无限的吻。唇瓣相触时，仿佛有轻微的电流通过，挑起久违的心动。尹御真很自然地搂住我，辉煌的灯光投下来，映得我们如同被轻灵月华笼罩着的绝美精灵，此情此景如诗如画，竟险些令我也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短暂的亲吻过后，尹御真松开我，转过脸，用挑衅的眸望着冰祈禹，他唇边的笑容，仿若昙花瞬间绽放，美得惊心动魄。我们两不相欠冰祈禹勃然大怒，冲过来便向尹御真挥了一拳。拳风呼呼而来，我的大脑里忽而掠过一组浓墨重彩的血腥镜头，艳丽的光，交错着层叠黯淡的画面，疮痍满目。“小心！”来不及反应，我下意识地惊呼。然而，尹御真并没有闪躲，甚至，连一丝惊慌都没有。他只是微微仰了仰头，坚硬的指骨从他脸颊擦过去，划开一道白色的印记。“这一拳就当是你将我的女人还给我的代价……”尹御真的语气依旧风轻云淡。温和的眼眸，却有着属于恶魔的蛊惑。“……我们已经两不相欠了。”冰祈禹脸色苍白，目光寒似冰瀑，他还想说什么，冰景甯却拦住他，微微地摇了摇头。冰祈禹握紧拳，指骨在咯咯作响，眼中无助与绝望交相错落，竟似大漠残阳般茫然孤寂。终于，冰祈禹神色痛苦地背过身，亚麻色的头发如耀目亮眼的火束，在我视线里肆无忌惮地燃烧，像是要燃成苍白的灰烬。我的心口抽了抽，仿佛有一份微弱的温暖正在渐渐熄灭。我想起第一次遇到冰祈禹的时候，他冷漠霸道，却对冰娅诺有着近乎执着的疼爱，我还记得他被我激怒而强吻我，那个吻竟是出乎意料的生涩。也许他不是故意想伤害我，只是不懂得怎样去爱一个人罢了。尹御真牵着我的手，朝门口走去，他手心仿佛有恬润的阳光，融化我心底的不安。尹御真……又一次救了我。我已经欠他很多了，即使曾经他伤害过我，现在他所做的一切已经足以弥补。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还是不愿留出一丝缝隙给他。明明心底深处已经开始柔软，却始终不肯卸下坚硬的防备。我在怕什么？我究竟……在害怕些什么！！！嫁给他又没什么损失我咬紧嘴唇，眸光低垂，长发散落胸前，淡香四溢。明亮的阳光将一道道树影交错出扑朔迷离的影像，浓郁缠绵的树木清香在空中尽情飞舞，仿佛炽热盛夏里陡然开出了清爽的小花，落在呼吸里，一朵一朵轻灵空凉。“如果我不来，你真的打算签下那份协议吗？”尹御真的语气并无波澜，他微低着眸，睫毛上晕着粼粼闪耀的金色光点。依旧是没有太热烈的表情，淡雅超脱，美得如幻似梦。“为什么不签呢，”我挑了挑眉，抬起眸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惶恐不安已然消逝无踪，嘴角孤傲的笑容，如一树梨花翩然而落，“反正……嫁给他又没什么损失。”“既然是这样，你刚才就该毫不犹豫地签下你的名字。”尹御真斜睨我，眼眸中有着如雾如烟的流金浮光。“可是你来了啊，我怎么忍心让你难堪。”我用手指把玩着漆黑的长发，努力做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如果不是你，我一定不会犹豫嫁给他。反正他拥有庞大的势力，可以给我足够的金钱、地位、权势。你也知道，女人嘛，最在乎的还不就是那点虚荣心，如果有这样的机会，谁又会拒绝呢。”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可是面对尹御真，我却无法抑制地想用极端的话语对他示威。我是那么害怕被尹御真清楚地猜透我的心事，那代表着，我会再一次一败涂地。曾经我也愚蠢地以为南恩爱上了我，结果我的信任换来那样惨痛的伤害。南恩伪装得如此完美，让我明明踩进了陷阱，还久久不愿相信。而尹御真那样的恶魔，若是被轻信，最终的伤害会比跌入地狱更加痛彻心扉。我无法看清他，只有逃避。用残酷的话语，掩饰心底的惶恐。“那你为什么跟着我离开。”我们的游戏结束了他还在怀疑着我，只是，那怀疑微弱得只要一个谎言就会破灭，像颤抖在寒风中的纯白蝶羽，早已做好支离破碎的准备。“因为我觉得自己还没有玩够啊。”我耸耸肩，笑容暧昧似晶莹晨露，微挑的眉角，无比诱惑。“冰祈禹那样的性格，只要爱上一个人就会认定她。即使我现在离开他，等我玩腻了，随时想要回到他身边，他也绝对不会拒绝。你说，我为什么要在现在就葬送掉自己的自由呢？”我笑睨他，语调轻快：“冰祈禹只是我备用的归宿罢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一定已经签了那份卖身契，再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消遥自在。尹御真突然停住脚步。毫无征兆。微风吹过他乌黑的头发，掠起丝绸般华丽的光泽。有纯白的花瓣飘零在空中，仿佛大雪簌簌落下。轻轻地，柔柔地，铺满一地。“冷忆汐，你已经赢了，在我对你动心的那一刻就已经赢得彻彻底底！我们已经分出了胜负，你还不能结束这场游戏吗！”我愣住。原来尹御真很清楚，我对他的暧昧只源于游戏。可是，他又为什么会陷进去呢。像他这样聪明理智的少年，将所有寂寞所有忧伤全部埋进心底，被白雪覆盖，他从来不会将那早已冰封的真实情感袒露给任何人，因为这是他最有效的保护色。我十指冰凉，浓烈的心痛突然似飓风般侵袭而来。我不能心软……不能……我仰起脸，微笑着看尹御真，心口的剧痛被我狠狠压抑住，嘴角的笑容，灿烂如夏阳：“我们的游戏早就结束了，我需要物色更有挑战性的人物，来进行我的下一场游戏。”尹御真蹙起眉，明净的眼眸，竟弥漫着汹涌澎湃的痛楚。那是一种失望，深及至骨的，惨白黯淡的失望。得不到的感觉“尹御真，你后悔爱上我了吗，”我语气妖媚如夜，仿佛随手便可将他的感情丢弃在风中，“你早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既然那么了解我，就不该轻易喜欢上我。如果你动了心，那么，伤心痛苦都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与我毫无关系。今天就算你帮了我，我也不会同情你。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就像当初你对我百般暧昧，也不过是想在我爱上你以后伤害我罢了。”尹御真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忧伤。仿若破裂的水晶。晶莹美丽的纹路四散开来，扩散出千丝万缕永无法治愈的伤痕。“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微哑的声音，低不可闻。“我当初，只是不打算爱上你罢了……”突然有种难以承受的重量将我的心脏挤压得不成形状。我看到全世界都将离我远去，白茫茫的雾霭将我与尘世隔离。我仿佛站在一个孤岛上，四面八方，只有空寂的回音。我握紧拳，呼吸已经开始急促。冰冷的指尖，像一片雪花停驻在上，寒至刺骨。“冷忆汐，为了让我爱上你，你用了不少手段吧。”尹御真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轻软的声音，像海面上澄净的月光。五彩流离的光华洒满海面，绝世美丽，亦绝世孤傲。“呵呵，悲哀的是，我居然真的陷了进去。”仿佛有心碎的声音轰然响彻心扉。我浑身僵冷，手指在微微颤抖。良久，我冷笑起来。“爱？”冷漠的语气，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柔软的风吹动我的长发，漆黑的发丝迷离了眼前那抹阳光。“尹御真，你真的分得清楚吗，你爱的究竟是我，还是那‘得不到’的感觉。”如果他真的爱上我尹御真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眼中莹莹的烁光，是惊骇，是震撼，抑或是幡然的顿悟？呵，我已经不想去计较了……我转身离开，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风声萧索，阳光仿佛瞬间被乌云掩埋，灰蒙蒙的天色，如清冷荒芜的苍穹。我感觉不到温暖，感觉不到快乐，仿佛那些人们终其一生寻找着的美好都离我渐渐远去。身体很冷，寂寞侵蚀着原本薄凉的生命。心，早已蔓草丛生。我还能像以前一样吗？轻佻随意，自由自在，如妖精般随心所欲地掌控着自己的未来。可是，已经没有了尹御真……我的生命本来就是因为他才如此精彩，为了打败他，我不惜堕落成可与他匹敌的魔鬼，让所有人沉迷在我轻盈流转的眼波中。我不是想要欺骗谁，不是想要伤害谁。我只是，为了从尹御真身上拿回我失去的东西罢了。可是，我居然从来没有设想过，如果他真的爱上我了呢？心好痛，孱弱的心脏仿佛生生裂开，涌出窒息般的剧痛。我掏出药瓶吞下两粒药，脚步放慢，缓缓地，一步步朝家里走去。刚走近门口，突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她抱着膝盖，脑袋低埋在双膝之间，棕色的长发海藻般倾泻下来，昂贵的香奈儿短裙在青石地板上铺开，与周遭朴实的氛围格格不入。“夜流萤？”我有些诧异。即使想要祝福我，也不至于在我家门外等候一夜吧。夜流萤仰起脸，苍白的脸颊憔悴如纸，看到我，她的眼睛微微亮了亮，仿佛暗夜中唯一的一颗星，微弱，却坚持。“冷忆汐，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一个都不接，我等了你好久！”她站起身，眼中有着焦急的神色。夜流萤的真相我撩了撩头发，语气清淡：“我昨晚去了冰祈禹家参加宴会，你有话完全可以在那里对我说，何必在我家门口守株待兔。